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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这是,我们的故事1 ...

  •   一夜无眠,朱瑾也不知为何今日如此多愁善感,许是今夜星与月都羞于露面,又许是入了谁的故事勾起了潜藏心底的那份执念,也实在不想承认这个纠缠过往的人是自己。画中的黄雀倒是睡得挺有滋味儿,真不公平,伸手凑到他的脑袋上,食指与大指扣结正要发力,愣了愣,终是放下了手,这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又与他人有何干系。朱瑾收好画卷飞身出了结界,漫无目的的晃着。风呼呼大作,林子里飘荡着鬼魅的回声,朱瑾忽略这些四处飘荡的游魂,谁也不拦谁的去路,互不干扰,偶有恶鬼露出贪婪的目光也不敢真的去招惹这几百年道行的小妖。直到身上传来刀割般的疼痛才回过神来,当朱瑾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为时已晚,她竟如此糊涂,朱瑾的结界设在无为山,无为无为看似了无人烟实则灵气最盛,极利于扶桑的生长跟记忆的保存,但存在一个致命的问题,一入夜必降大雪,许是赐予了灵地须得加上点惩罚才作公平,虽只有那么一两个时辰,但对于朱瑾这样的花类精灵来说,简直是直击命门。好在她从长老那里求来护灵结界,可护她周全,通常这个时候她都会呆在结界内,今日怎的就忘了,果真一碰到少司自己就变成了白痴。好在这雪还未降下,现在回去是来不及了得赶快找一个栖身之所,她感觉到术法已经在一点点流失。
      朱瑾裹紧衣衫继续往山上走,画卷中传来纪希君懒懒的声音:“大晚上你不睡觉抽什么疯。”
      “啰嗦,再多嘴就将你扔半路,让雪水一寸寸浸烂你的皮肉,到时你是想出来也出不来了。”朱瑾用手遮住口鼻,尽可能的阻挡冷风灌入体内,空中开始飘散着雪花,若不是这种情景也许会是副极好看的景致。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好小瑾,善良的小瑾,我知道前面没几步的地儿有一茅屋,猎户一般会在那儿落脚,我差点就被杀了……”后一句竟带了些许不满,朱瑾实在不想再张口,吃力的一步步往前走,她都不想吐槽了,你非得在人猎户狩猎的时候出去秀一下自己的羽毛,美其名曰吸收一下阳光会让羽毛更有光泽,还不是春心荡漾想勾搭勾搭其他的黄雀小妖,人看天空飘过一只鸟不射箭还留着你过年啊,但凡有点职业操守的都不会放过吧。
      在被大雪覆盖之前,朱瑾终于看到了纪希君口中那“没几步”的茅屋,推开不怎么结实的门朱瑾总算是松了口气,透过大雪映射的光细细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屋子里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床什么都没有,等等,也不是什么都没有,那个躲在床边瑟瑟发抖的……
      朱瑾无奈的看着手中被她揪起后哇哇大哭的女娃娃有些头痛,只得松开手静静等她哭完。
      朱瑾见眼前这小不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头越发的痛了,不知过了多久小女娃哭累了,小声的抽泣着,大眼睛带了水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朱瑾,嘴巴揪的紧紧的,好似朱瑾是什么毒蛇猛兽。
      朱瑾身上回了些暖,轻转食指变出一个火盆,有些得意的看着那女娃,女娃娃眼睛瞪的更大了:“你,你,你是……”半天说不出后半句话。
      “我是仙女啊。”朱瑾厚脸皮的说出后半句。
      画卷传出一声冷哼。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哦,你听错了,这屋里只有我们两个,若是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仙女姐姐会将他瓮到雪里给你做雪人玩儿好不好?”朱瑾这话说的极是温柔,笑得尤其和蔼,画卷抖了三抖再无动静。
      女娃娃擦了擦眼泪:“你真的是仙女吗?”说完又自顾自的点点头:“姐姐长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吃人的妖精。”摇着瘦弱的身体凑到朱瑾身旁,她已经冷的快没知觉了。
      还真是好哄,与她闲聊中得知原来这丫头已经十岁了,只是太小只朱瑾误以为她是个五六岁的女娃娃,此次是随娘亲来寻亲的。不过又是风流才子俏佳人的故事,这才子留下遗珠自己回了家,而这佳人则默默抚养着女儿,不料村子里发生了瘟疫,村民各自迁移,无处可去这才想着寻找亲爹,没想到还没翻过这座山就遇上了大雪封路。
      “那你娘亲呢?”朱瑾突然想起什么,嗓子有些干涩的开口。
      “云儿冷,娘亲就出去寻干柴支了。”
      听到这个回答,朱瑾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在来茅屋的路上,她分明看到一个被恶鬼咬断头颅的妇人,那模样与云儿有七分相似,可是那时的自己自身难保默默的走开了。
      “云儿人伞!敝扈醋旁贫男×成瞿诰沃小
      “不,云儿要等娘亲回来再睡,姐姐,你看到我娘亲了吗?”小女孩儿竟是难得的执拗。
      “姐姐,姐姐看到……姐姐见到云儿的娘亲了,她告诉姐姐说她先去找云儿爹爹,雪太大了,她要让爹爹派人用大轿子送云儿回家。”
      “真的吗?”小女孩儿眼中有星星闪烁,憧憬中又有些难以置信。
      朱瑾认真的点了点头:“嗯,等云儿醒来,爹爹就来接云儿回家了。”
      “好,云儿赶快睡觉。”说罢,撒着小脚丫爬上床乖乖的躺好。
      朱瑾看着火光,脑中皆是妇人被咬断血管那一瞬间眼中的泪,这母女的缘分怕是断了干净,被恶鬼所食魂魄全无,云儿,等不到娘亲了,没有一个人比她更能理解等待的滋味。
      “姐姐,”朱瑾回头便瞧见小丫头摊烙饼似的翻来翻去:“睡前娘亲都会给云儿讲故事的,云儿睡不着。”
      朱瑾起身坐到床边将云儿的小脑袋枕到自己腿上,目光柔和,带着丝丝暖意:“那今天就换姐姐给云儿讲故事,讲什么呢……”
      云儿眨巴着大眼睛等待着,朱瑾想了想缓缓开口:“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地方叫灵音谷,在那里生活着一群修炼成精的小妖精,其中有一只修行百年的扶桑花,她很贪玩,虽然有时候会受罚,可是她很快乐,真的很快乐。灵音谷每五百年会选一位貌美端庄的女妖与孤岭的新主人成亲,寓意妖界各族的团结,可她的姐妹偏偏爱上了一个凡人,扶桑花不想自己的姐妹受委屈,便决定去会一会这一个狼妖……”
      扶桑往事
      “扶桑,你这样太冒险了。”扶桑失神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早知青竹貌美却不曾如此仔细的观察过她,花妖们总好着与自己相近颜色的衣裳,这是习惯也是本能。就像她好红色,青竹常年一袭水绿色的衣裙,神色永远淡淡的波澜不惊,五官又极是精致,这样的容貌连自诩美丽的扶桑都不得不羡慕:“竹姐姐真美~”青竹眉头轻皱脸上染上怒色:“莫要胡闹!”扶桑立马敛住嬉笑的神色,青竹居然发火了,再说下去要挨打了。
      “你可知那狼妖有多难对付,这是灵音谷与孤岭的世代契约,若你毁了约定,到时就算狼妖碍于两族守则不与灵音谷计较,但他会放过你吗!”
      扶桑不以为意:“真有那么厉害吗?”
      “孤岭那里的结界无人可入,只有新主可破解,这就意味着若出了什么事,谁都救不了你,”青竹神色越发凝重。
      “那你就甘心放弃你那小情郎?”
      “我……扶桑,这事你别管,我和他……”
      扶桑不愿看到青竹露出这样悲伤的神色,这不是她印象中的青竹姐姐,好像自从遇见她的心上人后,她便越来越像一个人了。扶桑蹭到青竹身旁轻轻拥住她:“姐姐,扶桑没有亲人,你陪着扶桑修炼,助扶桑化人形,一直照顾着扶桑,每次闯祸若不是你扶桑早被长老们散尽修为赶出灵音谷了,你的爱情就是扶桑的爱情,我会和你一起守护,你带着他去迷谷,那个地方会藏匿生灵的所有气息,狼妖绝对寻不到,你且等我几日,待这件事完成了我就去找你。”
      “我可以自己去做这件事,我……”
      “姐姐,依你这性子定会直接与他玉石俱焚,除非你能骗他服下灵蛊让他为我们操控,不过看你这演技怕是要一个表情演到底了,基本没戏。”
      青竹还想说些什么被扶桑拦下:“我这么聪明,你还不相信我,黄雀帮我从他娘那里偷了颗易形丹,到时我就变作你的样子,事成后黄雀在山脚接应绝对万无一失,只这期间你千万不要出了迷谷,别想了就这么定了……”
      为了说服青竹扶桑可是废了一番口舌的,好在青竹最终有了松动,扶桑这才放了心,就等着狼妖迎亲队的到来。
      一切计划的好好的,可好死不死的偏偏有人出了差错,送亲那天黄雀没有出现,后来扶桑才知道黄雀他娘占卜之时发现黄雀近日有血光之灾,便关了黄雀禁闭让他避避灾祸,饶是他说什么都不肯放他出门。事实证明,黄雀一族果真是占卜界的大仙,可是为什么没人告诉她她适不适合出门,是不是会被打到吐血呢?
      本来事情也挺顺利,扶桑如预想般来到狼妖的住处,孤岭外妖不可入,这就意味着没有旁物碍手碍脚更好下手了。狼妖也没有看出她是李代桃僵,一切顺利的不要太顺利。所有的问题仅仅出现在最后一个环节,洞房。扶桑想着依着凡间的仪式他们应该一起喝个交杯酒,想借此骗他吞下蛊虫,她将这称作“闺房之乐”也没什么不妥。神奇的是狼妖一族本就有这一仪式,夫妻共饮交杯,这可乐坏了扶桑差点没绷住,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妖也一样。她怎么就没尝出酒里面兑的狼血呢?只是饮下去的一瞬间心口的揪痛令她漏了自己的气息,她就这样暴露了。
      扶桑其实没有多担心,看这狼妖斯文俊朗也没觉得他有多厉害,所以没想到那一瞬间狼妖挥出的一掌自己根本招架不住,这不吐血了吧,这不晕了吧,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扶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下辈子千万不要做花妖了,太她奶奶的弱了…
      还是这个黑黝黝的山洞,暗黄的烛光幽幽的晃动着,将临月的身影拉的很长,显得有些落寞。扶桑没想过还能再醒过来,胸口堵着一口血气,一阵阵的闷痛,她扶着石壁慢慢站起,现出自己原貌,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装的了,大不了下去找小竽,扶桑捋了把嘴角的血,极其无语的瞪着眼前不知看了她多久的狼妖,这什么新主,关押个人都不带换地儿的,还是说这孤岭就这么一个洞,嗞嗞嗞,真穷,眼神中带了些许嫌弃。
      黄褐色的曈眸微眯,狼妖起身走近扶桑,打量的目光令她很不舒服,扶桑难受的咳了一声,忍住喉腔里的血腥味恶狠狠的瞪回去:“看什么看,死狼妖,老娘不怕死,要动手趁早!”
      狼妖见她这副硬撑的模样竟笑出声来,本就俊朗的面容染上了几分柔和,看着就似一个赢弱的书生:“这般模样……”
      这话听在扶桑耳中有些刺耳:“我是没竹姐姐貌美,配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吧,我还没嫌你倒先嫌弃我!”
      “我何时嫌弃你了?”狼妖有些不知所云:“我叫临月,你叫什么?”
      “没名!”姑奶奶真没名……
      临月倒是难得的好脾气:“青竹呢?与我族和亲的可是她。”
      “青竹姐姐不愿嫁你,她已有了心上人,他们两情相悦,不能因为她太好了,就非得拆散她们毁了有情人的姻缘嫁给你吧!你一个狼族新主怎的如凡人那般迂腐!”这番话其实扶桑说的很没底气,她也没想过能几句话说服他。
      不料狼妖的反应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临月只是思索片刻,居然点了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
      “啊?”扶桑眉角跳了跳,这狼妖莫不是在诈她吧,这样就说通了?
      “你……说真的?”她莫不是还没醒吧,抬手用力的揉揉眼睛,没错啊……
      “真的,”临月一挥衣袖洞内灯火通明,扭头:“这样,可适应了些?”
      “你……想做什么?我可不会将竹姐姐的去处告诉你……”扶桑扶着石壁后退一步,满是戒备。
      临月也不上前,自顾自的寻一石凳坐下:“你可知狼族如何选新主?”
      “啊?你问我啊,大概谁修为高就选谁。”扶桑暗自腹诽这厮要做甚?还是说要在她面前显示自己术法有多强大?也忒不要脸了吧。
      临月平静的看向扶桑:“抽签。”
      “啊?”扶桑终于找到比灵音谷还不思进取的物种了。
      “他们只当我运气好可以成为狼族统领孤岭新主,可是对我来说这不是什么至高的权利,对于我这只是一座山罢了,有的只是我一个。”
      “你可以离开啊。”扶桑忍不住开口。
      “离开?”临月怔怔的看向洞口:“离不开了……”
      扶桑不想承认看到他露出那样的神情自己是动了恻隐之心的,不过,那只是一瞬:“那你可以放我离开吗?那个……临月?”
      “不能。”
      “为什么?!”
      “你是我妻子,我们喝过同心酒的。”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不是!”扶桑很是抓狂,所以也漏了一个重点,一个让她在日后想起足以掐死自己千次万次的重点。
      “出手伤你是我鲁莽了,我可以替你治伤。”
      “不要,除非你放了我。”
      “不放。”
      ……
      扶桑不知道在这洞中呆了几日,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自信居然用自残的方式来逼他放过她,若是这狼妖压根就是个硬肠子,那她不就是妖精史上第一个自己把自己作死的花妖?当然了,那时的扶桑根本想不到那么多,她只想离开,可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她虽是个花妖,但自从修了人形三餐也是没有断过的,真快顶不住了。
      “你要如何才肯进食”,扶桑费力的睁开眼睛:“走。”
      “不行。”
      “你……”
      “我们是夫妻,我狼族一生只会认定一人。”临月就那样站在扶桑面前,洞里没有点蜡,他一身黑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但那双褐色的眼睛却亮的惊人,那不是狼在夜晚眼睛透出的荧光,而是带着扶桑不想去细细思量的认真与执着。
      扶桑沉默了片刻:“好,我可以留下,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竹姐姐一定很担心我,我想去见见她。”
      “好,给你一天。”
      “她,她在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而且我得回灵音谷一趟,我有好多东西要收拾,七天,七天我就回来。”
      “好,七日之后我会将结界打开,你自可进来。”
      “成交。”
      她拒绝了临月为她疗伤的提议,生怕再多待一刻他就反悔,一听可以走了,扶桑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好了,恨不得飞出洞去,直言有小伙伴在外等候,临月未再多言看着扶桑活蹦乱跳的跑出孤岭洞,看着她的背影,临月突然觉得也许她不会回来了……
      扶桑出了洞口没有看到久违的阳光,天公不作美啊,她加快步子想要快些离开,今日真不适宜出门,这山路真她奶奶的长,一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看来这结界还真有点用处,这新主真是个一根筋,以为她会回来啊,她又不傻,不要说七天了,七百年她都不会再从这里路过一次,傻子……
      憋着一口气终是到了山脚,天都快黑了,该死的黄雀居然没有来接她,定是等不住回灵音谷去了。
      没有出孤岭之前扶桑一直硬凹着一股气儿,这下全松了出去,现在只觉得从头到脚连头发丝儿都痛的不行,等她想挪动步子才发现居然就这样在不远处现了原形,合着刚刚都是回光返照啊。她又后悔了,早知就让那狼妖替自己治伤了逞什么好汉,这不,又坑了自己吧,她真的要把自己作死在这儿了?她现在只想着若是有过路人或是什么过路妖看到她这朵焉儿不拉几的扶桑花可要轻点踩,就算是下了地府她也是准备要靠脸吃饭的啊!半梦半醒间,孤岭仿佛一个守护者般屹立在一旁,那一刻扶桑好像明白了临月的坚持……

      这是哪里?什么鬼?地府不长这样啊!好像不怎么冷了,扶桑使劲扭动着花枝,她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处境貌似不大对劲,周围黑洞洞的一片,花身挤在什么夹缝中,像是墙壁又没有被挤压的坚硬触感,可怜现在还没办法恢复人身,在哪儿都只能任人鱼肉。好在身子没有那么乏了,或许是睡了一觉的缘故,没想到自己自愈能力还不错嘛!
      可这儿到底是哪里?她不会被什么吃进肚子里了吧,不对不对,她用脑袋,准确的说是用花头敲敲,这是布的触感吧,她被包到哪里了?难道是被人裹进包袱里了?这厢扭的不亦乐乎之际,头顶传来一阵轻柔温润的声音:“乖,别乱动。”在黑暗中,这个声音格外的好听,带着几分魅惑。但在扶桑听来跟被雷劈了没什么两样,她石化了,若没听错,这、这、这是人的声音?还是个男人?她现在,是在凡人的怀里?她这是被人给活捉了呗,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扶桑思及此处,不管三七二十一,磨磨牙齿,用力挤开花瓣张大花心牟足劲儿咬了下去,耳畔响起一阵闷哼,她得意的舔舔牙齿,让你妖怪头上拔毛儿,哼哼~
      还没哼哼完,一只手迅速的将她从怀中捏出,此时扶桑眼前出现的是一张放大的脸,那张脸的主人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又迅速将她塞回了怀里。与此同时响起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听着略微苍老:“阿司?”
      她听到那个男子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蒙沙哑:“嗯?扰到师父了,许是又说梦话了…”
      过会儿再无动静。
      扶桑在男子怀中静静的呆着,脑中的尽是刚刚看到的那张脸,她不知道人间以什么为美,但她方才确实被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惊住了,他真的很好看,五官精致,线条柔和俊美,眸中带着点点星光。看到他的一刹那,扶桑脑中只浮现青竹从人间带回的诗经中的一句话:“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大抵就是如此吧……
      从惊艳中回过神,她开始细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形,得亏这人给她塞回怀里时换了个方向还能模糊的看到外边。透过棉麻衣衫可以看到昏黄的火光,不远处睡着一个倚着长剑、道士装扮的老头儿。看着那把剑扶桑止不住的心慌,她这是落到了捉妖道士的手中?天要亡她,天要亡她啊……
      扶桑直觉那个老头子应该更难惹,现在她除了乖乖的窝在这个凡人的怀里什么都不敢做,那男子也没有再理她,耳畔有的只是均匀的呼吸声,搞得扶桑真以为自己是在他的梦里,或许他并不知道他的怀里揣着一个妖精,好吧,这种话她自己都不相信,扶桑就这样战战兢兢过了一夜……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听得他们动身,扶桑以为这二人是要寻个去处将她做丹药给炼化了,哪知在他怀里待了一天也没听他们提到自己,许是这老头儿根本不知道这只小花妖的存在,她也很识趣的没有出声。一日下来他们镇子林子两头跑,妖捉的一个溜啊看的扶桑小心肝儿直颤,观察了许久扶桑也算对他们有了点了解,这两个凡人也是有趣,老头儿捉妖法术那叫一个高啊,狠快的令扶桑眉毛直突突,貌似就是分不清妖精跟凡人,而这少年郎呢法术没那么强可他的眼睛堪比照妖镜,有的妖混在人中连她都察觉不出妖气,这少年却一眼就能辨出。
      好在这少年没他师父那么变态,除了带有戾气的妖怪,其他的能放则放,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模样到有几分可爱。什么露出小尾巴的兔子精啊,贪吃的松鼠怪啊,年迈的大树伯伯啊,替那些精怪遮掩,语气真诚的一溜儿说:“此处无妖。”唬的老头儿一愣一愣的。只这老头儿一脸“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诛之”的样子,还真是讨人厌……
      扶桑确定老头儿应是不知道她的,不然她早就形神具灭了,一直都乖乖的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被逮了去一剑给劈了。战战兢兢战战兢兢,居然睡着了……
      “师父,少司有些疲累,能否先休息下。”
      “也好,为师先去捉那恶鬼,你就在此处歇息歇息,”脚步声渐远。

      扶桑睡得正香,隐约觉得有东西在碰她的花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少司小心的拿出怀里的扶桑花,不觉笑出了声,这吐着长蕊开的艳丽的大红扶桑睡得极香,它应是在慢慢恢复了,起初救她时不过焉焉的一坨,今次有了人的模样,只这花朵上多了双大眼睛和嘴巴不免有几分滑稽。伸出手指轻触花瓣:“喂,捉妖了。”果真看到它睁开花蕊上的朦胧睡眼,呆呆的看着他,脸上大写的懵:“你、你要捉了我?”说着用两片大叶子遮住自己的花朵。
      “我不是已经捉住你了么。”
      “啊?”扶桑觉得现在在这人眼中她一定是朵大傻花,有些扭捏的说:“那个,谢谢你救了我。”
      “你怎知我是要救你?”少司有了逗她的心思,每个字说的极慢。
      “若不是要救我你何苦一直藏着我,是怕你那嫉妖如仇的师父发现我吧,而且”扶桑略有深意的看着他顿了顿。
      “嗯?”少司将其托在掌中,尾音微不可闻。
      “是你给我度了些真气吧,虽说不能立即恢复人形,但我五腹之内的疼痛感确实没那么强烈了。那个……谢谢你……”
      少司静静的看着手掌的这朵扶桑花侧过身子的样子,轻轻笑出了声,眉梢眼角俱染芳华:“你这般模样到叫我不知作何言语了。”
      听到这话扶桑突然觉得自己矫情了,清了清嗓子略显尴尬:“呃,你们凡人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你还救了我的性命,我定当报你救命之恩。”
      “报恩?”少司微皱了眉头,愣了片刻,呢喃着:“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啊?”扶桑表示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了。
      “你想吃东西吗?”
      “啊?啊,我都要饿死了,自从修了人身少吃一顿肠子就开始打绞了,你们人啊就是麻烦。”虽然嘴上满是抱怨,但扶桑心底实在是觉得这小子是个很得她心的主儿,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些妖精会去祸害人间了,现在她看耪馍倌昴源锞褂辛怂Ω煤芎贸缘南敕ā
      “知道饿也是好的,等我一下。”说着将扶桑塞进了怀里,起身往林子里走去,扶桑没有再搭话,刚刚没看错的话他的脸上出现的表情是悲伤吗?那是一种无力到极致的悲凉,难不成他看出她想吃他的念头了?有那么明显吗?

      “喂,只有这些了。”少司用袖口使劲擦擦摘来的桃子递给扶桑:“按理说你们算是同类,你吃……”话才到嘴边只见某朵红的鲜艳的大花抱起桃子咔嚓一声咬下去,包着满嘴的桃肉乐不思蜀只抬眼瞥了少司一眼:“吃什么,我饿起来连自己都吃……”说完冲他嗞嗞大白牙又低头猛吃。
      林子里不时传来鸟兽的叫声,天色渐晚,少司就那样靠在树旁,苍白的脸映着晚霞透出一抹柔光。少年静静的看着膝上的扶桑花大快朵颐,看的认真。
      扶桑吃的正来劲儿,突觉全身充斥着一股暖流,抬眼少年修长的手指抵住她的花身传来阵阵暖意,扶桑放下啃的一半的桃子:“我已经快恢复了不用再度我真气。”
      少司淡淡的笑开:“我也曾这般救过别的妖精,不必如此感动,再者你早日恢复人形也避免被我师父发现。”
      “我,我会还你的,我可不会随便占人便宜。”就是偶尔占占妖的便宜。
      “知道了,知道了,”话中带着几分无奈。
      犹豫了片刻,扶桑懦懦的开了口:“我发誓我刚刚真的只动了那么一丝丝想吃你的念头,我知道这是挺厚颜无耻卑鄙下流的,你别生气……”小眼神儿可怜巴巴,连桃子都丢到了一边。
      “吃我?”少司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原是这么想的,”刻意压住笑意,奈何彩光丝丝点点钻进了眼里。
      “大不了让你咬一口……”扶桑见他不是很相信的样子有些着急:“扶桑花可是能清热解毒的。”
      “是吗?那我还真要试上一试,”说着一点点凑近扶桑,笑意也越来越浓。
      扶桑见他逼近,顿时怂了:“那个我说说而已,你别当真,我可难吃了,平日蜜蜂都懒得搭理我,你别过来……”眯紧了眼睛花脑袋死死贴在他膝盖之上,等了半天没有动静,透过花缝见某人抱着臂,笑弯了双眼。
      扶桑坐直身子也不生气:“你自己不吃的,就当你吃过了,还是谢谢你的真气了。”
      少司收了笑容轻咳一声:“这真气与我又无用处,统共也就这些时日了。”
      扶桑当他说凡人寿命有限,点头附和:“人啊,哪儿都好,就是只能活的百年忒没意思了些。”
      “百年……那也是好的……喏,师父回来了。”听得这话扶桑条件反射“嗖”的弹起一遛烟儿的跳到他怀里躲得严严实实。
      接下来的几日,少司都会抽时间“不舒服”,扶桑也没那么无聊,心底暗暗有些同情那老头儿,身为捉妖人居然辨不清妖魔,少司不在他多半是连个妖影子都找不到吧。
      “喂,你怎么都不吃东西的,还是说你们修道之人已经可以不进五谷了?”扶桑挥舞着小叶子一派清闲。
      少司定定的看着扶桑,眼中有些说不清的意味:“你看不出我有什么不同?”
      扶桑跳上他肩头:“我早就想说了,你的脸色不是很好,你是有什么隐疾?”
      少司不语只默默的挽起衣袖,只见白皙的皮肤下蠕动着铜钱大小的虫子,顺着血脉上下游走。
      扶桑愣了一瞬,马上反应了过来有些难以置信:“这是幻尸蛊,怎么会在你体内,除非……”扶桑伸出叶子凑近他的脖颈:“果然……”
      “你想的没错,我确实是个死人,”他的语气那样平静,平静的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只是这样表面的“不起波澜”怎么也掩饰不了他眼中流漏出的苍凉:“五年前我就已经死了,师父说遇见我的时候我的魂魄盘踞在坟前不愿随鬼差离去,他便挖出尸身用蛊虫将魂魄强行定在我体内,可我的的确确已经死了。”
      “那老头定是看你有双奇眼,想让你当他的眼睛,不过也真大手笔,这蛊虫千年难遇,他也舍得。”扶桑坐在少司肩上嗞嗞叹道。
      “师父曾有个徒弟,可惜年少惨死于妖精之手,因如此他才会那样痛恨妖。”低头拨弄着腰间挂着的小葫芦,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掩住了他的神情:“师父得到蛊虫时师兄尸身已经腐烂,否则我怎会有机会多看这世间两眼。”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不记得了,我只知我名字,其他的不记得了,忘了便忘了,也不知这蛊虫哪一日会死去,何必让身边之人得而复失。”
      “喂,你不要难过,至少现在你还可以和一个妖精聊天……”其实她真的不会安慰人,也不懂得怎么安慰一个已死的凡人。
      嘴角划出浅浅的弧度,缓缓吐出两个字:“少司,”他抬头:“我的名字。”
      “少司?可是我、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扶桑……”难得的手足无措到令扶桑有几分像寻常女子。
      “扶桑花?”少司沉吟了片刻:“扶桑又名朱瑾,以后我便唤你朱瑾可好?”
      “朱瑾……我的名字?”好像,也不错……
      粗粗算算在这里已经待了七日,期间朱瑾偷偷唤来灵雀令其嵌了绢帛去迷谷,绢帛上只“安好勿念”四个字,说起这灵雀还是黄雀赠予她的,只是这个没良心的破鸟竟敢爽约,看她回去不扒了他的皮做小鸟炖蘑菇吃。
      这日少司照例替她渡了些真气,朱瑾想着应是可以恢复人形了,试着运了运气,顿觉身体轻盈格外舒畅。只眨眼功夫少司眼前的红花化作了一妙龄女子,红衣墨发,眉间印着花瓣雏形,唇若红樱,丹凤双眸顾盼生辉,清丽纯稚。
      “你原是这模样?”
      “怎么样?”朱瑾轻露贝齿,展露笑颜提着裙摆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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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眼光,”说着提着裙子在少司旁坐下。
      “习惯了你之前的样子,这样还有些别扭。”想着她抱着桃子大口啃的神情不禁失笑。
      “这样多好,笑起来多好看。”朱瑾撑着脑袋看着少司。
      少司微愣,笑容变浅:“我有时会想也许是命数,注定我无法如常人那般终老。”
      听到这话朱瑾有了一个念头,“我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凤眼紧盯着少司,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下一世我定会护你一世,令你安享百年。”
      “来世……”眼神变得迷离,仿佛真的看到了下一世的光景,少司笑着迎上她的目光:“好,来世。”
      ……
      “明日我带你去我们灵音谷吧,那里很美,有这世间所有的花,有些你们凡人听都未曾听过,还有飞来飞去的百灵鸟,她们喜欢唱着小曲儿盘旋在灵音谷上空,好几次想打一只下来都飞不过她们,还是有翅膀的好啊……”
      “好。”
      ……
      “只是,我答应了一个人,呃,一只妖一件事,已过了约定之期,我有些心慌,我是不是应该去看一眼?”
      他不说话只是带着笑看着她,笑中带着那么点不怀好意。
      “去就去……”
      ……

      朱瑾乘着夜色偷偷摸摸的飞上了孤岭,其实根本没必要,这山头根本没东西能进来来,但她到底是做贼心虚啊。结界果真是打开的,那傻子不会还在等她吧,想到这儿,朱瑾加快了速度,到了洞口,见里面微微透出火光,低头理了理衣袖正了正神色走了进去。如离开那日一样,洞里只依稀点着几根蜡烛,印在石壁上的影子飘忽不定。见到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朱瑾承认她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内疚的,轻咳了一声,身影动了动并未回头。朱瑾讪讪的开口:“那个,我、我有事当搁了,我跟你道歉,但我实在不能留下来,希望你能……”话只一半,那个背影转了过来,脸上带着冰冷的笑,狭长的眼睛里带着杀意,一瞬间闪身上前,一只手卡住了她的脖子:“你是在跟我说话?”
      “你……是谁……”朱瑾想要挣脱,双手却被紧紧压在石壁上:“临月呢?”
      影月贴近朱瑾,冰冷的气息喷洒在她耳旁:“那个废物?早死了!”
      “你说谎……他是新主……你根本进不了这里,怎么杀……”
      “噢?”影月微眯了双眼:“那我现在是在何处?”
      “你!”朱瑾脖子卡的难受,血全涌上脑袋:“你、你怎么打开的……”
      “你说的没错,结界是他亲自打开的,不过这要多谢你,那日孤岭未设结界,你猜是为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他等的是谁,看来,是我高估你了。”手从朱瑾脖颈移上脸颊捏紧。
      朱瑾拼命挣扎,口齿不清:“你怎么敢!他是你们……咳咳,新主……”
      这话好像触到了他的逆鳞,面目更加狰狞:“新主?我才是最强的,那个废物不过是运气好,他凭什么当我狼族之主,这位子是我的是我的!”他抓住朱瑾的肩膀疯了似的摇晃,双眼如血般猩红。
      朱瑾乘这空挡,将腰间的葫芦捏碎使劲往影月胸口贴去,影月瞬间脱力动弹不得,只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朱瑾。
      朱瑾抚着胸口挪到一旁,幸亏少司将葫芦给了她,这是那老头儿给少司的一张定身符咒,管你多大的妖沾上就别想逃脱。
      朱瑾有些愤恨的踢了影月一脚:“你心胸如此狭隘,永远别想成为新主,临月可能修为没有你强,可他守护狼族的心是你不能比的,你狼族代代择主不过是希望新主能守住这座孤岭,守住千万子孙的信念,这里是你们狼族诞生的地方,是狼族祖先奋力守住的土地,你们可以妖界人间逍遥,而他却永世不得离开。”
      “你懂什么!不过一个小小花妖,我狼族之事岂容你指手画脚!”
      “是,很对,那我这小小花妖便把你这弑主的鼠辈交给你们的长老,看他们有没有资格……”
      ……
      朱瑾把影月带去了狼族,她并不知道狼族会如何处置他,但她知道那必会比死还难受,也算替临月报了仇,与狼族长老辞别后她又回到了孤岭,新主未选结界自破,林中多了鸟兽的声音有些热闹,她突然想这样或许临月就不会那么寂寞了。朱瑾独自在洞中呆坐了许久许久,对着空洞的山洞将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件一件的缓缓道来……
      ……
      “临月,你说那老道好不好玩儿?”
      “我有名字了,朱瑾,好不好听?”
      “临月,有我陪你说话是不是就不那么孤单了?”
      “或许你早已投了胎,你来世可不要那么傻了,相信一个妖精的话。”
      “如果能再遇见,我一定会帮你娶一个世上顶好看的媳妇,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说你们狼族一生只会认定一人,下一世了可不许这么死心眼儿了。”
      “其实我挺难受的,比我以前偷喝了祭祀的酒被长老施火刑还难受,你知道什么是火刑吗?火刑就是用烈火团团将你围住烤个三天还不停的往身上浇油,是不是挺变态的,我也觉得,那一次差点没变成一盘菜,菜你晓得吗?就是凡人吃的,我也挺爱吃的,你若是投胎了定要多吃些,尤其是那灌汤包,可好吃了。灌汤包你知道吧?就是……”
      ……
      “你是何人?”朱瑾听这声响望向声音的主人,出现的是完全陌生的脸:“你又是何人?”
      “孤岭新主。”此人不怒自威,话语间难得的沉稳。
      朱瑾轻拍有些酸麻的双腿扶着石壁起身:“过路而已。”心下却有些悲凉:原来只有我觉得世间少了什么……慢慢扶着石壁往外走,太阳刚刚爬上山头,云层重叠处依稀还有月的影子,她径直离去不再回头,临月,再见……
      朱瑾快速赶往少司那里,现谒钥纱笠〈蟀诘某鱿郑凑抢贤范部床怀隼此侨耸茄T诹肿永锓狭撕么蟮墓Ψ虿耪业嚼贤范皇遣患偎荆首鞫俗那嵋屏揭灰∫话诘淖叩剿砬胺诺土松簦骸扒胛实莱ぃ偎竟尤チ撕未Α!
      老头儿抬头打量她一番,朱瑾吓了一跳,不过一夜这老头儿怎的苍老了这么多,眼里还布满了血丝,难不成又去捉了一夜的妖?
      “你是朱瑾?”
      朱瑾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是。”
      “这个给你,”老头儿递给她一个鲜嫩嫩的桃子:“这是他给你的,”转身就走。
      朱瑾呆呆的接过:“他呢?”
      老头儿头也未回,声音有些压抑:“得了疾病,死了。”
      记得有谁轻笑戏言:“我可爱吃桃子了,从前我总觉的人间的菜最美味,此次饿极了却觉着世间没有比这个桃子更好吃的了。”
      朱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片林子的,手上的桃子被捏的稀烂,她没有经过生死,却在这一刻有了生与死的概念,“死了……死了……怎么会?不过一日,我不过晚了一日,怎么会死了?蛊虫……对,蛊虫……去冥界……”
      “小竽,你可勾过一个叫少司的凡人?”这小竽原是灵音谷与朱瑾一同修炼的精灵,资质较好些,平日也勤加修炼,很早就褪了妖骨做了鬼差。
      “少司?你说的是那个体内有幻尸蛊的凡人?”小竽微挑着眼角,左脸爬着黑色悠长的纹路,显得有些诡异。
      “对对对!”朱瑾略显激动:“你见过他?”
      “就是我勾的他,这幻尸蛊也是狠,蛊虫一死尸身顷刻化作粉末不给你半点反应的时间,勾他魂的时候他到很平静,只叫他师父替他摘一个桃子给一位姑娘,看着也是个风流公子啊。”说着突然凑近朱瑾,语气暧昧:“莫不是你……”
      “你瞎想什么,”朱瑾一把推开她:“你只需要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
      “喏,”小竽努努嘴:“正过奈何桥呢。”
      听罢,朱瑾急急的跑过去:“少司!”奈何桥上排了长长的一队,一众鬼魂回过头瞟了朱瑾一眼又继续挪动着步子。少司喝过了孟婆汤,听到声音回头看了朱瑾一眼,眼中空无一物,纵身投下了轮回之道。
      看着那个跃下的身影,朱瑾晓得他已经不认识自己了,望着奈何桥头轻启朱唇:“我可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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