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城》陈秋成

4、苦涩青春（2）

　　叶泉庆看出叶清琪脸色异变之状，只好弃谈解围于清琪：“叶清琪他家离学校也确实不近，迟到一会半会也没什么的，我看就让他进去上课吧，免得耽误了课程，影响他的成绩，对了徐老师，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叶泉庆说完便转身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徐汉中瞟了一眼叶清琪：“进来吧！”声音刚传过叶清琪耳畔，徐汉中已走进教室。
　　学生们见徐汉中进来，自觉度猛升，目光不离课本，嘴里念念有词，一副标准的学生范，其中还有的轻微摇头，看样子应该进入了忘我境界。与对面几乎整排倒睡、纪律不严的教室相比之下，足见徐汉中在学生们心中的形象有多威严不可侵犯。
　　除此之外，有一例外，一个类似叶清琪的目无尊长男生。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叶清琪，嘴巴不张，只露奸笑，显然不把徐汉中放在眼内。此放肆男生便是叶清琪的最佳之友，也是同村长大的“周宇崇”。
　　刚回座位，同桌周宇崇就给叶清琪甩了个满意的眼色，拇指直竖，示意着，“好样的，不愧是我兄弟！”
　　叶清琪冷回一眼，自顾自的打开课本坚竖在桌面，接着弯腰埋头的趴下，此姿势不言而喻是睡觉的前奏。
　　这种情况徐汉中早已见多不怪，他没理会叶清琪，任他如何糟蹋自己的学途，反正影响不到他顺利收取工资，也就没必要去招惹这位煞星，若过分涉及到他课程的良性运行，那就另说了。徐汉中是抱着一种能让自己少吃亏就尽量一副无所谓的心态，否则把自己的肺气炸，也并非无可能的，如此损人不利己之事，做来何苦。
　　一阵铃响声过后，就是一片喧哗的杂吵声，熟睡的叶清琪被人摇醒，“啊琪，你这小子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啊！放学了，赶紧醒来！”
　　叶清琪不情愿睁眼轻揉双目，懒洋洋道：“放学了？日子过得还真耗费啊！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这成语也用之合意啊！”
　　导师们似乎与叶清琪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从徐汉中第一节课直睡到最后一节也无人打扰。心里不禁乐滋滋的称赞导师们越会做人，知道扰人睡觉是不雅之举——其实是他被学校丢进回收站。就像仙人掌，看着不爽，碰着扎人，乏人问津了。
　　清琪舒展一个懒腰，便对扰他美梦的周宇崇道：“都放学了，你还不去饭堂吃饭？”
　　周宇崇搭着叶清琪的肩膀笑道：“我不急，不就一顿饭嘛，我买个泡面充当一样可以，不过你这小子还真行，睡着了就跟死猪似的，难怪你经常会迟到，每次我都要花个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你从周公的女儿手上抢回来，不知教室要是起火了，能不能把你给烧死。”
　　叶清琪白了他一眼：“什么屁周公女儿，他能被称为千年老鬼了，就算他有女儿，比起我啊太也不知大上多少倍，拜托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别那么愚昧。”
　　周宇崇的幽默在叶清琪眼中只被认为笨，不知是对牛弹琴还是刻意向周宇崇发泄不良情绪。
　　宇崇不想跟这个不懂情趣的叶清琪争辩，不乐道：“就你聪明啦，就你聪明啦。”
　　叶清琪心里回：“这个当然。”嘴上说：“好了，废话了一大堆，也该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吧，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还要赶着回家呢。”
　　“知我者啊琪也，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得了，快说吧。”
　　周宇崇握了个空拳搁在嘴边：“咳，好吧，那我也不转弯抹角了，我今天在操场认识了一位美女，说来你也不信，她竟然让我相信了这个世上还真有一见钟情这等奇妙的事情。尤其是她那樱桃般的小嘴，魔鬼般的身材，啧啧，想起就…”
　　周宇崇说着心醉，叶清琪却听着心坠。清琪可不是耐烦之人，一声大喝把他的话打断：“喂，你发什么春啊，你有那次不是一见钟情的，直接给我说重点吧！”
　　周宇崇没能细味一遍心仪女生的风姿，不满道：“既然细节你不爱听，那我就直入主题吧，我想借你的车一用。”
　　“理由！”
　　“她车坏了，我要把握这个机会，博取好感，增进感情！”
　　“没门！”
　　叶清琪果断拒绝周宇崇便往外走，周宇崇急忙追上去拉住叶清琪，可怜巴巴说：“琪兄，你难道就真的这么绝情吗？兄弟有难你也不帮一把，忍得下这心吗？”
　　“亏你能说得出口啊，你要知道，我的车是从来都不借人的！”
　　“那你就不能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帮我这回吗？就算你不念旧情，也该看在我以前为了帮你，把自己饿个死去活来，也拿饭钱来给你修车吧！”
　　叶清琪细想片刻，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火了，老妇人虽老虽残，用在大场面（美女）不很争气，但毕竟两人也是多年兄弟，感情深厚，周宇崇也曾没少尽兄弟情谊，若这次冷态拒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如果你觉得你那位女神会愿意坐我的车，借给你也是可以的，但还有一个问题，我怎么回去呢？我今天还得喂鱼啊！”
　　周宇崇早料到那辆老妇人欲借不易，本还抱有一丝缈望，而现在是望都不敢望了，顿时垂头丧气。
　　叶清琪将好友神情尽收眼内，帮，为难，不帮又不能，只好尽最后所能：“如果顺路的话，我也是可以代劳的，要是不顺路就…”
　　周宇崇听后，精神回归，连忙说：“顺路顺路，当然顺路了，她家就在我们回校必经的那条桥梁不远处，既然没别的办法，我也只好把载美女这个机会让给你这小子了。”
　　“这机会我才不稀罕，要不是为了帮你，我还真的懒得去载，好了，我们快走吧，你那位美女也应该等急了。”
　　“嗯，那我们赶紧吧，她说好在校门口的相思亭等我呢，还磨蹭什么？赶紧啊！”
　　经过一番仓促折腾，两人终于赶到校门口，一时喘气不已。清琪不爱粗俗只爱文雅，奈何宇崇爱女心切，只好成人之美，免得失足误造棒打鸳鸯，愧己亏人。
　　周宇崇兴奋不减，忙向相思亭望去，瞬间，兴奋俱灭，失望萌生，亭中确有女性，还是三位，只是非他良人。
　　叶清琪则如打翻五味盘，各种滋味涌上心头。那张日夜惦记着的脸孔，如此阳光，他时刻难以忘怀、又曾冷言拒绝过的刘丽婷就站在亭中。清琪不是不爱，只是不能，其中曲折原由，他一直埋藏于心。
　　刘丽婷才貌双全堪称校花，学园一带无论去向何处，总有倾慕者追随左右，虚荣难免，烦恼亦存。由此可见“美”不一定是好事，但不美就绝对不是好事，起码有导致离群索居的心酸失落可能。
　　站在刘丽婷旁边的两位正是“美”的反派，一个圆脸大嘴略显肥胖。另一个身材矮瘦，长相也是普普通通，与刘丽婷刚好造成鲜明的对比，可谓绿叶衬鲜花，鲜花有绿叶的衬托才能更显出她的娇美。她们就是与刘丽婷闺蜜相称的小瑜跟玛丽。
　　周宇崇喃喃自语：“她怎么还没到，该不会是耍我，自个跑掉了吧！”
　　叶清琪听不出周宇崇是自问还是问他，不禁回道：“等等看吧，可能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而已。”
　　安慰完好友，叶清琪便推动他的自行车向相思亭走去。周宇崇回头细看了一遍正蜂拥而出的密集人群，还是大失所望，他有些颓丧的微低着头跟上叶清琪。
　　刘丽婷与她那两位闺蜜不知谈聊什么，时而捂嘴发出悦耳的娇笑声，迷人色彩更浓几分，不说倾国倾城，也算倾市倾镇，相信如此美貌，绝大多数正常男人都为之倾倒，清琪也不例外，只是善于伪装，脸上淡如止水。
　　刘丽婷被叶清琪的出现定住了举止，对小瑜跟玛丽的话听而不入，只是傻看叶清琪。或许自作多情，又或自求欣慰，看着向自己步近的叶清琪，刘丽婷那张可爱的脸蛋渐起通红。
　　只是不如她愿，叶清琪走到亭边就停下脚步，话没半句，打起车架就转头望向周宇崇。周宇崇对叶清琪无奈的摇头示意“搜索未果”，又继续他的寻爱行动。
　　刘丽婷此刻的心情正如周宇崇，大失所望，她百思不解，为何叶清琪曾无情拒绝她，论美色，全校可说无与伦比，困惑不甘的她何曾不望得心中“恋人”叶清琪的理解，痴情为君守候一轮春秋，只求最后不负己望，两人能共度余生——少女的梦都是那般纯真简单，得爱人疼爱、相守白头便是无憾，可惜少女的梦多是空梦，得偿所愿者微乎其微。
　　刘丽婷限度已至，她无法再忍受这种讽刺的单恋，顿时狠下定决心要向叶清琪要出答案，尽管结果有多不堪，也好让她的死心塌地成为死心。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叶清琪徒步过去。身后的小瑜诧异问：“丽婷，你去哪？”刘丽婷没回小瑜，走到叶清琪身边，含羞的把声音压低道：“叶清琪，你到底喜不喜欢…”
　　刘丽婷话到一半停顿了，对于一个涉世不深的清纯女子来说，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能道出喜欢二字已经勇气可嘉了，若再道出下半句的“我”字，那就会被认为放荡，而对男生来说，就会被认为胆小窝囊，所以我们才只看到男追女生，少有女追男生一说。
　　刘丽婷还没到放荡不羁的地步，知道现在时机不佳，只好延后：“我有些重要的话跟你说，晚上八点，中路公园不见不散，希望你能来！”
　　刘丽婷说完就快步的走去自己的自行车，打起车架奔驰离去。
　　声音虽小得可怜，想来蚊子飞过也不过如此，可叶清琪还是听得真真切切，而神色却不喜不忧，不言不动，显得若无其事。
　　与此同时，密集的人流中——“仪哥，要给点教训那小子吗？”
　　“你脑残是吧？没看到周宇崇在啊！能教训我还用得着你来提醒？走吧，有的是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