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城》陈秋成

11、苦涩青春（9）

　　赤日无声悬挂至正空时分。叶清琪看着涟漪平伏的水面，倒映出的自己，悔泪清晰。他从身旁捡起一块石头挥力砸破这平静的湖面，水花四溅，洒满脸颊，他自嘲自问：“我叶清琪难道就注定平度余年吗？”
　　他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珠：“我不甘，我要万众瞩目，我要倒改命运，我要所有小瞧我的人比我现在更后悔！”
　　林雅思正在饭厅摆放筷子，看到颓丧满脸的叶清琪回来，柔声道：“回来得正是时候，我还准备让你爸去叫你呢，来，坐下，忙了一天很累吧。”
　　此话点燃叶明智本快无温自燃的愤懑，他放下手中尚未看完的报纸，骂道：“累？他敢说累吗？路是他自己选的，就算累死也是活该！”
　　“爸，我不打算再做这种下等活了”
　　叶明智听了就像盛火被泼进汽油，大发雷霆：“下等活？你老爸我为了你干半辈子了！怕累是吧？街边那些要饭的就不累，你去啊！”
　　叶清琪心想“你能不干吗，就怕你连自己都养不活。”
　　嘴上说：“我打算出去闯荡一番事业，我不要再过这种抬不起头的生活了，我要身边所有人都以我为荣。”
　　叶明智差点失态抱过儿子，他没想到叶清琪竟有如此大志，虽然说话有些幼稚不熟，叶明智心里还是赞赏不已。嘴上情不自禁对儿子连点头说：“好，有出息！”——忙叫林雅思去买鸡杀鹅庆祝。
　　叶清琪被父亲态度大变吓得不轻，没想到几句话就兑现了——“以我为荣”。
　　饭足腹欲，叶清琪回到房间继续他的“梦上海滩”。
　　隔天凌晨7点整，叶清琪被床头闹钟扰醒。洗过早面，就收拾出行必须物品，刚躺卧要休息，叶明智就推门而入：“清琪，老爸昨晚到镇上买了台手机给你，你头回出门，记得多打电话回来。还有，我这里有三百块，你也拿着吧。”
　　叶清琪接过父亲初次送他的礼物——落后的诺基亚（黑白，无色彩。）和三百块钱，感动得“爸”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后言。
　　叶明智觉得终于有种好父亲的感觉，不由与儿子一起感动，父爱顿时充斥整个房间。
　　他轻拍叶清琪的肩膀道：“清琪，不管你能不能出人头地，事事都要尽力而为，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走，下来吃个早餐我就送你出去乘车。”
　　叶明智骑着一辆比“老妇人”更甚的自行车载叶清琪到镇上公路等车。三分钟后，叶清琪背着背包上了一辆公交车。叶明智站在公路边猛的挥手：“清琪，到市中心找到工作一定要用心做下去，还要注意保重身体！”
　　叶清琪看着车上众人各异的目光，无论怎么回应叶明智，都是一种尴尬，只好朝叶明智麻利一挥手，连忙找个座位老实坐下。
　　近一小时后，车停了，叶清琪刚下车就从背包取出眉娘留给他的卡片，他拿起手机拨打起上面标着的号码，电话响起两秒不到就被接了，“喂，谁啊？”
　　声音甜得令人心跳急速、体温莫名沸腾。叶清琪镇定片刻，问：“是眉娘吗？”
　　“是的，你又是谁？”
　　叶清琪再次镇定一霎，回：“叶清琪，你早些天送我医院的那个。”
　　“哦，想起来了，你现在方便吗？要是方便的话，就过来西南区‘美乐咖啡厅’吧。”
　　叶清琪答应后，顿觉自己是路痴，而且市中心还是头回光临。思量一番，他决定打一台出租车过去，到达地点时，三百块无辜打了九折，不禁暗骂现代经济不利，人人都在抢劫，还抢得有理。
　　走进偌大的咖啡厅，叶清琪左右上下看个没完，四周摆设华丽不俗，初出乡镇的叶清琪把来意都忘得彻底。直到一只白嫩的玉手大力拍在他的肩膀：“喂，傻小子，在看什么呢？”
　　叶清琪略惊回头：“我…我不是在找你吗。”
　　眉娘毫不羞怯的拉过叶清琪的左手：“过来，有惊喜给你。”
　　叶清琪乐陶陶想“这已经很惊喜了。”
　　思想陷入邪幻中的叶清琪忽然听到一道他日夜怀念的熟悉声音——“叶清琪！你怎么在这里？”
　　叶清琪心头一震，迅速缩回眉娘牵着的左手。看着发音者，他悲从中来，那个魂牵梦萦的姑娘—“刘丽婷”就坐在眼前。
　　清琪愣神顷刻，压住强烈翻滚着的情绪：“我退学了，来找工作的，你又怎会在这里，不用上学吗？”
　　刘丽婷似没在听叶清琪的话，从椅子站起，问眉娘：“你怎么把他带来这里？”
　　虽然没回答叶清琪的问题，但清琪从声音能断定是感冒请假，脸色不免挂起一丝愧疚。眉娘似笑非笑道：“我的好妹妹，姐还不是看你常天愁眉苦脸的，才叫这傻小子过来和你重好，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刘丽婷拿起手提包，冷笑道：“重好？我和他从没好过，哪来的重好，刘丽眉，你还真是八婆多管闲事！”
　　未等眉娘接口，刘丽婷已气冲冲的走出咖啡厅。眉娘叹道：“唉，好人难做啊！”
　　叶清琪也接叹一息，失落显露满脸，曾经视他如命的刘丽婷全然变了，就连一句话也不想再搭理他，叶清琪有些难受，种下的苦果已到了品尝期，他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同时，他终于醒悟，对眉娘道：“难怪你之前会帮我，原来你是刘丽婷的姐姐。”
　　“当然了傻小子，不然谁会吃饱撑着去送你到医院，还替你付费。我还听到你跟那个混蛋医生的谈话，其实你也很喜欢丽婷的，对吧？”
　　叶清琪盯着眉娘，沉默不语。眉娘没叶清琪能沉住气，急道：“好啦，别再愣在这了，快追吧，你难道还看不出她对你余情未了吗？你入院那天就是这傻丫头给电话我的。”
　　叶清琪情场经验可算萌芽，先是一喜，然后苦笑：“我…不了，大街小巷的，不好看吧。”
　　眉娘一脚踢在叶清琪膝盖：“臭男人，我看你也不用追了，丽婷在你心中还不如面子重要，想必在一起，丽婷也不会幸福的！”
　　眉娘气焰随话高涨，又向叶清琪踢出一脚。清琪早有防备，后退半步恰好躲过。眉娘不慎失误扑倒在叶清琪身上，香吻遗憾未能吻中叶清琪脸颊，却大饱了耳福。
　　眉娘虽不说初吻，但吻男人耳朵可是头回体验，难堪下，用力推开叶清琪：“下流的贱男人！”眉娘说完也走出了咖啡厅。
　　叶清琪摸着还残留香气吻痕的耳朵，嘀咕道：“明明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我怎么就成了下流。”
　　他本打算前来投靠眉娘，而现在情形看来，怕是难如心愿。
　　叶清琪想叫杯咖啡细尝一番，看了单牌标着的数字，顿时大吓一跳——最低价也要两位数。钱包不宽裕，他只好过对面超市买瓶一块的矿泉水，随街游荡，寻觅工作。

作者有话说

　　谢谢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