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城》陈秋成

10、苦涩青春（8）

　　妖艳女子洋洋自得，嘴上还是责备起赵昶：“喂！那个小白脸医生，我给五百块钱你就是这样替我照料朋友的？”
　　赵昶反驳道：“我的大小姐，如果不是你的那惊得浮夸的叫声，我想这位叶清琪兄弟不会恼我，你是故意的吧？现在也该得到满足了吧！”
　　妖艳女子噗嗤一笑：“满足是满足了，好吧，你现在去给我拿盆水过来，我要给我的朋友洗把脸。”
　　叶清琪痴呆得话卡在喉咙中央，咽出不得，他疑惑自己何时结交了这么一位沉鱼落雁的性感美女，细辨五官，还真有点相似刘丽婷。
　　赵昶把饭盒丢进一个垃圾桶：“你要弄清楚一点，我是医生，这些事，请你叫护士。”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可是给了你……”
　　赵昶截断女子的话：“不就五百吗，你真以为我是贪图小利的人？”
　　女子双手抱肩，嘲笑道：“呦，这么不要脸的人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要了好处还装起清高来，不贪图小利麻烦你把钱还来。”女子说着伸出手板。
　　“我…最近有些特殊情况，钱无法现交，就当我欠你个人情吧，以后要是得了什么病，尽管来找我，前提是，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义不容辞，不收分毫。”
　　赵昶走出病房就用力把门关上，留下素未谋面却似生死之交的叶清琪与妖艳女子两人。女子指着门口怒骂道：“你这混蛋医生是在咒骂我吗？我祝你早日登上神台！”
　　叶清琪回过神来，问：“那个…你是谁啊？我好像不认识你吧，为什么要帮我？”
　　女子惊疑道：“不是吧，你这两天是不是病傻了？我可是你青梅竹马的恋人啊！你不会有了新欢就把旧爱忘了吧？”
　　清琪冷笑：“我可没有糊涂到别人几句话我就信以为真，你这么爱作弄人，这么爱演戏，要么我们来场床戏如何？”
　　“床戏？当真？我可不怕你，是要现场吗？”女子毫不畏惧、害羞的反击道。叶清琪反调戏未料对方没被攻个措手不及，反倒自己脸红耳赤，只好辞掉当前话题：“好了，言归正传吧，你到底是谁？帮我意图些什么？”
　　女子讽刺道：“你觉得你有什么能让别人去图谋的吗？”
　　“没…吧，那请你说说你帮我的用意。”
　　“知道没就好，我帮你是因为……”女子话音停留在“因为”，犹豫不定了，双手不自主的轻搓着，像是后话有难言之隐。
　　叶清琪迫问道：“因为什么？”语气中像对方欠了他好几十万，迟迟不还，要借口推延一样。
　　女子不悦叶清琪的问话态度：“喂，你是谁啊？我非要告诉你原因不可吗？”
　　清琪哑住了，帮了别人又不说出原因，难道世上真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不信，他只相信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对女子的来历不由好奇怀疑：“你是不是有事需要我去帮忙？”
　　女子果断回：“没有，就算有，你也帮不上忙。”
　　叶清琪气炸了：“那你到底要怎样？平白无故让我欠下你这么大的人情，我总得要还吧！”
　　“其实你可以选择当没事发生的。”
　　“是吗，好诱人的选择，但我做不到。”
　　女子沉思斯须，从手提袋取出一张卡片扔在叶清琪床上：“这是我名片，上面都有我的电话和地址，真想报答就来找我吧。”女子说完就离开病房。
　　叶清琪拿起卡片，大笑道：“眉娘？什么名字，武眉娘吗？哈哈，还是咖啡厅的老板，难怪出手如此宽绰。”
　　眉娘突然走回病房，二话不说就在叶清琪伤口一掌拍下——清琪惨叫连天。
　　“我耳朵可是很灵的！”眉娘再次走出病房。
　　有了前车之鉴，叶清琪乖了，把笑欲融化于五脏六腑之间。
　　眉娘走后没久，赵昶手捧一个白色杯子进来：“叶清琪，喝水吗，我想你也渴得慌了吧。”
　　叶清琪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暗称赵昶体贴入微，“对了赵昶，你有手机吗？”
　　“有，你要干嘛？”
　　“我离家也有两天了，家人肯定急坏了，我想给他们报个平安。”
　　赵昶丝毫不见犹豫的从衣服里取出一台新款三星手机递给叶清琪。
　　叶清琪拿过手机就拨打起自家电话，一声接一声的嘟嘟声不绝于耳，清琪越听焦急，生怕已经上了新闻，登寻人启事了，他可是头回离家两天多久而无音讯传回去的。
　　终于，嘟声停了，换成一道沙哑的男子声音：“喂，你好。”
　　叶清琪怕被责骂，心虚得将一贯的说话作风（嚣张）硬生生压死，轻言细语道：“老爸，是我。”
　　叶明智听了喜怒交加。如此简短的一句话在叶明智心里就像一道照耀人生的曙光，他终于闻到自己儿子的气息了，还以为这辈子再无相见日。叶清琪终被责骂，“清琪？你这臭小子怎么两天都不回家啊，去哪啦？你知道我和你老妈到处在找你吗？她在中路公园发现你的车急得差点要报警，好在你及时打电话回来！”
　　叶清琪暗叫侥幸，不经意换回气盛高傲的姿态：“我出了点事，住在朋友家了，因为事出突然，所以没办法应时告诉你们，我可能明天才回去。”
　　叶清琪不愿如实交代，让家人担心不迭，潦草说番便作了事。
　　叶明智没有详问，因为他清楚儿子的个性，只要是叶清琪不想说，别人再怎么问，也只会是徒劳。
　　得知叶清琪尚好，叶明智提着的心安稳下来了：“嗯，没什么事了，就早点回来。”
　　过天凌晨六点整，天色朦胧，叶清琪不告知赵昶就私自离开医院，强拖着刚见好转的身体颤步回家，可说寸步难移。回到家门时，天色已亮，一片柔和的阳光把阴霾驱散，洒落于万物苍生。
　　叶清琪没空享受朝阳所带来的温暖，一把推开门，将所有提前编好的理由运行起来，以作应对叶氏夫妇的问话。只恨苍天弄人，连接不断的戏弄着叶清琪，理由未从出口就荒废弃掉，因为一个令他无比震惊、愤恨的消息如噩梦般传来，他正式被学校开除了，原因是，残害同学，行为极其恶劣，严重影响到学校校容。
　　叶清琪可料得知定是周桌仪一事。叶明智则无话可说，坐在客厅一脸淡定从容，但漆黑的瞳孔始终掩饰不了那股对叶清琪的失望、恨意。
　　林雅思恰好相反，火冒三丈，指着叶清琪骂个不停，说什么“自毁前途，烂泥扶不上墙，不学无术就相当于社会底层人士，永远进不了上流社会。”
　　叶清琪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吱声不敢，因为他清楚自己已成了火堆旁的扇子，无论说什么都只会是扇火，加重叶母的怒火，让耳朵受罪可不是乐事，能轻则轻乃明智之举。
　　耳朵遭罪毕，叶清琪光荣接过父亲叶明智的产业——鱼塘。
　　叶家鱼塘建造在村外西南方一个竹林里，说是建造有些错了，应该是代代相承下来更为绝对，鱼塘问世是天灾人为，叶明智也无从知晓，他只知道这是祖宗留传下来的遗产。
　　叶清琪曾百般无聊中，问了叶明智一个极具挑战性的话题——“老爸，我家鱼塘是你一手创办的吗？”
　　叶明智以摇头回应着。
　　清琪继续问：“那是不是爷爷留下的？”
　　叶明智肯定道：“不是。”
　　叶清琪越问积极：“那是太爷爷吗？还是再前的长辈？”
　　叶明智不确定的回：“这个…不太清楚。”
　　叶清琪斜视着叶父，双眼眯成一条细缝，目光毫不避讳的透出鄙视神色，心中甚是喜乐。平时总被他父亲教训个不停，现在风水轮流转了，他盼望已久的时机终于来了，难得捉住叶父有愧祖先的错点。清琪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姿态道：“明智啊，你连我祖上留下的资产起源都能弄得糊涂，难怪你这辈子都待在田野里混日子了，真不争气，你有何脸面去面对祖宗啊！”
　　叶明智脸色瞬间由黑转红。
　　叶清琪得意未尽，又道一番：“我当上你儿子真不知倒上多少辈的霉啊……”
　　尾音尚存空气中，叶清琪天灵盖便是一声闷响，痛得抚头大喊：“啊…！”
　　翌日午时十一点零多分，叶清琪坐在一个约五十丈宽的鱼塘畔处单手举在额头上遮挡着热辣的太阳，“什么鬼天气，真要命，回顾校园的生活，其实挺好的，悔不当初啊，可恨的周桌仪！”
　　他边埋怨边向鱼塘挥洒鱼料，只是眼睛，不由的湿润起来，满腔忧伤——他的爱情，他的学业，他父母的期望，全归昨天，灰飞烟灭，留下的，不过是残缺的青春。
　　过往，永远只能回忆，或悲伤、或幸福，沉眠心灵的最深处，当遇上触碰心弦的景物时，它就会悄然无声的苏醒过来，常催人热泪盈眶。
　　故事，也许就是上苍留给愚民众生唯一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