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陵故梦》满心如愿

3、谷芽

　　节三谷芽
　　“......这是您的故事吗？”我小心翼翼地问着暂时停下来的老妇人。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微笑着让我说出我想弄明白的问题。
　　我只迟疑了一下。
　　“算是感情问题吧。”开了头就顺利了。“我这个年纪，想想这个也挺平常不是吗。”
　　“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您形容......是我的同桌，嗯，她很漂亮，头发梢带点自然卷，微微泛着浅淡的栗金。很出色的一个人，活泼开朗，朋友很多，我甚至不算跟她玩的最好的那一拨。
　　“我不清楚什么叫动心，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突然的刺激，就是觉得跟她坐在一起就很安心，知道那个人还在这里，鲜明若许，鲜活若此，强调着她的存在感，全然信任，毫无芥蒂。
　　“其实自己也觉得大概不会有回应，可我还是会等待。我将大半心力都放在她身上；我还不想放手。”
　　说到这里我对老妇人笑了笑。“您能理解吗？会说我太固执了吧。”
　　欲念一旦产生便很难消解，就像发了芽的种子，生了根，怎么会轻易死亡呢？
　　我怀着不切实际的念想，去等待一个无望甚至绝望的结果。我知道这很可笑，可我宁愿傻着。
　　“她叫什么名字？”
　　“谷芽。”
　　“很柔嫩的名字。是一味中药对不对？”
　　“您知道？”我诧异极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谷芽那天，新生自介，她站在讲台上一丝不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转过身俏皮地一笑，大声说道，我叫谷芽，就是稻米初生的芽尖，还是一味中药的名字，希望大家能记住我呦。
　　我坐在第二排，微微抬头看着她，觉得她笑起来像阴雨绵延的南方久违的阳光，温暖异常。
　　当然会记住你啊，我想，实在是......印象深刻。
　　那时还有些欢喜，我叫常思，也是一味中药，听上去颇为登对。
　　“家里以前做药材生意，知道也不奇怪。”老妇人的指尖顺过银白的发尾，“她叫白芍。”
　　“啊，您是......”
　　“白蕲。”
　　“您......”我试探着往老妇人边上靠了靠，“您就不奇怪吗，谷芽她跟我......”
　　老妇人轻轻摸着我额前的头发。
　　“有什么关系，我们是一样的啊。”
　　她说这话时微微叹气。手心的温度温暖熨帖，我鼻子一酸，差点没落下泪来。
　　一个人走了太久，乍然感受到这样的温度，难免有想哭的冲动。
　　会让我想起谷芽穿一身红色短连衣裙的模样。活泼泼地同人笑闹，马尾扎得矮了发梢盘在肩头，说不出的娇俏可爱。那红色热烈真诚，带一种烧灼的热度，烫到我不敢伸手触碰。
　　我不是没有退缩过。谷芽敏感的很，也许是我的行为太过界，她开始隐晦地抗拒。等待是徒劳的，我深切地明白着，即使不排斥，她也不会接受。人们向往的是未知，而不是镜子里的自己，更何况我还这么——平庸。可人就是这样，明明得不到，不做一番挣扎便不会甘心。诡谲的心思酝酿着，我知道，它在等待爆发的机会。
　　紧张，多疑，情绪越来越叵测，似乎一切都即将走向失控的边缘。我努力压抑，向后退着，生怕说错一句让她难堪的话。假如谷芽能正视我的眼睛对我笑一笑，也许我就不会那样焦虑。但已经来不及了，她下意识的冷藏令我无措，我徘徊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想过以后吗？”
　　这个还真想过。“嗯，给自己做了挺多规划。包括各方面的，都有考虑过。”
　　“包括婚姻？”
　　“婆婆......”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可是您跟白芍小姐.....”
　　“女人，哪有不结婚的道理。”
　　我愣愣地望着她。这话萧索的很。我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