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婆婆寻夫记》天堂的蚊子

16、16

　　庙里头，房顶，老地方，乌雀垂头拢翅，如老僧入定般窝着，这鸟自打说要修炼，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勤奋的很。
　　卫昇过去戳了戳，“乌先生，醒醒！”
　　他爪子尖，一戳戳进羽毛里，那鸟哆嗦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头，四目相对，卫昇怔住了，握了个槽的，不是说修炼么，修炼能修到眼角挂屎去！
　　“找我有事？”，乌雀往后跳了跳，拉开了点距离，开始梳毛。
　　卫昇暗自翻了个白眼，心说，就不能对这货有期待！
　　他把土地公的事说了说，三言两语的，也能说清了，这么会功夫，乌雀啄完肚腹处的毛，又转战到翅膀，忙的头也不抬，“这里头道道多了，你说的这些太笼统，我很难给出办法”
　　那慢条斯理的样子，和镇上那个假瞎子忽悠人算命是一样的，尽扯淡！
　　“所以，我决定明儿再跑一趟，你跟我去”，卫昇不给他找借口推脱，一锤定音。
　　乌雀顿了顿，拧过头来，卫昇抢在他开口前，先道，“别跟我扯修炼，我也炼着呢，放心，荒废一天耽误不了你成大事的”
　　话说到这份上了，路都堵了，乌雀只能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敲定最要紧的，接下来的事，就在其次了，“咱地盘来了条土龙，就在前头窝着，你没事就盯着点，别叫闹出事来”
　　乌雀又‘哦’了声，声音懒懒的，也不知走没走心，反正卫昇也没太抱希望，他这土地当的窝囊，都没个能帮衬的。
　　“那棵草呢？”，房顶上狼藉一片，也就这鸟呆的地方还囫囵个，卫昇找了一圈没找到那草的踪影，也不知去哪了。
　　乌雀淡淡道，“打架打输了，跑了”
　　“跑哪去了？”，土龙终究是个隐患，有那草在，他也能安心不少，可得看紧了。
　　“这我怎么知道？它又不归我管”，也不知是不是被问烦了，乌雀头一埋，装死。
　　卫昇，“....”，这哪是管家，这是祖宗！
　　谈话就此中断，卫昇返身进了屋，体内的灵力还没来得及消化，他得抓紧修炼。在这之前，他先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在另俩面墙上找了处裂缝，挖了挖，想着，是不是墙后头也藏着条密道，可这次，注定是一无所获，这两面墙体像个无底洞，怎么挖也挖不到头，卫昇烦了，索性连同之前挖的洞一起填了了事。然后，他动作娴熟的趴卧到莲台上，沉心敛神，运起玄黄术，第一个箴字刚出口，原本分散在体内的灵气便被牵引着汇集到了灵台，聚成一个漩涡。
　　漩涡转动，由慢到快，卫昇发现，这次念出口的六字箴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的顺畅，几乎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灵气在高速的运转中，被飞快消耗着，当这一组箴言的尾音消失时，灵台似被水流冲刷去了污浊，显现出了它本来的面貌，空灵而清澈。
　　卫昇感觉自己就要羽化飞升了，全身轻飘飘的，神识自行伸展出去，这次，他可以走的更远更广，所过之处，小到一粒土大到一棵树，不再是之前的朦朦胧胧，反而清晰的就在眼皮子底下，而且，他听到了，虫鸣，鸟叫，还有，风声，水声。
　　黄羊岗下有条小溪，溪水是从半山腰的石缝中出来的，水量不多，如今基本不出水了，所以，那溪水已经成了死水，半干涸着，又因着污染，水又黑又臭。卫昇听到的潺潺水声，是从地底来的，他顺着声音往下，这是他头一次有能力把神识伸的那么远，很快，他就发现了条暗河，暗河不大，只是过路支流的一个小段，它应该还连着更广的水域，这条暗道藏的深，又在山体下，井是没法打的。
　　神识在里头打了个来回，卫昇发现，溪水的来源是在这段暗河的弯道口，而现在，那唯一一处出水口被块石头堵了，只要把石头挪开，以黄羊岗如今的人口，也能自给自足了，只是，在这之前，溪里的水得先整治干净。
　　有了这一发现，后卫岗村的日子总算有了个盼头，卫昇不禁喜上眉梢，而当他把神识收回时，让他更惊喜的是，意识海中，出现了一行新的六字箴言。趁着体内的灵气还有剩余，他便趁热打铁，接着往下炼。
　　庙中没日夜，修炼无时日，当卫昇从入定中清醒过来时，才发现，外头已经过了三天，他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冲着房顶喊，“乌先生，你可别在那假模假样的了，赶紧跟我走”
　　上次从丁庄回来，路上一没遇着河道二没掉进坑里，难得的顺利，于是这次过去，卫昇便走了老路，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原本三个小时的路程愣是给缩减了一半，当然，这其中也有他修炼小成的功劳。
　　丁庄，老钟头家，言枫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晒太阳，言肥肥趴在他脚边，一人一狗，都悄默声的。
　　老钟头从屋里端出盘水果放到石桌上，然后拖过一旁的椅子坐下，顺便摸了摸狗头，“它这是怎么了，蔫头耷脑的，连饭都不好好吃了”
　　言枫大病初愈，脸色还很苍白，好在今儿阳光好，晒了会儿，气色也红润了不少，其实，他不发病的时候，除了体弱了点，一切也还好，他抬脚顶了顶言肥肥的狗头，说，“闹脾气呢！”，
　　言肥肥一动不动，看来这气性不小。
　　“肥肥还闹脾气？”，老钟头乐了，他是知道他外孙养的狗金贵，可也没这号呀！村里那些个土狗，哪个不是剩饭剩菜一打发，就到处野去了，都不太要管，好养的很。
　　言枫笑了笑，说，“它想找卫哥去，我不让！”
　　“你是说大仙？”，老钟头一愣。
　　言枫点了点头，“嗯！”
　　老钟头：“....”，他家的牲畜，一个个的，都要成精了么？转而，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叹了口气，说：“也不知大仙住哪，这一时半会的也没地儿找去？也怪我，上次忘了问了”
　　言枫说，“肥肥鼻子灵，自己就能找去，只是我不让，这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上门，不礼貌！”，其实，他是想着，等自己身体再好些，一起去。
　　“这是应该的”，老钟头很欣慰，他家这小外孙是个知礼数的。
　　这时，躺在地上的言肥肥突然竖起耳朵，下一秒，卫昇就从地下冒了出来，“钟老，我又来窜门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念叨着，就来了，也是个不打招呼就上门的，不过貌似还挺受欢迎。
　　“诶哟大仙，您可来了！”，老钟头一见他，立马起身相迎，言肥肥比他更快，蹭一下就窜了出去。
　　这次，卫昇躲得快，没让那条狗舌头得逞，他跳到石桌上蹲着，言肥肥就摇着尾巴趴在桌沿‘呜呜呜’叫，八字眉耷拉着，一副可怜样。
　　都说哈士奇二，可没见过这么二的，卫昇一想到，要把这二货和土地公划上等号，就有种天打五雷轰的感觉。
　　老钟头哈哈笑，“大仙和我家有缘，你瞧，连肥肥都乐意跟您亲近”
　　言枫暗自点头，他也乐意亲近，没来由的。缘分这东西不仅存在于人与人之间，人与动物，动物与动物之间也讲究个眼缘。
　　猜到点原委的卫昇只想呵呵，土地公土地婆，本就是一家，可不得亲近么。
　　晚一步到的乌雀，悄无声息的落到了院墙上，他在院内扫了一圈，然后视线在言枫和言肥肥身上来回扫，于此同时，黑豆眼里迸发出一道金光，“咦？”
　　“来的急，也没带别的，这果子对身体好，你们先吃着”，卫昇掏出个布兜，里头留了几个灵果，不多，刚够一人二个，当然，狗也有份，拿了人家一篓子海鲜，这个是回礼。
　　老钟头搓了搓手，有些激动，“大，大仙，这个太贵重了！”，老头子也是个有口福的，不说别的，就说这水果，南边的北边的，国产的进口的，就没他不吃的，可眼前这几个果子，小儿拳头大一个，果香四溢，表皮晶莹剔透，不说吃，他连见都没见过。
　　大仙出品，定不是凡物！
　　“还好吧！给你你就拿着”，这果子老梁头都不怎么看得上眼，也就卫昇穷逼一个，拿出来充大瓣蒜。
　　老钟头也不多推辞，包裹一卷，宝贝似的抱在怀里：“那老头儿收下了，谢谢大仙！”
　　大仙什么的，叫的他真跟成精了似的，卫昇撇撇嘴，已经无力再跟老钟头纠结这称呼了，他拧头去看墙头的乌雀，却见远处飞来一只翠鸟，扑棱棱地停在大门的门檐顶上，然后鸟嘴一张，口吐人言：“我是此间山神，范黎，请问远来的这位土地，可否前来山神庙一聚”
　　这是一只信鸟，纸折的，上头打了点神力，卫昇瞧着有趣，决定回去试试，这种法术不具备攻击性，以他的神力，应该能成功，吧？
　　一旁的老钟头也看到了那鸟，啧啧两声：“这鸟漂亮，肯定是山里出来的”
　　信鸟传音，凡人是听不到了，所以，当言枫和他的狗支楞起耳朵的时候，卫昇留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