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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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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鸟在天上飞,卫昇在地上追,那鸟是死物,它只走直线,卫昇一路从田间水沟趟过,苦的一逼,因为没走暗道,所以,他没在身上加持神力,三月里,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于是,才走出没多远,他整只鼠都凌乱了,只得停下来稍做打理。
乌雀憋着坏,又猛扇了几把翅膀风,把卫昇刚顺好的毛重新弄的支楞八叉。
“别玩了”,卫昇送了个白眼过去,“事情有眉目了?”
乌雀在头顶绕圈,一边绕一边说,“你猜?”
这货来之前,还是宅鸟一只,这才溜了半天本性就出来了,卫昇不理它,“猜毛猜,土地公左右就是其中一个”,他说这话其实是用来诈的,神鬼界的事,哪有常理可言,他可摸不准脉门。
果然,下一刻,就听乌雀‘嘎嘎’怪笑了一声,声音拉的老长,说,“两个,两个都是哟!”
“啥玩意?”,卫昇心下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乌雀幸灾乐祸的笑,“两个土地公,有没有很惊喜?”
惊喜?呵呵,惊倒是有,喜在哪?卫昇无语望天。说话的功夫,带路的信鸟早飞没了影,他也不急,反正只要一直走,不走偏,就一准能到。果然,当他们走到半山腰时,就见有个人远远的立在正前方。
卫昇站定不动,那人几个踏步到了近前,只见她膀大腰圆,却裹着一身淡粉的对襟低领单袍,袍下露出半截小腿,腿上的腿毛根根分明,一直蔓延到赤着的大脚板上,卫昇打了个寒颤,慢慢仰起头,那脸,有些一言难尽,方脸,粗眉,高颧骨,再配上个鹰钩鼻,要是个男人,还能赞一声够爷们!可那胸它不是胸肌,它是货真价实的两团软肉,这分明是个女山神。
女山神红唇轻启,“远来是客,范黎有请了”,声音温柔似水,和信鸟传话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尼玛,一秒心碎成渣!难道说,女神和女山神之间的差别,真隔着座山么?
卫昇收敛了心神,一本正经的拱了拱手,“黄羊岗土地,卫昇,来此叨扰”
范黎侧了侧身,做了个请,在她身后,有面石墙,墙上有个不大的石洞,山神庙就安在洞中,石洞很简陋,但供的香火却很旺盛,卫昇当时就想,老梁头的那点香火能供起一座小别墅,这边怎么着也得弄个别院住住,却不曾想,这女山神当真是别具一格,她的山神庙里没有楼台亭阁,奇花异草,只有大片大片的农田。眼下,外头还不到农忙,这里却是欣欣向荣。
“我这里种的是五色稻,酿酒最好了”,范黎是个健谈的,一路走一路介绍。
“这块地里的青,黄两稻还在育苗”,他指了指一大片刚蒙了层绿意的农田,又往前头点了点,“那边的金,紫两稻临近抽穗,只有红稻刚打下,前几天刚酿了新酒,你来的正好,待会儿可得好好尝尝”
说着,她画风一转,“我在任上已有两百余年,不知该不该叫你一声卫兄?”
土地之间是按工龄排辈分的,卫昇哈哈哈,“我刚上任”
“那就是卫老弟了”,范黎很爽快,“卫老弟,你要不介意,就叫我一声黎姐”
卫昇想都不想,脱口而出,“黎姐!”,岁数摆在那,别说姐,就是叫声祖奶奶也还有剩的。
“好好好!”,范黎哈哈大笑,举止那个粗犷,和她那把嗓子,简直配不到一块儿。
农田的尽头,立着两间茅屋,范黎把卫昇领进靠外那间屋,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矮几,四个蒲团,除此之外,只有成堆的酒坛,那酒坛不比老梁头那的,个个都有半米高,圆肚宽口,杂乱放着,看着像是空坛。
一人一鼠面对面坐下,卫昇一如既往的蹲在几上,范黎老老实实的跪坐着,刚一看到蒲团,他还在担心会不会来个盘腿,好在对方并没这么做,要不都没眼看了。两人刚坐定,连着另一间屋的布帘晃了晃,从里头爬出只老龟,龟背上驮着个木托,上头摆着二支陶壶一个陶杯和一只陶碗。
杯碗满上,里头溢出浓浓的酒味,上门做客,从来都是请喝茶,也就范黎这,是给上的酒,够个性!
“来来来,喝酒,喝酒!”,范黎端起碗,自己先一口闷了,她用的是大海碗,一碗下去,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而且看样子还很爽!
因为在老梁头那喝了次酒,从中得了好处,所以这次,卫昇也不推让,抱着比他还要高出一头的杯子,全灌了。这酒虽像极了葡萄酒,但却是不折不扣的烈酒,酒刚入口,他只有一个感觉:辣!,辣的舌头都麻了,辣味过后,粮食的香味才慢慢涌上来,说实话,口感上没有百果十九酿那么丰富,但里头蕴含的灵气却要浓郁的多,
“怎么样?”,范黎一连干了两碗酒,现在已经再倒第三碗了。
卫昇放下酒杯,抹了把沾湿的嘴角,赞道,“好酒!”,一杯下肚,他体内的灵气就抵的上老梁头一坛十九酿的量了。
“这还不是我这里最好的酒”,范黎喝高兴了,嗓门也大了,“最好的是金酒和紫酒,可惜,这两种稻谷,要十年才成熟一季,卫老弟,你若不介意等,到时可一定要来姐姐这小聚”
卫昇二话没有,欣然同意。
“哈哈哈,卫老弟也是个爽快人,姐姐喜欢”,范黎一拍桌几,激动道,“来来来,满上”
卫昇酒量不错,但碰上烈酒也吃不消,除了头一杯是一口干,之后就只能悠着来,倒是这范黎,一碗接一碗的,那架势跟喝水似的,两支陶壶很快见了底。
范黎似乎还没喝尽兴,吩咐老龟再拿酒来,被卫昇拦住了,“黎姐,我是不能再喝了,待会儿还要赶路呢”,酒确实是好酒,但也不能贪杯,他的自控力一向很好。
“哦,这样啊,那可惜了”,范黎有些失望,然后又磨磨蹭蹭的说:“卫老弟,今天请你过来,还有一事相求”
此时,酒劲开始上头了,卫昇脑子转的有些慢,一时没反应过来,范黎自顾说着,“我也知道是我唐突了,可这事吧,难是不难的,就是得出远门,不怕卫老弟笑话,黎姐二百年没出过这座山了,外头早变得面目全非,我这心里没底,就怕出去了被束了手脚办不成事”
对面那人的脸有些模糊,耳边只听到一句句曼柔细语,怪可怜的,卫昇一时心软,话没经脑子就吐出口了,“黎姐,你先说说是啥事,要是我能帮的,一定帮”
闻言,范黎一喜,冲屋外招了招手,“进来吧!”
话落,从屋外飘来一人,卫昇定睛一看,哟,见过,这不是前几天在出殡路上拦他的那只鬼么?叫啥名儿来着?
那鬼冲卫昇拜了拜,“邹铭见过土地公!”
对,对,邹铭,卫昇想起来了,就问,“你还没投胎去啊?”
那鬼转向范黎,就听范黎说,“是我辖区内出事的那户人家错拿了他的骨灰,他才一路跟了来,所以,这一时半会儿的,他也投不了胎,得把他送回去才行”
卫昇理了理思路,又想了想,半晌后说,“不对啊,你这弄错了一个,那另一边肯定也错了一个,土地的造册上都有记录,不可能没发现的,不是有专门的引魂使么,鼻子一嗅就找来了,到时你们两边一换,事情不就成了,哪用的着亲自上阵”,这些都是他在老梁头那听来的,正好现学现用了。
“事是这么个事,可问题就出在这,他没有引魂使来引,而我放出去的魂使也断了联系”,范黎手指指尖在桌几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所以,姐姐想拜托你过去看看”
“就只看看?”,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再说了,这活人死人的事,也不归他卫昇管。
“卫老弟要是方便的话,把这鬼也捎带上,回来时,顺道把我辖区内的那只一并带回来”,范黎把声音放的更柔,“当然,咱一码归一码,卫老弟这趟,姐姐不会让你白跑,这酬劳是只多不少的”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顿住,卫昇低头沉思,范黎也不打扰他,就静静等着。
过了好半晌,卫昇才抬起头来,“那咱们先谈谈报酬”
从山神庙出来,乌雀就开始念叨,“你说你不好好守着你家土地公,跑去给别的土地引魂是怎么回事,傻了是吧,哎,你说你傻归傻,找个不傻的问问也成啊,你怎么就不跟我商量呢”
卫昇被烦的不行,当时,他也想找人商量来着,可这货一进山神庙就不知飞哪去野了,等事情敲定了,他倒是跳出来了,活脱脱一个马后炮。
“应都应下了,还能怎么着”,卫昇也很无奈,谁叫他穷呢。
“所以说,你离了我得做多少傻事”,乌雀洋洋得意。
卫昇心说,多了你,我也同样做傻事!阿呸,你才做傻事,你全家都做傻事!
回去之前,卫昇又去了老钟头那,本来他是想直接面对言枫的,但去的不是时候,医生和护工正弄了一堆仪器在那复诊,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于是,他只能向老钟头打听他外孙和那只二哈的事,对此,老钟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起来,这事的起头还挺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