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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不宽,滚三块石头,就可以在上头搭条跳板,相比起更加省事的土遁之法,卫昇还是比较喜欢走明路的,几个跳跃,他便从溪这头落到了溪那头。
嘎?”,因好奇某只的古怪行径,而在找食间隙还兼顾看上两眼的杂毛鸭小眼珠子都直了,刚好好在这耍的长毛小怪物呢,哪去了?
听到叫声,卫昇转头,就见那鸭不知发了哪门子神经,坤着脖子在那兜圈玩,乱石摊不是个平整的地儿,走两步就得歪一歪,可想那圈儿转的有多磕巴。
简直是辣眼睛!卫昇默默扭头。
从地势上看,这里应该是个敞口谷,以溪为界,界外山地平缓,草木还在还春,界内悬崖陡峭,崖壁上更有花团锦簇,一丛一丛一簇簇,红的黄的,姹紫嫣红,反倒衬的谷底有些朴素。这里近的,有溪水边的草甸子,里头缀着不知名的小花,都是淡淡的颜色,远的,便是那郁郁葱葱的林子,一水儿的绿。
卫昇溜溜达达的走着,三步一看五步一闻,瞅啥都新鲜,这也不怪他,黄羊岗就是个乱石坡,植被稀少,有的也是些杂草野花,而眼前这些,甭管叫不叫的出名儿,长的那是真好,根根葱绿水嫩不说,那味儿也不难闻。
给土地公送礼,重的他没有,轻的他也拿不出手,眼前这一谷子花草倒是正好,稀罕不说也好看,拢一块扎个漂亮的花篮,也体面,而且他头上不还顶着根如意簪么,连根带土的往里一搁,到了家包装包装,送过去的时候照旧生机勃勃,多好。
卫昇越想越觉得可行,心里高兴,爪下也不停,东一耙西一掘,一路过去,几乎揪秃了好几块地皮,就在他埋头苦干时,林中细细簌簌一阵响,声音由远及近,很快便到了近前。也就挖根草的功夫,再抬头时,他已经被围住了。
来的是一群地狗,鼬的一种,他小时候经常把它们和黄皮子搞混,因着近些年土地过度开垦,农药化肥乱用,他们那一带已经嫌少见到这种小东西了,如今再见,倒有些亲切。只是,眼前这架势,瞧着似乎有那么些不友好。
这是找食来了,还是巡视地盘来了?卫昇一时拿不定主意,他虚着眼打量了一圈,嚯!居然来了三十多头,个顶个的毛色顺滑,体态匀称,一看就是正当壮年,要知道,地狗小归小,那也是食肉的。
几乎是想也没想,才一个照面,卫昇就遁了,理由有二,第一,别人的地盘,乱来不得,这是他二十几年人生的经验之谈,再说他一介外来土地在别家土地的辖区内逞威风,也不利于邻里交好不是;第二,以大欺小,不是君子所为,虽然这货现在的体型比土狗还不如,可架不住他没这个自觉。
卫昇溜是溜了,却没溜的太远,这山谷的土很蓬松,比黄羊岗上的石道好走多了,只是进了林子后,路又难走了,地底盘根错节的树根像极了张开的迷宫,一不留神就陷进去了。尤其他还是个初来乍到的,对这地儿一摸黑,更不敢在地下多待。
刚进了林子卫昇就往地面上窜,也不知是不是今儿出门方式不对,他这才刚刚冒了个头,迎头就有一物飞来,直扑他脑门,还好他反应快,头一缩躲了过去。
飞过去的东西撞到树上,‘啪’的一下摔成了八瓣,顺带飙出了一股汁水,原来是个野果。看到野果,卫昇眼睛一亮,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要是能摘上一篮子回去,肯定能把卫瑞瑞那小崽子给美死。想到儿子,卫昇就有了当爸的自觉,他顺着果子飞来的方向寻了过去。
林子是座老林子,最矮的树冠都长到二十米开外了,罩的阳光险些进不来,里头积蓄着一股子动植物的腐败味儿,闻久了容易脑仁疼,还有那高低不等的灌木,东长一茬西长一簇,带刺的能刮你一层肉,不带刺的又爱横生枝节,冷不丁拌你一脚。走了没两步,卫昇就不禁念起黄羊岗的好来,那儿荒归荒,可至少安全不是,高兴劲儿来了,还能撒了欢的疯跑。哪像这儿,走一步还得看三看,跟趟地雷似的,也没比走地道好多少,再配上那时时乍起的‘啪嗒’声,间或夹杂一两声短促的尖叫,让人有种穿了战场的错觉。
好奇心使然,卫昇竖起耳朵听了一下,从四面八方的回声中分辨出声音是从正前方传来的,离的不远,他当即排开万难寻了过去,当拨开一丛挡路的灌木后,声音乍然清晰了。
原来,是两拨猴子在干架,一拨红皮儿的,一拨黑皮儿的,双方各占一边,有的攀在树干上,有的躲在枝桠间,不近战只远斗,期间也不吱哇乱叫,只一门心的打砸,砸完一轮就溜树下捡那能用的,续下一轮,那密集的‘啪嗒’声就是它们搞出来的。这群猴子扔的东西五花八门,卫昇冒着风险在四周扒了扒,发现有树皮,野果,石子儿,还有些眼生认不得的奇怪玩意儿,都不是周遭这一片林子里有的东西。也不知这架干了几轮,除了石子还顽强的在头顶飞来飞去,其他都烂成了泥。
在卫昇翻拣的时候,发现还有一拨儿围观的,都躲在灌木丛后头,一旦有猴子被打中掉下来,就有那么点蠢蠢欲动的意思。是刚堵过他的地狗,但数量比之前还要多的多。显然对方也看见他了,见他瞧过来,齐齐冲他眦了眦牙,那牙跟两排小锯齿似的,上头沾着血渍,有几头嘴角挂着肉碎,肉碎上夹杂着几根明显和它们毛发不是同一个色号的红毛。
这还是他认识的地狗么?特么也太凶残了,卫昇咽了咽口水,默默退回了灌木丛后头。他窝在里头想了想,决定不能再进去了。老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地儿又不会长脚跑了,等他修炼小成,再来也不迟。
有了计较,卫昇火速跑走,走的时候还留了个心眼儿,特地绕着猴群转了几圈,把聚在他身上的视线转移走,期间他还意外捡了些掉了半拉外皮的山核桃,甚至在更远的地方,还踢到几个幸存下来的野苹果,有囫囵个的,也有磕了个缺的,他都不嫌,全划拉走了。
此时日头已到了正中,肚子开始打鸣。杂毛鸭还在对岸,估计是转圈转晕了,蔫了吧唧的卧着。卫昇走过去扯了扯它的翅膀,果然,那翅尖是抹了颜色的。一般村子里养鸡养鸭的多了,各家都会做个标记,方便区分,常见的就是抹点漆,既打眼又不容掉色,眼前这只杂毛鸭显然是家养的,也就是说,这附近有村子。
‘嘎!”,杂毛鸭侧过头,发现是他,立马原地复活,支起翅膀扑棱个没完。
“咱俩不熟,好么!”,卫昇顶着扇来的翅膀风,护住脸上乱飞的毛毛,“走走走,回家了”,他原本是想会会此间的土地,顺便蹭顿吃喝,谁知来了这么久,对方也没出来打声招呼。
卫昇不知道的是,这个山谷是一方小世界,不存在土地,至于谷外,倒有个山神,此时正滚在一堆酒瓶中睡得人事不省。若是他现在能探一探地气,就能发现其中的不同,谷内的地气非常浓郁,调动起来也很轻松,而谷外的地气比之差了一截不说,调动起来也很吃力,这就是有主和无主的差别。
一方土地管一方水土,不论你在自己地界上玩的是如何风生水起,到了别家地盘,一样要有挟制,至于挟制的多少,就看你修为是高是低。
卫昇对此一无所知,他正跟在杂毛鸭屁股后头看风景,顺带记路。有了山谷做比较,这谷外的风景实在是稀松平常,就是地方大,杂毛鸭连跑带飞了一路,也没见有出林子的迹象。做人的时候,卫昇就有一毛病,不禁饿,他一饿,身体就软,如今换了壳子,这毛病也没改,眼见自己的午饭还没着落,他索性跳到鸭背上,眼一闭,在各种颠簸中迷糊了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耳边似有唢呐声传来,声音哀怨凄凉,卫昇一个激灵,醒了。此时,它们已经出了林子,但还在山腰上,天不知啥时候阴了下来,起风了。声音是从山脚下来的,远远的,能看到通往山间的小道上走着一行人,打头的灵幡在风中飞扬,这是支送葬队。
现在农村也实行火葬,只是火化后的骨灰仍旧葬在乡下,眼下这个点,正是赶着入土的时候。
“你瞧瞧你带的啥路!”,卫昇一爪子拍在鸭头上,怒气不争。这偌大一个山,上山的路肯定不只一条,可偏偏,他们走的这个方向,就恰恰只能和死人撞道。
运气要不要这么好!
“嘎?”,这节骨眼上,杂毛鸭居然聪明了一回,就见它晃了晃脑袋,掉转屁股要往另一个方向跑。
卫昇被它唬了一跳,直接甩了俩巴掌过去:“还换啥换,这都啥时候了,还吃不吃饭了”,对他来说,吃饭皇帝大,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眼前这条土路很窄,并排走两人就没得富余了,唢呐锣鼓声渐行渐近,很快两边就碰上了。杂毛鸭长的不行,八字迈的挺霸气,它一个就占了一整条道。
都说死者为大,卫昇伸爪子拍了拍,意思是让它避避,哪想,那蠢鸭子智商离线,充耳不闻,理直气壮的杵在路中央就是不挪窝。而让卫昇大感意外的是,对面的唢呐声停了,哭声也消了,队伍竟先行避让到了一旁。在一行人的注目礼下,杂毛鸭就那么一摇一摆的走了过去。
这年头当鸭还能当的这么威武,他算是见识了,卫昇扶了扶自己的下巴,又偷偷打量起这一行人来,他想瞅瞅能给只扁毛畜生让道的,都长啥样儿,这觉悟高的,都没地儿找去了。
队伍排出了老长一条,里头老少不一,都是一副农家人的朴实样儿,卫昇一一从他们脸上扫过,也没瞧出啥道道来,倒是这一行人的态度挺不寻常的,太亲切了,就好像他们眼里的杂毛鸭不是鸭,连带着他这个蹭座的,似乎也沾了光,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都好和善,只除了其中一股视线,透着诡异。
那视线来自身后,在队伍的前头,卫昇本能的扭头看去,就见放骨灰的灵枢上飘着一人,飘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