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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   这边卫三撂了心事,那边卫昇却在转着小九九,昨晚走的急,一应善后事宜他都没顾上,倒是老梁头的邀约听进去了。这次过去,酒要喝,话得套。做神仙和做人本质上区别不大,一样要有人际往来,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为的都是各自的利益。且说这次土龙之事,里头藏的心思就不少,就说一点,那梁思民在任上也有些时间了,周边的土地,城隍庙里的小鬼,想来认识的不少,不说交情怎么样,本事总有一二,怎么想都比他这个新来的靠谱,可人偏偏就找了他,为的是啥?卫昇不想深究也不会深究,历年来的讨债生涯,早把他打磨了个彻底,说话办事绝对的干脆利落,成就成,不成就不成,从来没得二话,他也不在乎被算计利用,因为他卫昇从来不是个能被人随便拿捏的面瓜。
      昨晚那一架打的有些出人意料,但不可否认,他是帮了大忙的,卫昇原本是想搭把手走个过场,权当做个人情的,现在看来,这人情大了,到时,这酒少不得得多喝几杯,听夜游神说,那老梁头的酒平常可是喝不到的。想到这,他不由四处张望了下,上门做客不好两手空空,这礼数他还是懂得。小世界内除了那座歪斜的土坯房,空的连根杂草都没有,他从屋外晃荡到屋里,越走越是心酸,大概,他是唯一一个家徒四壁的土地了,没有之一。
      真是可怜见的!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破地儿至少还能听到点动静,不至于连点人气都没有,自独眼草被他扔上房顶起,这里除他之外的唯二两只就没消停过,许是属性相冲,一鸟一草闹的有点凶,又是扇风又是喷水的,搞的房顶都要塌了,只他在屋里站的这么会儿功夫,眼睛就被震下的尘土迷了。
      眼泪婆娑中,卫昇分明看到有一处墙根不知何时竟龟裂了一块,在持续的打闹声中,还在扑簌簌地往下抖土屑子,抖的人心都悬了,握了个天槽,这是招来个拆迁办么,卫昇狂奔过去,用爪子在脚下刨了点土往墙上糊,只是糊的时候急了点,用力过猛,锋利的爪子直接从上头拉下来一大片墙皮,原本蛛网般的细纹直接开到毛线粗,尼玛,完蛋了!卫昇眼角直抽,整个人都不好了。
      事实证明,看似一推就倒的土坯房其实比想象中要□□,熬到土屑子抖干净了房子也没塌。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每每想起这茬,卫昇都在为今天的这一爪沾沾自喜。因为那一爪,他意外的在裂缝中发现了一抹绿,那突如其来的颜色勾得他心痒难耐,当即也不管房子塌不塌的,‘唰唰’两下又把缝刨开了。
      刨开的小洞,仅容他一人过,小世界不分昼夜,光线很充足,即使在屋内视线也不受影响,加之鼠类特有的夜视能力,虽是管中窥豹,但卫昇还是很轻易的从眼前飘来荡去的那抹颜色上瞧出了植株特有的脉络,毋庸置疑,堵他家墙洞口的是片叶子,以他现在的身形以及洞口的大小,虽瞧不见那叶子整株的样子,但仅凭那一点通透碧绿的颜色,也能看出这草不一般。
      这不,现成的上门礼不就有了么!
      卫昇伸爪子去抓,爪尖在触到叶面时却受到了阻力,那感觉就像顶在气球上,硬弹硬弹的,于是他又加了些力,原来也不抱什么指望,却不想,耳边炸起‘噗’的一声轻响,半截爪子猝不及防的就窜了进去。
      卫昇微微瞪大了眼,里头居然有水,那水冰凉且刺骨,激的他爪子抖了个激灵,爪背上的毛随即铺开来,根根分明,飘飘荡荡的倒也像片水草。奇怪的是,等缩回了爪子,他那爪背上的毛却依然蓬松干燥,不见有半点被水打湿的痕迹。再瞅那洞口,既没漏水也瞧不出中间有任何间隔,要不是那水草叶子还在那欲拒还迎的勾搭他,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卫昇的三观已经在短短的几天内打碎重组过了,是以再多的反常到他这也再稀松平常不过,也就微一愣神的功夫,他就再一次伸出了爪子,气势汹汹的样子,大有打家劫舍的架势,只不过,他不曾料到,这活计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不知是不是过于凑巧,每每在要紧关头,那草叶子总能刚刚好的擦着他的爪尖躲了开去,似是长了眼。双方你来我往纠缠的火热,卫昇的耐性正在一点点告罄,为了行事方便,他索性人立而起,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左右开工,以便能更大范围的动作,只是以他现在的体型,两条后腿并不能完全平衡越来越前倾的身体,在他感觉要不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他整个人往前一扑就那么直直栽了过去。
      卫昇是旱鸭子,怕水的很,当漫天的水席卷而来时,他脑子已经先一步空了,没等扑腾,呛了两口水后,干脆晕了。与此同时,干架干的正欢实的乌雀突的一顿,躲过迎面而来的唾沫星子,拍拍翅膀飞入屋内,它在屋内飞了一圈,很快锁定了墙角刚开挖出来的鼠洞。
      乌雀体型不大,但对比卫昇的鼠型还是要大上一倍有余,它在洞口转了几圈,每转一圈,身形缩小一点,等落地时,大小正好够进洞,洞进深不长,踱了两步就到头了。
      洞内与之之前并没有不同之处,乌雀的豆豆眼却直了,“这是?小秘境?”。这就是菜鸟与老鸟的区别,只一眼,就能看穿其中玄机。
      所谓的秘境,既不是那九天神府,也不是那地洞宝窟,它只是处人世间不为外人踏足的世外之地,这种地方,有它自己独特的生态循坏,因着隔绝了外物,日积月累之下,好东西保存了不少,其中多数在外界已经绝迹,只是随着人类活动范围越拓越大,可以说,原存的秘境已快绝迹了,留下的寥寥几处,都是本身有着某种保护手段才幸存了下来,又因着面积不会太大,所以,通常前缀会加个小字。
      独眼草扒在洞外探头探脑,乌雀一翅膀过去把它扫了进来,其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力量之大,绝对是个中老手,只听‘咚’的一声巨响,独眼草横着进来又横着被反弹了出去,如流星般一闪就没了影,连个涟漪都没烙下。
      乌雀用翅尖戳了戳面前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屏障,摇头晃脑道,“这结界还挺结实,那么大力都破不了,看来我这修行还不到家”,说着原地掉了个儿,一蹦三跳的出了洞,不一会儿,房顶上又开闹了。
      卫昇是被冻醒的,睁开眼的时候,头顶有阳光照下,洋洋洒洒的打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任何暖意,这会儿他还迷糊着,只循着本能转动着眼珠子。却见他的右手边是片乱石摊,一眼过去似是望不到头,其上遍布的乱石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唯一相同的,便是它们都裹着层厚厚的苔藓,那累累的青黑丛中,间或有一两只软壳或硬壳的爬虫在其中钻进钻出,卫昇艰难的动了动手指,惊掉一只正往他爪上爬的臭虫,然后梗着脖子转向另一边,那里横亘着一条河,潺潺的水声近在耳边,他的一边毛发还飘在水上。虽然他脑子还钝着,但就这情况,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现在是搁浅了。只是不能确定具体搁在哪个地界儿了,在他二十多年来的认知里,黄羊岗方圆百里内是没有这种浅摊的。
      正自琢磨着,冷不防头顶一黑,不等卫昇回神,只觉得右掌中的肉垫一痛,身体随之腾空,因为起的急,惯性使然,他被倒掉在空中打了好几个转儿,虚头八脑一阵后,一抬眼,不期然撞进两只眼睛里,尼玛,搞毛玩意儿?
      眼前和他眼对眼,歪着头,一脸懵逼的,是一只,杂毛鸭?
      杂毛鸭是来找食的,本以为啄了个大肉虫,哪曾想,却叼出个带毛的,本要仰头吞咽的动作为之一顿,这么一大团要怎么下口?卡喉咙了可不好!想到这,杂毛鸭喉咙一紧。
      “嘎!”,声音有些拉嗓子。
      同时,卫昇也伴着这记鸭叫,‘吧唧’一下砸了个五体投地,这一摔,原本冻木的身体渐渐回笼了过来,一阵阵痛麻感从脚底板往脑门上窜,那酸爽,谁挨谁知道。
      早春时节,天还是冷的,即便自带了一身皮毛,也顶不住在乱石摊上躺半天,硌人不说,苔藓的腥味儿还熏人。卫昇缓过劲后,就选了块大石头蹲着,杂毛鸭在不远处觅食,也不知是不是里头的虫味儿特好,它竟弃了河里的鱼在石头缝里打转。其实说起来,眼前的这条河算不得河,只能说是条小溪,弯弯绕绕的出去老远,最后进了两边的林子,溪水清澈,目测水深刚够没过它头顶,所以说,他家的墙洞并不在这。
      作为一方土地,刚上任那会儿,谁没个在自己辖区内迷路的时候,谁没个走远了找不着家的时候,但小世界的存在却是和他们有着本能的联系,所以,就算你是个路痴,就算你是个半吊子,也有一妙定位的神通,卫昇感知了一下,虽因不知名原因,定位不如之前清晰,却也牵上了线,不出意外的,小世界就在对岸的某处地下,且他的第六感还告诉他,那地儿就是他来时的路,那个他新挖的墙洞。
      土地神的神通之一是土遁,所以卫昇不怕走地道,他怕的是地道没走成反碰上个水道,想想他家墙洞外的那潭子水,卫昇就没了重走来路的勇气,但是对岸的花红柳绿还是值得一看的。相比起河这边满眼的青黑色,另一头的风景实在是好,明明离夏天还远得很,那草啊花啊的,就扎堆了似的冒出了头。也许男人骨子里天生有着股反劲,明知道对岸有蹊跷,卫昇还是暗戳戳的想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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