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屋》蔌離離

3、巧缘

　　第二天一大早夏花就端坐在会议室里，这次的案子很重要，他不敢再怠慢，如果自己还想在这个公司混下去的话，那么他现在就因该好好的打起精神把这个策划做到尽善尽美。
　　初次会议上，董事很满意夏花交上来的案子，破例地不经过重审直接通过了。夏花很是得意，同时更是对顾紫芳刮目相看。接下来要做的不过就是把纸上的东西赋之于现实了。夏花这个策划人要做的是把策划交给各个实际行动的部门，在一边指挥部署。
　　“看来这个月有的忙了。”午餐时夏花对顾紫芳说。顾紫芳看他一眼，冷不丁道：“下个月，有大调动。打起精神，不要错过机会。”
　　简单的一句话让夏花心中犹如波澜，“你怎么知道？上面说了？”
　　“没有，是小道消息。不过也较为准确，你看，有的人开始行动了。”
　　夏花看着一脸平静的顾紫芳只觉得像是听了一场梦语，过后仔细一想，平时老和自己较劲的几个人最近的表现是有点过显，那么顾紫芳也许说的不错。可是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而不是自己趁机而上？她真的已经看破名利了？
　　虽是满腹疑问，夏花还是特别用心地工作着。每天一大早就到公司安排好一天的工作，每一个细节都亲自监督，遇到人手不够便亲自做，然后每天最晚下班。公司里的同事都对他喜欢极了，他的下属都说他一点都不像领导，没有架子不说，做得比谁都多。
　　很快，上市的日子就要来了。上市的前一天当然是做最后的安检，夏花在活动现场站了一天，光是彩排就看了好几遍，忙碌着突然想起顾紫芳。顾紫芳负责另一个上市点早飞过去了，不知道那边顺不顺利。正想着，彩排台下突然堆积出许多人来，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个时候了千万别出什么事！夏花皱皱眉走了过去。
　　“怎么了？”拨开人群，看见公司的几个活动负责人正在和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争论什么。
　　“总监，是这样的。本来活动有个伴舞，一开始我们找了她们，但昨天她们突然说不来了，所以我们又找了其他人。就刚才，她们又跑来说我们不守信，坚持要跳。”助手小五走过来焦急的说。
　　有这么无理取闹的人？夏花有点生气了，但他还是镇静地走到争执的人中间礼貌地说：“请停停，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负责人一见是夏花立马闭了嘴，一个人表态事情就如小五所说。那几个女生见对方来了头，更是嚣张了，一直叫冤枉。
　　“我们哪有说不来，是你们给的报酬太低，我们才说考虑的，现在我们来了你们却说换人。欺负学生嘛，太过分了！”
　　“等等，请问，当时我们公司找你们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可以说原话吗？”夏花厌恶地看一眼带头的女生，依然绅士地问。
　　“我们说伴一个舞，要不了多久，给五百。然后可以得一份纪念品和一套产品，条件很丰厚了，可他们还嫌少。”小五抢先说道。“而且我们说清楚如果排练不来我们就会找其他人，当时你们也答应得很好。再说，那天你们自己一直说不来了，现在怎么怪我们不守信呢？”
　　那些女生没出声，看来小五说的是实话。夏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也不说话，本以为她们会识时务地自己离开，不料，另一个女生又嚷起来：“不来的话，我可没说过！只有她一个人说了，不做也只有她管我们什么事？我们还是要做啊！而且今天排练我们也准时来了啊！”
　　原来是起内讧了啊。那个被众姐妹指责的女生脸色难看到极点，但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哭了。夏花觉得这场戏到这份上也够了，他笑微微地说，“这么看来，是你们自己内部的问题，也怪不得我们公司。首先，我们是绝对履行合约的。其次，你们当时打电话的人也说得明明白白，我们不能因为你们出尔反尔而耽搁演出吧？最后，是我自己的观点，你们也是快要毕业的大学生吧？还这样由着性子来，以后会吃大亏的。”
　　女生们全不出声了，一个一个尴尬得只想找个洞钻进去。本以为大家连哭带闹地缠着主办人就还有机会，没想到却被好好地教训了一番，看来似乎真的是自己太轻率嚣张了。
　　就在大家都僵持着的时候，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咦？夏花？啊，夏花！”
　　大家的目光霎时都朝那个声音望了去，人群后，只见一个金黄的脑袋晃悠着挤进来。夏花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一张灿烂的笑脸，自己也不自觉笑开了,“是田田啊。”
　　原来是熟人，大家让田田挤了过来。田田还是那么爱笑，大眼睛眨巴一闪清脆地说：“咦？学姐，你们说的就是这里？好巧啊！”
　　“你们一个学校的？”夏花刚说完发现那几个女生似乎更挂不住脸了。
　　田田到没发觉这种细微的变化，自顾自说：“不好意思，我有事来晚了，你们排完了？”
　　“你也参加了？”夏花又问，田田终于回答了，“是啊，快放假了没事，就像做做什么，顺便赚外快啊。你是这个公司的？”
　　“对，我是这个活动的总负责人。”夏花暗自好笑，这些学姐还真会忽悠人。
　　“哇！”田田很是兴奋，“那你要照顾一下我学姐哦！”
　　“田田！”也许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个女生拉住了田田，“别说了，我们不做了。”
　　“为什么？”田田有点反应不过来。那女生看夏花一眼说：“你问他吧。这次很不好意思，让你白高兴了一场，对不起。”说完，那些女生一个不剩地走了。看着学姐突然离开，田田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夏花见事情结束，简洁地交待了几句就拉起田田进了附近一家咖啡厅。
　　“还在发呆？”夏花见仍是一头雾水的田田很是好笑。
　　“怎么不让学姐做了？她们不好？”田田回过神问。
　　“跳得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她们不诚信就不太好。”
　　“恩？”田田还要问，夏花打断了她，“好了，这件事已经结束了。自从上次见过后我们很久没见了吧。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啦，不过考试倒出奇地好，所以最近就闲着没事做了。你呢？”田田立马就恢复了笑容。夏花就喜欢这样总是笑着的田田，他的心情也会跟着变好。
　　“我嘛，有点忙，不过马上就忙完了，接着也是无聊咯。”
　　“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聚一次吧！叫上二少，好久没有联系他了，不知道在做什么，有没有空。”说起二少，夏花才想起自从那天早上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他最近过得好点没有。
　　“好，等这个活动结束后，我来安排一次聚会。对了，你都没有打电话给二少吗？”夏花觉得，闲着的田田因该可以上网或发短信与二少联系啊。
　　“他啊，手机一直欠费停机呢。”田田埋怨道，就像在埋怨自己的男朋友一样，这表情让夏花有点不舒服，他自解地笑笑，“不是每个人都命好。”这句话仿佛自言自语，他想到那低矮潮湿的平房，第一次觉得世间真的有点不公平。但是他又立马否决，自己相对优越的生活还不是自己幸苦努力而来吗？
　　“对了，都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是哪里的呢？”夏花突然发现自己对田田的背景真的是一无所知。二少的家庭，因为李蔓他是大致清楚了，至于田田，他连她是否本地人都不知道。
　　“我？我是本地人啊。怎么？夏花同志想查户口啦？”田田打趣道。夏花呵呵一笑说：“总该了解一些吧，不然人家问你是谁我都不知道怎么介绍。”
　　“我是你妹妹啊！”田田开心地说：“我一直都想要个哥哥，做我哥哥好不好？”
　　“当然好。”夏花并没有田田那么开心，因为有人说，对方对你没意思就会认你做哥哥弟弟什么的。夏花当然不会这样就放弃，大家相处久了，也许田田会改变心意，再也许夏花改变心意也说不定。
　　“那我总该知道我们家的大致情况吧?”
　　“当然，当然。”田田嘻嘻哈哈地又说开了。
　　这是一个奇特的下午，夏花不得不这么说。他和田田都没想到对面坐着的人竟然曾与自己住在一个院子里，上过同一个中学！夏花模糊地记得田家的爸爸，那个在院门口很会卖东西的零嘴小贩。只是那个开朗的很照顾自己的叔叔现在经营着一家中型超市，而他那个因为又独特嗓门而骄傲的女儿此时就坐在自己的对面！
　　田田自然是记不得那么久远的事的。他认识的夏花是在上初中时候朋友口中的一个白马王子般的高中部学长。少女情怀时特别容易崇拜和喜欢，她们的那些个女生总把学长挂在嘴边，其实直至夏花毕业，田田也才远远地看过夏花几眼，名字也知道得磨棱两可。就这样，一个少女时代的崇拜对象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了，田田只觉得不可思议地巧缘，却没了那时的悸动。
　　“看来这个哥哥我当定了。”夏花乐呵呵道，莫名觉得自己与田田的关系近了不止一层，那一刻他甚至没想过他们之间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关系，只感到碰上这样一个老熟人真好。
　　“太好了，太好了！夏花还是和我当年心中的那个白马王子一样，没变诶！”田田很庆幸夏花还是那个夏花，而且更优秀了。
　　夏花还是笑，他哪里想过自己还被小女生当白马王子对待过，他只记得那时的自己木鱼脑袋一个，对情爱什么的一窍不通，还被本班的女生一顿好骂来着。“那田田现在也搬家咯？”
　　“恩，上高中时就搬到城郊去了，害得我一点也不方便，高中就住校。”田田不满地埋怨着，夏花当然知道城郊是什么样的别墅区，一般人只要能住进那里去住校也无所谓吧，田田这丫头居然还不高兴，真是个不普通的小丫头。
　　“现在啊，我还是很少回家，一回去就被唠叨来唠叨去，可烦了，我到宁愿一个人住寝室来的安静。”田田越说越来劲，夏花侧微笑着旁听，他想过，是不是应该告诉田田要做一个乖巧懂事听话的好孩子，但这样叛逆不正是田田的独特之处？他索性就这样听田田倾诉她的心里对家中的烦恼，看着这个突然变得惬意的下午悄悄流淌而过。
　　夜晚降临的时候两人又去了上次二少带他们去的那家烧烤店。夏花给田田讲自己的大学生活，讲自己在才踏出校门时的迷茫，然后如何在公司里面努力奋斗，坐上主任的位置。
　　“夏花现在事业有成，那么有没有漂亮的女朋友呢？”
　　“没有诶，这些年光顾工作了，没时间留意女孩子。再说我这人闷瓜一个。”夏花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出现了一个人，顾紫芳？夏花自己吓了一跳，但随即又想自己是熟识的女人就这么一个，当然会想到她了。夏花暗自警告自己，谁都可以就是不要是顾紫芳，这个人女不惹为妙。
　　“真想知道夏花以后的老婆是个怎样的人。”田田突然说，仿佛自言自语。
　　因该是田田这样的吧。夏花想这么说，但终没说出口，现在还不是时候。
　　才九点过夏花就送田田回学校了，竟管田田说还想多玩一下，但是夏花的态度十分坚决，他觉得一个女生还是在寝室里比较安全。田田拗不过，只有嘟着嘴让夏花把她送到寝室门口，进去前还赌气地说一句：“真像我爸。”
　　夏花一直等到田田站在阳台上挥手才离开。回到家的时候电话正好响起，夏花接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夏主任晚上好啊。”
　　“顾紫芳？”
　　“恩，听小五说你们这边下午出了点状况？”
　　“是啊。小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对了，明天就上市了，你们那边怎么样？”夏花愣了一下才想起小五是顾紫芳提进来的，自然和她比较亲，有什么事都会说。
　　“很顺利，我办事你放心。那早点休息，祝明天顺利。”
　　“顺利。晚安。”夏花挂了电话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虽说每次实行大案子前打电话预祝是惯例，但这一次夏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夏花懒得再想，早早的睡了，明天有的忙。
　　上市自然是天时地利人和，顺利得不得了。看着直线上涨的销售记录大家只有一个想法：开香槟庆祝吧！在月末的总结会上，夏花自然是功不可没地被上级大大赞扬一番，从其他对手羡慕又嫉妒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下月的升迁夏花的几率很大。
　　“这次还真的多亏了老同学，今晚无论如何要请你大餐一顿！”高兴之余夏花自然不能忘了顾紫芳，会议结束后就提议要请科室的全部员工吃饭。
　　小五眨眨眼睛说：“我们自己知道庆祝，那些高级餐厅我们吃不惯你也请不起，我们去路边摊，你就好好地请顾紫芳吧！”众人一阵起哄，夏花说不过，只好如了他们的意。
　　也不是第一次和顾紫芳进餐厅了，只有他们两个却是第一次。在烛光的映衬下，散发幽暗清香的餐厅让夏花的心莫名地紧张起来，他看不清对面的顾紫芳是什么神情，只仿佛觉得她依旧是懒散却不失高雅地笑着。
　　也许是为了定心，夏花举起酒杯说：“来，为我们的成功喝一杯。同时也要好好谢谢的鼎立协助。”
　　顾紫芳也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才缓缓说：“别说得我好像很大公无私助人为乐似的。我也是公司的一员，也要赚钱谋生。再说了，只有你上去了，我也才能跟着上去啊。”
　　顾紫芳最后的这句话很玄，听上去怪怪的却又没错，夏花愣了愣笑道：“我这人，就是老爱不自觉地见外，同学这么久你也清楚，不要见笑，不要见笑。”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顿本应该温馨浪漫，至少要欢乐喜悦的晚餐，总让人觉得有种若有似无的生疏别扭。
　　大概是太熟了，而且经常别人误会，所以就不知道怎么独处了。回到家，夏花想。他不再想这顿淡而无味的晚餐，打开电脑上网。看见二少和田田灰暗的头像时想起上次说要再次聚会的承诺，现在工作也忙完了，就在这个周末聚会好了。
　　夏花打电话给二少想商量聚会的事，等了半天电话里才冷冷地传来：“••••••已欠费停机••••••”
　　放下电话，夏花挠挠脑袋决定，明天下班后去二少的住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