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常青来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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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廖常青觉得自己真的很荒谬，心血来潮居然收留了一个误打误撞跑进来的小孩。或许真的是太寂寞无聊了些，他想着，一边摆弄着手中的机廓，一边听侍婢碧螺汇报各处暗探传来的消息。作为廖湛嫡长子，其实他的生活并不如其他人想象中那般肆意，尤其他母亲还是如今齐君的妹妹安阳公主，他小小年纪便被齐君封为安阳君，所幸他也并非原本那个体弱多病而早夭的廖云鹤了。也不知是不是老天觉得廖湛坏事做尽，真正的廖常青，在六年前便因为一场落水而亡。八年前廖湛于齐宫设计诛杀赵氏父子，公孙止发现不对仓忙北逃，安阳公主妫氏身体后来便一直不好。她好不容易再次怀上孩子，生下女儿后，带着一双儿女去女娲宫祈福，孰料廖常青却被仇敌掳走，最后虽然是救了回来，又因为落水不幸染上风寒，再醒过来时，就成了他。所幸他自己也是中医学世家出身，干着辛勤园丁的职业，虽然因为某些事情被学校开除，那点墨水还是在腹中，加之这嫡长子年纪还小，并没有被人看出马脚。
妫氏在两年前因难产撒手人寰，留下个刚会背几句诗的妹妹。那廖湛倒是个痴情人，至今并未再续娶，对他兄妹二人也甚是疼爱，可惜他这具身体先天不足，不知道是心肺间哪里出了点毛病，走几步路都咳得厉害，都十二岁了药一刻都未曾停过。出身中医学世家，是药三分毒的道理他也明白，只得每日多出来走走，晒晒太阳，全当锻炼身体，或许对身体更好些。
眼下也不知道是历史上先秦的哪个时段拐了个弯，与他记忆中的东周，也就是春秋战国完全不同，如今天下只剩下秦楚齐三国鼎立以及一些小小的国家，谁也吞并不了谁，唯一的办法，只能如此僵持着，看谁最耐不住动手。且不看国外，单国内来说，齐国局势比其他国家更加复杂，北方莫名出来一个蓟侯，对齐都邺城虎视眈眈，听父亲的情报似乎有与秦国暗通款曲之嫌；今春黄河大凌汛，入夏，果不其然又听到闹了旱灾……虽廖国尉极力挽救……
算了，先不想这些，还是先想想如何将那个可以六连发的微型机簧袖箭做出来罢！年前遇见墨氏，学了些木匠技艺，让他在机械上多了几分灵感，想做个武器防身。如今他孝期未满，加上身体不好，也只能在内府里走动。
“少主。”门帘随风拂动，听得外面侍婢碧瑶的声音。
“进来。”他淡然地道，便见那名青衣少女绕过屏风袅娜走来，将一盘剔干净核的沙果放在桌案上，然后坐在那里不动，见少女还未走，他不由地看过去，“还有何事？”
“适才公子闻来府上拜访少主，被姑娘打了。”
公子闻，就是如今的齐国公九岁的嫡长子公子闻，姑娘，也就是他那个麻烦精妹妹了。廖常青顿时觉得有点头大，起身也有些急，只感到眼前一阵发黑，脚一软又跪坐了回去。
“啊！奴婢该死！”碧瑶见他如此，吓得花容失色，连连要磕头。
“无妨，你，扶本君起来。”廖常青冲她摇了摇手，将手搭在她肩上，借着她的力道站起身，慢慢走出房门。他面容俊美，儒雅亲和，虽然年幼，却颇有廖氏风范，饶是一直服侍他起居的碧瑶，近身闻见他身上淡淡的熏香也不由得悄悄红了脸颊，心里只想如此一位天之骄子，若非旧苛缠身，再过几年，怕是邺城所有闺阁少女都宵想成为他的夫人罢！
出房门还未走几步，就见那前几日留下来的小孩正跪在庭前，夏日天热，蝉儿都躲在庭中一棵枣树的阴凉处叫个不停，而他跪在灼热的骄阳下，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上衣被汗浸湿染成了深色，他似乎没有感觉一般，只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见廖常青出来，忙抬起头，眼睛顿时一亮，如同黑曜石一般。
“你怎么跪在这里？你脚伤如何？”廖常青问道。
“适才他与院里的侍者殴斗，是奴婢罚的他。”小孩还没有说话，旁边碧瑶忙跪下来道。
“殴斗？”廖常青抬头瞥了他一眼，见小孩已低下头，好像才知道自己闯祸了一般。令他不禁想到穿越前隔壁邻居养的那只逗比柴犬，心里却忍不住又想去揉他那头乱毛。几天不见，看来是吃得好了，那一头毛发黑亮了不少，不再是干巴巴的枯草模样。不过话说回来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的都在打架。廖常青心里这般想，脸上却是面色淡然地问道，“为何与人殴斗？”
“抢，抢东西。” 小孩的回答还是断断续续的，不甚顺溜。
“你为何抢别人东西？”廖常青问，眉峰却是微微皱了起来。没想到自己好心想收养这个孩子，他才来几天就给他闯祸。
小孩静静地看着他，注意到他脸上的神色，漆黑的眼眸却忽然黯淡了下去。
他垂下眼帘，声音几不可闻地道：“没有，没有，抢别人。”
廖常青没有听见，只以为他心虚，顿时更加不悦，“如此有力气与别人打架，忘了这院中规矩了么？碧瑶，将他关去小厨房旁边柴房里，没有本君命令，任何人不得将他放出来。”
“诺，少主。”碧瑶召来几个侍者，将小孩带了下去。
……
因为程玄这一事，廖常青心里又烦闷了不少。他由碧瑶碧螺引路，很快就来到事发之处。本以为会看见两只斗鸡一般的小人儿，没想到却只见那公子闻黑着一只眼睛可怜巴巴地立在那里，而自家妹妹，竟然是生怕他打她而溜上了假山石，此时正埋在假山后的草丛里假装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不远处的桌几倒是干干净净，地上散落着竹简，写字的白帛，墨砚等。装蜜饯肉脯的盘子倒扣，蜜饯水果、墨汁汤汁四溅，看来是桌子是被人掀掉过。一只幼鹿似是不怕生，居然还敢探头，悄悄地吃着地上散落的蜜饯。
他缓步上前，微微躬身对公子闻行礼，再将目光落在正跪在假山石前一干侍婢身上，淡然地问道：“姑娘为何会在此？本君是如何吩咐你们的？”
明明他面露隐隐带着几分微笑，那些侍婢却齐齐一僵，竟纷纷全都跪了下来。
“禀少主，姑娘要来园中看白鹿与仙鹤，奴婢拦，拦不住啊！”
“拦不住，留你们何用。”他笑意渐冷，抬头，状似不经意地往自家小丫头藏身之处扫了一眼，“将姑娘院里二等以上的仆妇，各杖五十，拉出去发卖。”
“不！不要发卖！”假山后的小人儿一僵，顿时颤抖地发声道，“求哥哥饶他们一命，求哥哥不要将他们发卖。”
只听得噗通一声，小人儿滚下山石来。那山石有一人多高，廖常青眼皮一跳，以为她会疼得哭出来，没想到这小小的人儿却是一声没吭跑过来笨拙地抱住他的腰，“是阿如错了，求哥哥不要罚阿如院里的姐姐……”
他冷冷地推开可怜的小人儿，淡声道：“几日不见，你倒是长见识了，学会爬山了啊？看来罚你在屋中写字太无压力了，下次不若罚你倒吊在梁上背书如何？”
小人儿一僵，“哥哥……”
回应她的是冷哼一声，只听少年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立刻，碧瑶旁边站着的碧螺招了招手，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五六个黑衣大汉，伸手拖住那几个仆妇往外走。园里顿时一片哀声，连那只瞪着湿漉漉大眼睛的小鹿，也不由地收回了脖子，远远地避了开去。
知道哥哥是铁了心要将她的侍者赶走，小人儿心里发急，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她的鞋子掉了一只，露出素色的缎面袜子，再看头上，一边的发髻也散了开来，不知道是被树枝刮的还是被人揪掉的。廖常青只装作没看到，任她跪在那里，淡然地走到公子闻面前，公子闻似乎亦被他适才的行为吓到，有些拘谨地看着他，配着那只如熊猫眼般的眼眶，分外滑稽。
眼前那素衣公子此刻已恢复平时温文模样，只淡然地一笑，对他道：“舍妹顽劣，惊扰到太子殿下，臣惭愧不已，舍下已备好茶事，若殿下不嫌弃，还请相去一续，何如？”说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掩唇欲掩饰，唇角竟慢慢渗出血丝。
“安阳君！”公子闻大惊，忙扶住他，喏喏地道，“今日来本欲与君对弈一局，既然安阳君身体欠佳，还是回去了罢！”
说着，便躬身一揖，似满是愧疚地离去了。
公子闻走了，剩下的人却不敢动。只有那淘气的眼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的小人儿，悄悄地踱到他身旁，偷偷地观察他，见他面色苍白，眉峰微蹙似在沉思的模样。他的唇角还有一丝血渍，显得愈加虚弱，顿时又哭了出来，再次环住阿兄的腰，“阿如再也不敢了，求哥哥别再动气。”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揉了揉她的发顶，结果碧螺递过来的一只小鞋子，俯身给她穿上，叹道：“你这讨债鬼，本君迟早要被你气死！”
“哥哥不会死的！哥哥不是说了还要看阿如出嫁呢！”小姑娘抽了抽鼻子，道。
随之她头上就被敲了一下，然后身子一轻，被人饱了起来。
“小孩子家家，这么点儿大就开始想念郎君了？”廖常青将她抱起来。
带着小人儿回了屋中，让碧瑶带她下去睡午觉，碧螺已经了然地再取了一身衣裳来，换掉他那一身染血的衣衫以及袖中藏的那只被咬破了的血浆包，他看着那包已经用掉的特殊加工过防漏的血浆包，摆了摆手，“糖浆放得太多。”
碧螺低眉轻语道：“奴婢立刻去吩咐。”
廖国尉如今在朝中势力如日中天，廖常青今日此行，也是无奈之举。不过他咳嗽体弱倒是真的，这几年也深谙装病之道。
廖常青低咳了一声，拾起桌上还未完成的袖箭，抿着唇道：“此事缓缓也无妨，你先去查今日朝中出了何事。还有，姑娘房里人你也得让碧云多掌眼，莫再让她只想着保护姑娘。”
“诺，少主。”
“你先下去罢！”
傍晚时分，碧螺将姑娘房中的仆妇提审的口供呈上来，果然是有人故意煽动，而公子闻的来意也打听清楚，是季氏与廖国尉关于派兵前往安邑之事争吵了起来，听说齐君这次有意听从季氏的建议让大将军分兵而廖国尉果断阻止于是不欢而散。廖常青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幸好那公子闻并没有计较，只当小儿玩闹揭过。
“备一份赔礼送去东宫。”廖常青摆了摆手，唤来碧瑶吩咐一番。
随后与碧螺二人去小丫头院里，陪了她玩闹一会儿，一起用膳，饭后又抽查了小丫头的功课，方回来歇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常青来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