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耶往事（迪迦奥特曼同人）》龙连

39、第三十五章（三）

　　【一饮一啄皆是前定，千锤百炼只修来生】
　　“你说啊，”丽娜有些心急，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她再一次问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在哪儿？”
　　大古垂着眼眸，仍不愿多说，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窘迫，简直骑虎难下。
　　可丽娜却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他，执拗地等待着他的回复。
　　大古动了动嘴唇，说道，“丽娜，我们不要再提她了可以吗？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当然重要！”一向温柔善良的少女突然间变得胡搅蛮缠起来，“你知道我对你......我是在乎你的......”丽娜虽未将“喜欢”二字说出口，但脸上早已绯红一片，她用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庞，深呼吸，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说道，“算了，是我太莽撞了，我不该这么心急的。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应该强人所难。”
　　“丽娜......”大古轻轻呼唤着少女的名字。
　　“谢谢你送我的菜刀，我要回去了。用它... ...好好做饭吧。菜刀是好菜刀，但下次别送了。”
　　“你果然还是不喜欢啊。”
　　“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好吗？”丽娜说着转身要走。
　　“唉，等等。”
　　大古情不自禁地抓住丽娜的手，丽娜被他牵着，虽然心中澎湃，但面上却尽量保持平静。
　　丽娜的手因为常年干活的缘故，很粗糙，不过大古的手也好不到哪里去，两只粗糙的手握在一起，大古说道，“你知道，你对我真的很重要......”
　　“真的吗？”丽娜小心翼翼地确认。
　　“嗯。”大古郑重点头，“不是故意要对你隐瞒......”
　　“不，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不会再强求。她一定是一个让你难忘的人。”
　　大古心想，是啊，难忘的人，与她的纠葛，恐怕是让他终身，不，是几辈子都难以忘怀了。
　　“那... ...她是不是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丽娜问得小心翼翼，语气中有裹着淡淡的哀愁。
　　如果他曾经的妻子已经离他而去，那在他心中就会留下永恒的思念，她要如何和一个故去的人相比呢......她永远都不可能超越她了。
　　可大古却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她活的很好，只是我们没能走到一起。她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能让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她自己的心意运行。她现在活得很好。”
　　听到这样的答复，丽娜竟松了一口气。
　　这样说来，那个人对他来说，就不是不可取代的了，这让她稍稍放下心来。
　　沉迷于爱恋中的女孩总是敏感而脆弱，此刻的丽娜万分庆幸，她没有被动地成为他和她的第三者，她和大古是真正的心意相通。
　　大古又说道，“丽娜，我并非要有意对你隐瞒，只是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过往，连我自己都无法挣脱。我不希望你知道，知道了只会徒增烦恼。”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我可以等你...”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丽娜生怕大古将她拒绝，抢过话头说道，“相信我，时间会治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慢慢来。”
　　说完她飞快的捏了一下大古的手，本就因为害羞而变得绯红的脸颊这下更红了，她好像是怕大古看出她的窘迫一样，转过身，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大古站在原地，望着丽娜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肯离去，仿佛在这被白雪覆盖的村落里，她红色的身影是天地间惟一的颜色。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冰雪消融，大地逢春，在耕种前铁匠铺子里又是好一阵忙碌，春天刚一过，就到了第一茬蔬菜瓜果成熟的时节，此时恰逢初夏。
　　丽娜在医馆打烊之后，又来找到大古，问他下个月会不会去赶大集？
　　“赶大集？那是什么？”大古不明所以。
　　“你竟然连大集是什么都不知道？！”丽娜腹诽，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
　　她耐解释道，“就是所有人都到镇子上去，把自家生产出来的东西拿去卖，可以用钱买东西，也可以以物换物。我们这儿经常赶集，小集一年要二三十个，大集也有十二三个，怎么样，你去不去？我们好好逛一逛。”
　　“我不一定。”
　　“怎么？”
　　“这两天铺子里特别忙，明明没有什么生意，但艾罗恩师傅总是要干到很晚，翻新农具，打驴掌马掌一刻不停。虽然他没说是要干什么，但你今天说了赶集的事，我才明白，估计铁匠铺也是要去的。那样的话我就必须去干活，就没办法陪你了......”
　　“你可真是个实在人啊。”丽娜忍不住吐槽，“你只管去就好了，只要人去了，不愁没有咱们俩玩的机会。”
　　“哦......”大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呀，真是连开小差都学不会......唉，反正你这也不是自家生意，倒也没法太苛责你。”
　　“那你也会去赶集吗？”大古问她。
　　“当然啦，我和我哥都会去的，像这种大集可是难得赚钱的好机会，怎么会错过。我和我哥这几天也忙坏了，我们准备了很多消暑贴、膏药、忍冬草和板蓝根粉、还有解齐杰拉花粉的各种外敷内用的药品，到时候肯定会大赚特赚的。”
　　两人约好在集市上见面，转眼就到了赶集的日子，大古早早地起来，和艾罗恩两人将家伙事儿装了满满一板车，用小毛驴拉到镇上去，支开了摊子。
　　此时天还没有亮，除了大古和艾罗恩的打铁摊子，道路两旁也陆陆续续支起了其他的摊床。
　　大古忙着给小毛驴喂草料，将崭新的农具厨具整齐地摆开，然后往小煤炉里填了煤，拉动风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大古在干活的时候，赶集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天亮了，商贩们纷纷开始叫卖，买炸货的支起了大锅，锅中冒着白腾腾热气。
　　大古这边的生意也非常不错，老铁匠艾罗恩不知道去了哪里鬼混，整个摊床只留他一个人干活，他一边招呼客人，一边敲敲打打，熟练而又忙碌。
　　初夏时节，本来天气也没有很热，但此时忙碌的他早已是满头大汗，汗水浸湿了领口和袖口，他将衣袖挽到了胳膊肘的上方，露出来白皙干净又紧实的小臂。
　　在他叮叮梆梆敲打铁器的时候，周围总是会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上许多人，男女老少皆有，但以女性居多。
　　他们驻足在摊子前，许多人只看不买，却时不时地在私下里传来窃窃私语——
　　“好俊的小哥......”
　　“是啊，是外乡人吧，你看那小手臂，啧啧...”
　　“哎呀说什么呢，往哪儿看。”
　　“本来就是嘛，十里八村儿俊后生，我要是年轻十岁，一准儿沦陷了。”
　　“就是，你看看，双眼暴皮儿地，多白净，干活儿也利索。”
　　“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就是，嘻嘻。比神庙里壁画上的都好看，哎呀，神灵莫怪，神灵莫怪。”
　　这些夸赞的话只言片语的传到大古的耳朵里，弄得他十分窘迫，脸上发烧，只好手中更加卖力，用干活来掩饰。
　　此时他是多么迫切希望老铁匠尽快回来，把他从这种莫名其妙的围观中解救出去。
　　正想着，忽然有一个少女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大古！”
　　那声音清澈爽利，大古抬头一看，正是丽娜。
　　“丽娜！”
　　大古停下来，也笑着和他打招呼。
　　周围的人循声看去，只见那名叫丽娜的少女，虽然穿着朴素，但样貌十分清丽可人，两人凑在一起更是十分养眼，原来俊俏小哥名草有主，一时间又平白生出多少羡慕和嫉妒的目光。
　　丽娜对大古轻声喊道，“你还忙什么呢？我们出去逛逛吧，我哥给我放了假。”
　　大古无奈地笑了笑，“这恐怕不行，艾罗恩师傅没在，这里只能靠我一个人盯着，也不知道他跑什么地方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
　　话音刚落，一直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大古的肩膀，大古回头一看，正是红脸铁匠艾罗恩。
　　他身上撒发着淡淡的酒气，懒懒地对大古说道，“看你干的不错，去玩一会儿吧，给你个放风，不然小丫头该埋怨我不近人情啦。”
　　大古喜笑颜开，对老铁匠道了谢，此时丽娜已经从人群中钻了进来，她牵起大古的手，两人一同涌进集市的人`潮中，涌进这充满了人间烟火的闹市里。
　　在这样的喧嚣中，人们可以短暂地忘记献祭带来的痛苦。
　　大古在卖炸货的摊子前买了两块油炸糕，两人一人一块，刚炸出来的糕饼色泽金黄，还冒着热气，用纸包着，还能暖手。
　　一口咬下去，里面深红色的豆馅甜软香嫩，好像浓稠的蜂蜜一样，溢了出来。
　　两人边走边吃，十分惬意悠闲，大古的眼睛好像是不够用了，好奇地看着集市上琳琅满目的商品，这是他从小到大以来，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热闹与繁华。
　　“快看前面！”丽娜兴奋地走了过去，那是一个专门卖胭脂饰品的小摊子，丽娜上前拿了一朵纱绢制成的头花，看了又看，似是十分中意。
　　恰巧摊子上立着一面粗糙的铜镜，丽娜弯下腰，准备把花戴到自己的头上，可当她看见自己在镜中短发的模样时，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大古跟上来，站在她的身后，歉疚地说，“都是因为我向你要头发，你才剪掉的。”
　　“没事没事~”丽娜转过头，开朗一笑，很自然地把花放了回去，“头发剪掉了还可以再长嘛，等一等就好了。等我头发再留长，你再送我一朵。”
　　“没问题。”大古爽快答应。
　　丽娜又去看其他饰品，大古相中了一串手链，是由贝壳和小海螺串成，莹润亮泽，十分可爱，虽然是廉价的材料，但在托勒幂却并不多见。
　　大古拿起手链，系在她美丽的手腕上，问她道，“怎么样，你喜欢吗？”
　　丽娜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她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我送给你。”
　　“谢谢。”
　　大古轻捏着她的一个手指肚，低头凑到丽娜的耳边，那是一个恰到好处，又十分微妙的距离，他对她说道，“以后我们不说谢谢。”
　　丽娜吸了一口气，好像心跳都漏了一个节拍，往日的泼辣劲儿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她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丽娜又回赠了大古一条围巾，围巾是灰色的，很厚实，也很耐脏，贫民百姓嘛，本就没有那么多讲究。
　　两人又不知疲倦地逛了好久，丽娜又挑了些胭脂水粉，大古爽快付账。
　　一直到集市快要散去之前，他们在小吃摊吃了午饭，才匆匆道别。
　　接下来的一连几日，大古忙着手中的活计，那日集市上收到的订单颇多，他要白天晚上不停的赶工才行。
　　农忙时节一过，大古便有了更多的闲暇时间，整个一个夏天，他几乎将周围的几个村落都走了一遍，用丽娜交给他的办法，果然测光就变得容易得多，虽然他还是会常常被误解，但相比之前，已经顺利了很多。
　　盛夏一过，转眼已到初秋，再过几日，抓捕人祭的官兵就会来到这里，为地狱之门准备今年的献祭之人，而眼下，村民们却依然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有一天晚上，村里举办篝火晚会，来的是镇上的一伙艺人，他们在各个地方巡演，顺带着卖一些讨喜的小玩意。
　　其实这些小商品在集市上也可以买得到，但是他们演完节目，再天花乱坠的一通吹捧过后，总是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村民们多半是舍不得为节目打赏的，不过若是能买到在生活中用得到的小东西，顺带着看看戏，也是一件不错的选择。
　　晚会在村头的一处空地上举办，夜幕降临之后，燃烧的篝火点亮了舞台，四周乌乌压压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男女老少皆有，小孩子好奇心重，有的天还没黑就在这里等候，手中拿着一个粗粮馍或者一根煮熟的老玉米，边玩边吃，等到表演正式开始，他们便挤到前排，或者骑.到大人的肩上，抻着脖子，探着脑袋，生怕错过一丁点精彩。
　　乡间的杂耍比不上宫里隆重体面，却也粗野有趣。
　　大古和丽娜被挤在人群外围，看不清里面的热闹，只能从缝隙间窥探一二。
　　丽娜身材娇小，能看见的就更少了，若是平时她一个人过来，三下两下也就挤到了前面，可是在大古面前，却还是要矜持一下。
　　大古看丽娜看不到表演干着急，又见周围黑黢黢的，人挤人，人挨人，谁也注意不到谁，便悄声道，“你看这样好不好？”
　　“啊？”
　　大古说着，半蹲着下`身，抱起丽娜的大腿，将她举起来，让她坐到自己一侧的肩膀上。
　　丽娜啊的惊呼一声，她下意识地扶上大古另一边的肩膀，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她问他道，“那你还看不看了？”
　　“我没事，只要你开心就好。”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注意力马上就被表演吸引了去。
　　舞台上正在表演的是耍猴，铜锣当当-当当当... ...小猴子作揖、翻跟头、跳火圈，引得人群一阵叫好。
　　丽娜看着看着，就忘记了要矜持这件事，表演到精彩处，也跟着拍手叫好，大古马上就得跟着调整姿势，以免两人都摔个大跟头。
　　几个热场的表演过后，第一轮售卖开始了。
　　脸上画着厚厚油彩的小丑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放到鼻子下夸张的做了个吸气的动作，然后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眉飞色舞地高声说道，“烦恼啊！烦恼！人人都有烦恼！”
　　“没钱是烦恼，有了钱还是烦恼！”
　　“娶不到媳妇的有烦恼，娶了媳妇的还有烦恼！”
　　“生不出孩子的有烦恼，生完孩子的你更烦恼！”
　　“唉！早上一睁眼，就是八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没完没了的烦恼~”
　　可能小丑是为了照顾众人的情绪，在描述烦恼的时候特意没有提及“献祭”二字。
　　忽然人群中有一人高声嚷道，“你说这些干啥？看你个节目还带给人添堵的？！再这么丧，爷就不看了！”
　　“走？！你要走？！”小丑扬着脸，用更高亢的声音叫道，“走了你后悔一辈子！”
　　他把小纸包举到人群前，绕了一大圈，只听见又有人说道，“不就是花粉嘛，谁不知道啊。”
　　小丑腾地立正站好，两只手指夹着纸包，“对！就是花粉，是齐杰拉的花粉！能让人忘掉所有烦恼的灵丹妙药！”
　　他顿了顿，眼神注意着周围人的反应，继续说道，“你们以为这是市面上的那些普通花粉吗？错！”他压低了声音，“这可是从官家漏出来的，一点没掺杂... ...”
　　后面的话丽娜没有听清，因为她突然注意到下面的大古没有什么动静，忽然明白过来，他并不喜欢齐杰拉的花粉。
　　她拍了拍大古的肩膀，对他说道，“把我放下来吧。”
　　丽娜平稳落地，她牵起大古的手，“走，不看了，我们去外面转转。”
　　两人手牵着手，沿着小路向村子外面走去。
　　来到一处低矮的山坡上，这里四下无人，一片寂静，从这里还看得见晚会上燃烧的篝火。
　　两人肩并着肩，席地坐了下来，他们肩抵着肩，膝盖并着膝盖，都能感受到从彼此的身体上传过来的温度。
　　天上的星子和明月都那么清晰，大古忽然想到，自己也曾经和卡蜜拉这样幸福的坐在一起过，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大古，前几天我给你的牛奶喝完了吗？”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等你喝完我们再一起去挤。”
　　“丽娜，我忙完这一阵子，到了冬天，还是要离开村子。”
　　“哦......”丽娜有些失落，“还是要去测光吗？”
　　“嗯。丽娜，抱歉，我不能总陪在你身边。”
　　“抱什么歉，我以前不也说了，我支持你哒。”
　　大古有些愧疚地低下头，说道，“谢谢。”
　　“哎呀好啦，你不也说，以后我们之间不说谢谢的嘛，那我就再加上一条，连抱歉也不许说，还有对不起，还有请原谅，总之一切客套的话都不许说。”
　　“好，我们不说。有时候我真是怀疑，自己这样做，其实一点用都没有。”
　　“哎？怎么突然这样说，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即使身处在暴雨中，也要坚持一户一户的走下去，不放弃任何一点希望，这才是我认识的大古呢。”
　　大古笑了笑，“丽娜，谢谢你。”
　　“怎么又说谢谢，我们不是说好不说那些客套话的嘛。”
　　她伸手搂过大古的肩膀，用力拍了拍。
　　“丽娜，等我再攒一些钱，就会去更远的地方，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来了。”
　　“这个我知道。”丽娜绞着手指，“我想和你一起去。”
　　大古的眼睛亮了起来，不知是远处的火光，还是天上的星光，映的他的眸子亮亮的，他说道，“丽娜，等我再攒一些钱，能给你更好的生活的时候... ...你，你能答应我吗？”
　　听到这样的告白，丽娜的心脏也狂跳起来，她的声音也跟着微微发颤，爱恋的滋味着实让人沉醉，在夜色的掩护下，她不再矜持，血液在她的体内向上翻涌，即使身处在这有些寒凉的夜晚，也让她觉得周身烘烘做烧。
　　她捧过大古的脸颊，她的鼻尖碰到了他的鼻尖，她将呼吸温柔地喷洒在他的脸上，说道，“这就是我的答案。”
　　然后她将她柔软的唇瓣轻柔地覆了上去。
　　只有一瞬间，很短很短的，两人吻在了一起。
　　突然间，一声嘶鸣划破长空，一只半人多高的巨鸟破空飞来，紧接着，两人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从四面八方直逼而来——
　　“卓依卡，把她给我扔进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