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章 ...
-
【巨龙横跨时光之海，雄狮远渡彼岸深空】
世界上保存信息最长久的方式是什么？
把字刻在石头上。
以下内容，引自《三体》——
[U盘和硬盘如果质量好，可以把信息保存五千年左右。
如果用特殊金属材料制造，能保存十万年。
但这些都不如印刷品，质量好的印刷品，用特殊的合成纸张和油墨，二十万年后仍能阅读。
但这也就到头了。
如果想把信息保存一亿年左右，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字刻在石头上。]
其实对于大周人来讲，一亿年太久，能保存三千万年就足够了。
三千万年后，地球将结束漫长的冰河期，冰雪消融，万物逢春，那会是一个崭新的时代。
只是现在，在即将进入到下一个冰河期之前，还要再稍等片刻。
卡蜜拉和幽怜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飞翔着，放眼望去，所见之处，秀美壮丽——有重重叠叠的峰峦、有奔涌澎湃的江河、有肥美丰饶的沃土、有炙热翻滚的黄沙，在这片辽阔无垠的土地上，四季皆可容纳，万物蓬勃生长。
只是——极少见到人。
卡蜜拉与幽怜饶了好大一圈，即使在建筑密集的大都市，也很少能见到行人，偶尔遇到星星落落的几个，都是步履蹒跚的老人，中年人都极少能看到，更不要说儿童了。
在城市里，她们见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高大建筑物，许多直筒型的建筑直指天际，动辄几百米高，能抵得上五六个巨人的身长呢。
这些或高大或低矮的建筑，无不处于一种摇摇欲坠的状态，它们斑驳的幕墙上斑驳破旧，满是灰尘，楼体被大片大片的爬山虎所覆盖，街道两旁的巨树肆无忌惮的舒展着枝叶，茂盛的树冠撑起苍穹，在树木的根部，依稀可以看到被凸起的根顶开的柏油路面，藤蔓肆意缠绕，小鸟、松鼠、狐狸、野猫、野狗，老鼠、蟑螂、蛇......各种中小型动物随处可以被看见、被听见，这里又再度变成了大自然的乐园。
曾经属于人类的繁华和喧嚣，就好像是一场遗忘在废墟里的梦。只有那些残砖败瓦，还在顽强地挺立着，告诉往来的客人，他们曾经是多么辉煌。
卡蜜拉和幽怜走在废弃的都市之中，她看着那些高耸的建筑，禁不住感慨，“他们是怎么把楼建的那么高的？真厉害啊！”
卡蜜拉问幽怜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一起过来吗？”
幽怜想了想，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也只有咱们俩能真正的相互理解啦，我虽然厌恶你，憎恨你，却也离不开你......毕竟出一趟远门，有你在身边，倒也有个照应呢。”
幽怜听了莞尔一笑，“陛下说的也是。”
“这儿的人都哪儿去了？怎么都是些老弱病残？唉，就算问你，你也不知道啊。语言又不通，没趣儿。幽怜，你知道它们的地狱之门在哪儿？
幽怜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们那儿是在两国交界的地方，那里曾经是露露耶的都城，我虽不知道地狱门在何处，不过我看过大周的古地图，不如我们也去都城附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得到。”
“好！那就去都城。”
幽怜凭借对大周古地图的记忆，和卡蜜拉一起来到了大周曾经的都城。
在城边的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坳里，这里雾气氤氲，溪水潺潺，在繁盛茂密的杂草丛中，两人终于发现了躺在地上的两扇巨大的青铜门。
“快看！”卡蜜拉惊叫道。
“那就是了。”幽怜也附和着说。
两人如同两个腾云驾雾的女妖精，在青铜之门上降落下来，躺倒的青铜门比周围的杂草还要高出好多，人站在上面，简直就像站在一艘巨轮上。
门上布满了黄的、绿的、黑的苔藓，由于氧化的缘故，门身已经全变成暗绿色，很显然，这两扇门已经在这里沉睡很久了。
卡蜜拉在门上踱了几步，这里空气潮湿，脚踩在上面有些滑，卡蜜拉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她看到青苔下有凹凸不平的纹理，好像是浮雕，于是蹲下身去，伸手将浮雕上的苔藓拂去，顺着浮雕的纹理望去，那图案竟然覆盖了一整扇门，卡蜜拉站起身，将手一挥，一道金色的光芒拂过一扇青铜之门，上面厚厚的苔藓被一扫而净，放眼望去，卡蜜拉这才看清楚门上的图案，那是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是东方龙的形象——
巨龙背后无翅、身上有麟，头上有角，口内衔珠，龙眼圆睁赛车轮，龙须飘飘荡荡，龙爪锋芒毕现，那条巨龙几乎和门身一样大小，龙头向内，龙尾冲外甩去，好一派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卡蜜拉看后惊讶不已，她跃到空中，又将另一扇门的苔藓清理干净，另一扇门也刻着同样的一条巨龙，二龙相对而立，成镜像图案，姿势略有不同，但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离开门的束缚，腾空而起，吞云吐雾一般。
“这真是太美了！”卡蜜拉由衷地感叹道，她看了一眼幽怜，她也在盯着巨龙观看，她用手遮挡着头顶的阳光，那专注的神情，仿佛生怕漏掉什么细节似的。
卡蜜拉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在地狱之门上雕刻龙的图案，这真是东方人特有的浪漫啊！”
“是啊，”幽怜也附和道，“龙是大周的图腾，在他们的神话里，龙是人间的司雨之神，他们能降下甘霖，吞云吐雾，在大周人的心中是祥瑞的象征。也许他们是想用龙来镇压门内的怪物吧。”
卡蜜拉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把象征着祥瑞的图腾刻在地狱之门上，这真是对基里艾洛德人最好的宣战了。欺负基里艾洛德人不懂东方文化，太可恶了！”
“应该是这样没错。”
“那这样看来，他们还真成功了。门都躺在这了，肯定是不用献祭了，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会不会也和你一样用了妖术？昂？”
幽怜只是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
就在两人谈话间，有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卡蜜拉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妇人，那老妇人满头银发，在后脑勺挽了一个髻，一眼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略微有些驼背，她身上穿着广场舞大妈常穿的花褂子，下身是黑色散腿裤，脚上蹬着双运动鞋，走道一晃一晃的，但精神头很不错。
“远道而来的客人，你们好啊！”
老太太走了过去，热情的打着招呼，面对凭空出现的两个陌生人，丝毫没有畏惧。
反倒是卡蜜拉和幽怜被惊了一跳，她们在别的城市里，偶尔见到几个生人，都对她们避之不及，这老妇却主动上前打招呼，让她们出乎意料的同时，却也感到十分困惑，因为老太太说的是大周本土的语言，她们听不懂。
那老妇立在门下，拄着一根拐棍，对她两人说道，“你们别害怕，我不是妖怪，也不是那些东西。”她指了指门，显然是指代进化后的巨人，“我就住在这附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呢，你们二位从哪里来啊？”
卡蜜拉和幽怜依旧听不明白，但根据老妇人的疑问语气，卡蜜拉猜测大概是问她们来自何方，便试探地说了一声，“露——露——耶——”
没想到，老妇竟然听懂了，她叽里呱啦又说了一大堆，大意就是，露露耶好啊，那里是个好地方，景色宜人，四面环海，物产丰富，来的都是客，一定要上我家做客之类。
当然，幽怜和卡蜜拉是不可能听懂她的意思，只能通过她那夸张的表情猜个大概。
老妇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笑着指了指草丛深处，示意卡蜜拉和幽怜跟她过去，然后在前面颤巍巍地引路。
幽怜与卡蜜拉对视了一眼，卡蜜拉说道，“走，跟她过去，我们不需要害怕。”
三人走了好一会儿，看到平地上趴着一辆红色的越野车，这是她的老年代步车，老妇人打开车门，卡蜜拉和幽怜都坐上了车。
老妇人知道语言不通，她不再对幽怜和卡蜜拉说话，只是对着车上的AI说道，“回家。”
AI接到指令后，一个温柔的女声说道，“收到指令，现在启程回家。”
幽怜和卡蜜拉惊奇地对视了一眼，紧接着，越野车启动，车辆沿着山路盘旋而上，车开的很稳，最后在半山腰处一片开阔的土地上停了下来，一幢二层小楼伫立在这片平整的土地上。
老妇人先走下车，她亲自为两位客人打开车门，幽怜和卡蜜拉也依次走下车来，随后，车门自动关上，越野车自己开进小楼旁的车库，在老妇人的带领下，三人走进了这幢小楼的里面。
卡蜜拉和幽怜在走近小楼里的时候，都感到皮肤一阵细痒，两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也没有在意。
进来之后，两人发现室内干净又朴素，一眼看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老妇住的地方，但家用电器倒还算齐全，但充其量也就算是个建设后的新农村，实在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除了一些最为普通的家用电器，像是电灯、太阳能热水器、电冰箱、收音机......之外，这里连个电视都没有。
但幽怜和卡蜜拉看到屋顶的灯会自动亮起，还是会感到惊讶。
老妇人用手势请她们二人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径自去了二楼，过了大概十来分钟，才慢慢走下楼，将两个挂耳式的耳机分别递给幽怜和卡蜜拉。
卡蜜拉和幽怜将耳机带上，老妇帮她们打开开关，当她再说话时，传到两人耳中的语言已经有了意义。
“怎么样，能听懂我说的话吧？”
卡蜜拉点了点头，这一路上发生了太多神奇的事情，她已经惊讶不过来了。
“这是翻译机，我设成了露露耶的语言，但这里的语言储备已经是几百年前留下的资料了，不过没有关系，翻译机有很强的学习功能，只要你们多说话，它就会很快掌握更新后的露露耶语言。”
卡蜜拉由衷的感叹道，“我竟然能听懂了，这真是太神奇了！”
老妇人开心的笑了笑，“你们还真是好运气呀，能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来到这里，不然恐怕都没人能接待你们了，好运气，真是好运气！你们来了多长时间啦？”
卡蜜拉回答道，“有四五天了吧。”她又用眼神向幽怜确认，幽怜点头，表示差不多有那么长时间。
“老天爷，咱们真是有缘，还好你们想着要来门这边看一看，又恰好选择了都城的门，不然大周一共有五个门，咱们可怎么遇到呢，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缘分啊。”
“五个门？！”卡蜜拉感慨道，露露耶只一个门，就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大周竟然有五个，那不是每年要吃掉五万人嘛，想一想都让人害怕。
老妇人却道，“曾经是有五个门，但那都是历史了，都过去了，我们早就不用献祭了，嘿嘿，只不过现在也没什么人了。”
卡蜜拉道，“你们的人都哪里去了？”
“人都哪儿去了？哈哈，这个说来话长，也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讲明白的，你们既然来了，不如多住几天，我慢慢说给你们听好了，我这儿可什么都不缺，山脚下还有一个镇子，想要什么都可以去那里买，没钱也不要紧，我有，好容易来了客人，可一定要多留几日。”老妇人说着说着，忽然一拍大腿，“你看看我，老糊涂了，光顾着和客人说话，竟然连个茶都不知道泡，真是太失礼了。”
卡蜜拉道，“可以喝茶吗？太好了！我的这位朋友最喜欢和大周的茶叶了，她说露露耶种出来的茶没有你们这儿的好喝呢。”
“那当然！那当然！大周的茶叶是世界上最好喝的茶叶，
卡蜜拉和幽怜被逗得一阵发笑。
“我们是制茶贩茶的专家呢，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老妇人太开心了，竟然没有意识到大周的茶叶已经有几百年没有运出去过了，也许她已经发现了端倪，认为眼前的两人不过是进化完成后，活了几百年的巨人而已。
“你们喜欢什么茶？红茶还是绿茶？我这里都有，只不过绿茶可能不太新鲜了，我喝红茶多一点，红茶不怕放，时间越长越甘醇。”
卡蜜拉说道，“我们来的时候还在想，能不能在这儿喝上茶呢，竟然真的有，太好了。”她问幽怜，“我不怎么喝茶，你喜欢喝什么？”
“我喝红茶。”幽怜回答，她转头对卡蜜拉说，“我们那的红茶实在是一言难尽，上一次请您喝的绿茶也是万不得已。”
老妇道，“我也爱喝红茶，红茶是发酵茶，提神又暖胃，真是不错，你们等着，我这就给你们泡一壶上好的大红袍来。”
“那真是麻烦您啦。”卡蜜拉向老妇道谢。
幽怜也对她微笑着颔首致谢。
“千万别客气，来的都是客，中午你们一定要在我这里吃，多住些日子再走，我一个人在山上干守着，不知道有多寂寞啊。”
老妇人起身去了厨房，将烧开的水和茶具一起端来，她手指灵巧，动作流畅，不一会儿功夫就将两盏冒着热气的红茶放到对面的两人面前。
卡蜜拉和幽怜举起茶盏，各自喝了，清新的茶汤漫过口腔，苦涩过后是隐隐的甘甜，让她二人都称赞不已。
“好喝，真的好喝，以后我可要染上喝茶的习惯了。”
“这是我喝到过最好的红茶了。”
老妇听到夸奖，乐的合不拢嘴，她自己也端起茶盏，细细品味起来。
一阵安静而惬意的休闲过后，老妇率先开口说道，“你们真的是从露露耶来的？”
没等卡蜜拉回答，她紧接着又问道，“那儿现在怎么样了？”
卡蜜拉想了想，只说到，“还是老样子。”
“哦，”老妇深深叹了口气，似乎很能理解她二人的苦衷，便不再追问下去。
幽怜问道，“我们这一路走来，为什么城市里都看不到人？难道在这片土地上，都没有人居住了吗？”
“城市里的确没人了，余下的人都去了乡村，过起了田园生活。这好像还有一个名词，叫什么来着，哦对，‘去城市化’。”
卡蜜拉问道，“那我们怎么看不见他们？”
老妇笑着回答道，“在城市周边零零星星的几个村落，就好像大树周围掉落的鸟粪那样，你们才来这么几天，找不到也很正常，这座山的山脚下就有一个镇子，你们要是愿意去，我就带你们去逛逛。只不过我在那不太受欢迎罢了，我也不经常去人多的地方，清清静静的在这里守着这座门，挺好。”
卡蜜拉道，“您不用为难，我们如果感兴趣，就会自己去看看的。”
“哈哈，本应尽地主之谊的，实在是惭愧、惭愧啊。不过我要买什么也能从那里买来，即使不受欢迎，他们又不能把我怎样，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我早就无所谓啦。”
老妇人十分健谈，幽怜和卡蜜拉的到访让她很是开心，可能是许久不和人说话的缘故，老太太一打开话匣子就会没完没了，天南海北的介绍大周的风俗人情，从四大菜系到名酒佳酿，从麻将骨牌到曲苑杂谈，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她好像一个认真负责的导游，要将大周点点滴滴的记忆都告诉这两位来访的客人，生怕自己少说了什么，这些事情就要被永远遗忘了。
老妇人说的有些累了，但她还是在滔滔不绝的讲述。
在老妇停下来喝茶的空档，卡蜜拉问道，“这里的人都哪儿去了？那么高的建筑，不可能只有现在这点人，他们都去了什么地方？”
？
老妇人一愣，随即露出了惭愧的笑容。
“您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我们不会强求。”
“唉，也没什么不方便的，要说起这些往事啊，还得从邻国的狮心开始说起，狮心的国王和王后可真是好人那，若不是他们，我们在那个时候，也无法摆脱困境。”
“哦，这样说来你们是得到了他们的帮助？”
“哈哈哈，”老妇人笑着摇摇头，“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正相反，我们的困境，有很大一部分是就他们带来的。”
老妇人无意间看了一眼窗外，外面阳光明媚，此时已是日上三竿。
“你们看看我，老糊涂了，光顾着说话，还没准备午饭，我这就去和面切肉，中午咱们吃饺子。”
卡蜜拉道，“不用了老人家，这太麻烦你了。”
“你们那儿也有饺子？”
“啊，对。好像也是从大周传过来的。”
“不正宗。饺子是我们大周人的骄傲，我一定要让你吃到最正宗的水饺——白菜猪肉水饺，白菜就是百财，我们过年最爱包白菜馅的了，你们愿意来帮忙吗？”
“嗯......”卡蜜拉稍作犹豫，“那好吧，”她对幽怜说道，“我们一起？”
“没问题。”幽怜爽快的答应下来，她将乌黑的长发拢到后面，挽起灰袍的袖子，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臂，和卡蜜拉一起跟到厨房，这里和客厅一样，十分干净整洁。
老太太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冻猪肉，放到微波炉里解冻，然后接水和面。
她不厌其烦地对两人解释着各种家用电器，她将两条围裙递给两人，对她们说道，“我就这两条围裙，平时换洗用的，要是把客人的衣服弄脏了可不好，让给你们穿吧。”
卡蜜拉和幽怜相视一笑，没有再客气，都乖乖的系好围裙。
老妇和好了面，在上面扣了个盆，说道，“这个要醒一下才好。”
她让幽怜和卡蜜拉将白菜和猪肉剁碎，然后趁着醒面的功夫，对两人娓娓道来。
她先是问幽怜和卡蜜拉道，“你们那儿的门还在吗？”
卡蜜拉回答，“还在，不光是门，连他们也都还在。老人家，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凭什么断定我们不是他们的一员呢？您不担心我们是基里艾洛德人的下属吗？”
“啊？什么？难道你们不是吗？”
老妇人的反问，让卡蜜拉心底一惊。
老妇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对卡蜜拉说道，“你的这个头饰，是个信号发射器呢，但没有监听功能。”
“连这您都知道。”
“那当然，都是AI告诉我的，就是人工智能。你也一定很辛苦吧。既然来我这儿了，就好好放松放松，把烦恼都丢在一边，听我讲讲故事，不好吗。”
卡蜜拉莞尔一笑，感觉自己在这老人面前，仿佛能被看穿一切似的。
“你们放心，不用担心会有人偷听，我这屋子上下左右设有屏蔽磁场，他们无论以什么形态都进不来的。一进门的时候，你们应该会感到皮肤有些痒，就是这个缘故。”
幽怜感叹道，“您真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转眼间，卡蜜拉和幽怜将菜和肉剁碎，老妇人手脚麻利地调好了馅，此时，面也醒的差不多了，三人一边聊天，一遍包饺子，老妇人拿着擀面杖擀皮，幽怜和卡蜜拉负责包馅。
老妇人边干活边说道，“在基里艾洛德人降临的这八百余年，我们和狮心两个文明进化出了先进的工业文明，我们一边将同胞们送去献祭，一边走过蒸汽文明、电气文明、然后进入了信息技术时代，我们的武器也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卡蜜拉意味深长的看了幽怜一眼，仿佛再说，然而我们只进化出了“整蛊文明”。
老妇人说道，“每个文明都有自己的进化历程，节奏快慢也不尽相同，这倒是无需苛求。其实在最开始，无论是大周、还是狮心，都和你们一样，被他们封闭管理着，一切贸易往来都不被允许，但自从我们两个文明可以用无线电加密通讯后，一切就都由不得他们了。”
“您说什么？”卡蜜拉对于这个时代的新鲜词汇无法理解，“无限......闪电？”
“是无线电加密通讯。哈哈，就是一种交流方式，看不见摸不着，但能像说话一样，彼此之间进行交流。就和你的头饰差不多，他们一定会用某种你理解不了的法术，通过头饰来控制你，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冒昧，但是也便于理解。”
“唔......这么说我倒是有点明白了。”
“我们也是不止一次地联络过露露耶，还有散落在其他大陆上的一些文明，但都没有受到任何回复，我们猜想，这些文明要么还在沉睡，要么已经先一步离去，我们无从知晓，这几百年间，只有大周和狮心两个难兄难弟，我们形影相吊，相互扶持。”
“那你们不会互相猜疑吗？”卡蜜拉问道，“在那样的高压之下，如果一方向基里艾洛德人告密的话，另一方岂不是要受到灭顶之灾？”
“你说的的确没错，我们对他们有过猜疑，有过防范，但是我们都没有互相拆台过，这可能是我们身为人类在共同捍卫自己的尊严吧。”
卡蜜拉在心中闪过一丝惭愧，对已经死去了的，萨达木的惭愧。
“你们应该记住一个人的名字，狮心大帝阿鲁斯，他是一位真正的王者，在几百年间无私慷慨地传授给我们各种先进的技术，当然，我们在强大之后，也给了他们很多回报。”
幽怜有些诧异，“你刚才说的那位狮心大帝阿鲁斯，他竟然活了几百岁？”
“是的，他和他的妻子率先完成了进化，但在没有真正强大起来以前，却一直蛰伏于基里艾洛德人的统治之下。表面上臣服于基里艾洛德人，实际上背地里和我们联合起来，搞出各种小动作。”
卡蜜拉心中暗想，这套路我熟。
“我见过他的全息影像，是一位温文尔雅又果敢刚毅的男人呢，他的妻子也很美丽，只不过她进化的不够好，可能是因为不能完全适应等离子光的洗礼吧，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又或许是因为长期操劳的缘故，她总是病病歪歪的，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反而让她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了，我们有一句诗来形容她正合适——病若西子胜三分，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幽怜插话道，“您刚才说他已经完成了进化，那么您是不是也——”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可是地地道道的本土居民，彻头彻尾的人类，如假包换，我今年也不过七十来岁，哈哈暴露年龄了。”老妇人一遍擀着饺子皮，一边继续讲下去，“三百多年了，他们夫妻俩一直没有孩子，也不知道现在到了新家园，有没有如愿以偿的要上小孩呢。”
卡蜜拉问，“他们去了哪儿？”
“他们去了外太空，但具体去了什么地方没人知道，这是他们的秘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一定是去了一个既适合光之巨人生存，又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卡蜜拉更加好奇了，她追问道，“你们不是暗中互帮互助吗？为什么连他们最后去了哪里都不知道，连我都知道光之巨人来自猎户座第78号星云，难道他们就没有告诉你们目的地吗？”
老妇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她笑得很无奈，只摇了摇头，说道，“狮心大帝阿鲁斯确实将目的地告诉过我们，但我们在没有公开的前提下，将坐标信息永久删除了。不仅如此，我们还将光速飞船的核心制造机密也永久删除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卡蜜拉看向幽怜，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可随机，她恍然似有所顿悟。
幽怜被卡蜜拉的目光询问着，试着解释道，“我想是因为你们内部没有达成一致吧？或者是逃离的条件还不够成熟，最终只能带走一小部分人。”
“正是这样。”老妇人的目光看着远方，好像在回忆那段不堪的过往，“只能带走一部分人，就相当于谁也带不走，文明社会的规则捍卫每一个人的生存权利，部分人类的逃亡是对这个社会普世价值最大的威胁和挑战。我们选择了公正，我们并不后悔，因为我们做了正确的选择，我们捍卫了道德与人的尊严。”
“哦......”卡蜜拉有些明白了，“可是，难道你们必须要离开故土吗？你们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赶走基里艾洛德人了，你们消灭了蚁后，对吧？连地狱之门都放倒了，难道不能从此过上安定的生活吗？”
老妇人又重新擀起了饺子皮，叹息道，“时间不多了。我们虽然战胜了蚁后和基里艾洛德人，但是留给地球的时间不多了。无论是大周还是狮心，两个地方的地质学家都做出了相同的结论，那就是地球将在一千年以内进入到下一个冰河期，到那时，大陆板块在地下岩浆的推动下，会离散聚合，火山大规模喷发，喷出的岩浆会将地表覆盖，那些被释放出来的烟尘会漂浮在大气之中，阳光无法照进来，我们的世界将被包裹在一片冰雪与严寒之中，这样恐怖的日子，会持续大概两千五百万年至三千万年，挨过这段漫长的冰河期之后，地球才会重新焕发生机，变得适应人类生存。”
卡蜜拉下意识的捂住唇瓣，幽怜对于世界的预言竟然得到了另外两个文明的印证。
“不过嘛，”老妇人狡黠一笑，“在冰河期降临之前的这段日子，足够我这个老家伙寿终正寝啦。所以说，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讲，留在这里，不过也是等死而已，能走当然要走。狮心走了，他们或许也留下了一些不适应移民的人吧，或许他们也付出了我们难以想象的惨痛代价。但他们总归是走了。
幽怜问道，“那你们呢？你们不是也走了吗？这里都没人了。”
老妇人直起腰，紧握着手中的擀面杖，情绪一下子变得有些激动，“我们？我们没有离开故土......大周人热爱着这片土地，大周人永远都不会舍弃自己的故乡，如果有一天，太阳不再燃烧，我们宁愿带着地球一起流浪！我们也绝不会舍弃家园。我们只是，只是——逃离了时间。”
“你们听说过这样一句俗语吗？‘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她并没有等待幽怜和卡蜜拉的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古人的智慧真是伟大啊，他们不借助任何科学仪器和理论知识，就能知道在不同坐标系之下，时间流逝的速度不一样，也许是我过度解读了，但这真是神奇的一句话啊。”
老太太说道激动处，来回挥舞着手中的擀面杖，“他们在离开的那一天，在地上的我们都能看见，难以计数的光之巨人在前面开路，后面是一字排开的飞船，他们浩浩荡荡的组成一支庞大的队伍，一直消失在天空的尽头。而他们的飞船，那是以曲率引擎作为推进系统，他们在外太空开始加速，和巨人们一样，以光速飞向宇宙的另一端，在那些光速飞船的身后，留下了一道道尾迹，那是曲率推进所产生的，这些尾迹从地球上用肉眼是看不见的，只能借助仪器进行观测。一开始，谁也没有把这些尾迹当回事儿，直到有一次，我们进行航天飞机试飞，有一艘飞机遇上了一条尾迹，每一条尾迹都有几公里那么宽，飞机陷进去后，就再也没回来。”
老妇人说道此处，好像有些累了，她停下来，凝神休息了片刻，然后用有些沙哑的嗓音继续说道，“之后，又有好几次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航天飞机陷进曲率光速飞船的尾迹里，就消失不见，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已经删除了曲率飞船的全部资料，短时间内不可能复盘......哈哈，哈哈哈哈，还是那个女人的出现，让事情有所转机。地球军警备团团长，叶兰，她可真是一条狡猾的毒蛇，能猜到上帝的心思呢。”
老妇说完颇有些得意地看着卡蜜拉和幽怜。
卡蜜拉迫不及待的问道，“她怎么了？她复原了光速飞船？是吗？您快说啊！”
老妇伸出了一根手指，对她摇了摇，“不不不，她发现了曲率飞船尾迹的秘密。我刚才说，狮心的飞船舰队呈一字排开，那么庞大的队伍，为什么要并列行进？为什么不能一前一后依次前行？那是因为光速飞船的尾迹有问题！而狮心们早就知道这个秘密——那一道道尾迹，就是个个低光速黑域，如果让另一艘飞船沿着之前飞船留下的尾迹行进，那他的速度要比前一艘飞船慢许多，因为光速在航迹空间里，变慢了。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因为对于大周人来讲，他们是无法造出光速飞船的，所以那些分布在外太空的尾迹，根本就够不成他们逃跑的阻碍，对于一个不想逃跑的人来说，设置路障，完全是多此一举。重点是，在随后的模拟实验中，叶兰得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结论，那就是轨迹内外，时间流逝的速度不同。那些陷在黑域中的航天飞机，在低光速状态下，或许自动驾驶已经无法使用，因为计算机在低光速下无法正常运转，但手动驾驶则完全没有问题，它们仍然以正常的速度行进，只不过，当他们穿过这片黑域之后，短短的几天时间，外面已经是沧海桑田，时间再以他们想象不到的速度飞快地流逝，等他们冲出黑域后，我们早已不复存在。当然，这只是假设，无法在实践中得到证实，即使在计算机上反复模拟了实验过程，没有那些冲出黑域的航天员亲口证实，谁也不会认同。”
“可你们还是走了，不是吗？”
“我们还是走了，因为基里艾洛德的援军到了。......我们只留下了最精锐的部队，和他们决一死战，然后将大部分人都转移到黑域里了，那里是光之巨人和基里艾洛德人都不愿碰触的地方。”
老妇说着将手中的擀面杖举了起来，立在眼前，她紧盯着擀面杖，就像看着飞船的尾迹，“那一道道尾迹就是一条条死线，死线扩散了，无数条低光速河流汇集成了一片时光的死海，身处在那片海域中的飞船，再回望地球，便是一眼万年！我们只有核动力飞船，但那就足够了，当飞船以他们的正常行进速度趟过死海，重新上岸后，这里已经过去了数千万年。当然，这也是那个什么团长出的馊主意，她让我们骨肉分离，真是坏透了~！”老妇说到这里，更加激动了，脸颊也变得红润起来，她看着幽怜和卡蜜拉，说道，“所以说，我们并没有逃离故土，我们只是逃离了时间。”
卡蜜拉和幽怜听入了迷，等到老妇人说完好一会儿之后才回过神儿来，但一时间两人又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老妇人笑了笑，又说道，“我们转移走大部分人之后，余下的精兵强将和基里艾洛德人决一死战，我们虽然赢了，但也几乎全军覆灭，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
幽怜问道，“说说你们是怎么战胜基里艾洛德人的吧，有什么窍门吗？”
卡蜜拉忙跟着问道，“一定是你们进化成了光之巨人，对吧？”
老妇人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我们可是连光速飞船都能舍弃的种族，我们捍卫着故土和我们的种族，就像捍卫我们灵魂深处的骄傲与尊严那样，我们怎么可能变成另一个物种呢？进化？冲破DNA的禁锢？变成光之巨人？不存在哒~”
卡蜜拉不解，“那你们是怎么战胜基里艾洛德人的？”
“这个说来也简单，老三样：王水、反物质、强电磁场。如果还有一丝丝侥幸，那就是地球即将被冰雪覆盖，不再适合做养殖场，那些家伙放弃了。”
卡蜜拉坦然道，“我一样也听不懂。”
“哈哈，没关系，也许你们的工业文明还没有发达到那种程度，王水简单来说就是强酸溶液，蚁后的触手最怕碰到它，但同样人类也怕，如果你们想要制作方法，我可以毫无保留的送给你们。”
“太好了，那就拜托啦！”卡蜜拉十分欣喜，她突然想到食醋可以抑制齐杰拉花粉的致幻作用，而强酸又能抑制蚁后的触手，看来世间许多事，都有着微妙的联系。
“第二个反物质武器也十分有效，不仅对基里艾洛德人有效，对待光之巨人也同样有效，生产过程我都可以共享给你们，但相比于王水的制作过程，反物质武器的制作可以说要难上很多倍，没有成熟的工业化基础建设最好不要碰。”
“唔......您说的也是。”
“至于第三个强电磁场嘛，那是用来扰乱蚁后定位用的。说起来，能够发现这个秘密，还是青铜门的功劳呢。”
幽怜忙问，“这怎么讲？”
老妇人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先反问道，“你们的门是什么材质？”
幽怜回答，“是石头。”
“嗯......也还说得过去。但对于隔绝电磁波来讲，还是我们的青铜门要好一些。我们那时候已经对电磁波有所了解了，他们让我们造门，对我们提出的要求是越厚实，越坚固越好，我们在古代就已经有了很高超的冶炼技术，这他们是知道的，因此他们选了青铜作为门的材质，大气又美观。那时我就猜想，为什么一定要用一个门来隔开两个空间呢，而且这样一个门，并不能隔断里面与外面的大气环境、甚至重力环境，倒是能阻隔声音，可蚁后那样强大，难道它还怕吵？”
“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我绞尽脑汁，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一次，我生病了，得了肺炎，要拍片子，去医院照X光，当我看到照相室外那扇厚重的合金拉门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嗯......这一段你们听着可能有点困难，你们那儿有没有X光？透视？”
卡蜜拉和幽怜相互对视了一样，表示完全没见过那种东西。
“哦，不知道也不要紧，你们只要知道我说的那东西也有一扇很厚重的门就好了，那是一扇金属制成的拉门，将无关人员阻挡在外，为的是阻挡X光的辐射。”
幽怜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老妇人的话，“门，阻挡辐射。”
“对！我猜测地球的磁场，或者人类生存所产生的电磁波一定会给蚁后造成影响，随后的几年献祭中，我们悄悄改变了门外的电磁环境，结果果然印证了我的猜想，蚁后怕这个，长时间处在强电磁场的环境中，会让它失去方向感，就连地球的引力场对它来说都有着负面影响，因此我们用强电磁波对蚁后进行干扰，虽然我们也一度陷入通信瘫痪状态中，但最后的胜利证明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蚁后在强电磁波的干扰下会失去辨别方向的能力，它的触手再也无法做出精准攻击。哈哈，你们听我说得好像很轻松一样，实际做起来可真是九死一生呢。”
幽怜问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如果我不想让光之巨人偷听到我的谈话，我就应该在地下室里悄悄地说。”
“对，就是这么回事，看来你们已经掌握了对他们保密的精髓，对于光之巨人来讲，他们化作量子态进入一间屋子时，你无法察觉，但如果你躲在一个密不透光的屋子里，任何信号也无法传递进去，你在里面无论做什么，光之巨人也无法偷窥。”
卡蜜拉心想，这倒是防止赛特来烦自己的一个好方法。
“光顾着说话了，赶快把饺子包完，咱们也好吃饭了。”
老妇人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案板上，她擀完最后一个饺子皮，麻利地扔到幽怜和卡蜜拉的面前。
“让我看看你们包的怎么样，”她凑近两人的作品，像是在检查作业的班主任一样，一个一个的看去，一边看一边摇头，“这个捏的不严，得把它捏紧一点，不然下到锅里就全成片汤了，啧啧，一看你们俩平时就不干活，看看，看看，哎呦......惨不忍睹。还是我讲的故事太精彩了，让你们听入了迷。”
“就是这样的，您的讲述太棒了。”
“嘿嘿，有人能来听，我已经很感谢啦。”老妇人说着，点火烧水，她用的燃气灶，都是卡蜜拉和幽怜见也没见过的。
很快，饺子煮好了，冒着腾腾的热气，一个个白胖胖圆滚滚的水饺装了满满一大盆，被端了上来。老妇人给每人盛了一碗饺子汤，又给每人多拿了一个空碗，然后麻利地用鲜味酱油和陈醋、辣根调了蘸料。
“吃饺子一定要有老陈醋，不然没有灵魂。你们用不惯筷子吧，我这儿有叉子，给你们用。”
卡蜜拉道，“您想的真是太周到了。”
三人坐好后，开始吃饭。
卡蜜拉先吃了一个不蘸调料的，一口咬下去，汤汁流进口腔里，只有鲜香美味，但略有些腻。
“真好吃！”她由衷的赞美道。
幽怜吃了一个蘸调料的，一口咬下去，辣根险些把她的天灵盖都顶开了，呛得她捶胸顿足，形象全无。
卡蜜拉赶紧将饺子汤递给幽怜，幽怜喝过之后，好了许多。
三人痛痛快快笑了一阵，然后风卷残云一般，把满满一盆饺子吃了个精光。
“饺子汤也要喝，原汤化原食，饺子汤油汪汪的，在我看来没有什么饮料能比得过。嗯......”老妇人看着空空如也的盆，说道，“看来是包少了，再多包一些就好了。”
卡蜜拉忙到，“我们吃饱了，一点儿也不少，正正好好。实在是太美味了，多谢您的款待。”
“哈哈，别客气，吃饱就好，吃饱就好。”老妇人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下午三点，我要去午睡半个小时，我给你们留了客房，你们也可以小憩一会儿，等睡醒了之后，我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在一个山洞里，那里是我们大周人的留言板。”
卡蜜拉问，“那是做什么用的？是记录你们文明历程的吗？”
“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大多部分是留下的人给未来亲人们的留言，当我们的同胞跨过时光之海，重新回到这片土地上的时候，我们早已经成古人了，如果他们能看到这些信的内容，处在新时代的他们，多少会有些安慰吧。这也是那个什么团长叶兰发起的，我看她分明是在赎罪，哼~”
老妇人不服不忿地说着，一边拒绝了两人的帮助，自己收拾了餐具。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