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碎江南》西门吹雪糕

5、结发夫妻

　　翌日清早。
　　我还睡的正迷糊，隐约感觉他轻声起床，推开房门。
　　“昨夜睡得可好？”
　　我耳朵竖了起来，这不是昨天阿婧的声音么？
　　没有回答的声音，但是大少爷一定是用自己的方式回答了她。
　　“那孩子还在睡？”
　　那孩子，只有一个孩子，就是我。
　　“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紫薯燕麦粥和榆钱饼，你用饭了没？吃些可好？”
　　话音刚落，估计大少爷都来不及回答她，我就听见了踏进房门的轻盈脚步声。顿时，一股饭香钻进我的被窝里。
　　同时还有另外一种香气，像我跟他穿越集市时闻到的脂粉香，却也像昨晚窗前的香气。
　　我没来得及多想，只听得她道：“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这个，有很久没吃了吧，多吃些。”
　　没有人说话，只有轻微的杯盏碰撞的声音。他吃东西从来不会发出一丝声音。
　　我感觉有些饿了，肚子也发出了抗议的声音。我又朝被窝里扎了扎，尽力不出声。
　　却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随后，我被他轻轻拉起来。
　　他微微笑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桌的热饭菜，示意我和他一起吃。
　　我很开心，但看到阿婧看我的眼神有些冷淡，便默默地先去洗漱了。
　　人的脸色有很多种。从我懂事开始，便知道有着让人看着舒服开心的脸色的人，一定是好人，而那种脸色很差的人，一定不是好人。我严格遵循这个规律甄别他人，一直挺好用。
　　也是到后来，我才明白，人的好坏并不是靠脸色来辨别的。
　　“绝音，咱们的孩子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唤作……”
　　这里的洗漱架子放得太高，我使劲踮着脚尖也够不到。
　　大少爷走了过来，为我取下铜盆。
　　我胡乱洗了把脸，他又为我认真洗了一遍，用细绢布擦干净，拉我到饭桌上吃饭。
　　我有些怯怯地看着阿婧，我觉得她不太喜欢我。
　　她似乎是费了很大劲才做出温柔的样子，看着我，对大少爷道：“这孩子长得真是喜人，他多大了？”
　　“我正月初八生的。”
　　我一紧张，竟回答错了她的问题。
　　她“哦”了一声，竟然也没有留意到我回错了话，似乎她本身对这个问题只是敷衍而已，并不在意答案。
　　倒是大少爷忍不住笑了，摸了摸我的小脑袋，又看着她。
　　她微微一愣。
　　我马上反应过来，道：“大少爷让你继续说。”
　　她一听，面色有些难看，半响咬唇道：“……绝音，我们的孩子……”
　　大少爷随意地为我夹了一块糕点，但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看向我。我知道，每次他的目光定格住的时候，他一定在很认真地听对方说话，而且迫切想听的更多。
　　然而阿婧似乎说不下去了。
　　她声音干涩，道：“你和这孩子先用饭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便起身离去。
　　大少爷连忙站了起来，想要留住她，可惜却发不出声音。我亦不敢再出声了。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又坐下。
　　我停下吃饭，想着自己是不是惹她不高兴了。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意，摇了摇头，一贯的笑容却有些苦涩。

　　这日阿婧还没有来，老夫人却一早就来了。
　　老夫人是个非常慈祥的妇人，虽然她不再年轻靓丽，可是衣着打扮十分讲究，眉目之间可以看出年少时候的美丽影子。她看到我，摸了摸我的脑袋，笑眯眯地问道：“他在哪呢？”
　　这次她说的是汉话，之前我一直以为她不会说汉话。大家管她说的那种语言叫做蒙古语。
　　“回老夫人，大少爷出去了，一会就回来。”我毕恭毕敬地回答。她每次看到我都是带着笑容，所以我对她感觉很是亲近。
　　话音刚落，大少爷回来了。
　　老夫人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交到大少爷手中，道：“你且看一下这封书信。”
　　大少爷打开信，我瞄了一眼，上面满是我看不懂的另一种文字。
　　他的面色慢慢严峻了起来，随后将书信重新放好。
　　“音儿，你意下如何？”
　　大少爷对上老夫人殷切的目光，又收了回来，重重地摇了摇头。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叹息道：“你舅舅素来欣赏你，他离世后，他的那些部下群龙无首，自然会想到让你前去。只是我嫁与你爹后，早已算作半个汉人，这些纷争，不参与也罢。娘也希望你能以现在这个身份安稳过一辈子。”
　　老夫人又笑眯眯道：“你回来也有些时日了，你说要缓一缓，恐怕也早已缓过来了吧。莫要让阿婧再独守空房了，这女人啊，可不能被晾在一旁。”
　　大少爷似乎没有料到她将话锋一转，又牵扯到了他和阿婧的问题，顿了一顿，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