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鹌鹑》唐浅浅

40、第三十七章

　　霸王餐顾名思义就是吃了不给银子的餐：

　　吃完开溜，悄悄走人。

　　手拽着魔头整整跑出两条街后，发现人家得月楼的人根本没有出来追我们.........

　　我不尽心中赞叹这青州虽贫瘠不富裕，但是城民还是很热情好客的啊！

　　此时此刻，得月楼。

　　“掌柜的，那两个姑娘不掏银子就跑了，不让护院追吗？”小二疑问的看向满脸奸油的掌柜。

　　按说，掌柜的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欠他的银子就是要他的命！

　　记得上次，有个赶考书生途经青州，没了银子在得月楼吃了霸王餐，被掌柜的抓回楼压榨人家做了一个月白工，连科举都没赶上！

　　“不追、不追！那位公子已经帮她们那桌付过了。”掌柜的眉开眼笑的挥了挥手中的大银锭子，让小二不要再多事。

　　得月楼的店小二，朝着掌柜所指的方向，看到了那位慷慨大方的公子。

　　只见，那位公子身着绣刻丝瑞草玄色窄袖绫鸾衣，面戴半扇漆金龙形罗陵王面具，气场阴沉，让人压抑的说不出话。

　　那面具十分诡异，罗陵王为佛说八大龙王之一———娑竭罗龙王之上略。陵与龙同音，遂讹成此字，龙为华人羊崇之灵物，平常之人是难以驾驭的。

　　在那位公子脸上，却毫无违和感。

　　公子并非白面书生，也不像顽固子弟，浑身小蜜色肌肤，即使穿着冬季衣物，依旧可以看见那全身拉伸的肌肉线条。

　　高耸的颧骨和英挺的鼻梁，剑眉之下是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那眼神似死神手中镰刀一样扫过，让店小二不禁打了个冷颤。

　　一张薄唇紧闭，不吃饭也不喝酒，只是静静看着方才两位姑娘所坐的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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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黑，已快到掌灯时分。

　　总不能风餐露宿，身上又没有银子住客栈，我在街上闲逛，想晚上到底睡哪里是好。

　　英悦芳乖巧的跟在我身侧，永远保持一步之内的距离，生怕我丢下他跑了。

　　灵机一动，便有了主意。

　　我大步流星地向街边叫卖的小贩走去。

　　“小哥，请问这青州城可有尼姑庵？”我浅浅展颜一笑，细声温柔问向小贩。

　　“有、有！就在城西，姑娘沿这条路过两个档口，向左转一直走到头便是！”小贩羞红了脸，见到如此好看的姑娘，心脏蹦蹦的直跳。

　　“谢谢小哥了。”道完谢，我转身拉着过魔头，便迅速向着尼姑庵走去。

　　“不、不用谢……”小贩望着两位女子的背影，久久侧目。

　　小贩此时心中想：两个女子都顶好看的，只是他更喜欢问路的稍矮的女子，清灵毓秀，犹如九天仙子。那个红衣女子长得太过妖娆，一看就不是良家女！！不踏实！！！！

　　刚走出不到半里，那魔头不知叫什么劲，兀地定在路上不动了！

　　我回头皱眉问道：“怎么了？快些赶路，不然要睡大街的。”

　　“你以后不许笑。”魔头一脸肃穆，声音却奶奶的说。

　　“为何？”我挑起眉毛。

　　“……你笑起来不看。”

　　嘿！我这暴脾气！这厮不是没事找茬吗！！！！

　　“不好看你就别看！”我向其吼道，不顾淑女姿态，街道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英悦芳一个哆嗦，全身一震，马上补充道：“但是芳儿不介意，姐姐只管对着芳儿笑，不许对别的人笑。”

　　我头也不回地向着尼姑庵走去，不想听魔头的废话歪理！

　　城西，果然有一处古刹。

　　正匾上斗大的题着三个洒金的字“三清庵”。

　　香火还挺旺，虽然已经日暮，却还有若干女香客，从庵中走出来。

　　看了一眼，自觉得还不错，便举步进入。

　　当然，我的“妹妹”也连忙跟在身后，随我进了尼姑庵。

　　这三山庵院落结构严谨，布局也相当得当，古朴典雅却不失玲珑清秀，颇接近民居情调，环境幽静怡人。

　　迎面走来一小尼姑，向我们双手合十浅拜了一礼，说道：“施主，今日时辰已到，如若想奉香，或是解运，还请施主明日再来。”

　　我向小尼姑回了一礼，瞬间双眼含“泪”，犹如带雨梨花，情真意切地祈求道：“不知师太可在庵中，我姊妹二人有一事相求，还请小师傅通融。”

　　小尼姑挣扎了一下，见我确实可怜，便让我原地等候，她去通报一下，看师太是否愿意见我二人。

　　不一会儿，小尼姑便从后院跑回来，气喘吁吁地告诉我，师太答允了，这便引我去见她。

　　小尼姑将我和魔头一路引至后院，三山庵的后院更为别致，棕榈华开满了庭院，生气勃勃，新鲜夺目。

　　寂静阴幽的苔藓随意散布在台阶上，一直伸展入庵房，一动一静，一热一冷，形成鲜明对照，勾勒出禅院无边宁静，但又充满生机，且彼此又并不矛盾，焉知这禅房花木不带有“郁郁黄花，无非般若；青青翠竹，尽是法身”之意。

　　我们驻足在一间庵房外，年轻的小尼恭敬地喊了一声“师傅”，便示意我和魔头进房说话。

　　只见房中，一老尼闭目盘坐在莲花座之上，面容慈祥安宁，背后的是一幅色彩已经斑驳不清的佛像。

　　“打扰师太了。”我轻声唤道。

　　闻声，老尼姑缓缓地睁开双目，一双眸子清亮非凡，仿佛能看透世间尘事。

　　当眼神逡巡在我和魔头之间的时候，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复平静，面带慈悲的浅笑。

　　“不知二位施主，找老尼何事？”

　　“回师太，说来惭愧，我姊妹二人途经青州盘缠用尽，望师太收留几日，待我与家妹做短工筹一些盘缠，便继续赶路。实在囊中羞涩，没有银两住客栈，妹妹与我又是姑娘家，住在荒野又怕遇登徒子，还请师太收留。”语毕，我便屈膝，还未落地，就被老尼扶起。

　　“我佛慈悲，姑娘何须虚礼，老尼可禁不起姑娘金贵一拜，要拜便拜菩萨吧。姑娘与………令妹可安心在后院厢房住下，等筹够盘缠再前行。”

　　我站起身，双手合十，向师太道谢，便准备退身出去，不再打扰老师太清修。

　　魔头已经率先出了屋，我刚要踏出门槛的时候，被老尼姑轻唤住。

　　转身不解地望向老尼姑，恭敬地问道：“师太，可还有事？”

　　老尼姑已回坐在莲花座上，双腿大盘，一只手不忘转着一百零八颗菩提子。

　　她和蔼地看着我，缓慢出声道：“施主可知人生的三种境界？”

　　我想了一下，不得其解，也不想在此地胡诌，那太亵渎神灵了。

　　“请师太教诲。”我谦卑道。

　　“施主命格奇特，贵不可言，一切还需看开些，困境便迎刃而解。人本是人，不必刻意为人；世本是世，无须精心处世。”老师太望着我的眼睛静静说道：“人生的三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人之初；看山不是山，看水亦不是水，乃人之中；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乃回归自然……………………不入世，又哪得出世。”话毕，老尼便闭目诵起了经。

　　“铭记于心，谢师太指点迷津。”我双手闭合深深地向师太鞠了一躬，便退了出去。

　　当我走到后院中央，抬头便是一望无际的天空，夜幕已经降临，月明星稀，三山庵虽不大，却有一种不衰的感觉。

　　此时无他人，寂静的空气中，几只莺雀叽喳，听着就十分悠然。

　　不入世，哪得出世.................

　　细细品味老尼高深的话，我心中虽充满疑惑，却又仿佛吃了一剂定心丸，不知道为什么轻松了许多。

　　“姐姐，来这里！！住我在这里！！”

　　抬眼寻魔头的声音望去，见厢房的倒数第二间的窗子，“啪”的一下子敞开，里面露出了英悦芳的那张媚颜柔骨。

　　“恩。”我不在意地轻声回答。

　　“摩诃悉陀夜。娑婆诃。悉陀喻艺。室皤啰耶。娑婆诃。那啰谨墀。娑婆诃。摩啰那啰。娑婆诃。悉啰僧、阿穆佉耶，娑婆诃。娑婆摩诃、阿悉陀夜。娑婆诃。者吉啰、阿悉陀夜。娑婆诃。波陀摩、羯悉陀夜。娑婆诃。那啰谨墀、皤伽啰耶。娑婆诃。摩婆利、胜羯啰夜。娑婆诃。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嚧吉帝。烁皤啰夜。娑婆诃。唵，悉殿都。漫多啰。跋陀耶，娑婆诃…………………”

　　许是到了三山庵晚课的时间，耳边渐渐传来清朗的诵念，也洗涤了这些日子的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