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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三十八章 ...


  •   三山庵笼罩在晨曦里,浅吟低唱的微风轻轻地吹,一缕一缕轻柔的雾,在缓慢地游离,一切是那麽的宁静。

      当薄疏的晓雾被轻风驱得几近罄尽时,朝阳慢腾腾的,在层层云霞的托举下,一点点向树梢上蹿,渐渐地,黄澄澄的朝阳在东方含羞地露出露出了半轮,上云层稀薄,像极了闺房的帷帐,朦朦胧胧的。

      灌木翠绿欲滴,枝上结了洁白晶莹的霜花,清美极了;棕榈花顶着点点露珠,晶莹剔透。

      地上的泥土已经松软了,仔细嗅嗅都能闻到泥土的味道。

      我拿着一篮女红,独自坐在三山庵的后院一处凉亭,耸起鼻子深深地呼吸,清鲜的气息扑鼻而来,还有一丝凉凉的惬意。

      我拉线的动作若是大一点,偶尔便会惊起一两只莺雀,惊叫着,盘旋着,向别处飞去。

      魔头那五、六岁的心智,我就不指望他能赚银子了,总不能一直赖在三山庵,青州离江南不算远,追杀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的。

      也过去好些日子了,师尊是否已发现我身陷囹圄?

      手中竹篮里刺绣的工具,是方才我向慧寂讨要来的,准备绣几帕娟子,换些盘缠,赶紧回到天山之巅。

      天山之巅的宁静快乐,让我醒来后感受到温暖,不知不觉早已把那里当成家。

      无论路途多遥远,我都要回去。

      只是,到不的地方叫远方,回不去的地方叫家乡.................

      慧静是昨日那个年轻的小尼姑,圆圆的脸蛋润润的,眉很赤,枣子般的双眼闪动着爽直的,暖乎乎的目光。

      与她相熟了以后,发现慧静小尼总是未言先笑,语言也带着笑,像唱歌似的。走路时也爱把身子的重心放在足尖上,像要蹦跳、要飞的感觉。

      慧静至今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家穷还有一个弟弟,只勉强养得起一个孩子,重男轻女的时代,父母就将其丢弃了,所以慧静自小被三山庵收留,便皈依佛门。

      她那过分素净的尼姑打扮,其实与她的性格很不相称,本是个纯真而欢乐的女孩子。

      慧静给了我针线,见日光渐烈,便匆匆离去前堂做早课诵经去了。

      我看着手中的针线篮子,淡淡发愁。

      自古女红在世间流传,乃女子的一项重大技艺,针线活是女孩子必须要懂得、懂做的活儿,从过去到现在都是由母女、婆媳世代传袭,可是我偏偏不善于此。

      而且,我有多久没碰过这针线了?

      “蓬门未识绮罗香,

      拟托良媒益自伤。

      谁爱风流高格调,

      共怜时世俭梳妆。

      敢将十指夸针巧,

      不把双眉斗画长。

      苦恨年年压金钱,

      为她人做嫁衣裳。 ”

      我低垂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色的丝帕,眼角含酸,嘴微微抿起。

      整整踌躇了半盏茶的时辰,还是不知道自己要绣个什么花式。

      好吧,其实事实是我这双手极其笨拙!

      刚刚穿个针眼都扎破了食指,更不记得什么绣花技巧。

      我把线从针孔穿过去,可手总是抖个不停,怎么穿也穿不过。好不容易穿过去,又要把线两头对称打一个结。

      用针把花边先大致勾出,按着“波浪形”一针一针地缝起来,花瓣的渐变填色真是难弄,还要从花根串起来。咦?怎么连花边也没缝。

      哦,原来是我忘记了.................

      手中的针线十分不听话,仿佛拼命地挣扎着,不让我糟蹋它们,我认真而小心地缝着。

      一针又一针,来来又回回。

      呀!怎么打结了?解也解不开。

      我皱着眉头,用剪刀“咔嚓”一声,线打结的问题就解决了。

      每次缝一个地方就打结,都是我去拿掉线,一连几次,我慢慢变得烦躁起来,没了耐性。

      “线、针你们为什么不配合一下,老跟我过不去。”我抱怨地自言自语,然后丧气的手中的帕子扔到地上!

      唉——————————!!!!!

      待气消了一些,我又弯腰拾起绢布缝了起来。

      ---------------------

      当英悦芳打着哈欠,将衣服凌乱的裹在身上,从厢房中推门而出,寻至后院深处,在凉亭找到他心心念念的“姐姐”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副美丽的画面:

      女子一拢鹅黄纱裙,清丽绝俗,斜坐在凉亭,神情专注地绣着手中的绢布,仪态温柔绰约。

      一绺靓丽的秀发微微飞舞,细长的柳眉,一双丹凤如星辰如明月,秀挺的瑶鼻,粉腮微晕,娇艳欲滴的唇浅浅嘟着,洁白如雪的娇靥在晨曦中更显白皙。

      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

      那聘婷如天仙的女子,是他的姐姐!!

      只有五、六岁心智的英悦芳,站在凉亭外如是想。

      “姐姐————————!!!!!!”

      被突如其来的喊叫惊到,我的食指再次遭了秧,被银针又狠狠地刺了一下,血珠子霎时间从指肚涌出!

      我轻轻将手指用口含住,蹙眉抬头看向亭外的魔头。

      只瞧魔头满脸的欣喜,欢快的挥着手臂,绯色的罗裙像披风一样捆在中衣之外,裙带纠结成一团死结,惨不忍睹。

      遮挡发色的头巾,也早已掉落肩膀。

      一头整齐的银发飘散,似丝一般的细发所闪耀出银白色的光泽,使他原本就娇美极致的面容衬托得更加诡秘妖异.........................

      男生女相,不男不女!!!

      一个男人怎么能生得比女子还娇艳美丽!!!!!!!!!!!!!!

      我叹息————————————————

      “姐姐,你做干什么”

      “绣花。”我没好气的回答。

      “那姐姐在绣什么?”

      “花。”我十分不耐烦。

      “什么花?”英悦芳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

      “牵!牛!花!”

      “姐姐绣花做什么?”

      “卖。”到底有完没完!!

      这厮自从走火入魔后,怎么变得这么话密!!!

      “牵牛花一点也不好看...................不如姐姐绣只杜鹃吧!”

      “啊———!”闻其言我心中惊惧,立马抬头看向魔头!面色无异,还是傻的。

      我这心头一乱,帕子下面顶着的食指又被扎到了,口中不禁喊出痛!

      手突地被人拉了过去,指尖瞬间一片温热濡湿,手指被柔滑的舌头抚过,刺痛的感觉不复存在。

      恩.................

      脑子发晕,身子发酥,竟像醉了……………………

      不对!!!

      我狠狠的抽回手——————

      突如其来的羞愤的感觉毫无来由地侵袭而来。

      我仰着身体往后退缩,满面涨红火辣辣的,羞愧的灵魂在太阳穴与太阳穴之间的那一片狭窄的空间里横冲直撞,此时的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至极地垂下长睫毛,将慌乱藏匿。

      我到底在干什么!!!

      如果现在脚下有一个老鼠洞,我恨不得马上钻进去!

      “你干嘛!”我羞愤地说,一把推开魔头。

      “姐姐手指流血了…………”英悦芳一双媚眼流盼着无限无辜,“娘绣花的时候,被扎到了我都是这样给娘止痛的,娘每次都会开心地笑,告诉芳儿不痛了…………………”

      “我!是!你!娘!”我一字一字的冷冷吐出。

      “姐姐,教过我,长姐如母……………………”

      “………………………………………”

      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姐姐可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杜鹃鸟?”英悦芳眼中闪过一瞬狡黠。

      这画风也转的太快了吧,他真的是走火入魔了吗…………………

      “杜鹃啼血。”我不自觉地回答。

      “娘说,春夏之交雌杜鹃会在产卵前,去用心寻找画眉、苇莺等小鸟的巢穴,目标选定后,便充分利用自己和鹞形状、大小及体色都相似的特点,从远处飞至。正在孵卵的小鸟看见低空翱翔而来的‘猛禽’的身影,便吓得弃家逃命时,杜鹃就达到了它恫吓的目的。然后杜鹃就会先产下蛋,然后用喙小心地把蛋放到其它鸟蛋中间去。但是在放自己的蛋之前,杜鹃常常会从巢中把别人的蛋吃掉几个在飞走。杜鹃蛋虽然小,发育却很快,往往会比巢主鸟的蛋早孵化或者同时孵化出来。小杜鹃一出世就忙着用它那尚未发育健全的翅膀支撑着它,将其他的鸟蛋翻出巢外去摔碎。小杜鹃在其孵化出来的几小时以后就产生了要把巢中所有东西甩掉的欲望。当‘义母’的大鸟飞回来的时候,看见巢中只剩下唯一的幼雏,还会把这个凶手当宠儿来疼爱,更加精心地哺育小杜鹃。小杜鹃羽毛丰满后,它就不辞而别,远走高飞了。”

      越听越冒虚汗,魔头的娘为何要给自己的幼子,讲这种故事............

      英悦芳一脸平常地诉说着这个残忍的小故事,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反而悠然地继续补充道:“娘说,世间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想要真正的安身立命,便要不择手段踏着众人的骨血登上这武林的制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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