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孤胆迷梦》美由

4、失败的走私

　　皮肖塔在黑市上的人脉非常广，他与一个农民达成交易，他们走私一车奶酪，得到四个熏火腿和一桶香肠。宪兵在乡村四周巡查设立路障，他们奈何不了克罗切的商队，但是可以不时抓到小打小闹的农民。
　　吉里安诺和皮肖塔走了四个小时才到达那个农庄，他们用驴子拉着巨大的白色奶酪，并在上面覆盖了麻秆和竹子，把它们伪装成饲料的样子。他们和一切年轻人一样自信，就像背着父母藏了心爱东西的孩子，他们熟悉山间的秘密通道。
　　谨慎起见，吉里安诺让皮肖塔先走，看看有没有宪兵，用特定的口哨声作为信号。他们后面跟着一个比较大型的商队，如果别的商队也知道这条路的话，宪兵就很有可能设卡，吉里安诺让皮肖塔走得更远些。
　　一小时后，吉里安诺追上了皮肖塔。他正坐在大石头旁边边抽烟边咳嗽，他纤细的身体不住颤抖，烟雾袅袅，萦绕着他，他面无表情，脸上却因为咳得太厉害而产生了红晕。吉里安诺深深注视着他，他不应该这样做，再这么凶地抽烟，他会更早送命。吉里安诺蜷缩在他身边，不发一语。他从来不会干涉皮肖塔，皮肖塔不会被任何世俗规则束缚，不需要别人对他的生活方式指手画脚，这是他们从小形成的默契，就像皮肖塔不会强迫吉里安诺和他一起花天酒地一样。吉里安诺知道，皮肖塔心里，还是为他的肺结核病不安和痛苦的，所以他总是尽量取悦自己，因为他知道他的生命短暂。最终，皮肖塔歪着头看了静静等待他的吉里安诺一眼，他像只大型猫科动物安静地伏在他身边。皮肖塔情不自禁轻轻用手抚摸了一下吉里安诺的头顶。吉里安诺顺从地向他靠靠，把头放在他的腿上，用脸蹭了蹭，吉里安诺享受着这种温情。
　　皮肖塔将未抽完的烟掐灭，他不想他的图里身体收到伤害。吉里安诺走得走些累了，并不急于赶路。他翻了个身，双臂紧紧缠住皮肖塔的腰，把脸埋到皮肖塔腰腹间。皮肖塔感觉到了吉里安诺温热的身体，平时脸上满不在乎的骄傲神态消失了，显出了眷恋的样子。他至亲至爱的表兄，他最好的朋友，他们如家人一般，在艰难的世道里依偎生存，让彼此更多的感受到这世间的美好，以便更好的活下去。
　　如果现在吉里安诺问出了那天下午想问皮肖塔的话，如果就是现在这个时刻，如果吉里安诺保持着紧紧依偎的姿势，如果他们可以一直如此，如果他们像现在一样迷茫但是存有无名的幸福，如果他们对未来的理想还保持着儿时的样子……
　　那么皮肖塔将会回答他：是的，图里，这世界的却充满美好。

　　休息够了，他们牵着驴子上路，他们走的是山间小路，偶尔看到一些古希腊的蓄水池，竟然有些还在喷着水。图里想到了自己的教父阿多尼斯，他说狂欢节以后就为吉里安诺准备申报巴勒莫大学的材料。吉里安诺心想，他一定要改变家庭的命运。他要努力劳动，努力学习，成为教父那样知识渊博，了不起的人。吉里安诺十分崇尚知识，也许是周围的人都缺乏学问，也许是那些美妙的书籍帮助他了解了更为美好的世界，勾起了他少年骨子里的浪漫幻想。他坚信，总有一天，知识会让生活发生巨变。不单单是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能拯救整个西西里的苦难。
　　他们走到一片采石场，前面有一片小树林，再翻越这个山头，他们就能回到蒙特普雷了。可是现在极有可能遇到宪兵的巡逻队，他们必须加倍小心。吉里安诺拉住缰绳，示意阿斯帕努停下。他们悄然站在那里，听不见任何异常响动。只有乱飞的昆虫翅膀扇动的嗡嗡声，遥远的地方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锯木声。越往前走树林越稀疏，忽然，吉里安诺的左眼出现了一丝闪光，在他们左边30码开外的灌木丛里，走出了三个陌生人。他们带着黑色军帽，穿着镶白边的黑色军服，手里拿着枪。吉里安诺绝望而羞愧，自己应该在最后更为谨慎。
　　他们端着枪逐渐逼近，吉里安诺和皮肖塔被赶到一边——他们没有把这两个年轻人放在眼里，他们全都贪婪的盯着驴子。驴子背上的竹帘被掀开。
　　一个麻脸军官眼睛炯炯有神，他轻浮地吹了一声口哨。
　　“不错嘛，年轻人，这块奶酪刚好配我们营的面包。说出买主的名字，给我你们的证件，我放你们和毛驴回家。”
　　“放我们走，给你1000里拉。”吉里安诺冷静地说。
　　“你可以用里拉擦屁股。”宪兵不耐烦地说，“如果你的证件是假的，再用你的证件擦屁股。”
　　吉里安诺知道他不会再次在侮辱下屈服了，他不会让他们逮捕。他拿出向宪兵走去，准备冒险赌一下自己灵活地身手可以逃过他的子弹。吉里安诺看向皮肖塔，皮肖塔将手放在背后的刀鞘上，他完全明白了吉里安诺的意图。吉里安诺衬衣下藏着一把手枪，他要靠近宪兵，进入射程距离。
　　皮肖塔挑衅地说：“我们既然要说出雇主的名字，你为什么还要我们的证件，生意可不是这样做。”他停顿了一下，“我知道，宪兵总来是守信用的。”他故意加重了“宪兵”两个字，满脸憎恶。
　　另一个士兵说：“一顿鞭子，可以消除西西里人的傲慢。你们躺在地上。”
　　鞭刑，是兵营里常用的刑罚。士兵用鞭子抽打犯人，出来的人不是手脚被抽断，就是内脏受损，成了残疾，再也干不了农活。吉里安诺装作要躺下的样子，手已经向手枪摸去。皮肖塔则不为所动，事实上，宪兵不可能因为偷运一块奶酪开枪打死他们。
　　这时夕阳已经要沉下去了，忽然一阵吵杂的骡声、人声靠近了。
　　“看来你们这次又抓住了几个小鱼。”领头的那个人像宪兵打招呼，并递上厚厚一沓钱。他们相互认识。
　　那步枪的宪兵放松了警惕，无视了刚才抓住的两个人，向商人笑笑。
　　就在这时，吉里安诺一拳打倒了离他最近的宪兵，对皮肖塔大喊：“快跑！”

作者有话说

　　w宪兵们要把吉里安诺和皮肖塔逼上绝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