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启》锶羽

19、私人会议

　　初春二月，街头树枝绿芽初生。星星点点的绿色承受着依然刺骨的寒风，唤醒沉睡中的万物，为大地换上新装。清晨在枝头叽叽喳喳的鸟儿不孤单了，天微微亮便开始忙碌的菜贩们的声音听上去也更有活力了。整个世界呈现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丝毫没有受到不久前孤儿院惨案的影响。
　　神秘不速之客展开的结界中，在普通人看来，只是前几天还热闹非凡的孤儿院成了一座人去楼空的废弃建筑。令人讽刺的是，他们毁灭证据的行为，无意中安顿了社会的骚动。
　　惨案的发现人是阿东。当他从外面办事回去，先是感受到异样的结界，急忙冲进去一看，是满地鲜血与惨不忍睹的尸体。他扑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具尸体，抓住肩膀拼命地摇晃、叫喊，没有反应。其余的几具也是同样。阿东渐渐放弃了，孤儿院中只有他一个活人。但他注意到尸体中没有小北，也没找到院长。也许他们还活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又燃起希望的火焰，可下一秒又被一种可怕的想法给浇灭。

　　这天肖景然早早地打发走一起开店的伙伴，拉上对着街面的卷帘门，反常地提早打烊。因为有一个非正式的会议即将借用他的小店举行。
　　时针指向数字7不久，参与会议的人员陆陆续续到场。这是一场跨组织的私人会议，参与人员有：肖景然、向明天、楚衫、万礼、金鑫鑫。他们自称仅代表个人，但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不论会议得出怎样的结果，他们都会如实向组织上做出汇报。
　　“人都到齐了。你们互相间也算认识，没必要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单刀直入讨论主题。”第一个发言的是肖景然，他是这次会议的主办方。
　　在事件发生的第三天，也就是寒假的最后一天，肖景然靠着特别的情报搜索能力得知了孤儿院的惨案。所有的电视新闻、报纸、小道消息均没有提及此事，他立刻注意到其中的微妙性。他找到阿东，向他了解了事发当日及此前百草集的情况，除了梦启成员拜访外，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难道和梦启有关？肖景然冷笑了声，耸耸肩。突然在他脑海里冒出的想法太可笑、太不可思议了。但他也同时得知了阿东向未来计划求助的情况。既然阿东投靠了未来计划，势必能从向明天身上打探出点消息。此时肖景然便有了召开一个私人会议的想法。可转眼一想，觉得不合适。除了肖景然，大组织只有未来计划知晓百草集的惨案。一个有名的大组织的衰退可能伴随几个小组织的崛起，但其余的小组织与未来计划、红色风暴无法比及，只能看着强者越强，继续过着被打压的生活。如果让未来计划再并吞百草集，两大组织的平衡岂不被打破了？想到这里，肖景然修正先前的想法，决定叫上红色风暴的人一起开会。
　　“你说的关于百草集的事是真的？”万礼发问说。在肖景然告诉他之前，他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是真的。那个叫阿东的孩子，来找我们求助了。”替肖景然回答的是向明天。他故意强调“我们”，为了体现出他所在的未来计划，在关键时刻更得人心。
　　万礼撇了撇嘴，从嗓子里发出不满的呼噜呼噜的声音。他第一次遇见向明天就不喜欢他，明明有可以独当一面，在自己之上的实力，在异能界中的人员也不差，素日里表现出的正义感和开朗的性格，更像是个好好青年，但就是这样一个比自己要优秀的人，却做了“金钱的走狗”，走上自己最为反感的道路。
　　“那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实力不足，是不会被我们红色风暴录取的。”呼噜了半天，万礼总算找出一句话来反驳。
　　“好了，我找你们来，不是叫你们吵架的，是来互相交换情报的。”肖景然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桌面，阻止了还未爆发的争吵。
　　“我从阿东那儿了解到一些情报。百草集的总部外被袭击者罩上结界，死者的伤口大多是致命伤。尽管他们总体实力一般，人数上还算过得去。这说明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且非常专业。百草集与其他组织很少有交际，特别是像你们这样的大组织。很难想象百草集被袭击的缘由。”
　　说到这儿肖景然陷入了沉思，在场的其余四人也跟着一起沉默。虽然聚集了五个人的智慧，对解开谜底似乎帮助不大。对方是何人？有何目的？符合常理的思考无法解答。
　　金鑫鑫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之前通知我们的时候，不是说了那个叫什么梦启的组织有拜访过百草集吗？我在想会不会是他们干的。就是电视新闻里也常常说的，熟人作案。”金鑫鑫一边提出可能性，一边思维天马行空地不知飘向何处。“嗯嗯。比如他们以孤儿院的普通孩子作为人质，让百草集的成员放弃抵抗，然后又残忍地杀害了在场的所有人。”
　　“先不谈我个人的看法。你倒是说说，梦启杀人灭口的目的是什么？也就是他们的作案动机是什么？”万礼一只手撑着半边脸，以鄙视着眼神看向同伴。
　　“占山为王！”金鑫鑫没听出来队长语气中的讽刺，反而认真地做了思考。“他们夺取了孤儿院作为自己的总部用。”
　　向明天换了一个坐姿，疑惑地看着肖景然，指了指金鑫鑫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肖景然只得回以苦笑。金鑫鑫并不是他请来的，而是万礼带来的。
　　楚衫扶着额头，他实在听不下去了。
　　“你一定没有了解过梦启这个组织吧。”这句话是对着金鑫鑫说的。“他们成立不久，只有五名成员，而且又都是实力一般的新人。别说对总部没有需求，连压制百草集的实力也不具备。当然，你刚才幻想的威胁什么的，我想就连你的队长也不认为会是事实。”
　　万礼有些后悔带他来了。
　　“的确。你说得对。就那群和你们一样正义感爆棚的菜鸟，完全不像会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来。但我支持金鑫鑫的一个观点，这事和梦启脱不了干系。”
　　“你这属于公报私仇吗？”向明天露出坏笑。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应该清楚。那次火灾，是梦启打搅了你们的好事，同时实验的事情也泄露了出去。你是想借用百草集的惨案，将大众的目光与仇恨往梦启身上引，好逃避之前落下的坏名声吧。”
　　“原来未来计划特别行动小队的队长是这么看我的啊。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也无比荣幸。一、我没有你那么深思熟虑，二、也没想到在你心里，我的评价这么高。”收起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万礼严肃地看着向明天。“要说我们的实验，那也是和你们未来计划学的。梦启那群菜鸟纯粹是多管闲事，之前的计划里，突发预案是相当完备的。具体是什么没必要告诉你。他们是以貌取人，看我打扮像小混混就认定会干杀人放火的勾当。倒是有些人，衣冠禽兽。打着正义、博爱、互利的名号，干出事却令人发指。要说这次百草集的惨案是你们未来计划做的，我一定波澜不惊地全盘接受。啊对了，说不定就是你们和梦启一起联合起来演的一出戏呢……”
　　“万礼，你说话注意点！”
　　向明天的火气直冲头顶，手掌“啪”地拍在桌面上，从座位上跳起来就要揍人。要不是楚衫抱着他的腰，或许万礼的脸已经开花了。
　　“哼。你是被说到痛处了吧。敢做不敢认啊！”
　　“我们从来都没进行过什么实验。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消息，这一定是为了僵化我们两大组织关系的流言。”楚衫一边安慰气得不行的向明天，一边尽可能好声好气地回答万礼。
　　“僵化，我们之间还需要僵化吗？”金鑫鑫说完，自己忍不住偷笑起来。他本想缓解一触即发的激烈气氛，却被投来的四道严厉的目光所震慑，默默地往后退，闭嘴不语。
　　“未来计划设有一个科学部，说是要让异能与科学相互结合，方便更多人的生活。”
　　“是有这么个部门不错，怎么了？”
　　“你倒是说说，这个科学部都做了些怎样的科学实验？”
　　万礼的问题把楚衫给难住了。他食指保持着推眼镜的姿势，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作为第一线的战斗人员，他们从博士那儿得到便利的道具，除此之外从未过问过科学部的情况。
　　“这个……真的是不知道。”
　　看楚衫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万礼的语气也不那么冲了。他看了看向明天，后者与其说给出解答，更像在等待答案。
　　“回去问问科学部吧，不过难保他们不会说真话。”
　　万礼将自己埋藏许久的不满，一股脑地发泄在实际不知情的未来计划成员身上后，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靠在椅背上，闭起双目。
　　店铺内又再次安静下来。此时五人各怀思虑。特别是向明天，他第一次见万礼时，对方就表现出种种不满，而今天提到的实验更让他不得不在意。得去科学部问问，必须要弄清楚事实。可万一事实真如万礼所说，未来计划正进行着不可见人的非人道的实验，他又该如何？脱离组织？只有他一人还算简单，可难道要放着同伴们不管？向明天越想越担忧。这个会看来是开不下去了。
　　送走四人，时间已过9点，肖景然没有离店的意思，他整场会议几乎没怎么发言，本打算从中获取更多事件相关的信息，但中途的跑题到给了他别方面的信息。
　　未来计划正在进行的实验……
　　这件事向明天和楚衫不知情，肖景然自然也不清楚，可是万礼不知从哪儿听来，并且红色风暴仿照着开始了类似的实验。
　　直觉告诉肖景然，这阵子频发的事件和两大组织的实验，有着难以推脱的关系。还有梦启，这个在最混乱的时候成立的组织，会不会也是实验的一个环节？

　　一阵刺骨的冰冷向院长袭来。她睁开沉重的眼皮环视四周，昏暗的灯光下是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散发出无机质寒冷。
　　这里是哪儿？
　　仿佛睡了很长的一觉，院长的脑袋昏沉沉的，只依稀记得有几个奇怪的拜访者。
　　“院长妈妈，院长妈妈。”
　　耳边很远，又很近的地方，传来熟悉的小女孩的声音。是小北。
　　“哦，你醒了啊。”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院长在遥远的记忆的深处，寻找到了声音的主人。混乱的思绪顿时清醒了，面貌奇异的孩子、鲜血四溅的场面、令人心疼的惨叫声又在她脑海中苏醒。
　　男人的面容映入院长的眼帘，与她记忆中的相比老了，而且失去了年轻时的朝气、活力。昏暗灯光下的白皙脸庞上没有血色，没有表情，甚至不带情感，仿佛一个活僵尸。
　　“是你。”院长的声音颤抖着。“孤儿院的事情也是你干的？”
　　“是我。都是我干的。不仅如此，还要你配合我继续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