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启》锶羽

20、合作关系

　　百草集的惨案由如石沉大海，再也没被提起。肖景然多方查探，没能挖出更多的信息。此后他又私底下同向明天隐晦地提起，对方不知为何却一直打哈哈，摆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这让他很是恼火。作为曾经的伙伴，他本就不同意向明天和楚衫加入未来计划，现在又不作为。肖景然决定另辟蹊径。
　　万礼是这次会面的中间人。说实话，当他听肖景然说，要同红色风暴合作时，惊讶大于喜悦，甚至还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个有名的情报工作者心里打着何种小算盘。但他还是汇报给了万腾。
　　“百草集的事情，我想你有所耳闻吧。”
　　“万礼之前说过。但这件事，不管是社会新闻，还是异能界传闻，都没被提到过。如果真有此事，看来幕后黑手的势力不小啊。”
　　万腾边说边将肖景然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坐在他面前和他弟弟年纪一般大的青年，面容镇定，行事沉稳，他估摸着对方是有百分百的把握才会找上门来。
　　“所以才找到你们这个势力也不小的组织请求合作。”尽管知道恭维话对万腾没用，肖景然还是要说，而且与其说是恭维，这话实际上是他的出发点所在，也是正确的选择。
　　“和你联手调查百草集的惨案，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和不知名的幕后黑势力作对，只会削弱红色风暴在H市的力量，给未来计划有机可乘。”
　　“那如果我说，我怀疑这桩惨案和未来计划有关呢？”
　　万腾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的确，万礼在私下会议结束后，也向他抱怨过类似的话。可他只当是弟弟发泄不满情绪，没听进去。被肖景然这个情报专家这么一说，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听上去到有模有样的了。
　　“你想想，如果真的和未来计划有牵连，你们破了此事大涨威风和名声不说，还可以借机再踩一脚。不，不用你们踩，到时候未来计划的名声自己就会一落千丈。”肖景然所说的情景有些诱人。
　　“但，首先得确定，真的和未来计划有关。”
　　万礼一直站在旁边听二人交谈。因为私人感情的偏见，他几度想出言劝说哥哥接受肖景然的提议，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知道，如果事情真如肖景然猜测的，能对抗未来计划的组织只有红色风暴，届时所发起的行动不单纯停留在个人情感因素，有着更深远的大义名分。此时他应该做好一介队长的本分，默默地听从、等待首领的命令。
　　肖景然来到红色风暴的总部，自然不是空手而来的，不过他带来的也不是通俗意义上的礼物。他从包里拿出所有收集到的，与未来计划的可以实验有关的相关记录。这是在会议结束后才开始进行的。他看了看万礼，要不是他一时赌气，肖景然根本没察觉到这方面的事。
　　“记得上次万礼说过，你们所进行的实验，是仿照未来计划的行动的，是吧？”
　　“没错。”万礼回答说。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是仿照了他们实验的最初的几个环节。”
　　“我这里收集到的有关实验的资料，不光是未来计划的，也有你们的。上面说，你们有意放任实力较弱的残魂，吸取人类的生命力，进而观测残魂的变化。真有此事？”
　　“有是有。”万礼叹了口气。“只不过很不幸地给梦启的菜鸟们给搅黄了。后来也没得出什么结论来。”
　　“未来计划也做过类似的实验？”
　　“是的，而且我可以肯定，他们得出了结论。”万腾皱着眉头回答。“他们已经进入了下一环节。哦，不，实验进行得更深入的阶段也说不准。”
　　肖景然歪着脑袋，斜视着他收集到的资料。上面没有明说，但隐隐约约透露出未来计划的实验正如万腾所猜测的一样，成功并顺利地往下进行着。实验的结果或许只有未来计划的相关人员知晓，可肖景然推断，他们是想利用残魂做些什么。用来造福人类，提高人们生活质量？这当然不可能。

　　梦启成立一周年的日子正逢程梓彤升入高三不久，众人将庆祝延迟到暑假，一同庆祝顺利考入理想大学。到了暑假又碰上孙心和南瑶的高三升学在即，梦启的活动暂时进入冰冻期。最后五人集中于李飞扬家的庆祝定在了梦启成立的二周年半，时间不尴不尬的，将两次庆祝合二为一。
　　“恭喜梦启成立两周年~！”
　　南瑶脱了鞋，站在客厅的沙发上，把纸礼炮的拉环拉下。“啪”，五彩缤纷的纸条喷射至半空，悠悠飘落。落在成员们的头上、桌上、沙发上、地上，弄得到处都是。
　　“唉……早就和你说别弄了。你看弄得到处都是，等会儿我们走了，李经理还得收拾。”
　　孙心将头上的纸片一片片拿下。他的心情并不愉快。不是说两年多来对使用异能见义勇为，与和他们同样弱小的组织结盟感到厌倦，而是前几天刚公布了录取分数线，他没能考上大学。如果不选择复读一年，他的学生生涯应该就此结束了。
　　“团长你其实用不着太灰心的。”程梓彤在一旁安慰他。但这话出自于高中时便是优等生，现在进了名牌大学的“别人家的孩子”口中，听着一点也没说服力。“实际上我拜托了李飞扬替我找个实习的机会，就在他们公司。”她把头转向李飞扬说：“如果方便的话，让团长也去实习吧。他现在应该比我更需要工作。”
　　“额，好啊。”嘴上虽然答应，李飞扬看上去有些尴尬。
　　南瑶从沙发上下来，意识到自己过于高涨的心情，刺激到孙心落榜的痛处。她不知怎么安慰才好，为了掩饰尴尬便把目标转向贾西贝。
　　贾西贝被南瑶无理取闹地行为弄得没辙，想搬个救兵又没有，只能自认倒霉。奶妈嘛，除了危难时刻就是生物链的底端。两年来他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对了。”孙心突然想起了什么，制止了南瑶的行为。“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是比以前要自由了，但是南瑶考上的是外地的大学。对于梦启而言少了前排的主力担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实力还不如往日。”
　　“我可以在外地继续见义勇为的行动啊。”南瑶倒是一点都不沮丧。“顺便把梦启的名气传到H市以外的地方，这不是挺好的嘛。”
　　贾西贝耸了耸肩，本想说什么，却被南瑶一个凶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倒也是个办法。”孙心想了许久，同意了南瑶的提议。“说不定你拉了一大票人来，别说是做副团长，我这个团长都得让位了。”
　　程梓彤跟着起哄，说什么，请务必不要解除她元老级的地位。
　　孙心借用李飞扬的电脑，给所有和梦启建立友好关系的组织发送邮件，将今后他们的经营方针和动向，一五一十地说明，毫不隐瞒。其中也包括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的百草集。
　　百草集的惨案梦启成员并不知晓。除了孙心、南瑶、程梓彤三人去拜访过百草集总部，李飞扬和贾西贝只在五人的网络群聊上听到过此事。百草集遇袭之后，孙心依然能不定期受到来自百草集的情报与信息，若让肖景然知道，他定能顺藤摸瓜查找出有关幕后黑手的线索。然而孙心和肖景然见面的机会不多，更从未多嘴提到百草集，后者也对梦启多了份戒心，远离了梦启反向和红色风暴越走越近。

　　几天后李飞扬厚着脸皮给孙心求得一个实习的机会。地点和程梓彤一样，就在他的公司里。三人一大早在地铁站集合，一起去公司。孙心此时发现，李飞扬的公寓里公司相当近，只有两三站路。
　　来到门口有半圆形玻璃防雨棚的隆金大厦门口，孙心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大厦上金色的四个大字傻眼了。
　　“你、你就在这儿上班？”
　　孙心觉得自己两年来都小瞧了李飞扬，对方根本不是小员工而是著名企业的人才。
　　“不过我只是隆金个小员工而已。实习机会是我厚着脸皮从人事处朋友那儿求来的，我不管事。”李飞扬是实话实说，孙心只当是他又在谦虚。
　　“也难怪团长是这个反应。我之前听说李飞扬在隆金上班，也是吃了一惊。要知道，能进隆金，不管是本部还是旗下的小公司，在外头有面子不说，工资也相当可观。”程梓彤说着开始幻想自己毕业后被隆金录取的美好景象。
　　李飞扬将二人送至人事处报道，他没有进门，在走廊里鼓励了一番便走向办公室。由于绕路去了趟人事，他比平时要晚上几分钟进办公室，难得在众目睽睽下走向自己的位置。
　　桌子上摆着一沓厚厚的文件。李飞扬没有直接坐下，他左右环视了一圈，同事们还没到点已开始各忙各的。他无法确定是谁给的文件，也没有留言说要干什么。拉开座椅，坐在还算舒服的靠椅上，李飞扬一张一张仔细翻阅起桌上的文件。
　　孙心和程梓彤被分派到了不同的任务。就读于名牌大学的程梓彤还算命好，留在一间办公室里帮着输入文档，体验文员的生活。孙心由于学历的关系，人事负责人又看他是男生，直接派去外面发传单。
　　拿着厚厚的一沓传单，炎炎烈日之下，没有可以遮阴的地方，必须站着不停地说话，孙心不禁发自内心感叹普通人生活的不易。
　　“美食城5楼正在举办试吃活动，请看一下。”
　　一个路人冲着孙心摇摇手，走了。
　　“美食城5楼，有试吃，不要错过啊！”
　　另一个路人爱理不理地从孙心面前走开。
　　一个人、两个人、十个人、二十个人。孙心终于明白，路上发传单的人为何要过于热情地往别人手里塞了。
　　时间到了中午，手中的传单还剩大半。孙心又热、又渴还累，恨不得丢下手上的活儿回家吹空调。
　　“美食城5楼……”
　　突然一个冰凉的物体贴在孙心的脸上，把他给吓了一跳。一转头，是手拿可乐一脸坏笑的向明天。
　　“发传单啊。才多久不见啊，没想到你也成了‘金钱的走狗’。”
　　听见“金钱的走狗”几个字，孙心气不打一处来，虎着脸问：“你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请你吃个饭。”
　　带着传单来到餐馆，坐在沙发椅上，吹着空调，一口气喝了三杯水的孙心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其实我一直在远处偷偷地注视你。”
　　向明天的这句话，差点叫孙心喷水。
　　“我是看着你从隆金大厦里走出来的。怎么，你是在那儿做兼职？”
　　“是实习。”
　　“哦。”向明天又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那你是有加入未来计划的意思了？”
　　看见孙心表情急速的变化，他又赶紧加上一句“开玩笑的”。
　　隆金大厦高三十层，是一座集许多大小公司、工作室于一体的综合办公楼。除了需要专用电梯才能抵达的，同大厦同名的隆金公司所占的楼层外，其余楼层均租借给旗下小公司、小工作室。隆金不收租金、反而补贴、帮助有困难的小公司，是业界出了名的“慈善家”。看似阻断了自己在各行各业的垄断行为，实际是人才资源的再投资。他们付出的资金，最后总以不同的形式利益再次回到手中。其中有一项不为外人所知的便是异能人力投资。
　　“你是说未来计划背后的公司就是隆金？！”孙心在一天内经历了几次心情上的剧烈波动。
　　“是啊。你看，我把这么机密的事都告诉你听了。你是不是该报答我什么？”
　　“这是你自己要说的，我可没有问。我更不会加入你们未来计划，你就别想挖墙脚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向明天毫不在乎地抿了一口面前的饮料，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手环，说：“这是可以制造结界的手环，送给你。只拜托你一点，别和红色风暴走的太近。”
　　孙心没有接过手环。他神色严肃地回答：“就算你不给我好处，梦启也不会和那群人同流合污的。”
　　“这一点我明白。”向明天没有收回手环的意思。“最近红色风暴与我们的冲突越来越激烈，而且他们似乎拉拢了肖景然。我希望能拉拢所有可以结盟的组织，不让他们更加壮大。这个手环就当作是结盟的信物吧。”
　　孙心犹豫了一会儿，收下了手环。
　　“你放心，梦启不会和你们作对。但，我们也没打算做你们的附属品，我们需要自由。”
　　“这个完全没问题。只要大方向上倾向未来计划，小事情上保持中立，就很感谢了。”
　　孙心收下手环的一幕，正巧被路过的万礼看在眼中。他本来想进店吃个饭，看到眼前的事，气都气饱了。

　　向明天曾有意要去科学部一探究竟这事不假，事实上就在私人会议结束的当天晚上，他和楚衫一同前往位于隆金大厦地下三层的博士的实验室。
　　“博士，这么晚来打扰你，真是抱歉。但有一件事，无论如何想问问你。”
　　向明天推门走入以往难得一去的科学部。与曾经见到的实验室的装修完全不同，晚上的科学部内灯光昏暗，四周无床的房间像极了禁闭室。他摸索着按下电灯的开关，白色耀眼的日光灯，取代了镶嵌在墙壁里暗淡的节能灯。向明天和楚衫眯起眼，过了几秒才适应光暗的转变。
　　再次环视室内时，两人震惊了。科学部不是以往的实验室。房间的角落里卷缩着被捆绑起来，嘴上贴着胶布的孩子，其中有一个年纪稍大些，十六七岁的模样，发出听不清含义的呜呜声，警告他们赶紧离开。
　　“谁让你们随便进来的？”博士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博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楚衫指着来历不明的“人质”们质问道。“难道红色风暴说的非人道的实验，真的存在？”
　　“不存在。”博士坚决地否认。
　　“那这个……”
　　博士抬起手臂，手腕的手环发出异样的光芒。光线透过视网膜入侵大脑，仿佛身处于极光的世界般梦幻，令人忘却一切沉浸于虚幻的记忆中。
　　“你们今天什么都没看到。”博士冷冷地念叨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