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启》锶羽

12、喧嚣的集会（下）

　　这天晚饭的时候肖景然的破电脑维修店迎来了一位难得的稀客。时间是六点刚过，看着没有客人，肖景然招呼和他一起开店的朋友先去吃饭，自己则留着看店等带饭。
　　“阿然好久不见了。”一个带着细黑框边眼镜，看着很是斯文的青年人将上半身伏在玻璃柜面上与肖景然打招呼。“这个点好像没什么客人的样子，看来我是挑对时间了。”
　　“想来和我打听什么情报？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弄清楚，你是以楚衫个人的身份还是以未来计划的身份。”肖景然的肚子和他的神情同时表达对这位客人的不欢迎。
　　“有什么区别吗？”楚衫摆出毫不知情的表情，其实他心里清楚，肖景然不喜欢替组织干活。
　　“自然是报酬上的区别啦。”肖景然故意做出的笑容里充满生意人的铜臭味。“如果是公家的钱，还是未来计划这种有大老板包养的组织，不好好的坑一笔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楚衫听后露出抱歉的神情。
　　“虽然是为未来计划来打听消息的，可惜只不过是明天和特别行动小队的个别人的思虑。”解释后楚衫为了尽可能的得到详细的情报，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觉得不划算的话，我可以和明天说一声，让他稍微破费一次应该也不碍事。反正他这个家伙对金钱的概念模糊得很。”
　　“啧啧啧。”肖景然嫌弃地看了楚衫一眼。“别在我面前秀。向明天拜托你当管家的事早在几百年前我就知道了。”
　　“我不是在秀，是在提醒你。怎么样，要不要来我们未来计划，特别行动小队比起其他队伍有更高的自由，你如果来的话，我们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差别不是吗。”
　　楚衫的好意邀请让肖景然想起许久之前的往事。对肖景然而言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反倒是激起他的不满，他转动电脑椅的轮子直面楚衫，手用力地拍在玻璃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够了。你是来买情报的，如果要挖墙脚的话，恕我抱歉买卖就不做了。”
　　“是我不好。我道歉。现在让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第二天一大早肖景然还在思考未来计划和红色风暴的事，另一名预想之外的客人找上了门。是万礼所在的第五小队的成员，名叫金鑫鑫。
　　“一大早的来麻烦你真不好意思，可万礼，我是说我们红色风暴第五小队的队长，他无论如何都想拜托你打听点消息。明明是他自己要打听消息却偏派我来，真是麻烦，哦，不过我知道你觉得更加麻烦，而且他是队长我是队员没办法的事啊。”
　　金鑫鑫是个眼角微微下垂的大学生，早上又没怎么睡醒，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个没精打采的人。肖景然也困。早上听见卖菜的吆喝几乎要抓狂的他，听了金鑫鑫一长串没提到重点的开场白后更是忍无可忍。
　　“说重点。”
　　“哦好吧。果然像我这样啰嗦的人，不管谁见了都厌烦。”金鑫鑫此话刚一说出口便被肖景然的一个白眼吓得缩了缩身体。“其实万礼队长希望向你打听一下，未来计划这两天对我们红色风暴有什么看法。”
　　“可以，没问题，至于报酬……”肖景然想了想，为了避免再听上一串冗长而毫无营养的消沉之语，他决定和队长万礼本人再谈。

　　未来计划和红色风暴，H市最强大的两个组织在互相打听对方的情报，而且依肖景然的专业情报能力来看，不是普通的掌握对手情报这么简单的事。在集会和稍有交情的人聊天是一个既能获取情报又能扩大交际圈的手段，就在得知前阵子某小区失火事件时，南瑶在远处大声地呼喊他的名字。遇见刚成立的梦启的队员是肖景然意料之外的收获，因为当时梦启的成员也在现场，他绝不会放过如此绝佳的收集情报的机会。
　　“贾西贝~贾西贝~”手做喇叭状放在嘴前，孙心没有明确方向地呼喊着走失的同伴的名字。
　　贾西贝只是和我们走散了，就像在人流拥挤的地方父母和孩子走散了一样正常，况且他那么大一个人，比我年长还是成年人，不会有事的。对，说不定是进了哪家店里看东西，所以听不见。
　　孙心不断安慰自己渐渐焦躁起来的心。可像是恐怖故事里的主角，越是安慰自己反而越是感到不安。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一看无信号三个字才想起来结界的世界里现代化通讯手段根本无法使用。
　　“你跑到哪里去了？这么大个人还玩走丢，脸红不脸红。团长找你找的急死了，我看他快要哭出来了。”南瑶扯着贾西贝的耳朵，俨然一副家长教训孩子的模样。她虽然夸大了孙心的担忧之情，不过的确有一个人因为贾西贝的走丢差点哭出来。那就是她自己。
　　“我刚想跟上来的，突然撞到一哥们儿，那人旁边有个壮汉，那家伙长的就是天生的保镖。大块头拎起我就往那边的拐角走，然后……唉……疼死我了。”贾西贝捂着腹部，脸上是说不出的痛苦。
　　“啊！是这样啊……唉，没想到啊没想到。那大块头长得帅吗？”
　　南瑶的眼神把她歪曲的思想暴露无遗，贾西贝懒得纠正她污得没法看的思想，只是默默地白了一眼。
　　“你回来就好，担心死我了，还以为刚成立了组织就把成员给弄丢了。”孙心看见贾西贝除了弓着身体外看不出多大的外伤，总算松了口气。“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肖景然，也就是叫你来找我们救助的人。”
　　两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后，肖景然热心地带着梦启的成员逛集会，一口答应南瑶的推荐最价廉物美的店不说，还大方到令人怀疑别有目的地为他们出钱。
　　“喂你看，那个是肖景然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过跟着他的那三个人是谁？从来没见过的新面孔啊，百草集的新人？”
　　“不知道啊，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想问问你的。”
　　路人琐碎的话语传入孙心的耳中，他转头看看身旁的人，异样的眼神中不纯粹是好奇，他能感受到其中的不怀好意。贪婪的商人看见自己院子里长出一颗摇钱树一般的目光，孙心不敢再多看。暴露在毫不掩饰的恶意下，走路的姿势渐渐变得不自然起来，仿佛一道道射向自己的目光化作了沉重的铁链，束缚住身躯与手脚，而目光的主人们脸上流露出贪婪的神色大把使劲地将铁链往回扯。
　　孙心抬头望向永远晴朗的天空，希望纯净的蓝天白云能驱赶走他心中的郁结。不知是不是心情郁闷的关系，眼前的蓝天呈现出一派低沉、消极的景色，仿佛一层无形的灰白色的纱幔漂浮在空中，遮蔽住双眸。
　　“不用管那些只敢在背后说话的家伙，我带你们去的店绝对是集会第一店，不光是手艺，人品和这些家伙也没得比。”
　　跟着肖景然，三人来到一家位于集会边界的店面。从一楼背面的楼梯上二楼，来到一家没有窗户、位置不佳且门可罗雀的店门口。
　　孙心仔细地将店铺打量一番，店的名字不够响亮还有些俗不可耐，柜台上更没有吸引人眼球的商品，如果不是肖景然的带领他们绝对找不到这里，即便是恰巧路过也不会有进去逛逛的念头。
　　“老胡来生意了。这几位是我的朋友，还是新人，想弄点好装备。钱的话不用客气，我请客。”
　　被叫作老胡的男人从里间走出来，蓝色衬衫外面套了件褐色的针织背心，没有个性的蓬松的发型以及一张看似沉默寡言的面庞。老胡的外表很适合做一名手工艺者。
　　老胡看了看肖景然，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和孙心等人打招呼更没有像其他卖家那样滔滔不绝地介绍店里的商品，他只是坐在一把有些年头的木椅子上等待结账。
　　“你们看吧，想要什么。”肖景然看似大方但又急忙补上一句，“我只替团长和团员同学买单，新来的不算。而且你俩只能一人选一样听见没。”
　　南瑶看中了以结晶作为坠子的吊坠。她不知晓吊坠能发挥何种能力，仅仅是在昏暗的店铺里散发着淡淡荧光这一点吸引了她。
　　肖景然见南瑶看着吊坠出神，咳嗽两声好心提醒。南瑶这才知道这个看似简洁美观的装饰品是世间罕见的神物，有着近乎起死回生的效果。据说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无论是外伤还是绝症都能完全治愈。它神秘力量的源泉来自于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结晶。由于结晶所包含的力量是一次性的，自然它的价格也是世间罕见。
　　“你们买这个一点也不划算不是吗，一次性用品，还不如买个武器什么的。”肖景然随手抄起一把做工细致、外观不亚于吊坠、锋利的剑身随着能力的注入发出金色光芒的长剑。“这个比你那把只能卖给收破烂的剑要好上一万倍也有了吧。”
　　长剑的金光映在南瑶的眼中，黑色的眼眸染上一层金黄色。伸手从肖景然手中接过长剑，原本四散的金色光芒顿时朝中央聚拢，汇聚成一道与长剑形状相同的剑光射入南瑶的胸膛。
　　“看来你和这把剑有缘。”几乎背对着四人的老胡此时突然开口，他的声线低沉，像极了献身于传统工艺事业的老师傅。“便宜点一折卖给你吧。”
　　听见一折，肖景然比南瑶还要高兴，连连应下。他又转头问孙心想要什么，看孙心犹豫不决的样子，他突然间灵光一闪，把店里的商品一件件拿出来试，想着能不能再来了一折。
　　“我就算了吧。用黄金之剑颇具勇者风范，但要是用黄金魔杖的话一定会被当作反派的。”孙心半开玩笑地说。他指着放在玻璃柜里的一个写有“增幅效果”的结晶，说：“要不再加个这个吧，给南瑶用。这把剑再加上增幅效果，我们便可以安安心心的依靠前排主力了。”
　　南瑶听了眼里直冒光。孙心的考虑是出于以后队伍实力的需要，可南瑶着实感动了一下。
　　肖景然自然无所谓，他耸耸肩，拿着两件商品和老胡结账。实际上他是赚到了，一件一折的精品武器与比起武器要便宜许多的附魔商品，比预算便宜了好几倍。
　　“好了，东西也买好了，我问你们打听个事儿也不过分吧。”前脚刚跨出老胡的店，肖景然便开始他自己的生意。
　　“不好了不好了！”
　　还没来得及问出半句情报，一个浑身是血，一瘸一拐的人抓住肖景然的袖子向他和老胡求助。
　　“出大事了！残魂跑进集会来了，死了不少人！你们HRDX赶紧管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