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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伍高】上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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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看见伍六一的时候有点惊讶。
那时侯他正坐在开往市区的一辆公车上,左边靠窗的位置,距上车门有些距离。中间隔了几个人,伍六一好像并没有看见他。但高城坐的位置视线恰好可以越过中间的几个人看到他。
伍六一的腋下架着拐。
上车的时候先将拐送到车上,一手拉住门侧的金属扶手,完好的腿撑着台阶,将那条残腿拖了上来。
公车门口的台阶一共三级,他这样一级一级地拖着。
高城能看见伍六一正憋着劲儿,他想过去扶他一把,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却像坠了千斤坠,怎么也站不起来。
伍六一的身后是一个40来岁的中年女人,女人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正是夏天,女人一手拿着一张超市的宣传单扇着。她身后也是嗡嗡地声音,所有人都皱着眉毛不耐烦地等着。女人身后的一个老人似乎是看不过去女人嘴里的不干不净,冲着她吼了一句:“人家是残疾人,你就不能体谅体谅?”
高城清晰地看见伍六一,全身一僵,然后更使劲儿地把身体整个往上抽。
他终于上了车。
女人听见那句话立马火了,扯着嗓子嚷道:“残疾人怎么了?残疾人怎么了?残疾人就能欺负人了?”说完立刻健步如飞地窜上车,得意洋洋地坐上刚空出来的位置。
老头想要再说什么,张开嘴,却只叹了口气。
高城在一边看着,恨恨地握紧拳头。他想上前冲那些人说,他是我最生猛的兵。可是他也知道,伍六一必定不希望让他看到这样的场景。
女人说话的功夫,伍六一扶起拐,讪讪地站在一边。
门口处有人给老人让了个座。
老人坐下后又站了起来,看着伍六一对他招手:“小伙子过来坐这儿……”
伍六一的笑容依然是有些尴尬地讪笑,他摆摆手,意思是不用了,老人挺固执地劝了会儿。
伍六一最终还是没有坐下。
高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还有两站路就下车,这两站路却漫长得好像总也走不完。
伍六一随着公车停停走走的节奏晃动着,手上紧攥着旁边座位的靠背。指节是青白的颜色。
不断有人给他让位,伍六一始终笑着拒绝,固执得让人生气。
高城将头别过去,看着窗外,疾风冲进他的眼里,让他的眼睛直发涩。
他只好闭上眼。
他前面的位置坐在妈妈腿上的小姑娘凑到妈妈耳边说了什么,她妈妈笑了笑就站起来,把小姑娘放在座位上,小姑娘挤过去,仰着头对伍六一说:“叔叔,你做我的位子,我做你腿上好不好?”
说着指指自己的座位。
然后高城听见伍六一有些窘迫又有些不置信的声音。
“……连长?”
高城转回头,用力地挤了个笑容,竭力装出惊讶的样子,“你也,也在这儿?我刚才没,没看到你。”因为太过紧张一句话竟然打了两次磕巴。
伍六一尴尬又窘迫的样子柔和下来。
“恩。”
高城几乎是仓皇地站起来,把伍六一硬扯到自己的座位上按下去。
“我,我这站就下。”
小姑娘疑惑地看看他们,但似乎还是很高兴这个叔叔能坐下。
两三分钟后,车到了站,高城急急忙忙从伍六一挥挥手就算做了告别。
伍六一的表情有些须不太明显的失落。
高城下了车,茫然地看看四周,他提前下了一站。他应该走过去,距离不太远,那里还有人等他。可是高城有些迈不动步子,仿佛废了一条腿的人是他般,他跌坐在站点旁的椅子上,慢慢地捂住眼睛。
阳光太刺眼了,他这样告诉自己。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