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成殇》保保

5、费思量，意难忘

　　纪晓芙见状急的直想跺脚，贝锦仪也慌了神。心道师父这三掌打下去，杨逍即便不死，武功也要废了，之后师父要再责罚纪师姐的话，自己也不知能不能护得住。
　　灭绝师太大喝一声：“看掌！”一掌拍出，直奔杨逍胸前。杨逍虽不做抵抗，但自身的内力应激而出，化去了大部分掌力。饶是如此，依然被震得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杨逍运了运气，对灭绝师太道：“请出第二掌。”
　　灭绝心中一惊，刚才那掌已有七八分掌力，寻常人早已毙命，武功高强之人也要心脉受损，口吐鲜血。这可恶的魔教，内力竟能如此之高！心下气恼不已，口中又大喝一声，运足全力，双掌拍出。
　　杨逍感觉到劲猛的掌风直扑面门而来，运起乾坤大挪移的法门，将掌力纳入体内又从自身发出。这双掌掌力之大，反弹之力将灭绝自身也震得连连后退十余步。灭绝大怒，刚稳住身形，不消喘息，又是一掌拍出。杨逍心知此番如果再用内力抵抗，就是受了这三掌，也不能让灭绝师太泄愤，是而静立在原地不再运力。而灭绝师太第一掌落空，第二掌自己也受到了反弹，这紧急之下的第三掌，只剩下了四五成劲力。杨逍生生受了这一掌，退无可退，后背重重撞在门板上，喷出一口鲜血。
　　纪晓芙好想上前扶住，脚步却像定在原地般不能动弹，只得紧紧握住了贝锦仪的手。对面的丁敏君瞧见了，轻蔑的白了她二人一眼。
　　杨逍努力平复了气息，对灭绝师太道：“灭绝掌门，杨某已受了三掌，前尘旧事可以就此揭过，我与晓芙的婚事，还望掌门允准了吧。”
　　灭绝收起掌势，大笑三声，道：“我方才只说你受我三掌，前尘旧事便一笔勾销，可未曾说你与晓芙之事。你休要作此痴想！”
　　杨逍早已猜到灭绝师太会有此言，也轻笑了笑道：“如果杨某再受三掌，便请掌门将晓芙许配给我！”
　　“不，不要！”纪晓芙终于忍不住出声，丁敏君脚步迅速，移到纪晓芙身侧，掩住她的嘴道：“你还嫌给峨眉和师父丢的人不够多么？，这种魔教头子，个个该杀，师父是在替武林主持正义，难道你要与武林正派为敌？”
　　纪晓芙被她死死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杨逍站直身体，伸出双指，隔空朝丁敏君右肩的穴位打去。丁敏君哎呦一声，肩头已被击中，只得松开了捂着纪晓芙的手。
　　灭绝师太也张口道：“敏君，不可胡来。”同时也对丁敏君的话感到认可，起了杀心，于是对杨逍说道：“好，你敢再领我三掌，你与晓芙的事便还有转圜之机。”
　　杨逍笑道：“你莫要诓我，转圜二字，余地太多！”
　　“那么你是不想了？”灭绝道。
　　杨逍看着灭绝师太，道：“好，为了晓芙，我再信你一次！”
　　灭绝师太闻言，后退一步，双掌上下翻飞，一个转身，带足劲力，向杨逍拍去。
　　杨逍受力，身形重重的向后跌去，撞破了门板，直接跌倒了门槛之外。
　　灭绝师太心中刚得意片刻，又见着杨逍支撑着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碎木屑，仍是跨进门来。
　　“掌门，请第二掌。”
　　“好！”灭绝师太想起与孤鸿子的同门之谊，想起她未曾说出口的思慕之情，一切一切，都是被这个杨逍所害。心中带着怨毒，将第二掌拍出。
　　杨逍被掌力击的仰倒在地，向后滑行一阵，被门槛挡住，不再动作。
　　纪晓芙已看傻了，在场的其余几人也都没敢出声，整个大厅只听见杨逍粗重的喘息。片刻，杨逍竟又挣扎着站起来，嘴角挂着鲜血，对灭绝师太道：“掌门……请第三掌。”
　　灭绝师太心中虽是愤恨，但到了此刻，也不免被杨逍所触动，有些犹豫。
　　纪晓芙突然大喊一声：“师父，不要！”便冲出去拦在二人中间，她朝灭绝师太跪下去，道：“一切都是弟子的错，求求师父，让弟子跟他说几句话，让弟子把他赶出去吧。”
　　灭绝师太对众弟子中最看重的便是纪晓芙，心中软了一软，把手背到身后去，示意不再动手。
　　纪晓芙向师父磕了个头，转身对杨逍道：“杨逍你听好了，我纪晓芙今生今世都不会嫁给你。我身为峨眉派弟子，与你们明教正邪不两立！今日我师父饶过你一命，请你好自为之，你如果再对我有所纠缠，我便即刻自刎！”说着，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抵上了脖颈。
　　“不要……”杨逍见状，忙要出手阻止，可是无论如何用力，也无法起身。眼见着匕首离纪晓芙的脖颈越来越近，灭绝师太终于忍不住，出手打落了匕首。杨逍才松了一口气。对纪晓芙说：“你……你……”
　　纪晓芙不待杨逍说出什么，又决绝的道：“我受峨眉派恩惠，受师父栽培，自身都奉献给峨眉也不足报答万一。我纪晓芙发愿，终身不嫁，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杨逍怔怔的望着纪晓芙，心知她的决绝，已无法挽回，低下头去，双手重重的捶地。再抬起头时，已然一副颓败的神色。杨逍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泪，对灭绝师太道：“灭绝掌门，从头到尾，都是我杨逍一厢情愿，是我纠缠晓芙，是我……”
　　灭绝师太已明白了杨逍的意思，打断他道：“好了好了，晓芙是我的爱徒，我自会好好教导，不会为难她。”
　　又道：“此番是你自动放弃，贫尼念在你前来峨眉言和，是心怀善意，你便下山去吧。”
　　杨逍凄惨的笑了笑：“多谢……掌门……”
　　说罢，努力挣起身子，扶着门框，跨出门外。终是忍不住，回头深深望了纪晓芙一眼，才踉跄着向外走去。
　　纪晓芙见他出去，一下瘫坐在地，眼泪夺眶而出，只是强忍着不敢哭出声音。
　　灭绝师太有些心疼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朝里间走去。丁敏君轻哼了一声，脚下不停的跟着灭绝师太身后走去。
　　贝锦仪见四下已经无人了，才上前扶起纪晓芙，对她说道：“你还不去看看他，他伤成那样，怎么下山？”
　　纪晓芙被提醒了一下，才忽然对杨逍担心起来，连忙向外追去。刚走两步，又停下，回头看着贝锦仪：“小师妹，师父她……”
　　“你也见了，师父她不会真的与你为难，丁师姐那边，我会尽力帮你周全的。”贝锦仪道。
　　纪晓芙闻言，才放心的向外追去。
　　杨逍提着一口气，想尽力走的远些，好不教晓芙为难。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凭着意志力，走到大约半山腰，终于支撑不住，靠着一颗大石慢慢滑下去。
　　天色越来越黑，纪晓芙也越走越焦急，心中想着杨逍受了那么重的伤，定是走不远，可是为何追了这么久还未找到？
　　纪晓芙匆匆路过一颗大石，已经走出两步开外，忽然闻到一股血腥气，连忙向回走着细细查看，终于在大石的侧面看到了瘫坐在地的杨逍。杨逍胸前和身侧的地面上都是大片的鲜血，手臂的伤口处也泛着红色，脸色已然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不省人事。纪晓芙连忙扶他做好，将自己的内力输到杨逍体内。
　　杨逍感觉到丹田内一股细小的暖流涌动着，努力睁开眼睛，见是纪晓芙正在为自己疗伤，连忙制止道：“你快回去，别叫他们……为难你……”
　　纪晓芙见他醒了，终于忍不住泪水，哭着说：“我以为你……”
　　杨逍安慰她道：“不要哭……你要避嫌……”
　　纪晓芙摸一把眼泪，对杨逍说：“你伤成这样……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杨逍摇摇头，道：“等下我死了，劳烦你把我葬在此处……这样我就能日日望着你……我活着不能和你在一起，死了……就让我陪着你吧……”
　　“你胡说些什么！”纪晓芙眼角泪光点点，“你是堂堂明教光明左使，怎么会死呢？”
　　“人都会死的……若是死了便好了，好过我日日念着你，又不能见到你，这么折磨……”杨逍颤着声音说。登时一口气提不上来，堵在胸口，脸色愈加的发白。
　　纪晓芙心中不忍，轻声道：“你若不死，我们还有来日……”
　　“当真？”杨逍眼中忽又放出异彩。
　　纪晓芙点点头，道：“此刻你该告诉我，这附近哪里有你们明教的据点，或是你信得过的医馆，我陪你去。”
　　“此处附近……”杨逍思量了片刻，道：“我们去百花谷好不好？”
　　“百花谷离这里起码有五百里路，你的伤托不了这么久的。”纪晓芙道。
　　“只教你陪在我身边，我就不舍得死。”杨逍握住纪晓芙的手道。
　　纪晓芙叹一口气道：“你又骗我。”
　　杨逍道：“我没有骗你，我方才真的心如死灰，要是心死了，人还能活着么？”
　　纪晓芙主动伸手拥住杨逍，心中好怕，好怕刚才如果没有骗他还有来日，杨逍真的便死了。
　　纪晓芙又要替杨逍输入内力，杨逍拦住她，自己盘腿运动。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感觉已能起身，两人便搀扶着走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