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成殇》保保

6、意难忘，终成殇

　　到了山脚下，纪晓芙叫杨逍等着，她要去寻两匹马来。杨逍问：“你寻两匹马来做什么？”
　　“咱么好赶路啊。”纪晓芙答道。
　　“一匹马就好，我不会骑马。”杨逍一本正经的说。
　　“你……你怎么可能不会骑马！”纪晓芙知道杨逍在故意扯谎，假装生气道。
　　杨逍却无比委屈的说：“你见过受了重伤的人，还要自己骑马的么？”
　　纪晓芙见状，也只得消了气，说道：“好好好，你不会骑马，那我便只买一匹就好了，还省了银子了。”
　　杨逍见逗得纪晓芙几句嗔怪，心里很高兴。
　　等了片刻，纪晓芙果真牵了一匹马回来，笼头缰绳都像是胡乱绑上去的。不过此刻能寻到马匹，已经是幸运，有马骑总好过没马骑。
　　纪晓芙先一步上马，等着杨逍自己上来。杨逍却向纪晓芙伸出一只手，等着她来拉她。纪晓芙顾念着他有伤在身，不好与他斗嘴，只好拉住他的手臂，将他带上马背，坐好。杨逍倒是规规矩矩的坐着，纪晓芙见状，便策马前行。
　　刚往前走出一步，杨逍惊呼了一声，连忙双手抱住了纪晓芙的腰。纪晓芙挣了几下没挣开，只好任由他抱着。杨逍做足了戏，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抱着纪晓芙，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闭起眼睛，享受这难得的温存时光。
　　五百里路，若是马不停蹄，一夜也能赶得到。可杨逍这一路上却不肯消停。一会喊胸口疼，要停下歇歇。纪晓芙不辨真假，也不敢对杨逍的内伤轻视，杨逍要歇，她也只能陪着歇。一夜歇了三四回，到了天亮，杨逍又喊渴喊饿。纪晓芙怕人多的地方会有人对杨逍不利，杨逍重伤在身又不能轻易对敌，所以把杨逍安置在稳妥的地方，再跑去给他买干粮和水。一来二去的折腾，又是一天过去了。到天擦黑，才走到一片密林的边缘。
　　纪晓芙心里知道，杨逍诸多要求，只是想两人多相处片刻。但是，最终还是要分开的，再多的停留，只会让日后多增伤感。何况杨逍的伤，也实在不宜托的太久。
　　自向密林里走进来，杨逍倒是变得安静了许多。走的深一些了，杨逍突然对纪晓芙说：“你看那树木的枝杈，一边茂密，一边稀疏，看的出来么？”
　　纪晓芙闻言细细的向周围打量，天色虽然有些黑，但仔细看的话，还是看得出杨逍所言的差别，于是点了点头。
　　杨逍又道：“朝着茂密的方向走，等两边的树木变成低矮的灌木了，再向前走一炷香的时间，会看见一片布成八卦局的桃林。晓芙，你记住，死门便是生门。”
　　“恩，我记住了，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纪晓芙问道。
　　杨逍没回答。
　　纪晓芙又问一遍，杨逍还是没有反应。纪晓芙连忙转身去查看，见杨逍伏在她背上，口鼻处流出一些暗红色的血液，心道不好。杨逍一定是支持不住了，才会叮嘱她路线。纪晓芙一手拉紧杨逍抱在她腰间的双手，一手勒紧缰绳，夹紧马肚，走的急起来。
　　原来密林里到了晚间湿气重，杨逍自一进树林，就觉得呼吸不畅快，胸口的气血凝滞，脑中渐渐混沌起来，于是连忙将路线告诉纪晓芙知道。
　　纪晓芙心里着急，这马儿却越来越不肯配合。林中的小路不比外面的大道，经常有尖利的石头，天色又黑，马儿自是不肯好好往前走。纪晓芙将外衫脱下，跳下马来，把杨逍在马身上牢牢绑住。又扎紧裤脚，牵着缰绳徒步向前走。
　　纪晓芙心细，走的又快又谨慎，她不是小心自己，而是怕马儿受了惊，伤到马背上的杨逍。虽然躲过了尖利的石头，却没有躲过低矮的灌木丛。等走到月已中天，终于见到一片桃树林的时候，纪晓芙两条小腿已经被划的血迹斑斑。
　　“死门便是生门。”纪晓芙记着杨逍的话，借着月光仔细将这桃树林辨了辨，寻到了死门。纪晓芙已知道此处是明教中医仙胡青牛的居所，不免笑道，一个医者，却将死门当做生门，或许他的手段正是能帮人死里逃生，那么定能将杨逍的伤治好。
　　就这么想着，走着。穿过一片低矮的枝杈，终于看见一窜小院，门口的栅栏还敞着，正中的一间小屋亮着烛火。
　　“杨逍，我们到了。”纪晓芙欣喜的唤了唤杨逍，杨逍还是没有反应。纪晓芙连忙对着小院里喊道：“胡青牛可在此？胡青牛可在此？”
　　连喊了两声，小屋中有个矮胖的中年男子走出，对纪晓芙道：“你是何人，在此喧哗？”
　　纪晓芙问道：“你是胡青牛么？”
　　那男子面带胡须，看不出善恶，只是皱着眉道：“你到底是何人？”
　　纪晓芙不再多说，把马背上的杨逍扶起身，对胡青牛道：“你可认得他？”
　　胡青牛乍一看觉得面熟，但他毕竟许久未在光明顶，只得走到近前再一细看，口中惊道：“这……杨左使！”
　　连忙动手和纪晓芙二人一起将杨逍扶下马来，搀进屋里的小榻上放好。
　　纪晓芙不顾喘息，说道：“他受了内伤，你快看看能不能医好。”
　　胡青牛哼了一声：“我医仙手下无死人。倒是你，和杨左使，是怎么回事？”
　　纪晓芙道：“这其中缘由，等他醒来自会告诉你。”
　　救人要紧，胡青牛见杨逍脸色灰白，顾不上再发问，搭上杨逍的脉，诊了片刻，口中道：“杨左使啊杨左使，江湖上有谁能将你伤的这么重？老胡真想见一见。”说着，从胸前的衣襟里取出一个圆筒形的皮卷子，打开后，里面还有一层粗布包裹着，再打开，只见一排金针从大到小的排列整齐，有几十枚之多。胡青牛从中分次共抽出九根金针，在杨逍胸前正中左胸下方，左臂上测落针，并轻轻转动。
　　纪晓芙呆看了片刻，小声说道：“你不看他的身体，施针能准确吗？”
　　胡青牛刚想反驳，忽然脑中灵光一现，道：“没脱衣服是顾忌你一个姑娘家在场，难道你们的关系是……你们已经……”旋即点了点头，伸手就要去扒开杨逍的衣服。纪晓芙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那个意思。”边说边后退。
　　这边杨逍被金针一刺激，已经转醒。请咳了两声，哑哑的说道：“晓芙……晓芙……”挣扎着要起身。
　　胡青牛连忙说：“杨左使，晓芙姑娘在呢。”
　　杨逍循着声音看去，眼前的虚影慢慢重叠到一起，终于认出了捋着胡须的胡青牛，又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纪晓芙，才松了一口气，重又躺回去。
　　胡青牛站起来，拱手对杨逍道：“见过杨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