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颜》葛深夏

26、搞笑

　　鹿小整个人趴在沙发上发呆，这日子过得真没创意，还不如会挪威继续她人见人爱的导游生涯呢。也不知道老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当真是把她扔在外头自生自灭了。现在想想，当时忤逆老头的意思反而是再次证实自己的幼稚加异想天开，她微不足道的违抗充其量只换得老头的一笑置之而已。
　　还不够格去影响老头情绪的鹿小，这世界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的鹿小，又开始迷茫。
　　腰间陡然多了一份力，把她抱了起来，“吃饭了。”
　　“好啊，就当吃早餐。”鹿小答得有气无力，不过人倒是下了沙发。
　　风祖人知她是困了，拢了拢她长发，拉起她出门。
　　“不是把饭端进来哦？”
　　“跟大家一起吃，教父回来了。”
　　“你家教父回来了？那待会儿我就能见到他了？”
　　“嗯。”
　　“好紧张哦，第一次见面可不能失礼啦。”
　　鹿小乍听到教父回来了，就莫名的兴奋，风祖人是看不出来她这算哪门子紧张。
　　“一会儿就乖乖吃饭，教父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我知道，我明白，我晓得。”鹿小忙不迭地点头称诺。
　　“若是有人……”
　　“风大帅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快走快走，让你家教父久等了可不好。”
　　鹿小拖着他一路小跑，风祖人跟在后头无奈的摇头，她可千万别把教父当成好玩的新鲜玩意儿，虽然鹿小脸上就是这么写着的。
　　硕大的餐厅中央摆了张显眼的长型餐桌，一头坐了个全身上下打点的一丝不苟的老年绅士，另一头则是个年轻的女孩，长长的波浪卷，上围丰满……鹿小赶紧移开视线，她什么时候戴起有色镜片了。
　　“教父。”
　　鹿小随着风祖人微微低头哈腰。
　　“坐吧。”
　　声音不赖，颇浑厚的低音，就是混沌了些，年纪大了能原谅。
　　两侧已稀稀落落坐了些人，鹿小一眼就看见了方才突然跑来调戏她的长发男，忿忿地瞪了他一眼，挨着风祖人落座。
　　“你……坐这边来。”
　　教父又发话了，鹿小听不懂的意大利语，想来应该是开饭了之类的吧。鹿小轻轻的拿起搁着的汤匙，算她还拎得清，吃之前瞄了眼众人，这不瞄不打紧，一瞄吓一跳。
　　是怎样？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好奇心比她还重，她没把他们当猩猩，这些人竟然把她当猴子。
　　鹿小被盯的手足无措，眨巴眼无辜的看向风祖人。
　　“教父让你坐他旁边。”
　　“啊？”
　　教父瞧见鹿小望向他，朝她招招手，指指他右侧的空位。
　　鹿小咬牙切齿的瞪着风祖人隐隐的笑意，小声泄愤，“你干吗不早跟我讲，害我出丑。”
　　顾着“诅咒”风祖人，压根儿忘了那可怜的汤匙还被她紧捏在手里。教父瞧着她低头走来，又开了句意大利语。
　　“呃，教父，说英文，我们要跟国际接轨。”
　　精典的浑厚大笑再现，教父点头，用英文又说了遍。
　　？“呃，教父，你还是继续你的意大利语吧，顺便找个翻译来。”
　　天，她听过有口音的英文，就没听过这么重，愣没听懂一个单词。
　　教父曲起食指和中指顶着太阳穴，侧头微笑的盯着她，一字一字地再次重复了遍，说完，还用下巴指了下她手中的汤匙。
　　鹿小低头瞥了眼，教父不提起她还没意识到自己手中的东西。这次倒是勉强听懂了，不过……是什么意思？
　　“你对你手中的汤匙很感兴趣？”
　　这不是用来和开胃汤的吗？
　　果然沟通还是有问题。鹿小圆着眼与交付对诗乐鸡苗才抬起手伸到他面前。
　　“你要？不过……你自己不也有吗？”
　　这回不止浑厚的笑声，而是雷鸣的笑声。鹿小怨念，她真的不是故意搞笑。
　　“Zurren，你从哪儿捡到这个宝的？笑死我了。”Seburland笑得整个人后仰。
　　“怎么了这是？”鹿小用眼神询问强忍笑意的风祖人。
　　来之前还叮嘱她要乖乖的，那她是乖乖的却还被人笑成这样，他怎么就不照应她一下。鹿小火气又上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
　　“Cecellian。”鹿小低声回答。这次总没笑点了吧。
　　一旁的佣人麻利地换上热腾腾的开胃汤。被鹿小无心插柳的一折腾，汤都凉了。教父率先喝了一口，算是“开饭了”的暗号。
　　主餐是小牛排。鹿小暗自庆幸，原来不是披萨呀。她谨慎了些，眼梢瞥见教父搁在桌上的手没动，她也停下了。
　　默默的等了一分钟，却还不见任何动静，鹿小缓缓的抬头，果然，教父又在盯着她。
　　又有何旨意？教父惜字如金，眼眸如同嗓音般浑浊不见底，迷迷蒙蒙的，鹿小瞧不出端倪。
　　难道是要她在开动前说些吉利话？
　　鹿小端起红酒杯举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非常诚恳，“祝教父先福有享，寿与天齐。”
　　敢情她是笑星转世，不然怎会她说一句他们就能笑得如此开怀。
　　“祝福语有什么好笑的？至于吗你们。”鹿小不悦的嘟囔，她要是有心搞笑，他们还不得笑进棺材里去。
　　“为什么突然讨好我？”
　　“还不是因为你一直看着我，又不讲话，我可不想你家Zurren会读心术。”
　　“Zurren会读心术？”周围人开始怀疑、震惊、啧啧称奇。
　　鹿小心里不雅的翻白眼，这年头人与人之间的问题果然是重中之重。而风祖人那爷仿佛死了般波澜不惊，鹿小禁不住加大了翻白眼的力度与幅度。
　　“我只是想问你今天的晚餐不合你胃口吗？”教父一副“你大题小做了”脸孔。
　　是吗？这么好心？鹿小皱鼻子摇头，全然没了说话的欲望。小牛排冷了，佣人们一边偷瞄着鹿小一边来回忙活着。
　　“Cecellian。”教父拿起餐巾抹了抹嘴，端起了红酒轻啜，“索那罗亚……”
　　“哦，不用谢，实在要感谢的话带我去可可岛度假吧。”
　　“我没有要感谢你。”
　　“这样啊，那真是遗憾了。”鹿小塞了块牛肉入口，含糊不清的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可可岛？”
　　“James的杰作。”她想也不想的推给James，伺机报复。
　　“想去可可岛啊？”教父的问句似在叹气，状若无力的靠上椅背，“等办完婚礼。”
　　“婚礼？”鹿小一阵猛咳，惊觉自己反应过度，不安地瞟了眼教父平静的脸，亡羊补牢的解释，“我不小心呛到，没别的意思。现在黄昏恋很流行啦，而且像教父你看起来一点都不老，找个教母实属正常，我双手赞成。”
　　鹿小重重的点头，加强她话的可信性。
　　“闭上你的臭嘴，谁说我爸要结婚。”
　　鹿小被突如其来的“一刀”吓了一跳，餐桌上本就隐隐的笑声清晰起来。她转头望向桌位那个年轻女子——教父的女儿，此刻正横眉怒目的瞪着鹿小，胸脯因气愤一上一下地快速起伏，止不住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
　　波霸她是见多了，就楞没见过这般诱人的。
　　“你看哪呢？”尖锐的女声再度响起。
　　自鹿小落座，没听见波霸开口，她当是个修养极好的千金小姐呢，殊不知只是未到爆发的火候。
　　“Monica。”另一头的教父依旧平稳的口吻，却令波霸的气势立马矮了半截。
　　“爸，是她先出言不逊，不尊重你。”
　　鹿小低调地卖力切着面前的晚餐，她不回应总可以吧，那位波霸小姐应该不会想演独角戏。
　　“长在难民窟吗，这副吃相，没教养，看了就讨人厌，哼！”Monica狠狠地剜她。
　　“小姐，注意措辞。”风祖人猛然间冒出声，寒脸警告。
　　Monica一阵惊呼，“Zurren，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你要娶她？”
　　见风祖人沉默，Monica立刻泫然欲泣，“我哪点比不上她，你为什么会看上她这种丑八怪？”
　　场面失控，不相干的众人皆掩面摇头。教父轻挥了下手，身后的手下便迅速的移动到桌尾，对着Monica比了个“请”。
　　被指为“丑八怪”的某人还在细嚼慢咽，老神在在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怪不得波霸小姐听见婚礼就这么激动的抓他小辫子，原来是情敌啊。呸呸，哪门子情敌，是假想敌。
　　“你给我出来。”
　　不知何时，Monica已站在鹿小身后，指着她后脑勺发飙。
　　吼声骤然放大，鹿小一个激灵，回到了现实世界，扭头无奈的与波霸小姐对视。她怎么可能会跟他出去，这不是明摆着吗，她跟她单挑就等于找死，光Monica那两大胸部亚她脸上，就能把她活活闷死。
　　“小姐，这年头争风吃醋不流行了，全世界大力倡导独立新女性，我们应该联手鄙视风祖人他见异思迁，水性杨花，好色成性，见一个爱一个，集力打击他的劣根性才对，你说是不是？”
　　“不准你这么说Zurren。”
　　Monica说话间，风祖人也霍地站起身，神色是波澜不惊的兄弟——波涛汹涌。
　　鹿小真怀疑这位情绪千变万化的小姐是教父请来的托儿，就为了打破她的低调，供这位许久不曾开怀的老教父消遣。
　　一干人闷着笑声看好戏，鹿小让他们歹念得逞就太对不起列主列宗了。
　　冲着Monica勾勾手指，眨眨眼，那女人倒也还没笨到无药可救，警戒的盯着鹿小不靠近。
　　“把耳朵靠过来，不然你可会后悔到去自杀。”
　　“你想说什么就说啊。”
　　“你这么喜欢把私事公布于众哦？”
　　Monica挣扎了下，还是靠近鹿小，附耳恭听。
　　“真的？”
　　鹿小坚定地对她点头，挥挥手来了句忒拽的话，“你好走了。”
　　那位小姐当真扭着翘臀满心欢喜的走了。一下子，餐厅的气氛诡异极了。
　　“教父，我要去调时差了，你慢吃，我先行。”
　　“等等，你对Monica说了什么？”
　　“不可为众人所道之，简单来说呢就是，秘密。”
　　鹿小发现自己对教父的发音适应了不少。凡事习惯就好。
　　笑声一路欢送鹿小英勇调时差。
　　一步一虚的飘出餐厅，缺眠让她头重脚轻，走路像踩在棉花上。
　　鹿小前脚刚走，风祖人后脚便跟了出来，她以为他是要跟她吼一阵，反正现在精神恍惚，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会在大脑里耽搁一秒。可偏偏，风祖人似乎了然她的小花招，拥住她肩膀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
　　“背我。”
　　已经到达闭眼走路境界的鹿小得寸进尺，揪着风祖人衣袖，连路都懒得走了。
　　风大帅哥显然对鹿小的举动始料未及，低头瞧着快睡着了的鹿小，弯腰抱起她。等他将她安置在床上时，鹿小已和周公“厮杀”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