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成美少女之后》昏素

3、第 3 章

　　三

　　裹紧披肩，方聿哆哆嗦嗦咬牙切齿地站在简陋的厨房里，笨拙地对照着手机上的网页搅弄着锅里滚开的汤水。
　　“来事儿啦？”
　　曲瑶拎着一袋面包晃晃悠悠走进厨房来，方聿有气无力地看她一眼，往锅里扔了一把姜片，滚开的汤水咕嘟咕嘟，一股姜的味道弥漫开来，方聿脸上立刻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他不喜欢姜味儿。
　　曲瑶咬着吐司晃了出去，不一会儿，一袋冲剂扔到方聿跟前。曲瑶靠在门边，偏过头绕着头发，轻飘飘地说：“用红糖水泡着喝吧，镇痛的。”
　　“……谢谢。”
　　方聿拿起那包药，飞快扫了一眼包装，判断应该没什么问题之后，拆开药包，倒进大碗里搅了搅，一仰头将碗里的药喝干净，抬起头冲着曲瑶笑了笑，那妮子照旧白了他一眼，扭过身子朝房间走去：“一会儿八点别忘了去公司。”
　　方聿抬手擦擦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应了句：“知道啦！”
　　他捂着肚子蹭回房间，第一次知道当个女人原来这么艰难。都说牙疼要命，正经历人生中第一次痛经的方聿才明白，比起王母娘娘一般的大姨妈，牙疼也就是个太上老君的级别好吗！好容易摸回床上的方聿无比想念自己男人的身体，他宁愿躺在ICU里，也好过经历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大姨妈！
　　不过好歹曲瑶给的药的确有效，又躺了半个小时，身上那股酸胀的感觉总算缓解下来。在卫生间别扭地贴好卫生巾，方聿黑着脸将剩下的小半包塞进背包里层，按照网上的说法，方聿估摸着这几天都离不开这些东西。
　　临走前，他又站在房间门边的穿衣镜前审视着自己，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你现在已经是个会痛经的妹子，而不是那个总被人说比女孩子还好看的大明星了。
　　方聿白着脸，捂着肚子背上包，跟着另外三人一块儿去公司。一路上几个人虽然没怎么说话，方聿却接二连三地接到另外三个女孩儿时不时甩过来的异样目光，方聿一脸淡定，端得一副无辜的样子，心里却在推测这个薛子钰以前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让身边的人对她的态度都这么怪异冷淡。
　　等四人到了公司，一进练习室，方聿这才知道其他三个人看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甫一进门，舞蹈老师就夸张地大声嚷嚷：“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怎么我们的薛小姐今天居然没迟到啊？”
　　方聿愣了愣，回过味来只含蓄地笑了一下，乖乖站在角落里，活动手脚准备热身。老师看她那乖觉的样儿，也没再多敲打她，心想着这小姑娘是后台倒了，知道努力了。
　　方聿忍着不适，跟着老师做了热身，等真练上舞的时候，他实在受不了了，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几个姑娘快手快脚地上来把他扶到边上，曲瑶的白眼还是没忍住又翻了出来：“没力气就歇着，别拖我们后腿。”
　　方聿蔫儿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捂着肚子就差倒地上打滚了。
　　“大家都在啊？”
　　围着方聿的人转过头，一看是经纪人来了，立刻起身问好。
　　罗姐走过来，将方聿扶起来，“这是来事儿了？得了，我带她去休息，你们接着练吧！”
　　被罗姐搀出练习室，罗姐摸了摸他的额头，一手的冷汗。将方聿扶到办公室里，罗姐递给他一杯热水，看他喝完脸色好了点，立刻拉着他往楼上走：“刚好今天Jonny在，我请他帮你重新设计个造型。”
　　Jonny？！那不是他单飞后从国外请来的专门给他做造型的么？
　　“说起这个Jonny，一直都是你哥团队里的人，这回也是我托了人跟他说了你跟你哥的关系，他才卖这个面子给你做造型的，不然啊平日里谁都请不动这尊大佛。”
　　方聿听得晕晕乎乎，总算是明白他今天还是吃着自己的面子，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妹妹能打着他的旗号得到这么多好处。
　　方聿心里有点庆幸，又有点不是滋味。但是等他被罗姐按在Jonny跟前的时候，这点小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造型，对于一个艺人来说非常重要，尤其是像他这样即将出道当偶像的艺人，整体造型是否能够吸引人，是攻占市场的关键。
　　原来的爆炸头连方聿自己都接受不了，现在要换什么造型，直接关系到他将来出道后的前途。
　　Jonny依旧是一张臭脸，一个手势让助理先让他去洗头。等方聿打湿了头发回来，Jonny已经摆好了工具，方聿顶着一头湿淋淋的头发，只觉得脊背上发寒。他查了科普，知道女孩子生理期的时候最好不要洗头，更别提像他现在这样顶着一头湿发坐在空调底下，但是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怎么能错过。
　　虽然身体不是很舒服，但是一想到自己不知道还要困在这具身体里多久，曾经还是小练习生时的回忆总在这熟悉的地方涌上心头。方聿即使不愿承认，但他现在确实得到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在他内心深处，总有个声音，喊着让他接受现实，让他看看自己跑到这个女孩子的身体里来，从零开始，还能做得多好！
　　房间里只有空调轻微送风的声响，Jonny用剃刀一点一点地往下刮头发，不多时两个人脚边就多了许多断发。
　　经过重新的烫染整理之后，一头巧克力色的披肩短发将方聿的一张脸修饰得恰到好处，配上她被Jonny重新调整的眉型，那双圆圆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挺翘的鼻头和肉嘟嘟的嘴唇，跟方聿竟有七八分像。
　　方聿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发顶，冲着镜子努了努嘴，再配上那无辜又俏皮的眼神，Jonny看他的表情都变了。
　　“你……很像你的哥哥。”Jonny盯着他被打理出来的脸，忍不住用母语说。
　　“谢谢，这都是你的功劳。”方聿从善如流地用Jonny的母语答话，一下就把冷着脸的设计师逗得眉开眼笑了。
　　“早知道你外语这么好，我就不憋着了！你的皮肤好好啊，用的什么牌子的保养品啊？听你的经纪人说你很快就要出道了，以后有没有单飞的打算，现在你哥躺在医院，我还没找好下家，有没有兴趣请我当你的造型师？”
　　方聿一脸懵逼，只得说：“单飞的打算……现在还不好说，以后我要是有机会，会找你合作的。”
　　最后，方聿笑着跟已经换了个人似的大设计师挥手再见，把过来接他的罗姐给吓了一跳：“看不出你这小妮子挺有本事啊！那个Jonny一向眼高于顶，只跟着你哥做事，没想到你居然能把他拿下，不错嘛！”
　　“罗姐过奖了，人家都是看着我哥哥的面子，我哪算得上什么人物啊……”
　　罗姐摆摆手：“你可别这么说，等你出道了，那就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偶像，台下的粉丝个个都会为你疯狂的。”
　　方聿想到自己以前站在台上一呼百应，下了台后还经常被骚扰的生活，无奈地叹了口气：“粉丝有，黑粉也有啊……”
　　罗姐扑哧一笑：“考虑这么多干什么？有粉丝才好，黑粉也是粉啊，你看以前跟你哥一个组合的那个谁，人家靠着表情包都能红遍娱乐圈。现在谁在乎观众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就是那些天天追着你跑的粉丝，心里头怎么想的还说不准呢！”
　　方聿乖巧地一笑，仰起脸：“罗姐说得对。我们只要把本职工作做好就行了，其他的都是看缘分。”
　　“对，这个心态最好了。吃这行饭，讲究的就是一个机缘。所以啊，你把心放宽，好好练舞练唱，基本功立扎实，总不会错。”
　　罗姐的话再一次印证了方聿心中对这个妹妹的猜测，估计这就是个他们以前常说的“吃空饷”的关系户，背后有点小背景，只想着出道当明星，练习的时候不努力，现在作为隐形靠山的那个自己躺在医院里，这没了后盾的小妮子，难怪被人瞧不起。老师和经纪人不想明着教训她，只能话里话外地敲打她。
　　想到这儿，方聿扯着嘴角冲罗姐笑了笑，白净的脸上是他二十几年来用得熟稔的乖巧模样，“罗姐，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看哥哥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以后我一定努力练习，快出道了，我保证不会拖大家后腿。”
　　罗姐这两天在方聿这儿得到的惊喜太多，听到这话，终于一副老怀大慰的样子，抬手虚虚抱了抱这个小女孩：“你能懂事最好，好好加油，前途无量！”

　　虽然方聿已经下定决心在这个身体里待着，从小透明兢兢业业做起，但是任他意志再坚定，也扛不住大姨妈摧枯拉朽的破坏力。回宿舍躺了一下午，方聿吃过晚饭后才觉得终于缓过来了，于是他决定，争分夺秒，到公司去刷夜。
　　走在黑了灯的走廊里，方聿感觉自己好像走在时空交织的廊道。曾几何时他也跟现在一样，作为一个小小的练习生，没日没夜地训练，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个小时，二十四小时练歌，二十四小时练舞。那时候他是真的在拼啊，拼着一口气要证明自己。那时候他身边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他们一起练习，一起写歌，一起偷偷去喝酒。那时候他跟顾宸最好，往往只要他一个眼神，顾宸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而现在，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有他。
　　方聿推开录音室的门，方寸大的房间里放着一架电子琴。他转身默默关上门，喝了口水润嗓子，坐在琴前，点了几个音便开始练声。
　　等方聿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妹看着个头不大，嗓门却是十分难得的欧美嗓，浑厚的高音，沉落的低音，音域广，音色不仅有辨识度还是现在市场上没有的磁性型嗓音，女性的温柔中带着青春张扬的厚度，让人想起鲜嫩的少年，雌雄莫辨得让人爱不释手，只可惜气息略短，唱一会儿就容易缺氧，高音容易气力不足。
　　方聿决定等生理期过了就安排健身，把肺活量练上去。他以前因为喜欢运动，肺活量很大，气息特别长，飙高音的时候虽然声音薄了点，却一点也不吃力。
　　方聿休息了一会儿，找了找感觉，便和着旋律，将声音往头顶上冲，就在他即将突破音高瞬间，一道突如其来的疼痛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
　　卧槽！
　　方聿直接滚到了地上，整个人疼得蜷成一团，脊背上没多久就被冷汗浸湿了。
　　正当他觉得自己快要疼死的时候，一双大手把他扶到了角落的沙发上。
　　“要送你去医院吗？”
　　恍惚中，方聿觉得那把声音仿佛穿越时光，从那段年少的日子直扑而来，他伸手抓住那双扶着他的温暖的大手，下意识地紧紧扣住，那人让他靠在沙发上，他却自顾自地往那人怀里蹭过去，就像曾经每一个午休时他蹭着那人宽厚的胸膛，一头倒在他大腿上那样。
　　方聿痛得浑身颤抖起来，像一只单薄的虾米，枕着顾宸的大腿，缩在他的怀抱里，好像比一颗泡泡还要脆弱。
　　“很疼么？”顾宸抽不出手，心里觉得尴尬，但看那小姑娘满头冷汗，皱眉闭着眼的样子倒不像是装的。
　　方聿捏着顾宸的掌心，微微嘟起嘴，点了点头。
　　顾宸微微撩开她脸颊上的几缕碎发，方聿感受到他指尖的热度，在冰冷的疼痛中靠着那热源蹭了蹭。顾宸的指尖却蓦地悬在空中，他看着这个少女白净的脸庞，顿时心绪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