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番外之竹芳玉冷》天玑宿语

28、霓凰（二）

　　“小惜，你不要跟靖王闹脾气。”
　　竹惜当真是罕见地离开了靖王身边，有些气恼地走到了霓凰郡主和穆青的席位边。
　　“郡主，穆小王爷，不介意在宗主身边给我加个位置吧......”
　　霓凰遥遥地看着靖王，那张依然波澜无惊的脸，暗自叹了口气。
　　“先生，竹惜姑娘，那个萧景琰就是那么个直筒子脾气，有时候也真的是气人，还请二位不要放在心上。”
　　“就是，小惜，靖王殿下是你的主君，你怎么能对他使脾气？”苏哲语气中略带着些责备。
　　“别的事怎样，我都无所谓，可唯独受不了，他老是以为我们，一旦冠上了谋士的名头，稍稍动一点隐于人后的心思，他便千般不愿万般嫌弃......”
　　“靖王并没有误解我们。”梅长苏平静地剥着面前的一块芙蓉糕，送进嘴里。
　　“他没有将你当做普通的谋士，对于你的信任，说是推心置腹也并不为过。至于我，我本就是怀揣着见不得人的心思进入这金陵城的，我若真是一汪清水，太子和誉王又凭什么对我礼让有加，陛下又凭什么让我用三个稚子与百里奇相搏？说穿了，他们看重的不过是我这些见不得人的幽深心思罢了。所以，你也用不着替我鸣不平。好了，比武开始了，你想坐在这便好好在这看吧。”
　　比试开始，一上来便是高潮迭起，颇为精彩，最终结果在出人意料，却在苏哲的预见之内，三个稚子战胜了百里奇，他便也顺理成章地帮那三个孩子脱离了罪籍。甚至于另一件事也在他预料之中，那便是皇后派人，宴请霓凰郡主到正阳宫，闲话家常。
　　苏哲抬起头，眼神含着警告的意味，微不可见地朝霓凰郡主摇了摇头，可不知为何，郡主挑起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便跟着皇后派来的侍女，匆匆离去。
　　“苏兄，苏兄？”
　　苏哲回过神来，展眸却见，言豫津那张永远阳光灿烂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苏兄这几日也劳累了，现在终于把这个重担卸下了，不如出去散散心，看我打马球去吧？”
　　萧景睿笑着睨了豫津一眼，“就你那点微末本事，恐怕还不够给苏兄当笑料的，亏你还好意思说出来。”
　　“哼！”言豫津嘴巴一瞥，“你怎么跟廷杰一样看不起人？我今天一定把你们两个都打得落花流水......”
　　一道炸雷似乎划过苏哲的眼眸，他的呼吸一下子变得十分粗重，常年纤细无力的手也突然如利爪般，死死地钳住了言豫津的手臂，把还在嬉笑地他吓了够呛。
　　“豫津......你说......你要和谁去打马球......”
　　三言两语间，苏哲支走了萧景睿和言豫津，又召来了蒙大统领。
　　“蒙大哥，后宫有人要对霓凰行阴险之事，还请你速速去救。”苏哲的喘息依旧，可是眼眸中却满是火热而焦灼的光芒。
　　“靖王殿下应该还没有出宫，你派人去给他送个信，让他快到昭仁宫去，另外......”
　　“我去找靖王！”竹惜突然插言。
　　“不行！”少见地，苏哲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竹惜的请求，且丝毫不留商量的语气。
　　“蒙大哥，你再派人去告诉皇后，她不会放过任何打压越贵妃的机会。要快，一定要快。”
　　“恩，你放心。”蒙挚起身离去，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回过头来，“事情我会办好，你还是快回去歇着吧。”
　　“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马车颠簸，朝誉王府的方向飞驰而去。一路上，苏哲面若金纸，额角处，还有细密的汗珠不断渗下。
　　“哥哥，你还撑得住吗？要不要喝些水......”竹惜担心地问，同时，斟好了一杯热水，递到苏哲唇边，苏哲探头费力地喝了一口，闭目片刻，总算是缓过了神来。
　　“小惜，哥哥知道你担心景琰，可是，这件事，必须你与我一同去做，才能博得誉王的信任，同时，也才能让誉王相信，你与我，虽情同兄妹，却也只是我谋划中的一颗棋子，才能让景琰不声不响地钻出头来，你明白吗？”
　　其实刚刚蒙挚一走，苏哲带着她往誉王府奔来，她便猜到了苏哲的用意。靖王想要从越贵妃手中救出郡主，势必要闯宫动武，与太子起冲突。到时，就算为了霓凰郡主而事出有因，凭着梁帝对皇权威势的重视，也定会治靖王一个不敬太子之罪。而且，为何景琰会适时地闯入昭仁宫，这又是无法解释的一道难题。唯有誉王出面，因为誉王从正阳宫出宫，正好堂堂正正地经过昭仁宫门前，说他发现里面有异动，也是情有可原。而带着竹惜一同前来，则证明了情况紧急，免除了誉王疑惑考虑的时间；而且，苏哲和竹惜一同前来，苏哲冷静有致，为誉王鞭辟入里地分析此事的利弊，竹惜却是一脸焦急，只想请誉王出山救靖王一命。如此一来，便可使誉王相信，竹惜被靖王招入麾下，只是偶然，并非江左盟谋划，为日后景琰行事，起到掩护的作用。
　　从事件发生到做出反应，不过只一瞬，而苏哲却能做出这般周密而全面的安排，昔日的林殊，脱胎换骨至此，纵然旧人相对，怕是也没有人会认出来了。
　　“小惜，不要替哥哥难过。”苏哲似乎永远能看穿任何人的心思。
　　“我们能替景琰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今后有些事，纵使他不愿意面对，也必须独自承担了......”
　　竹惜低下头，若有所思。
　　“哥哥，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帮助景琰强大起来，强大到，他可以独自面对这险过枪林箭雨的战场......纵然这强大的代价，是牺牲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