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命里克星 ...

  •   青骊行让大竹去跟着毛根用两爷孙,自己则转回了官驿。晚饭时,大竹回来了,说:“世子,他们回了客栈后,有几个病人跟过去,想请毛老爷子给他们看病。”说完,嘿嘿嘿地笑。

      青骊行不悦地瞪他一眼,嫌他不够稳重。

      大竹赶紧收敛了神色,说:“那个槐花还真给他们看了。”

      “什么?这不是胡闹吗!毛根用没拦着她?”

      “毛老爷子岂止没拦,还坐在旁边压阵呢。给人家说,他外孙女的医术比普通大夫高明多了。”

      “岂有此理!毛根用也算是一代宗师了,竟然对外孙女如此纵容,视人命如草芥!”青骊行拍桌站起,“我要去会会毛根用。你和大松去找找那几个病人,看看有没有加重病情的。”

      大竹摆摆手,“世子,今天晚了,明天再去不迟。我在那儿看了半天,槐花好像真的会看病,有模有样的。”

      “有模有样就是会看病?她才多大?!若病人有个好歹,我一定不给毛根用留什么面子!”

      大竹叹口气,看了看大松,想让他说说好话。大松白他一眼。

      大竹犹豫了一下,又道:“槐花打听世子的性情爱好呢。”

      青骊行一愣,心里的火气上了脸。这个女娃太没教养了!

      “我一开始没理她。但毛老爷子又亲自来问。我就……说了几句。”

      大松上去就是几脚,骂道:“竟然出卖主子,找死吗你?!”

      青骊行抬手止住大松,问大竹:“毛根用亲自问你?他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他想投靠世子……就给他说了几句。”

      “愚蠢!他那么大的名头,投靠谁不行,投靠青郡王府?”青骊行的话一出口,心里就一阵憋闷。青家以军功立业,已传五代,到了父亲这一辈,基本开支竟然捉襟见肘起来。父亲却还是一味讲究排场……他气怒地坐下,青着脸半天没说话。

      大松问大竹:“那个小泼皮问世子的性情爱好,是不是看上世子了?”

      “不像。她听完我的话后,一脸失望。毛老爷子则像是松了口气。”

      “啊?”大松看看前面玉树临风的主子,不相信地看着大竹。

      青骊行却若有所思起来,“失望?她口里的‘齐齐’一定与我长得很像。但不知那人的品行如何。”

      “对对对,”大松道,“世子所虑不无道理。万一那人是个泼皮无赖,说不准会损了世子的名声。让小泼皮牵挂的人,品行能好到哪里去?”

      “不要喊她泼皮。”青骊行斥道,“她还是个孩子呢。”

      “可她的行为确实像个泼皮。”大松咕哝一声。大竹扑哧笑出声来,又被大松踢了一脚。

      没等青骊行去找,槐花自己先找上门了。

      凌晨,青骊行半梦半醒中感觉屋中有人走动。待油灯突兀地点亮,他头皮一麻,身上出了一层汗,急忙睁开了眼。

      不等他起身,槐花上前压住他的脖子,说:“不要乱喊,我只是来跟你说说话的。大半夜的,喊来人,你的面子可不好看。”

      你还知道面子?!青骊行一气,吓掉的魂便回来了,“放开我!”

      槐花咧嘴一笑,顽皮的样子让人恨得牙痒。她放开他,走到桌子旁坐下,倒了一杯水,喝起来。

      青骊行坐起身,压着嗓子说:“出去!我要穿衣。”

      “你穿你的,我不看就是。”槐花动动屁股,背过身去。

      青骊行气得咬牙。他三两下穿好衣服,坐到桌子旁,也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一口吞下……真烫!烫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槐花笑得止不住,“这是我才端进来的热水……你不是个郡王世子吗?喝水这么猴急?风度呢?”

      青骊行心里非常抓狂,碍于面子,他生生忍下了怒火。“你夜闯我的房间,知道是什么罪过吗?”

      “不知道。我就是来看看你,没别的意思。虽然知道你不是他,但看着你的脸,还是觉得亲切,温暖,然后有点感伤……你让我想家了,知道吗?”

      这些话不像个孩子说的。青骊行隐隐地觉得,面前的孩子身体里装了个成年人的灵魂。

      她垂下眼皮,苦笑着叹口气。这个样子让青骊行的气消了大半。

      “想家……那就回去。你一个小孩子,本来就不该在外面瞎跑。”

      槐花抬起眼皮,笑了笑。她眼中的光芒一闪,调皮的神情再现。“我不能轻易回去。遇到了你,也算缘分。咱们多熟悉熟悉,交个朋友。”

      青骊行心里翻腾着一股气,左冲右突找不到出口。

      槐花忽然趴到他面前说:“你在生气吗?脸都气歪了。”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想怎么管教你!小小年纪,如此轻佻!如此自贱!怎么对得起你的外祖?!”

      “什么跟什么?算了,懒得给你解释。你时刻在生气,却说没生气;口头上一直挂着‘规矩、品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极讲究整洁和秩序;举止刻板,爱教训人……你确实不是齐齐。”

      青骊行吸口气,想起了亲戚朋友们对自己的劝告。

      过了一会,他问道:“那个齐齐是哪里人?做何营生?”

      “他不是天策人。放心,他冒充不了你。至于做何事的……算是个手艺人吧。”

      青骊行放心了,“听说你会医术?”

      “本来医术还不错。可到了这儿,就不行了。药品不行,诊疗手段落后。所以,就变成马马虎虎了。”

      青骊行没太听懂,“你的意思,在溧阳城里,有更好的药品,也有更好的诊疗手段?既然知道自己的医术马马虎虎,还随便给人看病?”

      槐花看过来的眼神透着探究。她失望地摇摇头,咂咂嘴,说:“你不知道我的医术高低?好吧,你真的不是齐齐。行了,天快亮了,我也该走了。”说着,她站起了身。

      “站住!你保证那几个病人会痊愈?”

      “保证?”槐花惊讶地张大嘴,“敢拍着胸脯包治愈的大夫,奉劝你离远点。”

      青骊行气息一窒,有点尴尬,“你既然没有把握,为什么还要给人家治病?你小小年纪,医术能好到哪里去?如此乱来,实在不该。”

      “他们在街上随意听了一句话,就找到客栈来,病能是轻的吗?我起码能给他们减轻一些痛苦。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去打听啊。”槐花弯弯腰,半真半假地行了个礼,跑了。

      直到大竹大松过来,青骊行坐着都没动。槐花来的事,好像是梦中发生的,他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上京的路上,青骊行没有刻意,却一直忘不了槐花祖孙。住店、走路,都想着会不会碰到槐花;她会不会再来找自己;她是否又在看病骗人;又或者,她那么调皮,会不会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

      遇到槐花这个人,对青骊行来说,是很新鲜的事。她的性子和行为都比较奇怪,所以他一时半会忘不了。

      到了京城后,青骊行拜访了太子和各位皇子。比较着,衡量着,看跟谁走近合适。他最喜欢姒廷,十一皇子,十七岁。一是因为两人年龄相仿,二是因为姒廷待他温厚,不像其他皇子,不拿正眼看他。

      姒廷温雅如仙,俊秀出众,学识丰富,跟太子走得很近。十一皇子的生母出身低微。他小时候受过不少太子的恩惠,所以死心塌地跟着太子。青骊行很欣赏他这一点。受人恩惠,就应该以性命相报。

      再次见到槐花时,青骊行跟着姒廷正从大雅居出来。她蹲在墙角,旁边有几个乞丐,或蹲或坐,摇着破碗向行人讨钱。没看到她外祖父的影子。

      虽然她的衣服很干净,脸上也没有什么不快的表情。但她蹲在乞丐堆里,就是让青骊行难受。

      他几步走过去,弯下腰问:“槐花,你怎么在这里蹲着?你外祖父呢?”

      槐花抬起头,懒洋洋地说:“外祖去访友了。我逛街逛烦了,歇歇。”

      “有蹲在路边歇的吗?赶紧站起来。去茶楼也好,酒楼也罢,或者回你住的地方。蹲在路边,像什么样子?”

      槐花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青骊行的气又上来了,“我请你吃饭,行了吧?!这几两银子,拿去!”他拿着碎银子,伸到她鼻子底下。

      槐花抓住他的手使劲一抖,银子掉在了地上,立刻被乞丐们抢去。她不等青骊行反应过来,猛地一蹿,跳起老高,一巴掌拍在青骊行头上,紧接着一个急扭身,想跑。

      姒廷的随从见青骊行被袭击,闪身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青骊行气得胸腔疼。他指着槐花说不出话来。

      姒廷走到槐花面前,上下打量半晌,说:“你是谁家的孩子?我以前没见过你。”

      槐花挑挑眉毛,撇着嘴角笑了笑,“我是谁家的孩子,将决定我被怎么处理吗?和世子开个玩笑罢了,不至于升堂问案吧?”

      “是不是开玩笑,得由世子说了算。”

      青骊行回过神来,走到姒廷身旁,说:“槐花是毛根用的外孙,和我路上相识。她调皮惯了,皇子不要理她。”

      姒廷微微惊讶了下,“世子一向讲究规矩。对这个孩子,却这么放纵,实在稀奇。”

      槐花听到‘皇子’一词时,做了个小动作。她以为个头高的姒廷没看到。

      青骊行听到姒廷这么说,有些急,说话的语速也快了起来,“皇子,说放纵,言重了。槐花举止粗野了些,但心地绝对不坏。还请皇子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走吧。”

      姒廷抬手止住他往下说,问槐花:“你对我不以为然吗?”

      “什么?”槐花抬起头,眨巴眨巴眼,故作无辜,“此话何讲?”

      “你刚才恶心欲吐,是病了不成?”

      青骊行的头上冒了汗。

      槐花则一脸无奈样,“皇子眼神犀利呀。刚才起得急了,确实有点恶心。”

      “哼!”姒廷笑了,“以你的年龄,不应该有看透一切、超脱世事的眼神。你蹲在乞丐堆里时,悲悯伤感;看着我时,是不屑和轻视。能问问你,为什么吗?”

      槐花吸口气,终于正眼看向姒廷,“说真的,我对皇子没有不屑和轻视。你真的看错了。”

      “那就是/猥/亵。你的眼神,像/嫖/客看妓者。”

      青骊行的膝盖有点发软,心跳快得要跳出来了。

      槐花哈哈笑起来,抖着腿说:“皇子真不愧是皇子,生来就和普通人不一样。这样的话,你都说得出来?皇子长得确实天人一样,我看着皇子,就像看到了绝无仅有的宝贝,如此而已。占有啊,/亵/渎啊,这样的想法,是没有的。只要我没疯,就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

      “哦~”姒廷意味深长地叹息一声,“如果我不是皇子呢?”

      槐花愣了愣,“那就交个朋友呗。”

      “交朋友?”姒廷哼了一声,“你配吗?”

      槐花撇撇嘴,没回话。青骊行看过去,见她眼神里有股冷,是从来没见过的。

      “你看世人的眼光,为什么是从上往下的?”姒廷没有放过她,继续问,“你凭什么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我~我没有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槐花的神色严肃起来,眼睛里添了一丝疑惑。

      “你疏离人外,把自己当异物。时而悲悯,时而憎恶。始终漂浮在空中,俯看着众人。我再问你一句,你凭什么?猫妖狐怪吗?”

      槐花惊讶地张大嘴,瞪着姒廷。

      青骊行听得心惊,上前打断,说:“皇子,她生于武术世家,长于山野之地,所以不像普通孩子。”

      姒廷看着青骊行的眼睛,说:“没想到世子这么在乎她。叫槐花是吧?她不是个普通人。”说完,转身走了。

      青骊行看向槐花,想让她赶紧回去,不要再惹事。但她的表情此时变得很奇怪,一脸震惊。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