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蛋黄酱妖怪》夏日黑猫

3、警察先生

　　像是见到可怕的野兽一般，人群呼地一下散开了去，原本聚在前头围观的人们都快步转身离去，只剩下一些胆大的人还站在小巷对角的那个地方，远远地望着。
　　警笛声越来越近，随后有一辆、两辆警车停在了小巷口。

　　……啊咧？

　　山崎凉在看到警车时愣了一下。

　　……真选组？

　　就是那个以破坏江户和平为己任的流氓警察集团吗？就是那个带着刀在街上大摇大摆的警察集团吗？就是那个所有人的智商总和为负数的警察集团吗？就是那个……貌似自己的哥哥就在那里做监察工作的警察集团吗？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忽然想起在来江户前某位友人告诫她的十条“江户之生存守则”。

　　其一，不要作死。

　　其二，远离真选组。

　　剩余八条，参照第二条。

　　山崎凉微微一颤，忽然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方才围着尸体看热闹的那些居民都不见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这儿，瞬间就发觉不对劲。
　　于是，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四处看了一眼，装作若无其事路过的样子，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然后以最快速度逃跑离开。

　　然而，她的一连串“装作若无其事的举动”，却落在了某个刚刚从警车上下来的男人眼中，却显得颇为可疑了。

　　男人的黑眸微微缩紧，没有言语。

　　……

　　“副长！”一名警察认真检查完躺在地上的男人的身体，站起身来对不远处正慢慢从警车上下来的一个男人大声喊道：“这次的尸体和上两次的一样，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什么？”低沉而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却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死者为男性，和之前的一样。尸体上没有发现任何伤口，而且……”报告的警察微微一顿，递上去一个东西，“很显然，不是为财杀人。”

　　土方十四郎皱眉接过负责检查的警察递来的钱包，随便翻看了一下，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也可以看出这个钱包在此之前并没有被人翻过。黑眸微微收紧，闪过一丝冷冽，他把钱包丢回给那名警察，习惯性地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用蛋黄酱打火机“啪”一声点了火。

　　最近，歌舞伎町一连发生了两起杀人事件，死者所带的财物不多，也没有任何被夺走的迹象。更离奇的是，死者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现在，已经是第三起了。

　　……哼，真是件麻烦事啊。

　　他慢慢走到死者身旁，俯下身，随意翻动了一下死者的衣衫。身上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而且这样随意的着装，说是睡袍也不奇怪，似乎只是从家里出来去便利店买什么东西，结果就遇上意外了。
　　“副长。”一名警察小声道，“不会真的是那个传闻中的妖怪杀人事件吧？”
　　“……妖怪？”男人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冷笑，“你的脑袋是被门夹了吗？作为一名警察，居然会相信世上有妖怪这种事情，你确定你的脑回路不是被蛋黄酱堵住了吗？”
　　“……我觉得副长您的脑回路更比较可能被蛋黄酱堵住。”
　　“我的脑回路被蛋黄酱堵住了也是因为换了新牌子的蛋黄酱质量不好的缘故。”
　　“……副长，您这是承认您的脑回路被蛋黄酱堵住了么？”
　　“果然还是之前的那种蛋黄酱比较好啊，我还是去买回之前的那种蛋黄酱吧。”
　　“……副长这不是重点好吗？无论换哪种牌子的蛋黄酱您的脑回路都会被堵住的。”
　　“就是因为之前那个牌子的蛋黄酱涨价了所以才决定换一种，看来果然还是不能换啊。”
　　“……副长您有在听我说话吗？！请您把重点转回现在这个案件好吗？！不要再关心到底哪个牌子的蛋黄酱不会堵住脑回路好吗？！再不查清这个杀人案件就不是蛋黄酱能解决的问题了啊副长！”
　　“……啰嗦！”男人不耐烦地皱起眉，掐灭了烟，“没看到我在思考案件吗！”
　　“您这是思考案件吗？！您确定您不是在思考蛋黄酱的牌子吗？！”
　　“……嘁。”男人的唇角抿起冰冷的弧线，“喂，这三起杀人事件，三名死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或者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有的。”警察回答，“死者身上少得可怜的钱财并没有被夺走，身份证也都还在，但是三名死者之间没有联系。至于死者的共同点，就是死者都是没有工作的人，而且都是男性。”微微一顿，“简单来说，结论就是三名死者都是单身没有工作而且钱少得可怜还半夜跑去玩弹珠想要投机赚点钱结果把钱输掉了最后揣着剩下的一点积蓄哭着回家的大叔。”

　　“……你这破结论是哪里推理出来的啊白痴！以为自己的福尔摩【哔——】吗？！不要装出一副‘我都知道’的样子啊白痴！你调查的证据和推理的结论之间没有一点关系好不好！还有单身这一点你是怎么推出来的啊白痴！为什么要加上单身啊！你是在看不起迷恋着蛋黄酱的我吗？！”

　　“……副长您想太多了，没有人敢怀疑您对蛋黄酱小姐真挚而纯洁的感情。”

　　“……嘁，啰嗦。”男人阴沉着脸再次掏出一根烟，含到嘴里，用蛋黄酱打火机“啪”一声点燃，慢慢吁出一口气，烟雾缭绕开来，一时间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他冷淡的黑眸。
　　“真是相当烦人的案件，如果不是因为一大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今天我可是可以待在家里吃蛋黄酱拌面早餐的。”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副长？”警察问道，“死者之间的共同点，也就是这些了，其他的确实没有任何关联。”
　　“……先把尸体运回屯所吧。”男人转过身，“放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让人去检查确认一下是否是中毒死亡。”
　　“是，副长。”

　　看着那些警察把尸体运走，土方十四郎转过身瞥了一眼，看到不少居民在附近聚集着，虽然不敢靠近，但也在远远的地方窃窃私语，并用一种看废柴警察的表情望着他。

　　……嘁。

　　他把烟头用脚尖碾灭了，踢到一边去，开始思考这几起奇怪的杀人事件来。

　　之前发生的两起杀人事件都是在歌舞伎町，而且都不是由他负责的，当时听报告的警察说了，关于死者身上没有伤痕也不是夺财害命之类的事情，他全然没有在意。
　　在如今的江户，死一个人很正常，死两个人也很正常。每天因为活不下去而跳楼的人用手指都数不过来，哪有那么多警察一个个去管，现在的人就是太脆弱，遇到一点点的小事就可以死去活来，什么考试不及格、输光了钱、老婆跑了、家被卖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通，要是真像这样就可以一头撞死，他都不知要撞死千百回了。
　　满街都是颓废的大叔，整个江户都弥漫着一股颓废的气息，让人也禁不住跟着一起颓废起来。颓废的后果，也很简单，就是你花光了所有的钱，却还必须活下去。
　　接连发生三起这样的事情，就算不想理，也不得不重视一下了。

　　不过说来也很奇怪，这三名单身没有工作而且钱少得可怜还半夜跑去玩弹珠想要投机赚点钱结果把钱输掉了最后揣着剩下的一点积蓄哭着回家的大叔，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被人盯上杀死的呢？

　　如果那人的目标不是钱，那会因为什么原因杀了他？

　　……私仇吗。

　　不，一般颓废而且单身的大叔人缘都异常的好。

　　……喂喂等一下！你这是什么理论啊！为什么颓废而且单身的大叔人缘都异常的好啊！你是在吐槽你自己虽然单身但是并不颓废而且也不是大叔所以导致人缘特别不好吗！

　　“啊……烦死了烦死了。”土方十四郎抬手烦躁地挠了挠头发，把一头黑发揉得凌乱不堪，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听见身边响起一个轻轻凉凉的声音。

　　“他们都没有灵魂。”

　　“……什么？”土方十四郎一顿，回过头，看见自己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姑娘，束着头发，穿着淡色和服，手里还捧着一盒满满都是香味的章鱼小丸子，像护身符似的举在胸前。

　　章鱼小丸子上面，淋上了一坨某种蛋黄色的酱汁。

　　……形似蛋黄酱。

　　……不，就是蛋黄酱。

　　……啊，这不是刚才看到他就一溜烟跑掉的那个可疑人物吗？

　　“他们都没有灵魂，警察先生。”山崎凉定定看着土方十四郎，“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的灵魂都被妖怪吃了。”

　　刚才她离开后在小巷那边路过一家章鱼小丸子店，忽然就馋了嘴，要了一份章鱼小丸子，在拿到章鱼小丸子的那一瞬，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匆忙折回来想要再看一眼尸体的时候，就看到这些警察在这边咕咕唧唧地查案子。
　　想再看一眼尸体，又不能接近真选组，只有唯一一个办法。
　　于是，她就挤了一坨蛋黄酱在章鱼小丸子上，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从小到大，蛋黄酱是她的护身符，连妖怪都会因为她的蛋黄酱而逃之夭夭，所以只要带着这样一坨蛋黄酱，估计没有人敢靠近她，这些警察也是一样。

　　悄无声息地绕到那些警察的身后，望向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时，她发现，死掉的男人身体中的灵魂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她知道，就算人死，灵魂也还会留存，直到久远而慢慢散去，化为魂魄的碎片，再与其他的碎片结合起来，重新注入一个人的身体，从而诞生一个新的人格。
　　但是，这个人，虽然死了，却没有灵魂。

　　不过，至于他的灵魂是被他自己弄丢了，还是被妖怪吃掉了，就不得而知了。像这样单身没有工作而且钱少得可怜还半夜跑去玩弹珠想要投机赚点钱结果把钱输掉了最后揣着剩下的一点积蓄哭着回家的大叔，怎么会有妖怪想要吃掉这样的灵魂呢？

　　这是个非常值得思考的问题。

　　“……呵，抱歉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男人淡淡瞥了她一眼，“什么没有灵魂、被妖怪吃掉了之类的话，我听不懂。”微微一顿，“能麻烦解释一下么？”
　　“就是字面意思啊警察先生。”山崎凉一字一句地认真道，“他的灵魂被妖怪吃掉了。”
　　“……你的意思是这其实是一起妖怪杀人事件么？”男人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冽，“你是不是妖怪小说看多了啊姑娘，把警察当白痴耍么？”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而不耐烦，“不要妨碍警察查案。”
　　“‘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啊警察先生，小心哪天你也被妖怪盯上然后吃掉灵魂哦。不过我看你也差不多了，男人嘛，过了三字头就可以叫做大叔了，一旦做了大叔就会不由自主的颓废起来，一旦颓废了就会和那些人一样不会省钱跑去玩弹珠最后输光了钱结果被妖怪吃掉灵魂哦，警察大叔。”
　　“……喂你骂谁大叔呢！我今年才二十七啊！二十七！！还差三年才会变大叔啊！还有你怎么刚才的话都听到了啊！”
　　“唉，身为人民公仆还这么凶恶，难怪大家都那么不喜欢真选组啊。”山崎凉自顾自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土方阴沉下脸来，扫了一眼面前姑娘手中的那盒蛋黄酱章鱼小丸子，半晌，才略带沙哑的开了口。

　　“……我是不会相信有妖怪的存在，这些人怎么死的没有人知道，但我一定会找出凶手，再把凶手狠狠砍了。”

　　“哦，原来你不相信妖怪啊。”

　　“……”

　　“……”

　　“……喂，你在看什么？”注意到面前姑娘的视线一直盯着他身后，土方十四郎忽然莫名地感觉到背后有一阵寒气，丝丝冒了上来。

　　“你看……”山崎凉压低了声音，紧张兮兮地盯着他背后，“我看到有一只年轻帅气的妖怪啊，就站在你背后呢，面无表情地看着你……你看你看，现在他把手抬起来了，还举起加农炮了，正对着你的脑袋呢……”
　　“……”

　　那时，山崎凉好像模糊听见面前的男人喊了一句“小心啊白痴”，然后感觉腰间蓦地一紧，被忽然推倒在地，下一瞬，轰地一声炸响，几乎要震碎人的耳膜，然而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二人甩出好几米远。

　　几秒钟后，一个少年扛着加农炮的身影从弥漫的烟雾中出现了。

　　“哟，土方先生，我还以为你在查案，特意过来看一下，没想到居然玩忽职守在勾搭邻家姑娘吗？我真为你感到悲哀啊。”微微一顿，又举起了加农炮，面无表情道：“再见了，土方先生。”

　　“……总悟你个混蛋！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勾搭邻家姑娘啊！喂总悟你小子给我住手啊，你要杀了我吗！”

　　“抱歉哦，土方先生。你的行为已经严重伤害了单身贵族们的利益，因此我要替天行道，把你从这个世上抹杀掉。”

　　“你开炮会伤害到无辜百姓的啊白痴！”

　　“……”少年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跌坐在地上一脸茫然的姑娘，面无表情地放下加农炮，面无表情转过身。

　　“下次再见到你，一定会杀了你哦，土方先生。”

　　“……不要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啊混蛋！信不信我以涉嫌袭击警察的罪名逮捕你！喂！！总悟你给我等着！”

　　吼完一连串的话，看着少年的背影渐渐远去，土方十四郎彻彻底底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气急攻心而死的意思。

　　“……混蛋小子。”他低低骂了一声，站起身来，拍了拍黑色裤子上的尘土，正想要习惯性地掏出一根烟，却不想衣角忽然被一只手拽住了。

　　“……？”

　　一低头，触上姑娘悲痛的双眸。

　　“你还我……还我的蛋黄酱章鱼小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