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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蒙彼利埃的4年(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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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玺玺,你看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你可以给我全世界都给不了的拥抱…”
是谁随手关掉了整座星空,让我流下眼泪。
第二天醒来我已经在家了,是子措把我从酒吧带回来吧,头还是胀胀的,我只记得他抱着我说“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你可以给我全世界都给不了的拥抱”,他,是子措吗?
说些开心的吧,子措和我一起上课下课,帮我记笔记写作业,俨然成了我们班一份子。毛胡子教授上课喜欢提问问题,一次他提了很简明的问题,临床上呕吐病人如何诊疗?被点到名的同学是个学霸,扶了扶眼睛说着,“有内科学疾病,外科学疾病,儿科学疾病,妇产科疾病和神经病学疾病。内科学疾病中又分心血管消化风湿免疫肿瘤内分泌等,外科又分为肝胆甲乳神外普外胃肠等,再比如心血管又分为急性心肌梗死心力衰竭,内分泌又分为酮症酸中毒尿毒症甲危肾上腺皮质功能不全等等”,学霸举例还有好多,几乎把所有临床科室以及所有科室内呕吐常见疾病都说了,很全面。毛胡子教授又喊人再次回答,我以为他伸手指的是我,结果却是让坐旁边子措来回答,班级一片唏嘘声,子措怎么会回答诊断学问题呢。我准备站起来向教授解释,子措却直接站起来开始回答了。
他说,“首先,如果病人来了我会最先分清是急诊还是普通门诊,如果是急诊就要立马记录病人的体温、脉搏、心率、血压等基本生命体征,如果出现紧急情况立刻抢救;如果是普通门诊先分清男女老少年龄基本信息后,再来诊断”
“有意思,接着说”毛胡子教授说,我仰着头看子措,像在等一场精彩的演讲。
“呕吐是个复杂的反射活动,一般是恶心加呕吐,但也可以有恶心无呕吐,也可以有呕吐而无恶心。然后我会详细询问患者情况,比如呕吐的时间,呕吐与进食的关系,呕吐的特点以及呕吐物的性质。再来询问患者是否有伴随症状,比如伴有腹痛腹泻、发热寒战黄疸、头痛喷射性呕吐、眩晕眼球震颤、是否服用过其他药物,是否妊娠等情况。最后,在进行全身体格检查,之后在确定需要检查项目以及治疗方案。”一气呵成,班级的同学还有我都惊呆了。
“很厉害,年轻人你的思维很缜密,喜欢什么方向,我收你吧,跟我后面”教授说
“哇塞,教授当面收学生啊,这种场景几年不见得有一次”前面的同学交流着。
“教授,他不是我们班学生,他不是学医的”一个同学跳出来说
“真的吗,你是谁,怎么那么了解医学,你当真不是医学生吗”教授很疑惑,其实我也很疑惑,子措怎么答得这么优秀,俨然门诊实习的老手了。
“人家是家属,陪女朋友来上课的”我跟子措这么亲密,也难怪别人误会,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就怕慕沁不高兴。
“哦?谁的家属,站起来我见见”
“我的”我站起来,脸红了。
“怪不得啊,xixi本来就很优秀,同学们要向他们学习啊,搞好家庭关系才能全家一起优秀啊,只是可惜了,老了老了我还想收个帅帅的聪明徒弟呢。你这些知识经验都是xixi告诉你的?”
“我学信息技术专业,xixi手受伤了,但特别不舍得教授的课,我便陪她上课帮她记笔记。”
“那这些临床经验可不是书本能学来的”
“是的,我经常接xixi回家,不管是医院还是教室总是提前很久等她,已经快4年了,耳濡目染都会学到点。”
原来他几乎每天都等我那么久,子措总是问我为了那张合同那个软件放弃了自己右手值得吗,可是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我,值得子措这样为我等待吗?
子措曾说过,值得,因为快乐。
秋日的风光快要来了,我也慢慢拆了缝线和纱布,子措送了我一条淡蓝色纱巾,他帮我轻轻地绕在右手的伤疤上,最后系了蝴蝶结样,好漂亮。我知道子措想安排整形手术植皮消除我的疤痕,但教授说的对,我的手已经做了三次手术了,次次都是连接组织修复功能,前臂组织本身就薄,实在不宜再做多余的手术,万一整形手术触碰了刚修复的神经,可就太危险了。没关系,手都没用了,这疤我就更不在乎了。
周末,子措骑着脚踏车带我出去。以前都是双手环住子措的腰身,现在只是单手,以后子措每次都会放慢速度,让我觉得单手也是安全的。子措带我来了医学院附近的圣皮埃尔大教堂,他说教堂是个洗濯心灵的地方,我们将心中黑暗告解给上帝,就能让上帝帮我们实现心中的光明希望。圣皮埃尔大教堂是蒙彼利埃市唯一一个在宗教战争中没有被完全摧毁的教堂。由于医学院建筑外观的延伸而使得圣皮埃尔大教堂显得更加庞大,俨然如一个堡垒。虽然圣皮埃尔大教堂是哥特式建筑,但是它却只有一个大殿,里面墙上很多油画,使人联想起沿海地区的罗马式教堂的风格。子措告诉我现在看到的教堂内部的祭坛和耳堂是经过19世纪时期的重建后模样,与14世纪时期建成的肃穆的大殿形成很大反差。我从不相信教堂,因此快四年我都没来过圣皮埃尔,我不相信人们所祈求的能成为现实,但人们仍然会一如既往地去祈求,哪怕是个精神安慰也好。我问子措经常来这儿吗,他告诉我以前在法国生活的时候,如果遇到特别不明白的事,就会来做告解问问上帝。这次,他带我来,当着我面告诉上帝,当年选择的答案。当年他不懂在他人生刚刚开始的年华里,为何要依着母亲所预料的步调分毫不差的走过他的生命,他的父亲,他的母亲,都选择了同一种方式离他而去--仇恨,到底还要经历什么,到底是愿意做黑子还是白子?这次,我听到他说愿意做白子,并且他说他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苦难,他说是因为上帝要把最好的带到他身边…
我们一起在上帝面前许下了希望,我所求的是希望能有简单的快乐,而多年后我才知道子措当年许下的希望仅仅只是祈求能看到我所求的希望。简单的快乐竟成了最昂贵的奢侈品。
四年的时间真的很快就要过去了,仿佛昨天刚下飞机,刚来到这座城市,刚知道我叫仲静玺。第四年的圣诞节将是同学彼此团聚的最后一个圣诞,每个人都在精心准备平安夜晚会和要赠送给亲友的礼物,每个人也都对这座城市有说不清道不尽的回忆。
李怀宁按照老样子帮我和子措准备礼服,今年子措选了一套黑色燕尾服。欧洲男士在正规特定场合穿着的礼服就是燕尾服,它表示严肃认真神圣的意思。我很少穿极其艳丽色彩的衣服,我却想在这最具怀念的晚会上穿上中国的旗袍。旗袍,其独特具有的传统韵味和时尚之美是不容忽视的。这是一块华丽的绸缎,也是一件雍容华贵的旗袍。它本身就是东方文化的蕴意和传承,不禁汇聚了中国自古以来的美与气质,含蓄、优雅,是旗袍的特质,亦是中国女人的性格和品性。我想留给大家印象里最美的东方姑娘。
子措在怀宁这儿弹起了钢琴,说晚会上表演弹钢琴好了。清脆的敲击声很柔很欢快,我会弹钢琴吗?那我又会什么?我走过去用左手的示指划过白键,“声音很好听,子措可以教我弹吗”
“当然愿意”
我坐在子措旁边,他握着我的左手教我。是我以前会谈钢琴吗,我学的很快,几乎可以一只手连贯弹出曲子,弹出的旋律我都惊呆了,旋律辉煌火热,我怎么会弹出这样的曲子。
“子措,这是什么旋律”
“我之前真没有听过”子措钢琴弹得十分熟练,想来对钢琴曲应该了解很多。
“这首旋律好像很熟悉,你在弹一遍”李怀宁在旁边皱着眉头说。
一段单手弹得激昂的旋律又响起,我的手指几乎不受大脑控制,是我太熟悉了吗?
“好像好像,对,就是这个,是辛先生经常弹奏的,玺小姐弹得这段是前面欢快的,我听过几次,辛先生前半段也是欢快的,可后半段却十分不安和痛苦”
“这是什么曲子”还有后半段?
“这是《黑桃皇后》,辛先生说这曲子是从歌剧中挖出来的,并不是现成的曲谱”
“《黑桃皇后》还有后半部分吗,我怎么只会前面”《黑桃皇后》到底是谁教我的,为什么我和他弹得一样,我和那个辛先生以前见过吗
…“弦乐同学,来说说你对刚刚听的柴可夫斯基的《黑桃皇后》的感想,你一定梦到柴可夫斯基了”…
我接着说,像是想到了什么“是柴可夫斯基的管弦乐,这部歌剧本不是钢琴,弦乐,弦乐,我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弦乐的人?”
子措握住我的左手,“好了好了,我们不想了,我教你另外一首曲子,平安夜晚会上我们一起弹奏表演。”
很久很久的后来,我才明白,一首《黑桃皇后》牵绊了许多人。前面是由赫尔曼热恋丽萨的狂热恋歌,后半部分赫尔曼却成了精神失常的疯子,留给他的只是绝望和后悔。其实,故事的结局早就定下来了:黑桃皇后,包藏祸心。
平安夜夜晚,我将发髻挽起来,穿着金边白底腰身裙摆绣着翠绿孔雀花纹,散着点缀淡黄雏菊花朵,看上去像是静静地倔强的从墙角开出的白蔷薇,玉盘置兰的含蓄婉约,潜藏着一颗难言的寂寞,一种淡雅的梦幻,是镌刻在中国女人骨子里的美丽。右手上是子措为我系的淡蓝色纱巾,左手挽着子措走进蒙大最光辉的礼堂。礼堂里华光溢彩,同学们都欢聚在一起,相互夸奖着衣服的靓丽,相互夸奖着装扮的精致。一如我即叛逆又传统的性格,不能驼背,腿不能打弯,弧度优美的脖子,细嫩光滑的肩,凹凸有致的精致,盈手而握的蛮腰,让大家很是惊叹。
“静玺,没想到你身材这么好,平时穿的宽宽松松的衣服都将你的优点遮住了”
“子措今天好帅啊,特别绅士”
“子措啊,你怎么舍得让静玺穿的这么好看让我们欣赏。天呐,子措该吃醋了”同学们纷纷赞美着。
我们也赞美着慕沁约瑟,我们从最初懵懂的少年,经过4年的洗礼,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成长。慕沁选择了妇产,约瑟从事了外科,而我可能这辈子都做不了新生儿科医生了。毕业生每个人都要表演节目,qin用她擅长的小提琴演奏了一曲《I will always love you》,紫红色及膝晚礼服配着纯白长袖手套,笔直的身材柔美的拉动这首曲子。我很难想象这样活泼大方的女孩会被子措拒绝,《I will always love you》是美国著名乡村流行音乐,我将永远爱你是慕沁要对子措说的话吗?qin的眼光一直看着子措,我在扭头看子措时,发现他却一直看着我。《I will always love you》到底道出了多少人一直想说的话。约瑟的表演比较开心,想来刚来蒙大第一次在课堂见到约瑟,他法文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现在快毕业了,竟然用法国说起了相声,把我们好一阵逗乐。看了很多同学精彩的表演,到我们了,子措和我选了肖邦的《离别》弹奏。琴声响起,在场所有人安静下来,都听过这首经典的离别,也都经历过离别,更都不舍的离别。整首曲子几乎都是子措弹奏的,我只能用左手弹,配合着子措弹着伴奏声的隐伏旋律。这是我听过最感人的肖邦曲,无论是谁来弹,都能展现自己的故事。开头旋律像一个人柔美的唱着对过往的怀念,接着加速,放慢,再加速。情绪开始变化,力度和和弦的转换显示不安的情绪,焦虑和激动。最后情感迸发,情绪哀愁绝望,用极连奏回到隽永的悲歌音调之中。结尾在叹息般旋律中不断回音。这是在诉说蒙彼利埃的四年吗?在场的每个人都在琴声中回忆属于自己喜怒哀乐的故事。琴声停,回忆不止。离别,谁都理解,下一站我们将各奔东西,迎接谁都无法预料的未来。离别,是个风铃,它摇响了声波那头的牵挂。
蒙彼利埃除了大学就是阳光了。我们伙伴们决定去佩鲁门广场交换互赠的礼物,晒晒全球最值得享受的太阳。佩鲁门广场是全城最高处的法国最著名广场之一,广场对面有镀金凯旋门-佩鲁门,是纪念路易十四的建筑。广场入口有雄伟的狮子,左侧竖立着一个巨大的铜十字架。正对凯旋门的是一个巨大的皇家散步场所,由四个花园组成的极浓的皇家气势,正对凯旋门的正是路易十四国王骑马的雕像。我们便在这皇家花园草坪上席地而坐,沐浴阳光和快乐。我将右手抬起伸向太阳的方向,丝丝光线通过指缝照射到我的脸颊,手上的丝巾随着微风飘动,似乎我从来没受过伤,什么都是温暖的。子措,qin,约瑟和我都来自东方,约瑟要回新加坡,qin要回厦门而我和子措准备回上海,真是各奔东西。
“来大家干一杯”蒙彼利埃的红酒不愧是法国最好的。
我送给约瑟的是一副围棋,因为…
“等会,重来,刚刚那不不算,我重新走”
“好嘛好嘛”我趴在椅子上懒懒说
“不行不行,不能吃我的,我没看到这片子,重来”
“好嘛好嘛”
“让我再想想,走这里不行,那里好像也不行”
“约瑟,到底好了没”
“好了好了,这里应该安全的”
“啊,阿玺你怎么还能吃我子啊,不干不干我重新走”
我坐直起来发怒了,“约瑟·乔,我告诉你,今天要不是看在你生日面子上,信不信我分分钟拿旗子砸死你”
“我的生日我好委屈啊”约瑟惨叫着…
约瑟看到我送的围棋,很开心。“阿玺,下次你来新加坡,我们光天化日下一定要堂堂正正较量一番,我不会输给你的”
“好”我答应你,人生漫漫,谁又能打赌再也见不到?
我送给qin的是一副网球拍,网球拍不像羽毛球拍是一副卖的,高傲的网球拍向来就是单只买的。以往我和慕沁都是自己带自己的拍子,我希望下次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可以用上一副一模一样的拍子,我们本身就应该是很好的姐妹。虽然我这辈子都可能再也拿不起网球拍了,可如果你回厦门了,看到这对,会不会想起当年在蒙大怎么都不肯输球给你的阿玺?
约瑟送给qin的是一盘光碟,光碟里面记录的是平安夜晚会qin独奏的《i will always love you》小提琴曲,是约瑟特别找人弄到的视频记录然后拷贝做成的。我开玩笑和约瑟说我的演奏怎么没有记录,你眼里只有qin,约瑟果真脸红急着和我解释,因为他不想连着子措一起拷贝下来,这是什么歪理?结果约瑟私底下送了我一张金色的卡,他说因为我答应他要来新加坡,他送我的这张金色的卡,可以在新加坡珊顿道上任何一家金融机构消费或者请求帮助。这么厉害?
“喂,约瑟,珊顿道是你家开的吗,千万不要等我去新加坡才发现这就是张银行卡”我打趣道
“是真的,一定要来新加坡找我玩”
“一定来”
“我等你”
因为是私下送的我也不好公开说出来,当大家问我约瑟送了什么好东西给我时,我就说了一根羽毛。约瑟不是中国人听不懂这意思,我便向约瑟解释,送你一句话:在中国千里送羽毛,礼轻情意重,大家都笑了。子措送给qin的东西该是所有礼物中最最昂贵的了,他送给慕沁的是一把本恩·富什名的小提琴,慕沁惊呆了,但我却不懂小提琴,并没有太大感觉。后来慕沁告诉我说本恩·富什名的小提琴是世界级著名的小提琴,是多少音乐家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去拥有的,我才开始惊讶这昂贵的礼物。qin送给子措的是她亲手织的灰色围巾,所谓礼物贵在心意,我想这辈子慕沁都放不下子措了,我是真心愿意祝福他们。而慕沁送给我的是一条精致的白色丝巾,她总说我应该最配白色的。何时开始,丝巾就像衣着中必备的饰品,用来装点我的伤口。约瑟和子措两个男人之间据说互赠了运动的东西,不会像女生之间缠缠绵绵。
我们在草坪上嬉戏打闹,聊着以前的趣事,聊着当下的八卦,拍着摆了各种各样姿势的毕业照。走到了佩鲁门广场,它北面高处,有个水塔聚集着圣·克莱蒙水渠的水,站在这里可以欣赏到蒙彼利埃市北部的全貌以及远处悠悠的塞文山脉。子措在这里把礼物给我了,是个精美的盒子。我打开来看,这是用纸包住的时间。记录着我刚来到蒙市到现在的所有照片,一封封的翻看,每一张我都是主人公,像在看一部忧伤的老电影,不厌其烦的看着。我送给子措的就是那张残缺永远没画完的画,如果我知道我手将拿不起画笔,我会拼命的完成它,而现在,只有画纸上的眼睛能辨认出他是子措。子措看到后,却搂着我说足矣。
在广场终端的台地上,可俯瞰地中海,远眺塞文山、比利牛斯山和阿尔卑斯山,景色十分而壮观,像是给予拥抱大地的力量。子措对我说,“静玺,我们不回上海了好吗,我们留在这儿,或者去旁边的西班牙,或者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好吗?”
“为什么,不是说好要回国去上海吗”
“我改变主意了,我想改变我所有的想法,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直旅行。或许是某个未开发的荒凉小岛,或许是某座闻名遐迩的文化古城。我们可以沿途用镜头记录彼此的笑脸,和属于我们的风景。一起吃早餐,午餐,晚餐。风景如何,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的身边。”说道后来,他眼神看向远方,很深远很温柔,“你愿不愿意?”
“还记得4年前,我在飞机上醒来,我什么都不记得,连为什么坐上去蒙彼利埃的飞机都不知道,你告诉我,蒙彼利埃有你的梦想。我想大概医学就是我的梦想吧”
“可是你来这儿却丢掉你的梦想,你这辈子都当不了新生儿医生了”
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心底里的声音,好像一种信念,好像一种呼唤,有人在等我回去,他到底是谁,我心里4年的影子,我到底忘了谁。“可我却从不后悔。有人告诉我,不是有了希望才去坚持,而是有了坚持才有希望。上海有我的记忆,我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哪怕再次受伤,甚至体无完肤?”
“是”我很开心说道,“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受伤”
子措愣住了。
“子措,我们打个赌,如果有天我们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们就来圣皮埃尔大教堂做告解,来佩鲁门广场看辽阔的天地好吗”
“好…”
子措
静玺,为什么要回上海,上海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推倒了第一块,痛苦便不可遏制吗,你是选择做黑子还是白子。为什么我给的机会你不珍惜,一定要回到所有悲剧的起点吗?
多年过去了,在一切都按照我所预设的轨道走完后,我才发现,我要的其实很简单,时光还在,你还在。
时间顺利的过到了要分别的日子,我和子措从怀宁先生那儿买了不同样式的旗袍和长衫送给莉亚和里昂以及其他恩师。我们各自忙好毕业论文,忙好拍照,忙好友谊的暂停,想一并带走蒙彼利埃最好的四年光景。收拾行李时,我并没有出大多力,自从右手受伤后,都是子措替我打点一切,我唯一可做的大概就是在他身边,要是我习惯了依赖怎么办。在机场送别了qin和约瑟后,我们也即将搭上回国的航班,正如同我带着未知和迷茫来到法国,现在也将揣着同样的心情回到祖国,更多了一种期待和找寻。
子恒
辛宅3楼最东边的房间一直上着锁,除了日常的打扫,我从不让人靠近,里面的东西摆设和当年一模一样。我坐在整齐的床上,抚摸着洁白的床单,好像有余温,好像你还在。…“快点起床啦”“不要,再睡一小会”“快来不及了,说好去爬山的,又偷懒”“不嘛不嘛,就一小会一小会”…衣柜的衣服都是你的,那件纯白色的晚礼服上的血迹已经洗干净了,看不出一点红色。整个书桌没有一张老照片,你真狠心,全部都烧掉了。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还是你会挑啊,这个宅子风景最好的就是这间屋子了。除了缺少人的气息,这间房间应该是最温馨的。玺玺你终于要回来了,1000多个日子里,我只习惯了两件事,等你和想你。“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你可以给我全世界都给不了的拥抱”,我偷偷的吻了你,你可有感觉?
敲门声响起,“大哥,顾小姐的电话,问您晚上是否过去,她说做好了晚饭”莫远说
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这是一个人正好睡得位置。“回了,我晚上就在这里。”
“是”
“几点飞机到”
“16号下午4点”
“恩”
“大哥,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顾亿昔
亏我做这么多饭菜,两年多了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我用力把筷子扔在桌子上。几天前子恒在天地酒吧买醉,一直叫我的名字,莫远大半夜来把我接走去照顾他,是你自己非要回辛宅3楼那房间的,难道我扶着你连房间都不进去吗,早上起来看到我睡在你身边就直接掐我脖子,还叫我滚,至于吗?说真的,两年都没摸透你,有时候发脾气,有时候又对我特别好。是,我知道你有钱,尔玉公司是你的,天地酒吧也是你的,自从跟了你,什么烦恼都没了,也不要拍广告了,她们都羡慕我在你身边做个阔太太,可我还是觉得离你很远。我真的想好好在你身边,你有你的忌讳,我这次知道了,下次不犯了还不行吗?
“莫远,你说子恒为什么看到我在那个房间非常动怒啊”我又回拨了电话给莫远
“你做好自己就行了,顾小姐好奇心不要那么大”
“那天你也看到了,我都快被掐死了,我问问不行吗”
“既然大哥非常动怒,你想好好活着,就别再去那里”真是和辛子恒一样的冷脾气。
“子恒今晚还在那个房间吗”
“大哥回辛宅了”
收了线,浓浓的失落和寂寞。亿昔不难过,至少子恒这几年身边只有我,哪对情侣不吵架呢。
一架飞机划过长空,现在还是法国的天空。靠在头等舱靠窗边上,看着窗外,心情却紧张起来,十几个小时后,我回到上海,那是怎样的一片土地,和蒙彼利埃一样安详的城市吗,我会害怕知道全部的故事吗。子措问空乘要来了毯子和枕头,把座位放平,握着我的手将我的头歪像他那边,“先睡会,有我在”。很短的话,却让我心安,正好我一上飞机就喜欢睡着,便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