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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蒙彼利埃的4年(二) ...

  •   子措呼喊什么我完全没有听懂,除了手疼我什么都不懂了。我好想趴在子措背上咬着牙,闭着眼睛。
      子措
      “静玺,不要啊”住手,我不值得,你跑啊!那瞬间我脑中空白了,我不知道静玺哪来的勇气。他们看情况不对赶紧跑了,静玺疼的脸苍白仍然在安慰我不要紧张,“子措先帮我止血,不然等你跑到了我就阵亡了”
      我撕下衣服用劲捆在手臂上段,背起静玺赶紧跑,等等我,我们去医院。静玺的无力地垂下来,我知道她很疼很疼,外面下着雨,分不清是雨水还是鲜血,血还在流,打湿了一切,千万别睡啊。雷电声轰轰的,是要劈了那些恶霸,还是索性湮灭了我们呢!最近只有一家小医院,我大叫着急诊,值班医生看到我们身上流这么多血,竟然说做不了这种手术叫我们去大医院,而且没有我们护照,不可以住院!可恶,我对着他们骂了脏话,又赶紧跑出去。“静玺,在坚持些,你不可以有事的,我不允许,你听到了没有!”我背着静玺在大街上跑,边跑边拦车,雨水像是给这座城市盖上了珠帘,寂静而凄美。雨夜的街上很少能有车,我连手机都没有,老天能停下这该死的雨该死的夜吗?我们走了多久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看到了车的灯光,拼命冲上去拦下来,在车上我用车主手机打了电话,是给莉亚和她先生里昂的,静玺跟过里昂上过手术台,他是个出色的外科医生。
      到了蒙大附属医院,有些医护人员认识静玺,静玺被直接推进手术室,我顺着手术室门口瘫下来,拳头紧紧握着,我不相信这是事实,更好害怕静玺发生什么。莉亚里昂来了,他们见到我,白衬衫浸泡在搀着雨水的血液里,都吓坏了。里昂进手术室看看情况了,莉亚在外面陪我等,我身体开始抖得很厉害,莉亚让我也去看看伤口,说我也受伤了,可我脑子里已经想不到别的事了,身上所有的细胞都在说着一件事,静玺不会有事的!
      手术室门口灯一直亮着,门打开里昂出来了,我冲上去拽着他问怎么样了,他那张脸像极了僵尸,嘴里告诉我什么来着,不全离断伤、粉碎性骨折?
      “你说什么鬼话,她到底怎么样了”我歇斯底里的喊出来。里昂说情况很糟糕,内部骨头几乎都碎了,手可能保不住了,他已经联系所有骨科医生来帮忙了。
      “不不不”,我眼珠不转了,怎么可能,“不,求求你救救她,她是个医生不可以没了右手,她要拿手术刀,她要救助别人,她很优秀,不可以剥夺她的未来,不可以!”我快疯了,我来不及想这意味着什么,只一直说这不可能。
      子恒上海
      9点多了,我靠在沙发上拿着酒杯缓缓地转着,这暗红色像极了血,酒有时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人上瘾也能淡化下现实,即使短暂的解脱也好。抿一口,甘甜中带着与身俱来的苦涩,液体倒映不出我的脸庞。好久没回家了,这辛宅真的好冷。
      “子恒,刚刚沐浴好,身子好热啊”声音酥软到骨子里,眼前穿着浴袍刚刚出浴的长发女子,只要不开口的站着,竟和你那般相像,管她之前什么身份,我只相信顾亿昔是上天对我的可怜。心突然跳的好快,是因为看到这张脸吗?
      “玺玺,到我身边来,不要说话让我抱着就好”我陶醉着。
      她坐在我身边,我一手搂着她,一手摇晃着酒。她一会双手环着我的腰,一会用她的头发在我脸上蹭。我享受着,喝完最后一口红色,我打横将她抱上床,拨开她两侧头发双手捧着脸,细细欣赏着,用手指抚摸着额头、眼睛、鼻子、嘴唇和脸颊。我说玺玺很美,我笑了,美人也笑了。她主动亲吻我,玺玺原谅我了吗,我好开心,热情的回应美人。胡乱中我们脱了衣服,胡乱中我们缠绵着,享受着一屋子腐朽糜烂的味道,我真的好累,眼皮累,脑子累,心也累,心脏在不规则跳动着,我摸了摸胸口。
      电话响了,是我的吗,还会有人想起我?这电话铃声应该只是一般号码,特殊号码不是这个声音。
      “喂”酥软的声音说着。
      “你是谁,我找辛子恒”是对方声音大,还是屋子真的很冷清,我都隐约听到漏音了。
      “我是子恒女朋友,子恒累了在我旁边睡着”
      “让辛子恒滚过来”美人还没说完,对方很愤怒就说,“告诉辛子恒,她快死了”
      我猛的坐起来了,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棍,听到了她这个字,真的听到了,“把电话给我”,立马伸手拿了过来贴在耳边,是辛子措的声音!是她!
      “你说话,到底怎么了,她发生了什么”我也吼起来了,心脏跳动的更快了,是不安的。
      “混蛋,你还有脸问,根本不配说喜欢她!她在手术室,你就睡死在女人怀里吧”
      “喂喂喂”电话嘟嘟嘟的声音,手机紧紧贴在耳边。不是他们的手机号码,法国是现在是后半夜,我的心慌透了。
      “子恒…啊”我扇了一巴掌,“谁给你胆子碰我的东西,滚”我咬着牙说,踹了一脚,她赤身跌下床。
      我的手开始发抖,拨了电话“安排去蒙彼利埃,现在,马上!”
      “大哥…”
      “莫远,她出事了”我很急,更多是害怕
      “好,我马上安排”
      即使是直升机、专机也是在10多个小时后才到蒙彼利埃。时间过得真慢,我在飞机上知道了派人调查的结果。我不敢想象现在静玺的手怎么样,联络的美国专家也派人赶紧接去法国,一定不能有事。
      “收拾那群人,我要看到鲜血”
      “是大哥,不过地点在欧洲,动手有暴露的风险,毕竟这几年我们都没有正面出来过。”
      “动手”
      “是”
      我见到子措是蒙彼利埃下午阳光最灿烂的时候,他在手术室外面坐着,衣服上的红像是印上去的,那样扎眼。
      “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你该死”我拎起他上去就是一拳
      他没有一点力气,眼睛斜斜看着我,很累很累地说了一句“我该死,我不值得”。而后,又似乎使出了全身力气打了我一拳,他质问我为什么派去跟踪的人没有向我报信,为什么我没有关注他们的生活,为什么我在风流潇洒的生活,静玺却差点没命,就这样还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是我的错!我看不惯你们的亲密,有意避开关于你们的消息,我嫉妒你,我是生活的放荡,我早就不配爱她了,我没有资格!
      我早就知道我到底在努力什么,我早就知道我其实最想要什么了。
      手术时间真的好长,医生说可能不止一次手术,后面还要上台子。我在病房里看着麻醉没醒的静玺,瘦了,一定很疼,怎么总在干傻事,我只要你好好的。
      莫远
      我从记事开始就被辛家带走训练,深知辛家的势力和家规。大哥行事果断睿智,他的头脑、决策就是我们全部的信仰。我曾以为我们就会这样为辛氏开拓一辈子的疆土,但她是个例外,是唯一的例外。3年了,大哥为3年前的错误一直在惩罚自己,他没有一天放过自己。他拼命地工作,行程几乎很满,他仅剩的乐趣就是来蒙彼利埃。我曾试过很多方法让他忘记以前开始新的,玺小姐却是他一生都戒不掉的毒瘾,或者说根本不愿意去戒,舍不得去戒。人本该是有七情六欲的,大哥确实冷漠无情的。如果有什么能让大哥喜怒哀乐,那一定和玺小姐有关。飞机上知道情况后,大哥没有一丝表情说动手,这个决定不带有任何考虑,我想且不说会不会暴露十先生,就是出动整个十先生的全部,大哥都愿意。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大哥有多希望3年前的故事可以重新来过,让他重新做出选择。
      静玺
      ……
      “不疼了,不疼了,玺玺乖,妈妈吹吹就好了,来擦擦药”我淘气跌伤了,有妈妈有爸爸,我谁都不怕。我应该是幸福的,至少16岁之前,我过着所有孩子最向往的生活。我上学早,本科结束后,我带着叛逆逃避来到了斯坦福生活两年。
      在斯坦福有新的时间、空气和人们。
      我的室友叫关弦乐,她多次向我解释乐读le,不读yue,意思是快乐。我以为她人如其名是音乐系的,可是却和我一样是医学系的,她研究方向是病理生理,我是新生儿方向。她说她不想和患者打交道,只想用事实说话选择病理科,我说我喜欢新生的快乐。在斯坦福,即使本专业在忙也要选择很多选修课拿学分。关弦乐第一个就选择了音乐赏析,她解释说不选这个专业都对不起她的名字。
      “好静玺,明天就帮我上选修课吧,我新拿到的标本片子还没固定染色,老头又要骂我了”按照弦乐说的,她导师老头最爱挑刺,整天整幺蛾子。
      “不去,我想睡觉,难得轻松”
      “哎呦,我请你吃菠萝、鸡腿,随你点”
      “还是不要,谁都无法阻挡我对床的热爱”
      “我包你一周的实验报告”弦乐咬咬牙的说
      “一学期”我躺在床上满脸的心不在焉
      “你,你落井下石!”
      “并没有啊,据我所知,你已经翘了两周了,要知道你上学期可是天天在我面前吐槽音乐赏析是魔鬼课堂,偏巧老头那里又不放人,一大堆片子不完成老头肯定灭了你,我这是在救你,实验报告你带到实验室动手抄抄就行。”我坐起来一板一眼给弦乐分析。
      “那我这学期的音乐赏析都交给你了好不好,拜托了,今年老头和他家老太吵架了,脾气都怪怪的”
      “一学期啊,我数数有几节课”我拿出手指呆萌的计算
      “别数了,实验报告在哪儿,一学期我都给你写好”弦乐握着我的手打断我数数的动作,认真地看着我,并说我是好人!我被逗笑了,答应她了。
      我乖乖的拿着弦乐的书上课,老师点名就喊到,这学期换了一位老师,是个华裔中国人叫凯丝。
      “关弦乐”凯丝念了中文名,并且念了yue
      “到”
      实话说,我没有音乐细胞。我一直认为音乐是有了面包后才可以享受赏析的艺术,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感受,不同的时代会有不同鉴赏,不同的民族也会有不同的看法,总之因人而异。那么现在音乐对我来说就是催眠喽,学校医院两头跑,已经够累了,让我趴在桌上休息会,反正我坐后排,前面人个子高。
      “关弦乐”
      “关弦乐”
      凯丝走近对我喊,我这才迷迷糊糊反应过来,不能怪我吧,且不说在梦里,就是现实我也要适应下这个名字吧。“到”
      其他同学在笑,有什么好笑的。
      “享受吗?”凯丝问我
      “享受,很满意”我眯着眼笑着说
      “弦乐同学,来说说你对刚刚听的柴可夫斯基的《黑桃皇后》的感想,你一定梦到柴可夫斯基了”有同学又笑了
      “呃,这首曲子钢琴旋律优美,情节生动,令人回味无穷”一般评价不都是这样吗
      “哦,是吗,我以为你叫关弦乐,就特别喜欢管弦乐器,也能立马听出来这是管弦乐,不是钢琴喽”,凯丝说完又传来笑声,这音乐课这么搞笑吗。“那你再说说,末尾一章,为什么反复重复声音渐长,你最先想到了什么?”
      “闹铃呗”我一说出口就觉得顿时人清醒了
      班级笑的更热闹了。
      “下课留下来,我们讨论讨论前两节翘课的问题”凯丝的脸和班级同学的表情成了鲜明对比。
      “啊”关弦乐,我被你害惨了。
      下课我被如期留了下来,挨了一顿批写个检讨,顺便在保证以后的出勤率。笑脸送走凯丝后,长吁一口气。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淘气的姑娘,也第一次听到这么有趣的中文名字”我转头看到两个东方男孩,说话的看着风趣潇洒,另一个则是深沉冷漠,无形的压迫感。
      “我也第一次看到长得这么可爱的男生,和长得这么老成的男人”我一点都不想让他们看笑话,特别还是东方面孔。
      “关弦乐是你的名字吗,和你一点都不相配”面瘫脸说
      “抱歉啊,你别误会,我们只是听到你对《黑桃皇后》的闹铃鉴赏很好玩,没什么恶意”哼,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凯丝是华裔,中文不好我不计较,可二位难道从小就在美国流浪不懂中文解释吗?闹铃给人的作用就是警示提醒,我虽没听过《黑桃皇后》,也不知道是管弦乐,但普希金的白纸黑字还是看过点,《黑桃皇后》说的难道不正是赌博和警醒吗,年轻人还是多读点书好”
      “哈哈,你这小姑娘可真会解释,还有,我们读的书可真不少哦”油嘴滑舌说着
      是啊,能来斯坦福,书读的一定不少,到后来才知道他两就是赫赫有名的辛子恒和郑琪,本科都是来自常春藤联盟的学校,也是到后来才知道这个辛子恒就是当年的酋寸。正所谓遇着了就开始了,凯丝规定不能翘课,一来二去,我们三个便有机会多相互熟悉了。我记得酋寸,但模糊了他的模样;酋寸记得尔玉,并深深记住了模样,所以他第一眼就认出了我,不过并没有揭穿我,只有郑琪当我是关弦乐吧。
      大概是那次教训,让辛子恒知道我的专业吧。那时候我刚拿到白大褂走在校园里,碰巧遇到了受伤流血的的人,我很急的想找人抬去校医院。可是辛子恒看都不看我一眼在固定伤者,顺带着教育我不懂急救知识,他说并不是穿着白大褂就是医生,医生英文叫Doctor,Doctor有两种意思,医生和博士,医生又可以说等于博士,否则最好别说自己是医生。就是这次,我将这个认真急救的男子记在了心里。
      如果说辛子恒性格稳重深沉,那郑琪性格就是活泼幽默,我想任何人都愿意亲幽默,远深沉吧。我们为了写选修论文一起去剧院,一起打网球,一起谈天论地,其实做朋友很简单,就是玩的舒心。辛子恒并不善于表达自己,以至于郑琪来到女生宿舍楼下大喊关弦乐,才紧张起来。
      “关弦乐,关弦乐”郑琪冲着楼上喊
      “乐乐,有人喊你,那个中国人肯定找死,故意大声喊yue的”我起哄的说
      “丫的,哪个混蛋”弦乐气冲冲的下楼了,没一会儿就更气冲冲的上楼了,还没进门尖尖的嗓门就叫我的大名,“仲静玺,丫的你引来的混蛋”
      “我好好的在桌子这儿坐着,真没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我双手举起来示意投降
      “你选修课上惹来的桃花,就算顶我的名字,总要私下费点口水向别人解释下我的名字吧,怎么能这么任其发展。”
      “姐姐呀,要知道顶包这种事是一级机密,万一刨根问底被抓到了你就得乖乖去上课了,我就是想救你也就不了,比起这个偶尔让别人误会下就忍忍吧,乖”
      弦乐嘟着嘴没办法就乖乖忍了,要知道弦乐最讨厌别人叫她管弦乐,所以每次都让我们叫她关弦乐(le)。
      “那你怎么回复楼下的?”我说
      “臭骂一顿,然后说你们要找的音乐才女恨死你们了”
      “啊,被你害惨了,还有一半的结业论文麻烦他们搞定呢”说着我爬起来就跑出去了。
      “啊,我错了,你快去帮我说说好话,刚刚话全是开玩笑啊”弦乐冲着已经下楼的我大声喊
      郑琪看到我冲下来了,没等开口一把抱住我,连续转了好几个圈,似乎很开心,奇怪,不是被骂了吗
      “静玺答应我了吗,我可以追求你吗”他好激动
      我懵了,不是哥们好朋友吗,“我,我…哎啊”
      我还没发表完感言,就被旁边辛子恒一把抓过来,双手扶着我肩膀说,“你看清楚了,我是辛子恒,我是酋寸!”
      “…酋寸”
      “尔玉你到底看清楚了没有”
      我还是愣住了,我没想到他就是酋寸,更没想到会在这样情况下相互认识。我刚想说什么,辛子恒就像来不及一样,捧住我的脸,吻了我。
      “唔,唔”,我用手打着他的肩背,他力气很大,使得我一点反抗都没用。他的吻狠深,很柔,像在诉说着青春的事,像在呵护一样软软的宝贝。
      ……
      “子恒,子恒”我在梦里,还在梦里,只是嘴上叫着这两个字,麻醉药效没过的我,根本不知道手术醒了等待我的是什么,只在梦里见到了曾经很美的东西。
      “我在”我听到了某个声音的回应,安心了。
      子恒
      我双手握着静玺的左手抵在额头上,她是叫着我的名字,还是恨吗?不管是什么我都在,恨我吧,至少你还记得我。我记得大雪天我们去拉斯维加斯的大峡谷,空中玻璃上只有我们两的脚印,畅想天地未来;我记得生日我们一起去斯坦福食堂里亲手做蛋糕和西餐;我记得你穿的白裙子;我记得你学医是认真神圣的样子;我记得你的淘气,你的笑容,你的眼泪,你的倔强,,你的善良,你的呼吸;我记得所有的一切啊,怎么都忘不掉…
      时间是最可怕的东西,它流逝着,怎么都挽留不住。静玺,我只想你好好地,在哪儿都好好地。
      静玺
      我从梦里醒来,睁开眼睛就是四四方方的屋子,安静的心电监测滴滴声。身体好僵硬,似千万斤东西绑住动也动不了,只有眼睛在转动。我看到了墙角蹲着男子,身旁也有个男子,他两只手包住了我的左手,不温暖不温柔,还带着似乎好久的麻木,我试着动了动,没能抽动,但惊动了他,也就惊动了他们。
      “你醒了,终于醒了,谢谢老天让你留下来”他很激动抓我的手更紧了,可是,
      “你是谁”梦里的故事像风一样那么容易散去,怎么都抓不住想不起。我梦到了什么我也忘了,人物模样场景和故事统统都不记得了,我缓慢的说。
      子措却很紧张的说“那你记不记得我是谁,我是谁”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这个回答很重要吧。
      “我是谁”我很平静的说。
      “你看看我,不会的,你不会忘记的,你是静玺啊,我们在法国3年了,1000多个日子,不会的,你在看看我啊”子措很焦急
      你是谁,我是谁的对话像极了故事开头3年前在飞机上醒来第一次见到子措时候说的话,那是我失忆后睁眼看这个世界说的,我记得,我怎么舍得忘记?
      “傻瓜,我怎么舍得忘记你”我嘴角笑了笑
      “我是谁,告诉我”他并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
      “子措,孩子的子,措手不及的措”我笑了,似乎他的名字本该就这么解释。
      “你记得我,你没忘记,太好了,太好了,谢谢老天”这两个男人看着都十分憔悴,他们很迷信吗,把所有的功绩迫不及待给上苍,深怕上苍一个不高兴收回了某样东西,这本该在自己领域叱咤风云的人现在都变成了极为普通的普通人罢了。
      我明显感觉到了抓着我左手的人放开了我的手,是从哪句话开始,是我说怎么舍得忘记子措那句话吗?“他是谁”我问
      “你,你记得我吗”他紧张的开口了,都在等我的回答
      “这个真的不记得了,能告诉我吗”我无奈的笑笑,他很亲切
      “他是我兄长,听说我们出事了,赶来帮我们”子措向我解释
      原来是这样,“谢谢您,子措你的事情解决了吗,东西都拿回来了吗”
      “都解决了你放心,我没有事,软件也拿回来了”子措让我放心
      “不会再有这样事情发生了,坚决不会,我会保护你,你们的”那个男人憔悴的说
      医生过来了要帮我检查,护士也过来准备仪器和点滴。
      “子措你带大哥回家换件衣服好吗,我想吃你煮的粥了”子措的衣服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那晚的凶险遭遇,我也希望他们能离开会。
      我再劝了会,他们离开了。我用左手撑起身体半坐着,问给我主刀的医生,
      “老师,我的手怎么样了?您可以告诉我吗”我很忐忑
      “你需要多休息,不要想太多了,手很疼吗”
      “不,老师,您可以给我看下我的X片子吗,您知道的,手对于外科医生意味着什么”我虽不是正经外科医生,可新生儿是需要很强的动手能力,我在祈求他给我看看片子,因为X片是不会骗我的。
      “你的片子好几位老师正在研究,里昂和卢科说你是位十分优秀的学生,我们会尽全力帮你的”主刀医生说。
      我知道老师是不会告诉我这个患者本人的,大多时候他们会告知家属病人的情况,这样好让家属安慰病人的情绪,我心里实在害怕极了,我怕我会猜中结果。老师全套检查开了医嘱嘱咐我好好休息,之后护士来给我打点滴。只有护士在时,我问她,
      “手术进行了多久”
      “将近11个小时,我从没见到那么多医生围着一台手术,办公室里还有很多美国名医,你好好休息,上帝会保佑你的”
      11个小时,心重重的掉下去了,我的担心就快成为现实了。我转头看了看包扎严实的右手,我想动,可我竟命令不了它。我闭上了眼不想看到这一切,不会这样的,尺桡骨很坚硬的,我不会失去梦想未来的,不会的。眼角划过的泪珠,是我微弱的无声反抗。
      子措
      一路上我和子恒都没有说话,我们都知道静玺是在支开我们。一进家门,桌上摆的都是静玺临走前包好的饺子,大大小小的真好看,这是全世界最珍贵的食物,它们本应该用来庆祝最成功的一刻,现在却用来祭奠最残忍的伤害。我无力地坐在餐桌前,望着四周,家里寂静的可怕,昔日里我们谈谈笑笑去哪儿了,一个个回忆的片段令我心酸?静玺,谢谢你还记得这1000多个日子,谢谢你还让我继续陪在你身边,当我等待你是否记得我名字的回答时,那时候我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我愿意放弃所有一切陪在你身边,我的未来其实很简单,就是看到你幸福,也开始渴望那个给你幸福的人是我。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用你的未来换我的未来,我不值得呀…
      子恒
      玺玺,如果你知道了你手的情况后,一定会痛不欲生,为什么你要受到那么多伤害,为什么受伤害的不是我!最应该受惩罚的是我!
      当我听到你怎么舍得忘记子措时,当我听到你问我是谁时,当我听到你叫我大哥时,当我看到你们家中桌上你亲手包的饺子时,我疯了,我好嫉妒,我所拥有的总和都没有子措现在幸福。孩子的子,措手不及的措,是你当时给子措起的名字,你还记得,怎么就忘记我们之间的一切了呢?我们之间隔得烽火连天何时才能消散?我害怕我将永远失去你了,永远的。
      “辛先生,玺小姐的情况很糟糕,粉碎性骨折,神经肌腱即使修复,也无法回到原来状态,以后功能行驶也不好,几乎就废了”美国专家说
      “你放屁,你去治疗啊,一点点争取都没有就说废了,要你们有什么用”我揪着他的衣领,总认为他没有尽力。
      “这是真的,请您原谅”
      “不可能不可能的…”
      …
      世间没有永远的秘密,接下来我又进行了二次手术,病人的身体,病人自己最清楚。尺桡骨粉碎性骨折,血管神经肌腱全部断裂了,我这手大概是废了…脑中很空白,如果我失去了右手,不能当医生了,我还能干什么,一个残疾的人,所有的梦想都将灰飞烟灭。我在病房躺着,呆望着窗外的格子大小的风景,我的天空会不会就这么小了。我并不需要在窗子外画一片永不凋零的绿叶陪我坚持下去,我不是欧亨利,我也写不出《最后一片叶子》那样的作品。我知道从美国来的专家在尽力保我的右手,心理医生时不时来开导我,如果我不学医我大概会心存希望的活下去,可我知道,我将永远提不起重物,永远上不了手术台了。子措很自责,每天都在说些笑话哄我开心,我必须在他面前表现的很不在意,因为我不想让他也难过,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一个人承受就好。那个人叫辛子恒几乎天天也来陪我,他说是做珠宝生意的,最近在休假。我知道他本事很大,带来了专家和最好的治疗,可我不懂,没有任何希望,他这样做有意义吗?
      “如果想哭就大声哭出来,那样会好受点”辛子恒说
      “我为什么要哭,哭,哭说明还有感情,还需要宣泄”
      “活着就有最起码的希望”
      “我一直不懂一件事,为什么唐吉可德可以把魔鬼当成风车,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我真的很无奈
      “其实生活并不是都有希望和未来,我虽然四肢康健,却也看不到我所在乎的希望”他盯着我说,这句话我一辈子都记得,“不是有了希望才去坚持,而是有了坚持才有希望”
      不是有了希望才去坚持,而是有了坚持才有希望…为什么他可以把坚持说的那样轻而易举,似乎他的人生除了坚持在没有其他,坚持的活着。
      “别叫我大哥,叫我辛子恒”
      …
      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便央求子措带我回家,以前觉得消毒水的味道很好闻,现在却作呕,外面的空气清新透凉,做病人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逃离医院。手伤的原因,干什么都不方便,我不能写生,不能骑车,不能运动,就连最基本的照顾自己都很困难。我得到了最优质的待遇,无论我去哪儿,每天都能享受到子措的美食和专车接送。我做什么事都很慢,右手做了几次手术勉强保住仍不能使劲,所有的我都要慢慢用左手去习惯。习惯不了的时候,我会愤怒的用左手捶打自己,我会什么都不做呆望着前方,我会翻看以前写的日记回忆还记得的有限过去。我出院辛子恒便说回国了,是啊他的假期够久了,美国的专家并没有离开,他们说正好来法国参加志愿者活动,顺便照顾我。
      我每天尽力让自己开心和适应,我想早点回到学校。子措不放心我,陪着我上课,教授课上说了很多知识,我又很久没来听课了,学的难免吃力,子措帮我记笔记写重点。梁慕沁很心疼我的遭遇,看到子措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竟然也释怀了,约瑟和班级同学也接受了这位“新”来的同学家属。我从同学口中得知了那次事件的结局,当晚那群黑衣人在我进手术室的第二天夜里全部被杀害,个个都是被斧头砍死无一幸免,尸体堆在那家咖啡馆门口,没有人知道是谁干的,警方也查不出来,有人说是恐怖分子,有人说是□□同行做的,也有传言说是十先生下的手。十先生据说一直是个神秘的词,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都不清楚,只知道十先生是传闻中最大的□□王牌,如果是十先生这次不惜放出自己名声介入法国,那么一定有很强的目的。我还担心子措会被人要挟,难怪他说事情都已经解决好了,可是这事永远都没有从我们心底解决掉,我手上的伤疤会记载着那个夜里发生的一切。
      现在我的手上仍然裹着纱布,但纱布已经不像之前一样厚了,我知道纱布里面是丑陋的的伤疤。可能人遇到事情后真的需要发泄吧,看似越平静,忍得越痛苦。机能实验课需要在动物身上做实验,学校一般用狗老鼠兔子,偶尔用到青蛙,所以我从来不养小动物,因为医学生最没资格说喜欢动物。放学后子措将我送回家,安顿好我后,便又回实验室帮我完成实验手术任务。家里空荡荡的,楼上楼下没有一点声音。我喜欢小家,热热闹闹,虽然地小但是很温馨。夜开始了,我加了件外套,闲闲散散的在马路上走着,蒙彼利埃老城区内满布幽深的小巷、窄窄的石板路,道路两旁两三层的楼房,没有奢华的英国哥特式,没有意大利离经叛道的巴洛克式建筑,没有代表性的法国古典主义建筑,所以并不压抑,并不庄严,医学院也并不在市中心,不喧闹,安静、干净、凉爽,游走在这样的小巷是本应该是一种享受吧,一切正正好,一切和谐着。我走进了一家酒吧,我想热闹。确实,一踏进门,马路上车子行人移动的声音,和酒吧里喧闹脱离现实似的桃花源里歌舞声对耳朵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舞台上的女孩跳的真开朗洒脱,我忘记将右手放在身前护住,是拥挤碰撞的疼才让我想起来。我在吧台坐着,向酒保要了杯酒,他给我了杯龙舌兰,有气泡甜甜的辣,我现在不想碰带有一点甜的东西。我要了杯白兰地,辣,火热热的带着生涩,什么醇香雅致,都是狗屁!一饮而尽,整个腹腔都有种火热的满足感,怪不得要来喝酒,身体里充满了火热,爽!我所有的难过委屈不甘都跑出来了,“再来一杯”这时候脑子里听到看到闻到想到的都是热闹,
      “小姐,请先结账”怕我一个人来喝你霸王酒吗
      “我什么都没有,喝酒也不让吗”我将身上钱拍在桌上,歪着头数着钱,将钱排在桌上,像极了孔乙己,“全部换成酒!”
      面前又多出了几杯白兰地,就像得到老师红花奖励的小朋友样,开心极了,我不想一口一口慢慢品尝,瞬间下肚,我的注意力会全集中在酒杯的液体里,一定不会走神。嗓子疼,咳嗽,脸红了,耳朵红了,滚烫,再来。我很高兴!
      不记得第几杯了,“小姐,一个人多无聊,我陪你一起喝喝啊”我最讨厌法国壮汉了,大胡子脸和全身就像肿了样肥。
      “哈哈,坏人,你终于来了,你们都不是好人”酒吧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
      “原来你早就寂寞了,东方人我还没玩过呢”我听到他在笑,酒吧里好热闹
      他准备亲我,被人一拳打到地上,我晃了晃脑袋,脑袋好重哦,怎么会打架了呢,是谁啊,谁这么扫兴,我扭头看到好多穿西装的人,都是中国人面孔,哦,原来是家乡人。似乎家乡人说了什么话,被打的人立马就跑了。我准备继续喝,一只手挡在杯口。
      “这是我花钱买的,不是霸王酒,你拿开”
      “你醉了,不喝了,好吗”
      “醉,我才没醉呢,人家说醉的时候脑子记不起来东西,你看我还能和你对话,我是清醒的”我左手放下杯子,再用左手准备拿开他的手。
      他反手握着我的左手,好冰啊,包着喝了酒浑身滚烫的我的左手,令我不禁打了寒战。我抬头看着他,高挺的鼻梁,紧锁的眉头,昏暗灯光下有些发黄的皮肤,“原来是你啊,你不是回国了吗怎么还在啊,来来来,你坐着,我仰着头好累,我请你喝酒”
      “一杯清水”他跟酒保说
      “咦,不像话,瞧不起我买的酒,你喝什么白开水啊”
      “为什么不喝葡萄酒呢,这里盛产葡萄酒”
      他的话像极了普通的聊天,“没看到我心情很差吗,我想喝刺激的!钱真是怪东西,能让我快乐,也能让我和子措难过”我用左手摸了摸右手手臂,“来,喝”,酒杯又被拦下来了。
      “你要是不想来陪我就走开,不要打扰我”
      “我要陪你走出去,而不是喝酒”
      “走出去,去哪儿?我有哪里可以去吗”
      “你还有大把的未来,很多人在等你”
      “我是瞎了吗,未来我怎么看不到,我也没有过去,连现在也要被剥夺了”
      “你什么都会有的,相信我,你有过去,更有未来。”
      我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话突然觉得很好笑,嘲讽和笑没有区别,都是嘴角一弯向上翘,我喜欢头昏昏的感觉,原来酒真的有魔力。
      “玺玺,你看看我,什么希望都没有,可我一直艰难的活着,因为我只有坚持活着才能看到她。”
      “她是谁啊”谈到她,这个男人脸上竟然很快乐
      “她呀,她喜欢白色,却又最害怕白色。喜欢学习医学,喜欢努力拼搏,喜欢救死扶伤。她很善良,总是为别人考虑,她很聪明,却淡淡的放在心里。她闹起来一点也不安静,安静的时候总是默默的。她最喜欢吃饺子和糖醋排骨,糖一定要多放点,因为她喜欢吃甜的。她不擅长骑脚踏车,也不能喝酒,方向感差,容易迷路,她记忆也差,总是遗忘。她画的画很丑,但你要夸奖她,否则她就不画了。不要在家里养小动物,她不忍心圈养。记得,天气凉时屋子一定要弄暖和,提醒她多穿衣服,衣服袖子要加绒的,她右手不方便,一定要好好保护。她活泼,喜欢热闹,太大的房子冷清,她一心想过正常平凡的日子。其实,她不想当高高在上冰冷的石头,她宁愿做个火热的炭火,哪怕最后成为灰烬,也愿意尽情燃烧。”他像在说一件珍宝,又像在呵护他的心肝。
      “她的右手也受伤了吗”
      他看着我点点头“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她需要我时,我却不在,你说她会原谅我吗?”
      “会的”我点头
      “我还做了很多错事,她一生的悲剧都是从我开始的,这也能得到原谅吗”她紧跟着问
      “会的”
      “可是,她什么都忘了,忘记我们的一切,忘记所有人。我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那就重新开始,让她再想起你,喜欢你”
      “我还可以有机会吗,习惯暗处生活的我,还有资格去爱吗”
      我抱了抱这个可怜的男人,这个好像我梦里故事的男人,是否醉酒模糊了视线,正好让人分辨不清呢。
      “玺玺,你看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你可以给我全世界都给不了的拥抱…”
      是谁随手关掉了整座星空,让我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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