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假宝玉》独孤十四

15、第十五回

　　又是一年春闱，所有举子都投入轰轰烈烈的备考中，我也不例外。每日除了常规的请安与锻炼，哪儿也不去，只在书院和荣府自己屋子两点一线，就连路上坐在车里，都恨不得抱着书念念有词。

　　贾母虽高兴我用功，见我都快魔怔了，还是忍不住道：“偶尔也歇一歇罢，可别学傻了。”

　　我哪敢啊，比我聪明的人还更用功呢，何况我智商平平。贾政帮我说话：“读书哪有不悬梁刺股的。这且没有头悬梁锥刺股呢，吃得好睡得好，不知比多少举子都幸运。”

　　王夫人虽私下叫我好好休息，此时也劝贾母：“熬过这春便好了，我虽不肖，却也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一句。”

　　劝是这样劝，贾母反倒更不开心，说：“我能不晓得这道理？可宝玉都熬瘦了那么多，你们做爹娘的不心疼？”

　　“我瘦了很多？”我一愣，见贾政都默认，免不了露出笑。我一直很注重保养，不变成贾宝玉那胖子，但也没能真正减肥过，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大幅度减重，瞬间觉得那么努力读书没有白瞎。

　　贾母心疼道：“还笑呢，真是没心没肝。你这才几岁，哪需要这就拿个进士回来？不如踏实点，慢慢来。”

　　我笑劝道：“老祖宗放心，我会好好休息的。只是不看书，我心里不踏实呢。”

　　贾母就不说什么了，只道：“叫厨房做些宵夜，给宝玉好好进补，看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回去后，我几个月来头一回仔细照镜子，还真是瘦了不少，看着更俊美了，除了那一双不太美观的黑眼圈，不由沾沾自喜地揽镜自照半晌。

　　就听一声怒喝：“我看你是皮痒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照镜！昨天给你的卷子呢？破题了没？”

　　我一回头，贾政正黑着脸站在我身后，旁边茗烟、麝月正挤眉弄眼，急得不行。

　　我欲哭无泪，又被他扒裤子揍了一顿。

　　特么我都十八了，为啥还扒裤子啊？还是用手！你用戒尺也好啊！

　　亲情的小船说翻就翻。我跟你讲真的哦！

　　贾政揍完我，很识时务地帮我上药。自从因为选皇子伴读第一次被他揍，我就发挥了死皮赖脸的技能，被揍我不能反抗，但他要是敢揍了我拍拍屁股就走，能被我各种告黑状恶作剧——他还没证据，抓不到我——只好每次帮我上药，如今都养成习惯了。

　　咦，话说，就算他揍的时候不扒裤子，上药也得扒裤子来着。

　　但是，光着屁股挨打太丢脸了好吗！旁边没其他人也很丢人！

　　——等等，光屁股被中年大叔上药什么的，貌似，也蛮丢脸的唉……

　　贾政这次打得不重，我第二天就能做起来了，过几天完全好。我估计他看在我备考的份上，没下狠手。

　　因我要备考，迎春出嫁只在当天露面了一会儿，没有一直出席。

　　迎春的亲事是贾母硬逼贾赦立誓，又托贾政，最后相中了锦乡侯的次子嫡出。锦乡侯的次子是庶出，但他爹是实权派，自己又有出息，迎春要不是有贾母的面子和贾政的官职（别忘了他已经正三品了），还可能说不上这门亲事。毕竟贾赦的爵位只是将军，荣国府完全是靠贾母的人脉和众多姻亲支撑着。

　　锦乡侯的孙子不一定会对迎春好，但至少他性子温和，不会欺负迎春。对于到死都逆来顺受的迎春而言，这就够了。

　　迎春在家时，非常安静，没人觉得她有什么存在感。她一嫁人，瞬间觉得府里安静了很多，少了些什么。

　　贾母惆怅，这日请安，她拽着我的手，说：“还好，宝玉你一直都会在。”

　　我：……

　　我当然在了，我又不是姑娘。

　　三朝回门，我被贾赦叫去见了见二姐夫，意思是让我这个目前府里文采最好、功名最高的小辈好好儿夸夸他。不管贾赦这人的人品和为人怎么样，他对我确实不错，我也乐得给他做面子，当着二姐夫的面，把他岳父狠命夸赞一通。

　　二姐夫当然看得出老丈人一副被掏空身子的样子，这丫还很会装相，听得跟真的一样，崇拜的眼神皮卡皮卡看着贾赦。——快看这个做作的妖艳贱货！

　　贾赦贪花好酒，文采却不错，听得十分满足，且有二姐夫的演技助阵。不但当场送了二姐夫一只北宋的砚台，送了我一只配套的笔洗，等迎春夫妻离开，还大手笔送我一整套古董瓷器。

　　但是，我要一只和二姐夫配套的笔洗干啥呀……不如一起给他算了。满头黑线。

　　果然不能对贾赦的情商抱期望。

　　二姐夫倒是正常人，过些天请我和贾琏几个吃酒，把砚台送我了。我当然没收，回去使人把笔洗送去锦乡侯府。不管怎么说，我们算是建立起了初步的交情。

　　到春闱，我又去蹲号房了。上次考中举人是真·运气使然，三场考试分到的号房都还可以。这次第一场的号房不算最差，但也很差，味儿还在其次，重点是漏风啊！

　　京城的！春闱的！号房！

　　它——居然——漏风！

　　我的天，礼部到底怎么搞的？

　　在这寒风瑟瑟的早春三月——哦不对，农历三月是暮春来着——我被一冷一热的风给吹感冒了。

　　第二场考试我简直是睡过去的，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东西，只知道每写一个字就得拿袖子沾一沾鼻涕，以免鼻涕流下来弄脏卷子，后来袖子都能挤出水来，把我恶心的不行。

　　第三场考试，我一直在咳嗽，没办法，感冒结束就是会咳嗽嘛。旁边号房的考生向监考官抗议好几次了，我也想不咳嗽，可这个我又不能控制。

　　好在，我虽说娇生惯养，但平日里努力锻炼，体质还不错。等九天考完出去，除了面色憔悴些、鼻子通红些、一直在咳嗽，没其他不好的地方。

　　等回到家，我头一件事就是泡澡。整个人都馊了好么！王夫人拿贾政的帖子去请来的太医只好等我洗完澡，总不能冲进来给我看诊。

　　好在我感冒好得差不多了，主要是没吃好穿好睡好，咳嗽比较严重。太医给我开了一剂药，说喝个三五天，不怎么咳嗽就停药。

　　众多学子都知道，在考完试到公布成绩的那一段时间，是学生最紧张也最放松的时候，紧张自然是怕考不好，轻松就更多了：不知道成绩，反正也没法提前知道，当然放飞自我；拿到成绩就得决定后面的路怎么走，又要开始努力，此前还是好好放松吧；好不容易熬过考试，全家都在努力让自己放松，不吃喝玩乐岂非对不起全家的期望？

　　——最后一个什么鬼。

　　贾政难得不盯着我学习，让我默了试卷和答案以后，也没拉着我讲解，挥挥手让我走了。

　　我还作死地戳戳贾政：“老爷，你看看我做的怎么样？”

　　贾政看都不看我一眼，道：“不如孙山。”

　　这话对他来说很委婉了，不就是落第嘛。我撇嘴，本来就是去试一试的，我压根没想考上。

　　贾政见我还有心情做表情，自然抓我坐下，给我小讲课。

　　我：……

　　不作死就不会死。

　　我都考完试了，压根不想上什么课，看着贾政发呆，时不时嗯一声，再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话说，我一直知道贾政和王夫人都长得不错，但还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认真观赏他的脸。

　　贾政这人，一看面相，就是严肃刻板的性格。他没有特别突出的五官，眉毛不粗也不细，眼睛不大也不小，鼻子不高也不低，嘴唇不厚也不薄，下巴不尖也不方，脸型不软也……呃，很硬。他的五官拆开来看都算不上俊俏，合起来却很不错，有气质也有味道。在这点上，我像他；在五官精致这一点上，我像王夫人。

　　话说，王夫人长得真心好看，为什么贾政就是喜欢赵姨娘呢？我乱诌红楼梦那次，本想说出赵姨娘咒杀我和凤姐，只是想到探春贾环，终究没忍心说。说到底，我觉得长相只能算中上、智商略低、情商更低、人品不好的赵姨娘，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可贾政偏偏和她连生了两个孩子，现在还偶尔会去她房里。

　　我没想通。

　　贾政看起来也不像会是喜欢赵姨娘的人，应该更偏向于安安静静的周姨娘吧？这么说来，王夫人和周姨娘倒是一类人，安静得不得了，吃斋念佛什么的。就算我厌恶佛道烧香的味道，王夫人也没少念过佛，在这点上，她极其固执。贾政和我一样不喜欢佛教，他认为子不语怪力乱神，信佛有个屁用。

　　呃……他们完全不是一类人啊，难怪那么相敬如冰。

　　那么问题又来了，贾政和王夫人多年感情差，我是怎么出生的？元春比我大好多呢！

　　总不会是意外吧？一次就中什么的……

　　“……孽障！”

　　我一惊，回过神，贾政正怒目瞪我。完了，走神被发现了！

　　我说了你可能不信，是你的脸先动的手！

　　贾政明显不信。

　　又得挨揍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