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幽愁暗恨生》零幽

20、第二十章

　　对不起，丁香。但我不爱你，从来不曾。如果就这么和你承诺在一起，才是对你真正的不负责任。——沉香。

　　“呔，妖怪，吃俺老孙一棒！”火眼金睛一闪，孙悟空挥舞着金箍棒直冲着一团紫雾而去，“嘿嘿，俺老孙早就看你这妖怪头子在一旁坐山观虎斗，今天，就让你孙爷爷来教训教训你！”
　　“呵，想当年，你这猴子也是雄霸一方，占据着花果山水帘洞，打出了齐天大圣的口号。”半玄轻松地躲过孙悟空的攻势，冷笑着道，“只是没想到呀没想到，时过境迁，你居然拜入了佛门，帮着天庭和佛宗反过头来对付自己的同族，孙悟空，你说，我是该评价你识时务呢，还是该骂你是叛徒呢？”
　　“你这紫毛的狐狸别想着来迷惑俺老孙，看俺老孙今天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孙悟空眯起的眼睛中迸出怒火，这么多年来，几乎再没有人记起，孙悟空，曾经也是妖，也曾与各路妖王结八拜之交。但是，作为天生地长的石猴，他并无对妖族的归属感，所以，在护送唐僧西天取经的途中，对付起妖族来，也就没有什么愧疚心软之感。
　　凌乱的棍影似乎毫无章法，却使开始只一味躲避的半玄失了反击的机会。半玄眯了眯眼，抓住一个空隙，再次躲开了金箍棒的一击，跳出了两人的战圈。
　　“嘿嘿。”孙悟空得意一笑，指着半玄道，“你若现在跪在俺老孙面前，说一声，孙爷爷我再也不敢了，说得好听了，老孙说不定，就放你一马！”
　　“你这猴子，还真是不自量力啊。”半玄冷笑着，明显已经被孙悟空气得狠了，深蓝色的广袖之下，半玄五指张开，一团紫色的火焰凝于掌心。
　　眼见孙悟空的金箍棒就要落到面上，半玄没有丝毫慌乱，一掌击出，紫色光芒对上金色光芒，凌厉的法术向四周扩散开来，一旁与妖怪缠斗的沉香和哪吒也受到了波及。
　　孙悟空口中“诶哟”叫着，向后退了两步，半玄却未动分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半玄对着一旁战局之外的敖春道：“把她交给我罢。”
　　“吾王。”刚刚与沉香哪吒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在半玄面前恭敬一拜，退到了半玄身后。
　　“你休想，我死也不会让你带走丁香的！”敖春一手抱住丁香，另一手中亮出九齿钉耙，狠狠盯住面前的半玄。
　　沉香擦去嘴边的血，走到敖春身边，问道：“丁香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她？”
　　这时哪吒也走到了孙悟空身边，轻声询问：“大圣，你没事吧？”
　　“小哪吒，你可不要小看俺老孙。”孙悟空冲哪吒摆摆手，又对着半玄道：“想不到你这妖怪还真是有些本事，来来来，再和俺老孙大战三百回合！”
　　“诶，大圣！”哪吒连忙拉住他，“现在可不是比武的时候呀！”
　　“本王今天无意再与你们相斗，把丁香交出来，我们便就此别过。”半玄扫了孙悟空一眼，又看向沉香，“沉香，我这可都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才想要放你们一马的啊！”
　　“我娘？”沉香不由迷惑，“你到底是谁？”
　　“沉香。”半玄微微勾唇，慢慢地踱着步，“你可还记得，当年的蟠桃盛会，你一个人打上三十三重天，是为了什么？”
　　“蟠桃会……”沉香回忆起，那时自己为救母亲，佯装被哪吒擒获，后来却连累小玉险些丢了性命，“我是为了给小玉拿救命仙丹。”
　　“救命仙丹？”半玄唇际的笑意逐渐变得冷冽而扭曲，“可惜呀可惜，就在你拼命打上三十三重天的时候，我的女儿，却被你指腹为婚的妻子一拳几乎打死！”猛地指向丁香，半玄目光中的恨意震得沉香几乎说不出话来。
　　“什么？”哪吒大惊，不敢置信地看向敖春怀中昏迷的丁香，他以前，因为沉香为了小玉而差点放弃救母，所以一直瞧不上小玉，却没想到，原来沉香这个所谓原配，竟会趁着小玉重伤而对她痛下杀手！
　　“呸！”哪吒不屑地撇过眼去。
　　“你！”敖春瞪着哪吒，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他紧紧抱住怀中的丁香，担心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就算……就算你要给小玉报仇，不……丁香已经被杨戬杀过一次了，她早就偿还清了所有的债，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伤害丁香的！”敖春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了最后一个字。
　　“哈哈哈哈哈！”半玄仰天大笑，又忽然拍起手称赞，“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力，能拦得住我。”
　　紫色的影子飞速掠到几人面前，几个人只来得及后退，唯有孙悟空迅速迎了上去，一棍打向紫色的影子。
　　“孙悟空！”
　　“嘿嘿，妖怪，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孙悟空不等半玄回答继续说道，“今天若是你赢了俺老孙，你要杀谁，俺老孙都不会管，但你若是输了，就麻溜儿地滚回自己的洞府，再也别出现在俺老孙的面前！”
　　半玄沉思不语。
　　孙悟空等不及，再次喊道：“妖怪，你究竟答应还是不答应？”
　　“三界之中，能真正赢得过你孙悟空的，只怕是没几个人，若我们打起来，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胜负，到时候反而是他们，早就逃掉了天涯海角，或是从天庭搬来救兵，那时，我岂不是就成了瓮中之鳖？”半玄说完，偏头对身后的手下递了一个眼神，道：“斩草除根。”
　　“等一下！”粉色的身影落在剑拔弩张的两拨人中间。
　　“小玉！”沉香轻声呼唤着面前徒留给他一个背影的粉衣少女，心中无限感慨，恨不能立刻上前将她抱进怀里，可是他也没有忘记，小玉是面前这个人的女儿，而这个人……沉香的目光再次移回半玄的身上，这个人，却是当初祸害人间的幕后主使！
　　“爹爹。”偏头时，眼角的余光扫过身后的沉香，小玉知道，自己永远没办法真正的去恨沉香，更做不到，杀他。
　　“爹爹，女儿已经获得新生，实在没有必要再对前尘往事耿耿于怀。”小玉瞥一眼敖春紧紧抱住的丁香，目光之中满是不屑。
　　“玉儿，爹爹实在是心疼……”半玄忽然停住，抬头望向天际，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沉香等人皆是握紧了手中兵器，紧紧盯住半玄，生怕他突然发起袭击。
　　“是……”小玉刚刚开口问出一字，就是一阵突然地地动山摇，不过几秒，便马上平息了，小玉不禁喃喃道：“居然，这么快吗？”
　　“不，不是，还没有完全，但是很快了。”半玄走到小玉身边，又继续向前，“玉儿，没有任何人，爹爹不允许任何人在欺负了你之后，还能毫无伤痛的活在这个世上。”
　　两指并拢，一道紫光毫无征兆地射入昏迷的丁香额间。
　　“你对丁香做了什么！”敖春瞪着云淡风轻的半玄，又焦急地去检查丁香的状态，却见丁香正在悠悠转醒。
　　“沉香，我可是送了你一份大礼呀，你该怎么谢我？”说完，半玄一把抓住小玉的胳膊，带着身后的手下消失在了一片紫雾之中。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哪吒一直紧握着的乾坤圈放回身上，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那妖似乎十分惊喜的样子。”
　　“就算追上去，我们也打不过他们，还是先看看丁香的伤罢。”孙悟空打发了哪吒，心中却想到，刚刚那一阵地动山摇，是否和杨莲说的魔族封印有关？那自己，是不是该去再见一见杨莲？
　　“丁香，丁香！”敖春怀抱着丁香，九齿钉耙被扔在了一边，沉香也在一旁关注着丁香的状况。
　　丁香紧皱着眉头，似乎陷进噩梦之中，忽然，便开始大叫着“沉香”，反复喊着“沉香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沉香和敖春对视一眼，皆是一震，他们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丁香时，丁香自称为“赵家小姐”，并对他们喊她“丁香”毫无反应。
　　沉香，我可是送了你一份大礼呀。
　　半玄温柔如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而此刻，沉香与敖春两人却如同溺水之人一般，无法挣扎，无从呼救。
　　沉香自知，经历了这么多，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不敢直视自己的心，为了责任与丁香在一起；而敖春，原本的希望也全部变为了绝望。
　　“沉香……”丁香睁开双眼，扑进了沉香的怀里。
　　“丁香。”沉香迟疑着抱住丁香，“你还记得，都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丁香回想起来，自己化入神斧之后，却又以赵小姐的身份活了过来，然而，自己忘记了一切。丁香同样记得让她心寒的事情，她偶遇敖春，又见到了沉香和哪吒，敖春再次追求她，而沉香……她爱的人，却在帮助敖春！
　　丁香猛地推开沉香。
　　“你，就没有哪怕一点点，爱我？”泪水滑落，丁香在心中建构起来的所有自欺欺人的假象，全部崩塌了。
　　“对不起，丁香。”沉香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沉声道，“我以前，一直以为，只有娶你，才是对你负责，才是对你好，但是现在我才发现，既然我不爱你，我就不能娶你，不娶你，才是对你的负责，即使没有小玉，我不爱你，我就不应该对你做出承诺，丁香，对不起。”
　　“沉香！”敖春一把推开他，怒视着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为你付出了一切的丁香！”
　　沉香垂着头，没有回应八太子的质问。
　　“够了不要再说了！”丁香捂住耳朵，精神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啊——”

　　半玄带着小玉离开，却没有回万窟山，而是来到了封印魔族的结界前，看着明显已经残破不堪的封印，半玄勾了勾唇，轻声道：“很快了。蚩尤，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这么多年，你应该早就等不及了吧？”
　　“爹爹，真的没有一点，放弃的余地吗？”
　　小玉蹙眉的样子，像极了兮寒，半玄心中既是不忍，又因回忆起兮寒的音容笑貌而更加痛恨：“除非，你的母亲能够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不知怎么，杨莲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半玄闭了闭眼，她们并不像，杨莲的性子之中，有几分倒是像极了女娲，宝莲灯，伏羲转世杨戬……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