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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万叶千声皆是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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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到兔子洞,去救回我的兔子先生。我不想听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他不该不明不白的死在那个风雨飘摇的乱世里,他应该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管他还记不记得我,我都想要义无反顾的奔向他。
颜陈
2012年6月20日
听完了婆婆的故事,心里感慨万分,竟也是跟着那位心志坚毅的小姐,不,是我的祖母一样,心头隐隐作痛。
恍惚间,我突然想起,昨日我掉进海里做的那个梦了。不!那真的是梦吗?还是说,那是真真切切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如果真的发生过,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挽回这场让人心碎的悲剧?
我想起那个大雨倾城的夜晚,拿着口琴走向我的男人,颜谨,祖母深爱过的那个男人,那个无辜陨落在乱世里的星辰。
我呢?我和他之间又会有什么样奇怪的宿缘?
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再见到的话,我,颜陈,还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
如果我改变了他的命运。
那我的父母,我的弟弟,他们是不是都会消失在这个时空里?
中午,我安顿好婆婆之后,又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安平桥。
上一次,我是在这里落水的,然后有了一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的旅行,也许我再试一试,万一就能回去呢?
还是先报警稳妥一点吧,嗯,还得叫个救护车,试归试,万一就不能回去呢是吧。
我对自己这个明明傻的可以的决定却又沾沾自喜的很满意。
“喂?警察叔叔,这里有人跳海自杀,唔,安平桥,对,五分钟吗?好……”
又拨通了120,一模一样的一通乱侃。
挂完电话大约等了三分钟后,我带着赴死就义的心情,转身自由落体跳进了海里。
“噗通”
我下意识的放弃了挣扎,顺着海水的波动,任自己陷进鬼怪的怀抱。
海水幽幽,白色的长衫在水中微微摆动。
“颜谨……”
“小姐!小姐!”
“嗯?”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我耳边不停地叫唤。
“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你又不好了,小姐,你怎么说晕就晕啊!幸好是大少爷发现了把你抱回来……”
“大少爷?”我一个激灵,难道?
“颜谨吗?”是吗?我猛地睁开眼。
“小雀!”果然是小雀趴在我的床边,我几乎是从床上蹦了起来,我回到梦里了,不,我回到了祖母的年代!
我一把搂住了明显被我吓到的小雀,又苦于不能把心底的激动告诉她,只得用一个深深的拥抱来表达我对她的想念之情。
“小姐!你快要勒死我啦!”
“今天几号?是哪一年?什么日子?”
“啊!?小姐,你不是……我现在就去叫老爷太太……还得给小姐请大夫啊!”
“你站住,我脑子没坏,我就是有点睡糊涂了,你直接告诉今天是哪年哪月哪日就行,你瞧,我不是知道你是小雀么?好小雀,快点告诉我吧~”我急忙叫住已经匆匆往外走的小雀,这姑娘性子怎么这么急,哦买噶到底是像谁?
小雀回头,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我,仿佛看我脸上的神情就能辨别出好坏,我回以一脸的真诚,她只得作罢,悻悻的说“今天是民国三十一年,六月二十……”
我只听得小雀话里的前半段,今天是民国三十一年,换成公元就是1942年,1942…1942…1942!
1942年,仙霞岭大战告捷!按婆婆的话说,陈行川就是我祖父,天呐!我祖父竟然是抗日英雄!真是了不得的!
“我祖…呸!陈行川走了吗?”我差点懊恼的吞了自己的舌头。
“小姐,陈家少爷前两日就走了,随军去了仙霞岭,这会儿还不知道到没到呢,听说,那地方远着呢,说是有一千多里路。”好在小雀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异样。
我并没有多担心,因为知道这场战争一定会胜利,现在我该做的就是要阻止藤田恭子的潜入,这样,安海就不会失守,颜叔就不会成为叛徒,颜谨就不会死了。不对,婆婆只是说,祖母和颜谨一起消失了,祖母是没有死的,不然也就不会有我,那颜谨是不是也没有死呢?他是不是也在那场大火里活了下来?活下来的话,他去哪了?他如果没有死,为什么会眼睁睁的看着祖母嫁给了祖父,祖父又因为什么原因带着祖母迁出了安海,至死都没有再回去过?
这些问题萦绕在我脑海中许久,我急于求得答案,但显然故事的走向并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现在身处民国这个年代到底是无端的梦境还是不可多得的际遇我也未可知,但我明确的目的,不过是想让所有人都能好好的活下去,其他的都不是最重要的。
“过来瞧瞧我这个体弱多病的妹妹醒了没有。”随之门外响起富有节奏的叩门声,颜谨!这个欠收拾的熟悉声音可不就是那个从房梁上跳到我面前的人么?
小雀小跑着去开了门,哎呀小雀我不是说你啊,女孩子家要矜持的啊,好歹你让他再敲两下再开嘛!
他今日着着一声米色格子西服,裁剪的当很衬身形,做工瞧着也是不错的,服服帖帖的长在他身上,当然,如果不是上次他吓我,光这高富帅的配置我也是要给他优秀分的,但又想到他的结局,我不禁又有些恻然,算了,好歹他也把我这百十来斤的人给扛回房间,没有功劳也有老大一份苦劳吧。
“大哥!多谢大哥救命恩情!”我捏着嗓子朝他鞠了一躬,哇,电视上演的是不是得这样?
虽然我是很想忽略那两道同时飘进了我耳朵里的明显不和谐笑声,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很显然,我这招从警匪片里学来的句式被他们俩嫌弃的很彻底。
“笑什么啦!不怕笑多了长皱纹哦。”我拿眼瞟了一下面前的某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某人似乎笑得更卖力了。
我也不理他,只叫小雀撵他出去,要理由?我要换衣服!够不够正当!
磨蹭了半天,终于把衣服穿的周正了。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盘扣,简直就是强迫症患者的福音,只可惜,我不是,所以系得我万分急躁,不如一条拉链来着粗暴简洁。小雀熟门熟路地替我梳好了头后,又上了点妆遮一遮不太好的气色,啧啧,我家小雀简直就是万能的。我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自己的样貌,让我惊奇的是,祖母真的和我长得极为相似,只不过我没有画过这样古典的妆容,弯弯的柳叶眉用笔细细的描了半晌,给抹了迪安的雪花膏后又用软软的海绵扑子沾了水粉在面上轻轻扑了一层。这没被污染的空气就是好啊,我瞧着镜子里一点痘啊斑的都没有的光滑肌肤垂涎的不轻,最后沾着缎子抹了丹琪牌的口红,我惊讶于这个年代的姑娘也喜欢用代购的外国货啊,TANGEE,可不就是张爱玲在《海上花》第九章中的那只小号的丹琪唇膏么,这么一看,也是亲切。
好吧,这大半晌的功夫小雀就变戏法似的把我这个活宝给活脱脱变成了央视回忆纪录片里的那些民国名媛。
我毕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能撑不起这点场子,这不给我们现代女性丢脸么,于是自个儿跑去打开了门,这打扮了半天,怎么着也得出门找个人来评一评,不然我也不就白坐在那大半个时辰了么,最好的人选当然非我那白捡的高富帅哥哥莫属了。
拉开门。他正站在栏杆边背立着我,像是望着天空出了神,我也跟着朝天上望了望,除了比现代更蓝了点其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吧,我用手指戳一戳他的后背,吼,硬邦邦。他被我这么一调戏,才发觉我已经站在他身后有一会儿了。
转过头低下来看我,眼神停顿了几秒,许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没错,没错!他一定是被我的美色迷到了,我在心底得意洋洋了一下,叫你小瞧我,哼,本姑娘也是有自己的品格的,不过不要太迷恋我哦,你会受伤哒。
“你打扮一下,也是很耐看嘛……”
那当然,哼,天生丽质好嘛!不打扮也能看!
“不过,你这里头发乱了哦。”他伸过手来,将我脸颊边的碎发拨到了耳后,手指若有似无的蹭到了我的脸,顿时我脸烧的像煮熟的螃蟹一样。
完了,被反撩了!
我……我……我!我刚刚是被我的舅老爷撩了么!
颜谨是我祖母的哥哥,可不就是我的舅老爷吗!
我一个受过各种鬼畜教育的新女性怎么能在我的舅老爷面前失蹄,这不符合达尔文的进化论啊!
这不反攻简直对不起小雀给我倒的那些发油!
“颜谨哥哥,你对我真好,哎呀我这后面是不是也乱了……”我借故把自己的头顶使劲的往颜谨那身瞅着就价格不菲的浅米色西装上蹭,哦,初步判断,胸口这里高度合适,作案方便,没错就是这儿了!我蹭我蹭我蹭蹭蹭!不一会我的头发也就彻底乱了,你问他啊,胸口面前沾了大片的桂花味儿头油独自在风中凌乱。
本小姐也是这么好撩的?
“哎呀,颜谨哥哥你怎么啦?”我瞧着他渐渐抽搐的表情。
“我不同你打趣啦,肚子早就饿了,我去用早点,你与我一同去吗?”我一边憋笑去欣赏着自己留下的杰作,一边还不忘问候一下亲爱的哥哥的进餐情况,现在上哪里找我这么文武双全又宅心仁厚的好姑娘。
“不……不必了,你去吧,我在来瞧你之前已经用过了,你慢慢享用,我先回房一下。”
“哦,对了,昨夜没吓到你吧。我也是好奇的心急了,想见一见我这位温婉可人的妹妹,诸多不到之处,还望妹妹见我这身衣服的份上,多多包涵一点。以后在家中,你可以唤我子慎,接下来的日子里,还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妹妹,你说是吧?”
颜谨又换了张笑脸对我,我倒觉得自己没趣了,可我又分明看到他在说到衣服的时候嘴角轻微抖动了一下。自然是暗爽极了,回了他一句“好好好……你叫我颜…呃叫我们谈言微中,坦诚相待吧,都是自家兄妹,你叫我什么都可以,大钟小钟闹钟各种钟,名字嘛,代号而已,就是个形式。”吓死我了,可算拗回来了。
“闹钟……那叫你小闹可还行?”他满眼促狭笑意的看着我。
“行行行,小闹就小闹,我去吃饭了啊,咱回见。”差点儿就自报家门了,管他叫的是小闹还是大闹,总之算是混过去了。
“好的,回见,小闹……”
他的结语被清晨的海风吹散在阳光里,我自然是还没来得及听到。
我只得撒腿跑了,没办法,这个男人的杀伤力太大,我这都是从各大卫视的黄金八点档里学来的烂招,可没什么实战经验怎么斗得过这么个古董妖孽,还是溜之大吉妙一点,省得再出什么篓子,反正我这次来的战斗目的就一个,赶跑陈行川带回来的女人就圆满成功,其他的嘛,就都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啦。
颜家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早中餐都可以自行随意的安排,但是晚餐是一大家子的人都必须一起出现在圆桌上的,美名其曰联络家人感情,可不苦了我么?方才吃晚饭的时候,为了应付母亲、姑奶奶和颜叔的那些双鹰眼,生怕我做出与平日的林钟不同作风的事来,只吃了那么一点点食,就撤出来了,都没走回我二楼的房间呢,就感觉到胃里的大号饿神敲锣打鼓的强烈抗议了,哎,在这方面我承认我是没救了啊,可总不好再折回去饭桌上吃点,只好等到他们那边都结束回房间,我再想法儿鼓捣小雀溜到厨房找找。
现在只好先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啦,嗯,可以先派我们的小雀同志去刺探一下军情。
“这过去的人的生活啊可无趣,没有电视电脑手机,也没有唱k烧烤party,唉,陈行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打完仗回来。”我坐在台阶上自顾自的嘟囔着,全然没注意到不远处那双已经注视着我好久的眼睛。
“小闹妹妹方才说的什么?电什么机什么唱k?”颜谨离着老远就走向了我,听到他说的话,我一时语塞,竟不知道隔墙有耳这句至理名言,又灵机一动,想把话题引给他。
“啥?瞎说什么呢?”
“对了,我听小雀说,你吹的口琴可谓堪称一绝,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你要不怕的话,我来试一试你啊?”
“也好,你怎么试我?”颜谨也来了兴致,从衣服左侧衬里的口袋摸出一把亮晶晶的口琴,俨然就是我那日看见的那把了。
“我没学过口琴,但我会唱歌,我唱的曲调,你听过一遍后,要是能吹出一模一样的调子,我就心服口服,承认你是大神。”我朝他眨了眨眼睛,试图抹去一点他眼里的探究。
“大神?我可没听过这种说法,不用你承认我是大神,我要是能达到你的要求,你就回答我什么是唱k,行么?”他眼底又尽是笑意了。
我转念一想,唱k还是很好解释的,“成交!”
我想来想去,好像自己最拿手的就是Eason的《明年今日》了,每次的同学聚会KTV必点曲目。
于是拉着他一起坐在台阶上,借着这流光溢彩的月光,轻轻地唱了起来,不过怕他听不懂粤语,特意唱成了国语。
“若这一束吊灯倾泻下来,或者我,已不会存在。即使你不爱,亦不需要分开。
若这一刻我竟严重痴呆,根本不需要被爱。永远在床上发梦,余生都不会再悲哀。
人总需要勇敢生存,我还是重新许愿,例如学会,承受失恋。
明年今日,别要再失眠,床褥都改变,如果有幸会面,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惶惑地等待你出现。
明年今日,未见你一年,谁舍得改变,离开你六十年,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临别亦听得到你讲再见。
……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到这日才发现,曾呼吸过空气。”
一整首歌唱完后,我才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的厉害,尤其,在颜谨突然用深情的目光看着我时,更是口干舌燥了。
“你……唱的真好,真的,这是哪里的曲子,我怎么从未听过?只是词里写的,太哀伤了。”
“你出国那么多年,当然没有听过,好啦好啦,到你了,口琴大神,开始吧。”
我竟不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过耳不忘的人,我以为,这只会出现在那些言情故事里面,可如今摆在我眼前的,就在我耳边的,可不就是这个地摊上十块钱三本的言情小说里走出的全能男主么?只听过一遍的曲子,在他的唇齿间流连婉转,悠扬出一段有一段美妙的音乐,他要是放在现代,一定会大火!长相俊朗,家境优渥,还留过洋是海归,听说是学医的,人身安全也有了保障,天呐,还多才多艺,口琴吹得耳朵要怀孕,这种人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大圣吧!?
“现在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唱k了吧?”
“我们刚刚的行为就叫唱k啊~喜欢音乐的人在一起唱歌谈心,我们刚刚不就是这样么?”我一脸无害的看着他,心里一直默念,“不要追问我!不要追问我!不要追问我!”结果他真的就认真的看了我一眼后,没有再刨根问底的发问。
“你要不再吹一遍?”天地良心,我真的只想打个岔而一切,绝不是贪图他的美色!
“再吹一遍也不是不可以,那你准备给我多少出场费?”
“哪里来的小气鬼!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嘛!”
“不不不,亲兄弟,明算账。”
“当我什么也没说。”
“……”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我与颜谨时常这样耍嘴皮子切磋一下,偶尔碰个头,或者要他带我上街买一买漂亮东西,女人嘛,不管到了什么年代都是改不了购物欲的,好在颜家的财力不是我一天两天就会败光的,哎呦人生得意须尽欢咯,老祖宗的话要时刻铭记。
眼看快入秋了,陈行川终于带着部下凯旋而归了,大部队驻扎在城外,他只带了随身的副官,就是那个从小就一直跟着他屁股后面的小豆子,还有一车女眷。
终于到我大显身手的日子了!想想就觉得激动万分。
我带着已经气红眼的小雀跑去陈府见他,偏偏正巧看他正领着一个少妇模样的女子进门,我一个箭步流星上去扯开了他们的手,立马作泼妇状开始大闹,嗯,八点档的剧情里就是这么演的。
好吧,这就是我想了一个多月的两全法子。
首先我是肯定了陈行川是一定爱着林钟的,额,也就是现在我顶的这个身份,所以我耍个小姐脾气闹一闹叫他把这女子赶出县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毕竟他们是有过婚约在身的关系。
我想到自己肩负了那么大的责任在身,还管什么形象问题,一屁股坐在了陈府门口,指着一脸懵呆的陈行川就开始破口大骂。
“陈行川,枉你是个统帅三军的抗日英雄,你啊有没有良心的!我俩打小就定了婚约,我还为你吞过香灰自杀!你去打仗,我天天在家为你担忧,生怕你磕啊碰的,烧香拜佛的保佑你平安!你走的时候分明说过的,打完仗就回来娶我!好啊!你现在回来了!还得顺带一个漂亮的和我一起拜堂是不是!买一送一啊你!想得美!今儿我把话放在这了!你陈家少爷要想娶我,就得一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夫人!想什么姨太太通通见鬼去吧!今儿就是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自己看着办吧!”
骂完我就领着已经惊呆石化的小雀麻溜往家跑了,对!我们采取打完就跑的战术,现在趁他懵圈的状态赶快跑!啥感激的话都甭说了!我是为了安海的人民!可冲着眼看八成就是我祖父的陈行川吼,上帝阿门阿弥陀佛,那是一上阵能杀红眼的人哟,你瞅我这小腿肚子现在还直打颤!
回府后没多久,小雀自告奋勇地替我打探消息去了。
听闻陈行川当天夜里就把那个美艳少妇给送走了,哼,表现还不错嘛,没白费我那琢磨了个把月不带大喘气的台词。
我心想自己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也总不好一直留在这个年代,我毕竟也要回到自己的时代去的,可是怎么回去我倒是犯了愁,来的时候是跳海,可我上次回去不是跳的海啊,对了!打雷!上次就是打了一个巨响的雷,我就醒了!
于是我从眼巴巴盼着陈行川回来改成仰天长啸盼哪天凭空劈出一道雷来。
奇怪的是最近我那白捡的子慎哥哥好像和我闹什么别扭,已然是好几日没有来找过我了。
这么一来我才发现,他不来找我的日子里,心底好像也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但是我也只能明确的告诉自己,子慎再好,也是我不能碰的。
我总不能为了他留在这个时空里,我也有我的父母家人,我的亲朋好友,我的生活,我不能一直顶着林钟的身份,那不就乱套了吗?说不定历史轨道也会因我而变,那么做的话我还会存在于世界上吗?
林钟是注定要嫁给陈行川的。
不然就不会有我的出现。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子慎不来找我,尽管我失落难过,但也一直强忍,有意无意的避开他有可能在的场合,也没有去找过他。
直到这一天中午,我刚侍弄完摆在窗口的吊兰,外面就开始无端的刮起一阵又一阵大风,强烈的预感告诉我,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我又顿感满心的哀伤,我走了,子慎会知道吗?他会看出林钟和我的不同吗?他会像现在对我这样对林钟好吗?
他……会爱上那个知书达理的林钟吗?
不!一想到婆婆口中的子慎那样热烈的爱着林钟还为她放弃所有,我就不甘心!可是,我不甘心又能怎么办呢?
我可以什么都不管的留在这里吗?
一番天人交战还没有结束,屋外闪电已起,不!至少!至少让我再见他一面,我还没有好好道别!
我发了疯似的往子慎的院子里跑,一边跑着一边大喊他的名字。
“子慎!”多好的名字,颜谨,子慎,他就是这样一个真实表达自己的人。
他,喜欢我吗?
或者说,喜欢过我吗?
雷声响了,晴天霹雳。
子慎好像听见了我的声音,匆匆拉开了门,看我在雨地里奔向他,他也匆忙的过来,我忽的脚下一崴,意识有些涣散,抬头对他笑了笑。
“再见,子慎。”
我在医院躺了三个多月了,医生联系不到我的家人,期间一直是婆婆在照顾着我,医生说我是溺水时间太久,导致的大脑缺氧,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过来了。但是婆婆一直守在我身边,一直坚信她的小颜陈一定会平安无事的醒过来。
直到一天午后,我满含着泪水醒了过来。
出院一个星期了,我也准备收拾收拾行李回去,我不能再留在安海了,虽然这中间隔着七十年,但却好像到处都是子慎的气息,我看到他曾倚过的栏杆,看到我们曾一起坐过的台阶,看到梳妆台上还摆着七十年前他送给我的首饰,我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怕自己哪天忍不住思念再去跳一次海!我不能再自私的占有属于林钟的时间!
一早,我便去了小雀婆婆的房间,和她告别,可几番叮嘱后却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多嘴问了一句。
“婆婆,你还记得颜谨吗”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一生过的好吗?”
“少爷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可惜早早的就去世了,四二那年冬天吧,我记得是陈行川打了一场胜仗回来……”
“你说什么!!”
颜谨怎么会死?!
我明明!
明明把那个奸细赶走了!
“好像是有个当官的把日本人放进了城……”
不对,不是这样的,明明是陈行川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是奸细啊!
难道?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吗?
历史的过程如何更改都无法改变结局,颜谨注定要死在那年的冬天,不管是重伤还是坠海!
我再也听不进婆婆的话,面如死灰,我明明做了那么多!
还是救不了颜谨吗?为什么!!
顾不得和婆婆道别,我失魂落魄地冲出了院子,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闯。
街口CD店的音响里正循环播着Eason的《好久不见》
“我来到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像着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
我们真的好久……不见……
真的不见了吗……真的……见不了了吗?
颜陈像是触了电,一口气的跑到了安平桥。
“子慎!”
“你不要死!”
“我不要你死!”
凄厉的哭喊声被无情的潮水淹没,此时此刻的颜陈像极了楚歌声中的虞姬,无畏的冲向这场没有明天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