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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零下高温 ...

  •   “我实在不行了……”李若冰揉了揉已经睁不开的眼睛,连打了三个哈欠,倒下,裹紧被子睡觉。“讨厌。打哈欠传染,你知不知道啊?”莫陈也跟着打哈欠,伸懒腰,“这哪儿是人过的日子啊。你拴头驴,往死里卖力气拉磨,好歹不还让睡饱吗?咱们,根本连驴都不如嘛!”没人应腔,都坐在小板凳上,趴在床边,笔头“唰唰唰”答题。“快写吧。拖到明天,还有一堆。越积越多,永远写不完。”周晓荫写完一张试卷,抓起来往枕头边一扔,又接着写第二张。
      白月咳嗽。“又犯了?”周晓荫放下笔,站起来帮她倒开水。“慢性咽炎?”田甜摇头,“我妈就是慢性咽炎。一到冬天,冷了就犯。都好多年了。这病,不容易好彻底。不行的话,你试试中药。”“我没事儿的。你看,上回咱们宿舍三个人感冒,我都没变成第四个。身体素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快,呸呸呸,摸木头!”李若冰原来没睡着,又躺着说起话来:“这种话不能说的,知道吧?上回莫陈感冒,余夏感冒,我不就说‘还是我身体好’。结果,第二天就被放倒了。而且,比她们俩都严重!”大家都笑,只有余夏没笑。田甜低头一看,“哇,咱班稳坐前三名交椅的老余,已然进入梦乡了哦。”周晓荫看手机,“都快三点了?不行,我要睡了。明天还要几何小测呢。”田甜推醒余夏。大家各自上床,轰然睡去。
      “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洗脚了。你们都没洗,好脏啊。”李若冰又嘟囔出一句来。莫陈烦不胜烦拿抱枕砸她,没砸中,砸到了田甜。但田甜已经睡熟了,连抱枕砸在脸上都没感觉。就这样,顶着抱枕,睡了一夜。
      “快起来!都快点起床!”一大早,起床铃还没打,李若冰就在吱哩叽哇乱叫。莫陈怒不可遏翻身下床,想收拾小喇叭李若冰。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竟也跟着李若冰一起喊起来:“田甜,田甜,快起来!下雪了呀!”田甜努力睁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盯着李若冰的床板发了一会儿呆,才明白莫陈在说什么,扒拉开盖了半张脸的抱枕,乐颠颠地下床。
      整个校园如田甜期望的那样,变得极为美丽。连教学楼,都因为有白雪的覆盖而显得不那么讨人厌起来。雪正在下,指甲盖大小,缓缓地从高空飘落,美艳中透着妖娆。“一下雪,整个世界都干净了。”田甜像对着208其他人说,更像自言自语。“可是,雪还是会化的。”李若冰揉着眼睛,煞风景。田甜不理她,继续沉浸在自我的意境里:“小时候,我走丢过一次。那天,就是下着这么大的雪。我穿着印着梅花鹿的红雨鞋,跟奶奶打了个招呼,就一个人出门了。”
      “那时候,你多大?”莫陈忍不住问。“大概三岁。”田甜笑笑,“我走出奶奶家,穿公路,走到小河边,又淌过小河,往山上走。满山都是雪,即使有路都看不见。更何况,那时候的我,根本就不认路。我走啊走啊,一直以为自己在往前走。实际上,是在围着山转圈。也不记得走了多久,太累了,完全没有力气了,想睡觉了。这时,有个捡柴的女人看见我。她问我,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住在哪里。我不记得。只告诉她,我家住在一个院子里。院子里,有好多的树。
      “后来呢?”莫陈又问。“后来,她把我带回她家。帮我烤干湿透的袜子,还拿熟的红薯给我吃。红薯很香很甜,但袜子被烤糊了。再后来,那个心善的女人就带着我一处一处地找。到哪一个地方,都问别人,知不知道哪里的居民区树多……要不是她,没准我早在山里冻死了。或者,被狼吃了也不一定。我记得,因为这件事情,我爸怪过我奶奶很长时间。根本就不能提,一提,他就会发火。奶奶重男轻女。所以,照顾我就不是那么细心……讲完了!洗脸去吧。”田甜一闪,回了宿舍。“神秘的女人。”李若冰用手指着田甜的背影,压低了声音诡异地说。
      周晓荫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田甜了。她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女生。精明,冷静,冷血,又敢爱敢恨浑身充满着复杂同时也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只不过,周晓荫也很明白,想和田甜成为类似白月那样的朋友,其实不太可能。她那个人,怎么说呢?哪里怪怪的。永远不会和人完全彻底交心的感觉。好像,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一直,都有一个屏障。既然如此,那就不要侵犯到别人不愿被窥探到的地方。保持距离,纯欣赏就好了。
      雪在被更多人发现之后,随之被毁。操场上,打雪仗的,堆雪人的,HIGH翻了天。脚印横七竖八。脚印下,露出来的是水泥地特有的冷漠青灰色。“要不要一起去打雪仗?”李若冰手里捧着个雪球,挑衅地看着莫陈说。“怕你啊?”莫陈撸起棉袄袖子,露出一截被冷空气激出鸡皮疙瘩的胳膊。两人打着,疯着,下楼去了。“吃早饭了吗?”周晓荫问白月。白月怏怏地,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物理习题册,“下学期就要物理结业了,但我怎么觉得,我越学越糊涂呢?公式都搅在一起,乱七八糟的。”“不用怕这个。你平时物理不是还行吗?及格万岁,考完就扔呗。”“还说呢……上次小测,我就没及格。”“……上次题太难。结业考试不会太难的。”
      “对了,周晓荫。分班的时候,你上文还是上理?”“当然是理。我想以后,一直学物理。”周晓荫脱口而出。白月沉默。白月知道自己理科弱,而又对文科的东西更感兴趣,真到了文理分班的那一天,她是肯定要选文的。但那样,不就要和周晓荫分开了?一想到不能和周晓荫同班,白月心里就酸酸的,很不舒服。“你怎么了?”周晓荫发现白月在沉默,小心地问。“我饿了。有什么好吃的吗?交枪不杀!”“有啊有啊。”周晓荫打开小柜子,拿出一大堆零食来。好丽友蛋黄派,鬼脸嘟嘟巧克力味的饼干,佳宝黄梅,椰树牌椰汁,大白兔奶糖……摊了一床,足有十几样。“全部都是你爱吃的。自己拿吧!”白月愣住,“怎么有这么多……”“为了谢你啊。上回我从家带的水晶肘子,不是不对你的胃口吗?说太腻了。结果都便宜李若冰那只馋猫了。后来我就专门去超市买了一些你爱吃的零食,放在柜子里。想你什么时候饿了,就拿出来给你吃。”
      白月撅嘴,“以后我结婚,你也要一起嫁过去。否则,我怕我不习惯。”“啊?白月,你现在就迫不及待想着要赶快嫁人了?羞啊……”周晓荫刮她的鼻子。白月脸红如布,假装生气,把摊在床上的零食一件件拣起来放进自己的小柜子,“一个也不给你留。哼。”手足无措地又忙乱一阵,逃去教室。
      还差几天才到圣诞,各班教室的窗户上却早已贴上了圣诞老人的贴纸。还有的班级,买来喷漆,在玻璃上画六角雪花,扎着漂亮蝴蝶结的红色礼物盒,长筒黄袜子,缀满亮晶晶苹果和星星的圣诞树。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这个西方节日的热闹和温暖扑面而来。去年好像不是这样,至少田甜没感受到。在她的记忆中,去年的圣诞,过得一点意思也没有。学校虽然说还举办了个晚会,但节目中连一个精彩的都看不到。本应撒开欢儿玩的日子,不仅没有尽兴玩闹,相反却有些伤感。尤其是那几个高三学生表演的节目,从歌到舞再到诗朗诵,调子都是悲的。今年学校早就下了通知,圣诞节当天不再举办晚会,白天也正常上课,只有晚自习可以赐给学生们,以班为单位随便组织一下,乐一乐也就算了。他们想不到的是,这种方式恰恰才是最受学生欢迎的。欢庆的帷幕拉开,正是在晚自习铃声敲响之后……
      余夏在吹气球。班长交给她的这个任务真艰辛。余夏有一种气快用完了的感觉,吹一只就停一停大喘气深呼吸。田甜看见了,只笑不说。李若冰口无遮拦:“哈哈,余夏好像老太太。”要不是不想破坏气氛,余夏早挥拳以对了。莫陈喊李若冰帮她去重新固定一下墙上的彩带,解开了这个围。“我说,大家快一点吧?隔壁班都已经开始了!”教室里有人开始抱怨。“他们班干吗呢?”周晓荫问。“好像在蹦迪。你听,多吵。”“够土的啊。”田甜冷笑,“没创意。”
      “咱们班干吗?”白月坐在一边,好奇。“好像有人弹吉他,有人弹古筝,有人拉二胡。”李若冰掰着指头数。田甜哭笑不得,“吹拉弹唱,真是……很有才。”开了罐可乐,躲门外喝去了。白月也没什么兴趣看班里人表演节目,和周晓荫谈天,边吃零食。
      灯突然灭了。教室内一片惊呼。讲台上谁用打火机点着一只小小的蜡烛,极其梦幻的小小的,橙色光亮。班长的声音响起:“同学们,我们在一起一年半了。今天,将是我们在这间教室里过的,最后一个圣诞节。下个学期,你我就要各分东西,不会再有机会重聚在这里。上了高中之后,大家都把全部重心放在学习上,忽略了很多我们原本很珍视的事物。有谁知道,你的同桌在上高中前,参加过市少年书法竞赛,得过一等奖?又有谁能很准确告诉我,班里有才艺的男生们分别是谁谁谁,女生们又各自擅长什么?没有吧。我相信没有。同学一年半了,今天,让我们重新认识彼此。请灯亮。由男生先出一个节目:大熊,表演二胡独奏《二泉映月》。大家给点掌声!”
      大熊是班里常常垫底儿的差生。还真的没有人有这个心理准备,他会有才艺,他会在今天表演。教室里静极了,没有一个人在讲小话或是不认真听。而大熊,他也拉得太好了吧?那么投入,那么专业。一曲结束后,男生里有人起哄:“大熊你小子隐藏得够深的啊!以前每次五一,十一什么的,怎么你从来也不上台去露露啊!”大熊羞涩地收起二胡,“我学习太差了,不好意思去抢这个风头。”他的话明明说得很平静,却听得大家心里一颤。
      下一个节目更惊人。绰号“修女”的唐文娜,竟然给大家表演跳街舞。更惊人的是,她跳得还真好。田甜被震住了,心想要是柳依依在这个现场,肯定得大喊“我要疯了,还是这个世界已经疯了?”莫陈舞跳得不错,但看了“修女”的表演后,偷偷在心里自叹不如。什么叫“卧虎藏龙”,她算是领教到了。“修女”的一段街舞博了个满堂彩。也同样是有人起哄,问她为什么深藏不露。“修女”扶了扶眼镜,“没上高中之前,我妈就告诉我,千万不要在班上展露自己会跳舞。不然,以后什么活动都抓你当壮丁,哪里有时间去学习。”她的话引来了一片“心有戚戚焉”的笑声。可见,被如此这般警告过的同学,绝不是一个两个。
      白月想去上厕所。外面太黑,公共厕所的灯前几天坏了又没修好。她想喊周晓荫陪着一块儿去,但看见周晓荫玩得太投入太开心了,就没忍心喊她。恰好这时余夏问:“白月,尿否?”白月忙点头,跟她一块儿出教室。一出教学楼,余夏就“哎呀”大叫一声,丢下白月就跑。白月傻乎乎被扔在操场边,莫名其妙。“我……白月。”一个男生忽地从教学楼后闪身出现,着实吓了白月一跳。“谁?干什么?”白月双手握拳,随时准备逃跑。“我是王泽。你不记得我了吗?”王泽……那个差点被周晓荫用棍子打的“跟踪狂”?白月暗暗松一口气,“你呀。吓死我了。找我,有事?”“这里人太多,可不可以去水房那边说?”白月想一想,水房边有路灯,又挨着食堂,应该是很安全的。就点了头。
      水房。“白月……我喜欢你。”王泽很固执,上次被白月软钉子挡回去了,这次又说。白月很轻松地笑,“我真的是……你太小了。不行的。我学习那么紧,哪有时间谈恋爱呀?”装得冷漠,更冷漠,这小子就会知难而退吧。不料,王泽不动,倔强站着。这回,白月比上次看得更清楚了些。王泽长得不仅不让人讨厌,还有些文质彬彬可口奶油小男生的感觉。但是,白月不想和一个比自己低一届的男生谈。初恋啊,当然要找比自己年纪大的。好吗?
      “我要亲你。”白月正想着,突然听到王泽这么说。她一下子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理解,这四个字到底什么意思,就被王泽堵在墙边,不能动弹。“你……敢。我会叫人的!”威胁没有用,白月举起双手去砸。双手被握住,抵在墙上。白月想用脚去踢,膝盖又被王泽顶住,根本不能动。王泽的呼吸开始急促,一点点逼进白月。白月害怕,内心又觉得刺激,理智杀出来喊“停”。她张开嘴,决定尖叫。“救——”
      两片柔软的嘴唇及时压了上来,不由分说又深情款款。强势地,温柔地,王泽亲吻着白月。白月的脑子有点昏,任王泽又强行伸舌头进去,舔白月的牙齿。舌尖碰到牙齿那一瞬间,白月被榔头猛一下敲醒了似地,又挣扎。这一次,她用上了能用出的所有力气。王泽显然有些吃力,但他不会轻易放开白月,也用尽了力气,以保持刚才的绝对姿势。终于,还是不能挣脱。白月被王泽一次亲了个够。
      不知从哪一刻起,王泽的手不再压白月。而是改为抱着她。但这一点,先前一直在反抗的白月,并没有意识到。白月的手还软软抵在墙上,呈投降状。脸若桃花,羞怯地紧紧闭着双眼。王泽双手揽着她的腰,极尽温柔。“铃——”下晚自习了,有脚步声离水房越来越近。白月如梦癔般睁开眼睛,挥手,给了王泽一个耳光,掩面逃离现场。王泽捂着脸颊,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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