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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祸不单行 ...

  •   周日,李若冰和父母一起去那个被她用书砸伤的男生家,登门道歉。买了一大堆昂贵的水果,包装精美的营养液,送去了。人家也算客气,没胡搅蛮缠也没得理不让人,就是说的话有些难听。本来嘛,自己千辛万苦,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拉扯大一个儿子。就算是脑子笨了点儿,学习差之又差,那也不是送到学校去,专门给你们家女儿当靶子练着玩儿的呀。况且,伤的又不是其他皮糙肉厚的地方。是眼睛!是,险些伤到了眼睛!眼睛是什么,心灵的窗户?不,不仅仅是。眼睛还是你可以看到这个世界花红柳绿,感受人们脸上喜怒哀乐的唯一工具。眼睛啊眼睛……
      李若冰直至从那男生家走出好远,脑子里还经久不息回荡着“眼睛啊眼睛……”她就不明白了,那男生的家长,口才怎么就那么好呢?而口才那样之好的父母,怎么会生出个连说话都结巴的儿子呢?不明白啊不明白。李若冰没注意到妈妈脸上的忍耐,好奇地问:“妈妈,他爸妈是干什么的啊?嘴巴好厉害。”李若冰妈咬牙切齿,“你现在还有闲心关心这个?你说你天天上学,到底在学什么?”学着怎么砸人砸得更准。李若冰这么想着,笑起来。
      “还好意思笑!”李若冰妈妈几乎要当街抓狂了:“我和你爸都不会说,你倒可以嘛。我看你顶起嘴来,溜得很!”“我又没顶嘴……”李若冰小声为自己辩解。她是没说嘛,不过想了想而已。“算了算了。冰冰又不是故意的……”“你就惯着吧啊。早晚有一天,第一个后悔的就是你!”李若冰爸爸习惯了老婆随时随地的指责和训斥,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示意她跟上她妈。但李若冰不。她凑到爸爸的耳朵边,小声但得意地说:“负负得正。”她爸一时没明白,什么负负得正。李若冰妈妈却听懂了,偷偷笑了笑。李若冰看见妈妈在偷笑,更得意了。
      与温馨和美的李若冰一家相反,余夏和她的父母,正在经受一场精神上的浩劫。余夏爸被隔离审查了。说是外出学习,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软禁。不能写信,不能打电话,不能与外界有任何联系。余夏妈妈在单位承受着风言风语,埋头工作,一句多的话都没有。回到家,还得安慰无法接受现实的余夏。余夏请的一个星期假,用完了。是继续请假,还是回学校上学,母女二人争执不下。
      “去学校吧。你在家里陪我,还得我给你做三顿饭,给你做思想工作。妈妈已经够累的了,让妈妈一个人静一静。”余夏妈妈的话,说得非常之狠。余夏不上道:“不一样的,妈妈。我是什么都不会做,但我可以学呀。可以帮你打下手。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妈妈没那么软弱。再说,你爸的问题不是还没有最后的盖棺定论吗?妈妈始终是不相信,他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余夏剥了只香蕉,递给妈妈。妈妈摇摇头。余夏自己吃起来。
      “退一万步说,你爸真的收了人家的钱……我是说,假设,如果……那他也绝对不会去轻薄别的女人。这种指控,太荒唐了!我们二十年的夫妻了,我连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吗?再说,我们夫妻感情一直很好。他不可能……”说到这里,余夏妈妈再也说不下去了,伏在沙发上抽泣起来。余夏听出来了,对于爸爸是不是与别的女人有染这件事,妈妈已经不能说服她自己,完全去相信了。连妈妈也胆怯了吗?连妈妈也退缩了吗?连妈妈也想放弃了吗?余夏觉得,天都塌了。
      余夏还是没回学校上学。周晓荫妈妈给女儿求了个平安符,嘱咐她天天压在枕头下。周晓荫照办。近来太邪门了,坏事一件接一件,让人心里发毛。有个平安符稳着,能化险为夷避祸求福就好了。
      “上次,谢谢你。”司马黎为莫陈倒了一杯果汁,问:“还想吃点什么?再点两个菜吧。”莫陈礼貌地微笑,“这些都吃不完呢。”是在“脓末”食堂。不过,上一任老板和小工,全换了。这是新老板承包食堂开张的第一天。司马黎选在这个日子,这个地点请莫陈吃饭,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呢。“脓末”食堂对他们而言,和别人不一样。
      圆满的一顿饭。既没有扫兴地吃出苍蝇蚊子,又对菜的味道很是满意。但莫陈还是觉得少了很多很多。司马黎看她的时候,眼睛里只有感激和欣赏。从前的疼爱和宠溺,全不见了。莫陈明白,他已经从那一场恋情中走了出来,不再执著。感情为什么会是这么一种脆弱的东西?拥有的时候,总以为她坚不可摧。失去后却发现,其实不堪一击。
      莫陈一直礼貌地微笑着。夹菜,吃菜,扒饭,喝果汁。司马黎没话跟她说,她也没信心找出一个可以让司马黎感兴趣的话题。两个人坐得很近,中间只隔一张桌子。两个人距离很远,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了。终于吃完这一顿漫长的饭,莫陈告辞。司马黎结帐,和她一起走出食堂。莫陈心里,有件东西,彻底消失了。
      月考。余夏的成绩居然比208一贯垫底儿的李若冰还差。而比她更差的,是田甜。周晓荫除了化学没考好以外,其他科都一如既往发挥平稳。考了个全班第二。周晓荫,白月,莫陈,李若冰,余夏,田甜。这样的排序让班主任无法接受。余夏和田甜也因此被叫到办公室,让各科老师轮番训了一通。余夏成绩不稳,有情可原。人家家里出了事。你田甜家里好好的,身体也好好的,你有什么权利只考那么一点点分?于是,田甜受到了比余夏更多的指责和训斥。尽管,她的成绩下滑幅度,并没有余夏那么惊人。
      田甜听着。低着头,一声不吭。她从来就是这样,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心,一样样一件件,全部所有完全,自己一个人受。
      周晓荫妈妈买了好多的菜,为女儿庆祝。考得真是好啊,考得越来越好了。妈妈努力工作,女儿学习进步,爸爸辞职成功开始单干,和朋友搞饮料批发。一家人心往一块儿使,各自努力着,奋斗着。这日子,有过不好的可能吗?
      正吃着饭,电话响了。是周晓荫妈妈所在的月嫂培训中心打来的。她们那儿接到了一件私活,想让已有些工作经验的“周嫂子”来干。周晓荫妈妈不太敢:“万一被发现了,会不会被我现在的公司开除啊?”电话那头声音尖细的女高音让坐在一边吃饭的周晓荫和她爸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我说周嫂子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这年头背着公司接私活的人多了去了。再说,这也不算什么私活。说起来,还是我们一块儿培训的张嫂子的一个远方亲戚呢!要不是她被查出了,得了肝炎,这种肥活儿也轮不上你呀。你说是不是?就一天。你跟公司那边讲,你感冒了。一天两百,这好事到哪里找啊?就这么说定了啊……”
      “妈妈,什么事情啊?我听着可悬乎。不行别去了。”“你知道什么啊,这里也不是全看着钱的面子,还搭着人情呢。我还是要去。头一天晚上到,第二天晚上回。拢共就不到二十四小时,人家给两百呢。不去白不去呀。”周晓荫妈妈主意已定。周晓荫不再说了,心里仍忐忑着。她妈妈接受月嫂培训的地方,是一家只提供劳务人员基本技能辅导的公司。因为那家培训公司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在外面也已经有了很多年的口碑和信誉。所以,在那个地方拿到一张结业证,就跟你周晓荫拿到了北大清华的大学文凭一样,出去找工作,还是有太多招聘公司只信这个的。在那里拿到上岗证的周晓荫妈妈,又通过劳务市场,找到一家聘用她的公司,和人家签了合同。雇主给的钱,公司可是要抽掉百分之二十的。
      这合约看起来苛刻,实则也有它的好处。对于服务过程中,可能会发生的各种纠纷,意外,人家是给上保险且提供法律保护的。这就无形之中,保护了自己的员工。在那种公司干,心里也塌实不是。当初之所以选择了那家公司,不也就是看上了这一条嘛。但周晓荫妈妈脸皮薄,遇人遇事首先想的,就是别人。周晓荫左想右想,叹了口气。肯定不会出事的,上帝保佑。
      “同学,跟你打听一下,白月在哪个班?”周晓荫周日下午刚到学校,就在操场边被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拦住了。刚要指给她看,周晓荫突然想起来,这个该不会是白月跟自己提过的,她的那个“极品”妈妈吧?想着,就多了个心眼儿,摇摇头,“不认识。”敷衍掉女人,用最快速度冲回宿舍的周晓荫却没找着白月,问李若冰:“白月呢?”“刚才有人找她,她出去了。”周晓荫干瞪眼,坐在自己的床上大喘气。
      莫陈也回到宿舍,手里拎着一提柚子,“来来来,都来领啊,一人一个。现在正是吃柚子的季节,又便宜又好吃。去去火。”周晓荫伸手抓住一只飞来的大柚子,乐滋滋开始剥,“发财了啊?漠尘师太。”一得意忘形,把李若冰千叮咛万嘱咐“打死都不可以说出去”的莫陈的外号给喊出来了。周晓荫抱着书本和柚子,趁莫陈还没发作,跑出了宿舍。莫陈气势汹汹站到正在大口啃柚子的李若冰面前,“你跟我保证过,不告诉任何人的……”李若冰表情怕怕地求饶,“我只告诉过周晓荫一个人……谁让你上回说我是猪八戒的……”莫陈大吼一声:“你死定了!”抓起一片柚子皮就往李若冰领口里塞。可怜的李若冰捂住了胸部,腋窝又被胳肢。夹紧了腋窝,胸部又被捏。又叫又笑,两脚乱蹬。
      此时的白月,像一尊雕塑。“妈妈必须来通知你。这是妈妈的大事情。我希望我的女儿是第一个知道的。宝贝,怎么,不为妈妈高兴吗?”白月妈妈满面喜气,从烟盒里抖出一支ESSE,点燃,抽起来。“请你不要在我面前抽烟。我不喜欢烟味。”白月冷冰冰的。“这烟一点不呛的,薄荷味。”虽然这么解释着,但看女儿很不高兴的样子,女人还是把烟掐了。“白月,其实妈妈想留在这个城市,也是为了你……可以经常见到你啊,这比什么都好。”“不好意思,我可不记得我说过,要经常和你见面。你结几次婚,分别,每次嫁的是什么人……我不关心,也不用知道。”白月的话,简直可以直接用来杀人。一刀封喉。
      女人果然受不了了,又抖出一支烟,点燃。但没抽,就那么夹在手指间,“白月,说到底,我也是你亲妈。以我现在的经济能力,即使打官司,我也不信我会输。忘了告诉你,我现在的老公是律师。”白月突然笑了,笑得很轻蔑,“亏你还嫁了个,哦,即将嫁一个律师,连基本的法律常识都不懂。我又不是小婴儿,你可以用你的钱来争。我有自己的意识,好吗?我决定跟谁,就跟谁。法律很多时候是大不过人情的!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你就什么都能买到!”女人看着白月傲然冷漠远去的背影,夹烟的手不由自主颤抖着。
      “怎么了?谁啊。”周晓荫把柚子往白月课桌上一放,问。“没谁。没事。”白月淡淡笑着,“你请我吃柚子啊?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是我。莫陈发的,每人一个。挺好吃,水大。你抓紧时间吃吧,一会儿英语老师就来了。她可是每回晚自习都提前半个小时的。”白月点点头,一块块仔细地往下撕柚子皮。当她终于耐心细致地剥出了整个柚子肉,正要吃的时候,英语老师进来了,“同学们把书都收起来,英语书也收起来。咱们来个小测啊。九十分钟,能做多少做多少。下晚自习的铃一打,三分钟内不交卷的,按零分算。”讲台下一片哀号。白月和周晓荫对视,苦瓜脸对苦瓜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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