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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惊心动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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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甜的威胁,像打在蛇七寸上的一记闷棍,让她的生父又疼又怕。离了吧。离了,也就一了百了。一了百了,也就是给自己的刑满释放。那个卖鱼的无趣女人,这个古灵精怪心狠胆大的女儿,受够了,真让他受够了!和官位比起来,两个法律意义上最亲近的女人又算什么呢?田甜爸,微微一笑,在离婚协议书上龙飞凤舞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田甜妈的眼泪,润湿了眼眶。
“郑叔叔,我妈,就托付给您了。希望您,善待她。”饭桌上,田甜为自己倒满一杯啤酒,敬向那个姓郑的男人。不等她回应,一仰脖自己先把酒灌了下去。田甜妈没拦,低头夹菜。“哈哈,小田甜越来越乖巧了啊?瞅瞅这小嘴,真讨人疼。你放心吧,小丫头,我肯定会对你妈好的。不仅会对你妈好,还会对你好,把你当自己的亲女儿一样看待。将来,供你上大学!”田甜妈听得心里暖极了暖极了,激动地看了女儿一眼,又忙为男人夹菜。田甜心里却酸。为什么,她说不清。
因为都是二婚,事儿办得挺简单。请交情深的朋友们吃了顿饭,发了发喜糖喜烟,也就算了。这婚结得,在田甜看来,甚至都可以说是寒酸了。但只要妈妈没怨言,她知道自己是什么也不能挑的。郑叔叔对妈妈好,这比什么都来得更重要。田甜唯一觉得尴尬的是,夜里郑叔叔弄出的动静大了些,让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听着挺那什么的。这不比别的事情,即使是跟妈妈,也不好开口。好在一周只在家睡两个晚上,听听音乐,用耳机把耳朵塞住,也就过去了。田甜是个懂事的女孩。她做事情,说话,自有她的分寸。
可,一件令田甜掌握不好处理分寸的事情,猝不及防就发生了。那么快……
那个周日早上,妈妈去卖鱼了,郑叔叔还没出摊儿。田甜还在睡懒觉,意识已经清醒但眼睛还不愿睁开。突然,她的床边就站了个人影。还没等睁开眼睛,田甜就清晰感觉到屁股上挨了一下。“起床了,乖女儿!起床了,田甜!”话音未落,又是一下。田甜的屁股立刻条件反射绷得紧紧的,上面“唰唰”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真恶心。他居然拍屁股?他怎么敢!
田甜毛了,“呼”一下坐起来,气急败坏地说:“郑叔叔,请你以后放尊重点!我不是五六岁的小女孩,我已经十七八岁了。您这种和小女孩打闹的方式,以后请换一换。否则传出去,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笑呢。”郑叔叔憨厚无邪地挠头笑了笑,“你看,田甜,这多不好意思的。你郑叔叔是打心眼儿里把你当成亲闺女了,才会,才会……呵呵呵。我们田甜长大了,是大姑娘了,知道害羞了。郑叔叔跟你保证,以后绝不会这样的。行不行啊?”田甜也觉得刚才的语气也太不客气了,有点后悔,“郑叔叔,我不是那个意思。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您别把小孩儿的话放在心上。”郑叔叔高兴地点头,乐呵呵收拾货物去了,田甜却一时半会儿心里缓不过劲儿来。凭她对男人的了解,那两下屁股打得,没那么单纯。
“孙蕾,你,你别吓我啊。”周鹏被逼在墙角,满脸惊诧。孙蕾满面泪水,但目光坚定,“我没有吓你。我喜欢你。从你追柳依依前,我就已经喜欢你了。这会吓着你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资格喜欢你?你是不是以为,被我喜欢,是一种羞辱?否则,你又为什么会说这是在吓你?郝蕾的一连串疑问把周鹏的头弄得更晕了,他使劲吞了吞口水,说:“孙蕾,你别玩儿我了。我知道你。你是副班长,学习成绩好,又讨老师喜欢。前不久,刚被学生会吸收。你,你怎么会会会喜欢,我呢?别逗了。你看你,开玩笑也得有个度吧?”孙蕾愣了。开玩笑?周鹏的手机响了,他看一眼显示的号码,甜蜜地笑了笑,没接,挂了。
“你女朋友?”孙蕾的笑又苦又涩。“对对,对。我是有事儿,先走了。再见啊再见。”周鹏从教学楼后的墙角溜身逃开,飞奔进食堂,撂下绝望的孙蕾独自站在阴影里。孙蕾看着周鹏的背影,心里的酸涩一波波涌上来。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对心仪的男生表白。她鼓了太久的勇气才说出来的那些话,竟然,就这么被一句“开玩笑”给否定了。柳依依又凭什么可以得到周鹏的青睐和热烈追求。柳依依怎么就可以对周鹏的感情漠不在乎毫不珍惜。她难道不明白,她所不费吹灰之力轻易得到的东西,是别的女孩即使用尽全身的力气去争去抢,也得不到拥有不了的吗?
带着怒气和自卑,孙蕾和柳依依在208宿舍里莫名其妙就大吵了一架。起因好像是隔壁宿舍的哪个女生来208闲聊,讲了个有点颜色的笑话。李若冰傻,没反应过来。白冰听了个似懂非懂。只有柳依依因为见惯了大场面,吃多了饭局,对那种氛围下会有的特殊调剂品——黄色笑话,早就有了免疫。就大咧咧笑了起来。这可是给了孙蕾一个借题发挥的好机会,她心里头正压着股火没地方撒呢。“依依,”孙蕾一张嘴就阴阳怪气,她喊人从来都是喊全名,从没喊过绰号或昵称。果然,敏感的柳依依立即有所警觉,“干吗?”孙蕾不看她,继续拨弄手里的发卡,“你怎么懂那么多啊?”柳依依一听,来者不善啊。什么叫“懂那么多”,明摆着是在呛人,在骂人嘛。但她才不会轻易就发火呢。在对方没挑明的情况下,谁先发了火,谁就处于被动了。柳依依对这一点,那可是心里清楚得很。她笑了笑,回敬:“我呢,是不懂装懂,顶多算是个傻大姐,没心机。不像有些人,明明吧,懂得比谁都多,硬是要装清纯,装天真。有一个词叫什么来着,哦,装逼。这不是更可耻吗?”
孙蕾的反应过激了,实在是让不了解真相的人都免不了会匪夷所思。她将手里正把玩着的发卡用力掰断,对着窗玻璃,就是一击。铁制的发卡砸在玻璃上,一声亢奋的脆响,惊着了正坐在小板凳上搓洗内衣的白冰。她端着盆子,无声无息地走出宿舍,连头都没抬。柳依依可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主。再说,本来就无缘无故的,你孙蕾冲我来的什么气撒的什么火啊?你心情不好是吧?那姑奶奶我还心情不好呢。心情不好就可以乱发火吗?那好,该发就发,咱,谁也别绷着。
“呵呵。副班长,您心情不好,可别拿着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撒气啊。谁又招着您惹着您了?该不会,是周鹏吧?”孙蕾被柳依依惊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只傻傻愣愣地看着她。柳依依神态自若从上铺下来,拿起暖瓶往宿舍外走,临出门时扔下一句话:“孙蕾,你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别总拿别人当傻子。还有,以后跟我讲话,别那么吆五喝六的。我这个人没什么太大的毛病,就是有点儿大小姐脾气。我怕我那脾气一上来,说出什么你受不了的话。到时候,一个宿舍住着,不尴不尬的,谁也不好看。”话音未落,人已轻轻盈盈走了出去。
孙蕾准备好的,一大堆讥讽挖苦柳依依的话,都被硬生生直挺挺强咽了下去,憋得她浑身都不畅快。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快爆炸了,挤压出了好多身体多余的水,从泪腺流出来,为身体减压。
周晓荫的爸爸本命年犯太岁,在工作中不慎被机器轧伤小指。因失血过多,不得不从中截断。算工伤,受残疾补贴。周晓荫不敢看,看一眼她都会觉得疼。周晓荫妈,那么坚强的女人,都没忍住泪,哭了好些天。而周晓荫她爸,却因为怕女儿和老婆的伤心而强忍住不伤心,没事儿人一样依旧笑哈哈没心没肺上下班,和工友打牌,贴王八。到小酒馆对着一碟拍黄瓜一碟炸花生米自斟自饮,再微醉着回到家,倒头就睡。周晓荫一直一直以来,都瞧不上她这个爸。总觉得和妈妈比,爸爸不够坚强,不太积极进取。但这回,她好像能从爸爸沉默隐忍的目光中,读懂他的内心了。
莫陈的ZIPPO,令司马黎惊喜不已。他不顾当着众哥们儿的面,环手就给了莫陈一个大大的,紧紧的拥抱。令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实则腼腆内秀的莫陈立马羞红了脸。司马黎握住她的手,又高兴又心疼地问:“宝贝,你这段时间瘦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攒钱给我买这个?”莫陈装作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头,“也不全是。我主要是为了减减肥。”司马黎心知肚明,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外表坚强内则脆弱敏感的女朋友,他的心,头一回变得这样软。软得一塌糊涂。要对她好吧?一定要对她好。司马黎握着莫陈的手,又使了使劲。莫陈笑了。
孙蕾疯了。否则,她怎么能干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来?周鹏和校花在学校附近一处平房区租了间小屋,半同居。这不是秘密,学校里很多高三的学生都是知道的。可现在这个社会这么开放,别说高中生,就算是初中生,谈恋爱,发生关系,都已经不稀奇了。半同居,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校花的肚子不鼓,谁又会去追究这个?除了学校和家长。而孙蕾,竟然就恶魔附体似地,向学校揭发并提供了周鹏和校花的同居地址。
副校长亲手抓的这件事。他是和周鹏父亲同龄那一代人中的大学生。在他们那个年代里,类似学生出去租房同居的事情也有,但只限大学生。并且因为数量的极其稀少而显得那样地另类。这个一辈子循规蹈矩并从循规蹈矩中得出自己一套对事物完整看法和认知的男人,文人。他可是真愤怒了。不,是极其愤怒!一番苦口婆心的思想挽救工作后,处理结果出来了:周鹏,留校查看。校花,由着她父母的意愿,马上转学。周鹏的留校查看通知贴出来的时候,孙蕾一个人站在教学楼楼顶。迎着风,披头散发,目光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