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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溪畔遇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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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羽轩回了家有二等丫鬟翠晓给她递了一封信,说是乐正东里给的。邢羽轩这才想起乐正东里说要来看望她的,谁知道这一天就这样过了。赶忙拆开看。只见上面说他没找到邢羽轩,就在外面茶楼上等她,如果她看到信希望能够前来。邢羽轩连忙提了一盏风灯准备出门,春儿叫住她,给她披了披风,说:“要不姑娘,我跟你一道去吧?”邢羽轩说:“你……”说了一半,道:“算了,反正你别跟来。”见翠晓要张口,马上补充:“谁也别跟来。”
邢羽轩上了茶楼见空无一人,问老板道:“今天有没一个伤了一只眼睛的人来?”老板说:“有呢。坐了一会走了。邢姑娘找他做什么?”邢羽轩听说走了,又问:“上哪去了知道吗?”老板说:“像是去西坊区了。姑娘去看看吧,说是有表演呢。”
邢羽轩便又提了灯往西坊区去。西坊区是国外商人聚集的地方,汇聚了世界各地的稀奇宝物。邢羽轩刚去,忽然灯火如昼的商业区都灭了烛火,黑漆漆地一片,大伙一片质疑声。接着有小摊贩点了一根蜡烛,第二个小贩也点了蜡烛,一路过去,蜡烛点成了一条线,大家跟着烛火的方向熙熙攘攘地赶过去,把邢羽轩也裹挟在内。
在一堵高墙前,由油管联通的灯烛在第一根蜡烛亮起时顺次亮了起来,成了一幅闪耀的星空图。众人驻足称好,越往前走,还有巨大的走马灯,巨大的动物,在水里开的亮闪闪的花朵,就像进入另一个世界。
邢羽轩来回张望,巷子尽头豁然开朗,一朵巨大的荷花中出现了几个妙龄女子,蛮腰一握,蛇一样灵动。遍街的灯也在这一时亮了,忽然有喊声传来:“邢姑娘,有人找你!”接着声浪渐起,到处都在传“邢姑娘,有人找你!”邢羽轩到处看,那荷花里的三个妙龄女子把她牵上去,那时开始表演高空飞人,一个姑娘在她耳边说:“邢姑娘别怕。”说着拿了她的灯,把她领上高台,问她:“敢坐这么高的秋千吗?”邢羽轩冷笑道:“小看姑奶奶我。”自己就坐上去,那几个女子奋力一推,秋千一条弧线荡了出去,她轻纱曼衣随风而动,宛若神妃仙子。
下面众人齐声欢呼,邢羽轩却听到耳后两起刺耳的风声,不用想也知道有人在放刀子,还来不及准备,众人都惊叫起来,邢羽轩只觉自己不受控制地下落,心都要飞出来了,她离地两三丈高,凭她功夫安稳落地也不难,但难在下方全是人,众人惊叫着想躲避,眼看就要引起骚乱,忽然有人抓住她的手臂,使劲一提,就环住腰身,众人长吁一口气,接着拍掌欢呼。
邢羽轩回头看着救她的人,心砰砰地跳。乐正东里一手抓着秋千,一手搂着她,长长的秋千绳悠悠地在半空飘荡,好像永远也到不了岸。
等他俩站到台上,乐正东里像西方的艺人一样鞠躬致谢,众人都高声叫好,邢羽轩也学着他行礼,然后乐正东里牵着她走下台子。那边荷花开出五光十色的花蕊,舞蹈开始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他俩融入人流,去看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乐正东里问:“好不好玩?”邢羽轩点头说:“我不知道你会接我,看到下面那么多人我怕砸死一两个。”乐正东里说:“刚才我拿不准,也是大着胆子去接的,好险接住了。”邢羽轩惊讶地看着他。乐正东里笑着点头。邢羽轩说:“这是你搞的?”乐正东里说:“我在边塞时护送过一支商队,跟老板有交情,此次听说他们要在这里演出,想着你也喜欢新奇,就让他把那个节目的表演者换成我们俩。”
邢羽轩说:“你们在边塞的时候还有什么故事?”乐正东里说:“多得很,每天讲一件,可以说到百年之后。”邢羽轩说:“我的故事也多得很,我都不记得了,只有春儿记得清楚。”说到身边人,邢羽轩就想到晏灵曲,不由得心情有些低落,乐正东里说:“我听说晏姑娘得了什么病?”邢羽轩一一说了,乐正东里说:“这种我给你们推荐一位随军御医,跌打损伤他最拿手,京城御医没法跟他比。”邢羽轩说:“那现在……”“现在不行,天都晚了。”于是玩到宵禁前,乐正东里送她回了家。
乐正东里到家后,屋子里灯火通明,却没有一点声响,他预感不好,进门就见母亲青着脸在喝茶。乐正夫人说:“我说过了,不能与邢家姑娘来往。”乐正东里说:“我们家与邢家关系不好吗?”乐正夫人说:“那是一回事。这是另一回事。羽轩脾气不好,不能侍奉公婆,也没法相夫教子。”乐正东里说:“母亲,孔圣人如何?”乐正夫人说:“万世师表,圣人之至。”乐正东里说:“孔圣人周游列国时受困陈蔡,见颜回煮米偷吃了一勺,后来才知道那是掉了污物颜回舍不得扔,于是捞起来吃了。孔圣人由是说:即使眼见也未必为实。圣明如孔子,贤德如颜回,日夜朝夕相处尚还有误会,母亲怎么能因一些流言蜚语就确定羽轩的好坏?”乐正夫人一时语塞,半晌方说:“书读得好。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让我看看到底合不合适。”
是夜天阴沉沉的,白天皇帝祭了天,似乎没什么用处。城郊无相寺的主持到溪边放生,脚踩了一个硬东西硌脚,他捡起来看了看,是个圆溜溜的铃铛,拂去上面的稀泥,立马便得金闪闪的,他捂了一下眼睛,把铃铛合在掌里念了一声佛号,说:“随缘。”那金光便渐渐地暗了下去。他带着这颗铃铛回寺,放在产房的一个白瓷盘中,只是一直以来,那颗铃铛从未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