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月庭》安古意

6、第六章 乐中天籁

　　三人一同到了茶楼，此时正值戏法表演，那伶人出神入化的手段引得满堂喝彩。而此时茶楼也是没什么位置了，那接待的小二却很有眼光，说：“呦！三位名人呢！马上给安排座位！”
　　即墨庭看着那人说：“先生常来？”那人一笑：“不常来。”姬婧妍说：“我们也没听说过你，而这小二却认识你，你认识茶楼老板？”那人拍了两下手，说：“姑娘说中了。”
　　即墨庭感到不妙，说不定这里的老板也是画中人之一。小二办事利索，立马收拾了一个雅间，进门即感到一丝淡香，屋中陈设极简，然而却多一不可，少一也不行。三人坐下，点了两样茶——浣茶和揉茶。小二说：“三位有福了，今夜我饮过茶楼最厉害的茶艺师为三位沏茶。”
　　接着旁边竹帘放了下来，点了一些檀香，有人赤脚走到帘子后面，慢慢地听见水声、玉瓷撞击的声音，幽幽地传出一缕茶香。一个侍女样的女子捧着两杯茶来到案前，放在即墨庭和那人面前，又说：“今夜茶艺师特地为这位姑娘准备了一种茶。以前从未给别人饮过。”
　　姬婧妍有些诧异，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笑着说：“不管怎么变，你还是不变。”竹帘后没有回音，却有人拨了一下琴弦，弹起曲子来。即墨庭说：“帘后是乐老板？”那人说：“是他，但他不会弹琴。”小曲儿终了，那个侍女捧出另一杯茶，淡淡的，茶汤清如白水。
　　姬婧妍看着即墨庭，意思喝不喝，即墨庭点点头。她品了一口，便觉满口生香，从唇齿到胃中都有一种温柔的力量浸润着。
　　竹帘这才卷起，茶具和琴都撤走了，跪坐着一个眉目如水的男子，长发如瀑，散落在胸前。
　　姬婧妍顿觉难以呼吸，这人似曾相识。即墨庭认出他确实是画中人之一，笑道：“乐老板真是深藏不露。”
　　乐籁无谓地拂了拂衣袖，说：“当然了。”姬婧妍说：“我们是不是见过？”乐籁目光轮过来，面露一丝喜悦：“你还记得？”姬婧妍一怔，看了看即墨庭，却见他端着茶正在品尝，没有一点异常。
　　“我没什么印象。”她说，乐籁笑了笑：“不记得算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姬婧妍一听，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岂不让即墨庭误会？即墨庭说：“不是好事就别提了。”姬婧妍更加紧张，恨不得揪住乐籁问个明白。
　　即墨庭拿出最后一个人的画像问：“这位是谁？”乐籁说：“这人我们真的不熟。这位我可以介绍一下。”他指着琵琶男，说：“我的朋友，即将封带刀侍卫的焚如。”
　　听名字就知道这人是谁了。这两年在京城颇有耳闻，原是东北边塞上黄如镜将军的部下，屡立战功，黄如镜有心向皇帝推荐他，让他多次来京汇报战争情况，在皇帝面前混了个脸熟，又因他自己会很多种乐器，尤其擅长胡旋舞，边疆生活又造就了他与中原地区鲜明的不同个性，深得皇帝喜欢。之前来京城都是去留匆匆，现下要做京官了，才在此定居。
　　即墨庭说：“幸会。在下即墨庭。这是我的未婚妻姬婧妍。”乐籁听到“未婚妻”三个字又盯了姬婧妍一眼，此时姬婧妍心里已经是一万头羊驼奔过，心想自己干嘛要来，来了干嘛多嘴问是不是见过。
　　焚如说：“我知道，婧妍姑娘你有位好朋友整过我，我有点记仇。”姬婧妍说：“谁？”焚如说：“有点傻那个。”“你别胡说，你长期住在边境，她可一直待在中原。”姬婧妍一下就猜到是谁。
　　焚如说：“世事就这么怪！”
　　即墨庭说：“你们有联系，是因为你不是普通的人，对吧？”他着重了“人”字，焚如也听出来了，说：“我不是普通的人。”他着重了“普通”二字。
　　“昨天晚上血夜你们知道吗？”即墨庭问。
　　焚如看了乐籁一眼，乐籁说：“全京城都知道。”
　　“你们在离京七百里的地方干什么？”即墨庭又问。
　　乐籁说：“我这里每天晚上生意都好得很，我连生意都照顾不过来，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即墨庭说：“有道理。坐了这么一会，茶都凉了。婧妍，我们回去吧？”姬婧妍已经起身，即墨庭说：“茶钱多少？”乐籁说：“就当庆贺我与婧妍姑娘重逢，茶钱由我出。对了，我们这里还有几款很有名的茶点，要带一些吗？”即墨庭说：“可以。”
　　等茶点的过程中姬婧妍心里把乐籁的家人问候了八百遍，等仆人呈上几个精致的木盒，用一款别致的布袋装着，即墨庭拎在手中，便向乐籁和焚如告辞。
　　回去路上姬婧妍几次想辩白，即墨庭却一会让她尝尝茶点，一会带她看看夜市的小玩意儿，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送她到家之后说：“早点休息。这茶点确实不错，我让夭桃给你留着，明天早上可以吃。”
　　姬婧妍这一夜难以入睡，心里不停思索着什么时候和乐籁见过，她觉得乐籁的眼神很是奇特，不然为什么看画像不眼熟，见真人就眼熟了呢？又不停地想着怎么向即墨庭解释，感觉自己羊肉没吃着还惹了一身骚。
　　忽然想起邢羽轩说的那个梦，好像找到什么契机，大半夜的叫夭桃来准备轿子要去邢羽轩家。夭桃说：“我的好姑娘，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自昨夜天将异象以来，宵禁更严了，别说你不能随便出门，老爷出门都得皇上特批呢！”
　　姬婧妍叹了一口气，说：“夭桃，你相信前世今生么？”
　　夭桃说：“我信啊。姑娘不一直也信嘛？”姬婧妍说：“我信这理论，可没想过会有事实去验证它。”夭桃说：“姑娘见着什么了？”姬婧妍没有吱声。夭桃说：“想必姑娘被昨日的天象吓着了。”姬婧妍仍旧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