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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牡丹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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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庭是家中独子,自小条件优渥,特别他父亲三兄弟,其他都生了女儿,就他一个是儿,真是香火的最后保障,是以宠得无以复加,小时候非常乖戾,六岁时家里来了一个道士模样的乞丐,说这孩子要么以修行者的身份来养,也就是要穷养,要么不上十二岁就得死,是童子命。
打那以后即墨庭便过得没那么奢靡无度了。渐渐长大后言语通透,面如春花,举手投足温文尔雅,自带一股贵气。有人拿花中之王牡丹来比喻他,恰巧他父母俱爱牡丹,专用了一个庭院来种养四方名贵品种,那庭院是以叫做“牡丹庭”,也有人如此称呼即墨庭。
即墨庭九岁时就因一篇《往生赋》名动一方,连当时的皇帝都知道,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孩子对生命的理解已经到了大人穷尽语言无法形容的地步,文辞华丽而不空泛,古典而不呆板,是大家之作。所以他家迁居京城之后,皇帝特意召见了他。
即墨庭十三岁便到外地任职,十六岁回京,成为当时最年轻的京官,正四品。是无数小孩童年的噩梦,因为父母骂他们的时候都会说“即墨怎样怎样,你就不能学学?”“你看人家即墨,再看看你!”同时到了婚配之龄的即墨庭是京城里最抢手的资源。
原先三公之一龚太师想把他招为女婿,即墨家婉言谢绝,龚太师非常恼火,向皇帝说即墨家如何目中无人,皇帝说:“你真会看人,朕也想把太和公主嫁给他。”从此之后再也没人敢打即墨庭的主意,谁知太和公主还未成年就过世了,即墨家怕再被皇帝赐婚,连忙给即墨庭相了一个姑娘,就是姬婧妍。
姬婧妍以才气闻名于京中,与即墨庭门当户对,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充满常人不能理解的暗号,当席有一位好事者将事情记录下来传到坊间,成了街闻巷议的热谈。最后有一班没事的翻了各种书籍,才明白他们是用了前后三十多本书中的异人、异闻交谈,令人感慨虐狗的方式日新月异。
即墨庭在礼部供职,血夜那晚不是他当班,当看到有东西向东南去了立即牵了马追过去,直到次日凌晨才在七百里外一个村庄听说头夜有东西掉在溪水里,水都干了。
他走去看,只见尚还有些水汽的溪谷中躺着零星的死鱼,村民见了赶忙去捡,说着:“咦,还有剩的呢!”溪谷两边的草木被蒸发的水汽熏得半死,石上青苔早就变黄脱落了。
他往上走了两里,全是这副景象,心里还在思索,听见地下隐隐传来声音,他立马反应过来,叫所有人都到岸上去,离溪沟越远越好,就觉山谷里忽然起了一阵风,远远的有白色水沫从天而降,接着声音越大,风也越急,那股积蓄了大半夜的洪流奔涌而来,把山谷震得微微颤抖。
即墨庭环视四周,在水源处有三个人极其虚幻地闪了一闪就不见了。村民吓得不轻,纷纷说要投亲靠友,等段时间再回来,即墨庭说:“不用,只是有仙家借这里落脚,已经走了。”
待他回到礼部,众人说都开了会了,皇帝要紧急祭祀天地,免除灾祸,问他上哪去了,他说了之后,众人都面面相觑,问道:“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即墨庭说:“防着总是好的。”
下班路上,不由自主地走到姬婧妍家中。小童告诉姬婧妍:“即墨先生来了。”姬婧妍出门一看,他正从曲桥上过来。身披一身晚霞,极其艳丽。
她走过去见他神色不是很好,问:“怎么了?”即墨庭说:“我去看了昨晚月心降落的东西,不是什么吉兆。”姬婧妍说:“你看到了?是什么东西?”即墨庭说:“是三个人,或许不是人。”姬婧妍说:“抓住了?”即墨庭说:“没有。”姬婧妍说:“还记得长什么样吗?”即墨庭说:“记得。”姬婧妍一笑,即墨庭也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两人回到房中画了肖像,让人到京城著名的人流集散地同时也是寻人的地点——饮过茶楼。
姬婧妍一直觉得饮过茶楼的老板是为高人,“饮过”二字是“因果”的谐音,她想结识一下这位老板,却一直没有机会。仆人过去不久,就带着三幅画和租金回来了,说老板不给张贴。即墨庭说:“什么原因?”仆人说:“老板说只有画像,很容易找到模样相似的人,万一是找仇家会错杀好人。”即墨庭起身说:“有点道理,我亲自去一趟。”
姬婧妍说:“我也去。”
饮过茶楼最高三层,听说要不是怕违制,原本想修五层的,若是那样真真宏伟壮观。茶楼方圆数十丈,三大建筑带了一群小建筑,其间亭台楼阁、歌榭舞肆,点缀着奇花奇草,缤纷夺目,是京城非常有名的地方。
两人步行前往,夜间宵禁之前,京城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的,好像白天蛰伏在家的人都出来呼吸空气了。路过一处花圃,围了许多人在看热闹。听起来是有人在弹琵琶,听声音是个男子。
即墨庭看了一眼,许多的灯笼绕在他脚下,把他衬托得天人一般,他穿着一件丝质的红衣,微微发红的头发打了个结落在肩上,弹着琵琶半睨着眼睛,神情懒散。
原本是擦肩而过的事,即墨庭却停了下来,姬婧妍转身问:“怎么了?”即墨庭没有回答,径直向那男子走去。姬婧妍看过去,顿时惊了一身冷汗,那人就是画上的其中一个。
“朋友不像是出身寒微,何以在此卖唱?”即墨庭问。那人继续唱着《塞上江南》,没有回答的意思。即墨庭取了一枚铜板放在他碗里,那碗是官窑精品,非等闲能用。
那人这才唱了一句:“关君何事?”即墨庭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于是又放了一枚铜钱,说:“能否共饮一杯?”那人又唱:“什么酒?”即墨庭说:“浣茶。”同时丢了一枚铜钱,那人唱道:“尚可。”
于是收了琵琶,交给身边一个锦衣童子,说:“钱都给静慈师太拿去,让她多多施粥给穷人。”
姬婧妍见此有些疑惑:这哪像什么妖物?明明是个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