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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流血的星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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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母回头对邢羽轩说:“女儿,带东里在京城转转。”邢羽轩停住脚步,心里一万个“为什么”,乐正东里转身走了几步,见邢羽轩没来,说道:“妹妹,怎么不走?”邢羽轩这才跟上去。
走到一块牌坊前,邢羽轩把春儿叫来,说:“春儿,给东里讲讲这里的故事。”春儿大受振奋,上前来滔滔不绝地说道:“我们家姑娘曾在这里痛打吏部侍郎的弟弟,因他欺行霸市,鱼肉乡里,被姑娘打得满地找牙,吏部侍郎还告到皇上那了,结果被皇上骂了一顿。这里的乡亲都特别感谢姑娘,那个侍郎弟弟如今还有半边脸是瘫的呢!”
邢羽轩心里道:“我不是想让你讲这个……”乐正东里笑道:“这座牌坊是皇上奖励节妇三秋里的,三秋里丈夫被人谋害,她上京告御状,却被人卖到妓院,为保清白自毁容颜,被妓院扔出来后又在路上拦御驾,被礼部抓进大牢。后来皇帝听闻此事,着刑部审查,被告与刑部沟通,折磨三秋里要她改口供,她不愿意,最后折磨至死。狱头良心难过向皇帝告发此事,皇帝彻查两部,并给她立了牌坊。”
邢羽轩瞪了春儿一眼,春儿知道表错白,赶忙不说话。又往前走,到一处池塘,那时节许多的青蛙都出来了,有些还拖着一条尾巴,柳荫下长丝飘拂,远处田园青翠,繁花遍地。
乐正东里说:“这里休息一下吧?”邢羽轩说:“你不是练武的吗?这么一点路你也累了?”乐正东里说:“我怕你累了,可能你没有印象,小时候你的腿受过伤。”邢羽轩想起母上说过这件事,让车轱辘给碾了的,只是年纪小愈合得快,她也没什么印象,但后来习武的时候还是有些影响的。
邢羽轩说:“莫不是昨天伯母也给你上了一下午的课,说我们家的家世、情况,你都记得了?”乐正东里说:“但凡我有这功利之心,迟早你看得出来。”又说:“昨天伯母给你说了一下午,你还是什么都没记着?”邢羽轩说:“人与人相处,不外乎尊重,其他的都是小节。记与不记有什么重要。”
正说着远处一队孩子放了风筝回来,唱着歌谣打闹,近了听见在唱“邢家女,利如荆,谁敢娶,要谁命”。春儿连忙跑过去驱赶他们,说:“你们谁家孩子?这么没教养?”邢羽轩把春儿喊回来,说:“随他们去,我本来就厉害,怕别人说。”说罢看着乐正东里:“听见了吧?”
乐正东里说:“几年前在塞外就听过了。我想不是这样,也不至于一岁就能打哭我。”邢羽轩原本以为乐正东里会有一丝动摇,没想到他这么平静,最没想到的是她的名声已经传到塞外……
邢羽轩道:“一岁时能打哭你,现在也能!”说罢折下一根柳条啪地搧过去!乐正东里退了一步伸手去抓柳条,邢羽轩将柳条撤回,照他胳膊又是一鞭,跟着身体靠近,踹他小腿。乐正东里也只是退避,邢羽轩却步步紧逼。乐正东里越是让,她越是急着逼他出手。一个不小心踩滑了顺势扑过去,乐正东里如不接她她就栽池塘去了,于是伸手去扶,邢羽轩紧张之下回手一晃,柳枝儿的断处擦着乐正东里眼皮划过去。邢羽轩以为他要瞎了,吓得一声惊呼。
待两人都站稳了乐正东里转过脸去捂着眼睛不说话。邢羽轩吓得手足无措,连声说:“我不是故意的!”过了一会乐正东里才转过身来,眼睛虽然没瞎,但却肿了,一条血口子沿着双眼皮的印子拖到眼角。不是因为痛,而是眼睛的自然反应,他眼睛不停流眼泪。还自嘲地说了句:“你说得对,我还是被你打哭了。”
邢羽轩拿绢帕给她拭了拭伤口,说:“你怎么不还手啊?”乐正东里说:“我的武术是用来上阵杀敌的。”邢羽轩叹了一口气说:“那以后我打你你也不还手吗?”说完觉得有些失言,忙说:“呸呸呸!哪有什么以后!”
春儿见乐正东里这样,怯怯地说:“姑娘,回去找个大夫给公子看看吧。”邢羽轩点点头。把手绢给乐正东里,让他捂住伤口。
是夜乐正母坚决不让老乐正同意这门亲事,老乐正就说她老婆愚昧、顽固,两口子吵了一架,老乐正被赶到书房。乐正东里伤口有些发炎,肿得难以入睡,于是起床在庭院散步。
是夜农历十一,月圆了大半,次日必定是晴好天气,因为天上众星拱月,色彩斑斓。这是他家在京城买的新宅,东西在他们返家之前六个月就已经置备好了,什么都是新的。灯笼发着亮色的光把庭院中他的身影拖得很长。他想起很小的时候守在邢羽轩的摇篮旁看她睡觉。
他说军营里都是男孩儿,以后找不着媳妇儿,要不羽轩妹妹你当我媳妇儿吧?如果你说好,你就动动左手,如果你说不好,就动动右手。然后他就趴着摇篮的边沿静静地盯着邢羽轩,只见她胖乎乎的左手动了起来,还在梦里咯咯地笑。
他高兴地跑出去对父亲说他有媳妇儿了,就是邢家妹妹。父亲说:“他家日后必定是个高门大户,你要娶他女儿,就要百倍努力。”所以这么多年来他虽然没见过邢羽轩,但却把自己的努力与她联系起来,觉得自己的每一步成长都是她的缘故。久而久之,这种情愫不仅没断,还越发真实了。
今日见到她,果然是个率性真实的女子,且出落得那么美丽,不负这么多年的相思之意。他父亲是个军人,敢爱敢恨,没那么多顾虑,而他母亲却颇有世俗的想法,除了嫌邢羽轩凶,还觉得那首童谣是真的,要不怎么才第一次见面就差点瞎了眼睛呢?
月色渐浓,夜风渐盛。有一种春天落叶的树满树金黄,厚重的树叶夸夸夸落下来,在地上铺了一层厚毯。
夜空中有流星闪了一闪,继而月似乎没那么亮了,他认真看着,月亮果然越来越黄,接着成了橙色,最后变成殷殷红色!天空像一张沾了鲜血的白纸,血色慢慢洇开甚至要滴落下来!
就见月中心有什么在动,以飞快的速度投向东南方。他知道这是异象,然而不能下判断,连忙去找父亲商量,谁知他父亲也看见了这景象,已经换了衣服准备去司天监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