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月庭》安古意

11、第十一章 夜斗

　　眼见着焚如逃了，邢羽轩气得跺脚，乐正东里说：“不必急于一时。”邢羽轩脱下褂子给那姑娘穿上，送她回家，彼时家里双亲还在哭泣，见女儿回来了三人抱头痛哭。
　　邢羽轩冷冷说：“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却从不觉得就该如此。焚如那种人，最好不让我再遇上。”乐正东里若有所思，两人一时说不上话，突然天上一道闪电，邢羽轩说：“下雨了，我回去了。”说完加快脚步一个人走在前面，乐正东里才回过神来，追上去说：“我送你。”邢羽轩闷闷地说：“不用了。”乐正东里见她是真在生气，亦步亦趋说：“我也觉得焚如做得不对，可他在皇帝面前是个宠臣，你杀了他，会有人向你父亲发难，你想过没有？”邢羽轩道：“我打了这么多高官子弟，什么时候怕过？你在战场上也是这么瞻前顾后，早就死在敌人刀下了。”乐正东里说：“我在战场上浴血厮杀，为的是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可是如果她自己都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安危，我拼命有什么用？”邢羽轩顿时刹住了，大雨也落下来，她说：“你只在乎她活还是死，你不在乎她高兴不高兴。”
　　两人第一次不欢而散，邢羽轩一路跑回家，听见说姬婧妍和晏灵曲邀她过去，带着春儿就去了。去了就生气，让晏灵曲找个东西让她出气，姬婧妍说：“干嘛非得用那么粗暴的方式？过来我们一块做题，你用心思考就不会想别的了。”邢羽轩说：“那可不一定。我听说灵曲之前那间屋已经被劈了是吗？就让我去那静坐一会。”
　　晏灵曲正要说话，被姬婧妍拉住，使了个眼色，晏灵曲便眼睁睁看着邢羽轩出去。姬婧妍说：“但凡她在迷惑自己，比如认为自己会‘静坐’什么的，都不要违逆她，否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果然没一会，那边传来一声巨响，上午漏了一个洞的房子全然塌了。
　　乐正东里一人返家，瓢泼大雨中忽然出现一朵殷红的雨伞，那伞下正是焚如。焚如将伞移过来，说：“没想到你也来了。”乐正东里说：“我不认识你。”焚如看了看掌心，叹了一口气说：“法力没有恢复，我也证明不了许多。你跟我走，带你去见一个人。”乐正东里笑道：“我没理由跟你走。”说着转身，焚如一把拉住他，说：“首阳山的事你都忘了？仙魔大战他们抓了红叶轻舟你也忘了？你必须跟我走。”乐正东里说：“我没道理听你的。你不放手，我就不客气。”焚如无奈，如果没有法术，他打不过乐正东里。
　　饮过茶楼没有旦夕之分，一直都那么热闹。乐籁正在温泉里睡着觉，焚如撩开帘子闯进去，说：“乐正东里什么都不记得了。”乐籁睁开眼睛说：“即墨庭也什么都不记得，有什么要紧？”焚如说：“我们法力才恢复一点，还时有时无，万一苍思月比我们恢复得快，我们就只有等死，难道有自己人还不把他拉过来？”乐籁说：“当务之急是趁大家都好对付的时候对付几个。”焚如听他语言缓慢带有杀气，说：“你做了什么？”乐籁从水中出来，披了一件袍子，捻着一粒葡萄说：“今天晚上即墨庭会来。”焚如笑着说：“你想我们联手杀他？”乐籁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靠晚的时候，晏灵曲几个人吃了饭，乒乓给她换了药，三人挤在一块说是非。谁家女儿和谁家孩子好上了家里不许，谁家二夫人逼走正室，哪个店子被人砸了，哪个顽皮孩子拿死老鼠作弄老夫子。
　　晏灵曲无聊地说：“好想吃茶点。”姬婧妍应和道：“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我也很想吃。”邢羽轩说：“想吃茶点，当然是饮过茶楼的最好。想去吗？”姬婧妍倒不想去，晏灵曲却不知道自己怎么失忆的，还嚷着要去。最后姬婧妍也只好说：“你们保证只买茶点，其他什么都不许做！”邢羽轩说：“本姑娘今天也没力气打架了。”
　　三人换了装束，彼时外头雨小了很多，满街的清水到处流淌，微微地泛着水光。在家呆了一下午的公子王孙们都出来寻欢作乐，花枝招展的姑娘们频频光顾心中的小店。
　　饮过茶楼门前停了许多马车，人来人往。三人费力挤进去，茶楼也是人满为患。邢羽轩找到小二让打包一份茶点，小二说客多需要等一会，给三人誊了一张桌子，让他们坐。晏灵曲便点了一壶茶，掏出自带的糕点，拿了一个碟子装上，招呼邢羽轩二人吃。
　　姬婧妍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带上的？”晏灵曲说：“我想着可以一路走一路吃，结果路上没吃，这时不正好吗？”也确实正好，几人吃着点心，看戏台上两人打擂。邢羽轩见其中一人厉害，不时起身鼓掌。
　　整个茶楼闹哄哄的，丝毫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忽然姬婧妍和邢羽轩都站了起来，接着一声巨响，从楼上跳下三个人直接落到擂台中央，把原本在比武的两人都逼到界外。
　　姬婧妍惊呼一声，其中一个正是即墨庭，另外两个则是乐籁和焚如。邢羽轩一见焚如也在，第一时间冲到台上，站在焚如背后，说：“正好，下午让你跑掉了，这时候看你怎么跑。”姬婧妍也站到即墨庭身边，低声问：“你怎么也在？”即墨庭说：“受乐老板邀请而来。”
　　乐籁见姬婧妍也在，投以一笑，说：“婧妍姑娘待会不要站得太靠前。”姬婧妍说：“我可不会手下留情。”除他几人之外，还有刚才被逼下台的两个高手，自然不愿意这样莫名其妙地走掉，都重新登上来，于是几方怒目而视。
　　晏灵曲见要打起来了，又害怕又激动，想叫姬婧妍和邢羽轩走，却不敢开口，想了想，偷偷摸摸地扔了一个杯子上去，就是这个杯子打破对峙，台上忽然如山崩地裂，混乱的气流把茶楼里的东西刮得东倒西歪，看热闹的众人也都怕伤了自己却又不肯离开，都避开擂台数尺之外。
　　这场混战造成饮过茶楼第一楼多出损毁，硬木大柱上留下数道拳脚痕迹。总共五十余人受伤，三人重伤，因为他们凑近去学习招数。晏灵曲躲在桌子下抱着一根桌腿，从人缝中艰难观战，好在她一点伤也没受。
　　最后一道气流迸发时，大楼一二楼的窗户都飞了，数人被掀到墙上，焚如、那两个高手、邢羽轩不同程度受伤，姬婧妍有赖于即墨庭的保护和乐籁相让，以及她自身功力深厚而没有受到伤害，乐籁与即墨庭是最后站在擂台中央且余力仍足的人。
　　即墨庭道：“多谢乐老板相邀，下次即墨庭邀乐老板一聚。”
　　晏灵曲确定战事已经结束方跑出来，和姬婧妍一起扶着邢羽轩回去，出门之时小二追上来，说：“姑娘，您的茶点。”晏灵曲一把抓过来，狠狠地说：“呸！”小二说：“您还没给钱。”邢羽轩回头看了他一眼，小二吞了吞口水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