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福中》阿迪不敌

7、第七章

　　这鑫苑十分偏僻，少有人来。住在此处的多为稍有身份的下人，可人员其实并不多。王福所住正是这其中的正房，一路走来，遇见几个仆人，面带怪异地看上自己一眼，便匆匆离开。

　　王福静下心来，匆匆打水洗漱，换了一身衣服，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晓册告诉自己，自从他被抓入狱，姜华便将自己手下的管事李添提为了大管家取代自己的位置，如今自己的职务却是看管仓库的闲职，这李添虽然能力卓越，可是他却是柳姨娘的人，素来与自己不对盘，如今姜华的态度的确令人琢磨不清。

　　王福到底还是去找了姜华，站在书房门口，四周的景致与一般无二，自己闲来无事摆弄的那盆竹青，仍然郁郁葱葱，安安静静地待在原来的地方，只是短短几日时间，却已是物是人非。

　　过了许久书房门才被打开，迎面出来的正是意气风发的李添，“吆！这不是王大管家吗？怎么不在库房整理杂物，有闲情跑这里来了。”

　　“库房清闲得紧，我刚刚回府，自是要给老爷请安的。”王福面上笑意盈盈地回着，不见丝毫狼狈。

　　“老爷正与七皇子谈话，想必王管家要多等一会儿了。”李添眼珠一转，面上带着几丝意味深长。

　　“何人在外谈话？”房内传来问话声，却不是姜华的声音。

　　“回七皇子，是奴才王福前来告罪。”王福听见李添的话后，转瞬便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正要辞去，不妨房内传来问话，倒真是不碰巧的紧。

　　“哦，那就进来吧！”这次却是姜华的声音，王福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进门后，匆匆扫了一眼，房内有三个人，那七皇子果真是那日当面逮住自己行凶的人，此时穿着便服坐于桌旁，身侧是一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姜华此时倒是悠闲地在书桌上写着字。

　　见王福进来，七皇子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中年男子只是冷冷瞥了自己一眼，便目不斜视品着手中的茶。

　　“皇叔，这就是你先前的管家啊，当日，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浪子，哪料想却是王府的管家，”七皇子对着眼皮抬也未抬的姜华说道，“不过这人肥头大耳，油光满面，都真是令我怀疑这梁王府的油水有多足了。”

　　王福低垂着头，面容有些扭曲，这七皇子可真能刻薄他，说的自己似乎一无是处，可是尊卑有别，又不能反驳。王福只道：“多谢七皇子夸赞，承幸王爷善待，奴才才能膘肥体壮。”

　　“哈哈！好一个膘肥体壮的胖子，皇叔能否忍痛割爱，将他赐予侄儿如何？”七皇子笑道，王福瞬间身体僵直，呐呐地看向姜华。

　　“智燕，你母妃方才差人来召你回宫，时候不早了。”姜华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七皇子。

　　“侄儿明白，那就告辞了。”与姜华僵持了片刻，七皇子面上带笑，轻描淡写地辞别，毕竟他这个小皇叔可不是好惹的。

　　“李添，送七皇子回宫。”姜华拿起帕子细细擦拭着手上沾染的墨迹。

　　李添迎了过来，七皇子好笑地瞥了一眼一脸防备的王福，走过他身旁时顿了顿，刚想逗一逗他，竟闻到一阵独特的幽香，眸色顿时深沉。

　　“智燕，还有何事？”姜华皱眉叱道。

　　七皇子面上浮出玩世不恭的笑容，道：“没什么。”说着大步离开。王福方堪堪松了一口气，那七皇子看似温和，给他的感觉极是危险。

　　“你可知罪。”还未放松下来，便听见姜华淡淡的质问。

　　王福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平静地看不出情绪。“奴才不知。”王福攥紧了手中的拳头，咬牙说道。他其实想问，他可相信自己，为什么撤了自己职位，为什么让自己搬走，为什么和自己越来越疏远
　　“后院之事，你不要再掺进去，我自有办法解决，这些日子你暂且委屈些。”姜华看见明明委屈地不得了，小眼仍然不屈不饶地等着自己，心中微软，犹疑一顺，最终放缓了语气。

　　听到姜华的话，王福愣了一愣，转瞬脸上通红，分明自己比姜华大上八岁，此刻却与一个小孩较劲，还要小崽子安慰，顿时老脸羞红，但更多的是欣喜，毕竟姜华与自己解释，可见他是想着自己的。

　　“是是，奴才懂了。”王福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傻兮兮地伸出手来挠着头。

　　“呵，这两天倒是瘦了不少，府里前两日来了一个宫里的老御厨，做得糕点还可以，拿去尝尝。” 姜华示意到。

　　“谢老爷。”王福自出狱又被府里的事烦闷着，到还没来得及吃上东西，此时一听此话，顿时觉得饥肠辘辘。那糕点做得极为精致，是他最爱的桂花糕，想必是七皇子来时特意做的，只是一块未少，王福也未多想，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姜华坐在椅子上，看着狼吞虎咽的王福，吃的碎屑满嘴，还时不时冒出几句话来，圆滚滚的身影又在自己眼前晃动，心中那块空洞又被填满了，他一点也不想承认，这糕点是自己琢磨他回府的时间专门嘱咐厨子做的，七皇子只是一个幌子，他岂不知七皇子最讨厌桂花糕了吗？
　　王福对他的影响力太大，将来必定是自己的弱点，他何曾没有尝试过戒掉他。娶妻纳妾，培养亲信，将原本清秀的他养成自己最讨厌的胖子，一步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他布下了天罗地网，却总是反反复复，原本下定决心想借这件事彻底将他剔除在外，却下不了手

　　心中憋闷，姜华疲惫地闭上眼，冷声道：“聒噪死了，滚出去！”

　　王福原本兴高采烈地说着自己在狱中见到的事情，却不料姜华忽然发话赶他出去，觉得自己嘴中香甜的桂花糕都泛着苦涩，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道：“是，老爷。”垂头丧气地走到门前又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闭着眼的姜华，诺诺道，“老爷，你嘴角都起皱了，让人茶水里放上几片菊花最好。”
　　姜华睁开眼睛，看着圆滚滚的王福关门离去，“王福，你说，怎么才能，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