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福中》阿迪不敌

6、第六章

　　有生之年，王福死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坐牢。

　　夹杂着霉味，一股子腐烂的臭气，令王福恶心的想吐，这倒不算什么，仅有的光线只能通过牢墙上的小窗□□进来，阴暗潮湿的地面，时不时能模糊地看见几只老鼠，蟑螂，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王福缩着手脚爬到相对较高的土床上，战战兢兢地看着床底下来回乱窜的土老鼠，他小时候被老鼠咬过，现在看见这群生物还有未知的恐惧。

　　努力将肥胖的身躯缩成一团，哆哆嗦嗦将手指头放进嘴里，“老鼠大人，千万不要找小的，小的回去给你立牌位，天天供奉 ”底下的老鼠发出吱吱的声响，绿豆大的眼睛发着绿油油的光，紧紧盯着王福。

　　“哧！”安静地牢里发出一响亮的嗤笑声，王福一哆嗦，循着声音望去，依稀看见是对面的牢房里一蓬头垢面的男人，倚在牢墙的杆栏，身体似在摇晃，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却亮得紧，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王福刚想站起身来看个究竟，却听见若有若无的喘息声，那人身后似乎还有一个人影，他早已不是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略一思索，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面上却忍不住有几分惊诧之色，京城里虽有好男风之事，可也是略有耳闻，却比不上今日亲眼所见。

　　有些难堪地别过头去，却清晰地感受到那双眼睛的嘲讽之色，没有情谷欠，也没有耻辱，只是平静地直视着眼神躲闪的王福，甚至还含着笑意。

　　“奶奶的！松点，夹得大爷疼死了！真是一个马蚤货”对面传来不堪入耳的淫言秽语。

　　王福背靠在墙上，心反而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见那狱卒打扮的男子，提着裤子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看见王福盯着他看，啐道：“瞧什么瞧，小心你那一身肥肉！”狠狠瞪了王福一眼，方慢悠悠地走了。

　　使劲盯着对面的牢房，王福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大约是那双眼睛太过奇怪，他才忍不住好奇。方才的地方看不见那人，大概是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王福绕过地上的老鼠，掰下一块干硬发霉的馒头，冲对面扔去。

　　连续扔了几次，才见对面的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倚在木栅栏上，“有什么事？”

　　王福意外此人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清冽，微微的沙哑像是带了钩子。见他如此直截了当地问，王福反而讷讷地说不出话来，摸了摸怀里的东西，王福忍痛拿了出来，“接着！”王福抛向对面

　　此人身手极好，稳稳地拿在了手里，王福愣了一愣，垂下眼睛，转头向自己的床上去，一看便知此人身手了得，并非常人，到是自己多此一举了。

　　“多谢！”那人眯眼瞧了瞧手中的瓷瓶，闻了一闻，是上好的伤药。嘴角微扯，看了看那边缩成一团的胖子，面上挂了几分笑意。

　　余下几日，那人便有意无意地与王福交谈，二人关系也熟捻了许多，王福听此人讲，他姓李名七，因为得罪了权贵，被押入此地。话语中倒是没什么懊恼遗憾，反而一派轻松惬意，丝毫不像一个被押进死牢的犯人。

　　王福刚刚进来时，心中笃定姜华一定会把自己救出来，可是过了这么几日，什么消息都没传进来，王福心中难免会有些慌乱，不是认为他不会救自己，而是怕姜华遇到了什么麻烦。

　　牢房里的饭食实在难以下口，甚至还有一股馊臭味，王福每次只是应付地咽下少许，大半的都隔着杆栏给李七扔了过去。

　　“你也真是娇贵，在这里有的吃就不错了，不过也真不知你这满身肥肉是怎么养出来的。”李七席地而坐，动作优雅的吃着手中的馒头，像是品尝什么美味佳肴。

　　有时王福心想他一定不是什么寻常人家出来的人。大概是不想闹出人命，那狱卒倒是没有再来过，王福也不知怎么的心中有些担忧。

　　不料，在他们刚刚吃了晚饭，那满脸胡腮的狱卒，面上挂着奸笑，手中拿着一串钥匙，打开了李七的牢门，王福见状紧张地站了起来，担忧地看着对面平静坐在地上的李七。

　　李七回头看了一眼王福，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却见那狱卒粗鲁地扑了上去，撕扯着李七的衣服，王福的指甲掐进肉里，忍不住开口大声道：“朗朗乾坤，天法何在？你区区一个狱卒，竟然私下猥亵犯人，难道不怕处罚吗？”

　　那狱卒的动作顿了一顿，随后大笑道：“在这里，老子就是王法！死胖子，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了。”说着便想要站起身来。李七见状，赶紧拉住他，腻着声音道：“大人，不要为无关的人败了您的兴致。”李七眸光微转，霎时无限风情。

　　王福虽知自己无能为力，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凌辱，忽然却见那边完全没了声息。正要开口询问，却见李七站起身来，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其后，李七穿着狱卒的衣服，拿着钥匙给他开了牢门，“跟我一起走吧！”

　　“不用了，你放心，我家老爷一定会来救我的，带上我，反而会拖累你，快走吧！”王福摇了摇头。

　　李七盯着王福看了看，欲言又止，随后一把抱住王福，轻声说道：“后会有期！如果你无处可去，去青州的会峰山庄找我，”说完，松开王福，头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

　　对面的狱卒死在了牢里，李七逃狱了。

　　没过两天，如风进了牢里，大大咧咧地吩咐狱卒把门打开，王福精神不济地瞅了一眼如风，从布满污渍的床上起身，道：“终于来了。”

　　如风幸灾乐祸地看着地上被老鼠啃过剩下的饭食，周围脏乱的环境，最终把目光停在狼狈的王福身上，笑道：“瘦了一圈，不错。”

　　王福背着手，昂首挺胸，绕过如风，在狱卒点头哈腰地带路下，走出牢房，身后的如风站在牢房里，笑意顿时收敛，面色阴沉。

　　心急如焚地赶回梁王府，刚进门，就被迎面而来的晓册泼了一身冷水，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又被喜极而泣的晓册拉着走过了火盆，他口中还说着：“晦气散去，否极泰来。”

　　王福顶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也不好发作，边向里面走去，边问道：“老爷可在府里？”

　　晓册面色僵硬，道：“王叔，先去洗漱换身衣服，洗洗晦气。”

　　看出不对劲的王福，面色一紧，道：“为何只有你们几人。”现下环眼一看，出来接自己的无非是自己跟前的两三人，按理，府中的手下管事也应出来意思一下，除非

　　按捺住情绪，道：“那先去洗漱吧！”王福迈步向内院走去。

　　晓册扯住了王福的衣角，吞吞吐吐地说道：“王叔，老爷另外给您安排了住处。”看了眼晓册欲言又止的模样，王福心中凉了几分，沉默了一会，“走吧。”

　　晓册嘴唇动了动，最后垂下头来，默默地在前面带路，他去的是外院的鑫苑，相比内院来讲，其装饰摆设自是比不上，距内院有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