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福中》阿迪不敌

8、第八章

　　背着手，王福慢悠悠地走向膳房，毕竟是以前的大管家，如今虽为一个仓管，余威尚在，这不途中遇见的人，都时不时地看上自己一眼，王福笑眯着眼乐呵呵地与人打着招呼，丝毫不见失宠的狼狈。

　　等过一个拐角，见四周没人，王福才耸拉下脸皮，使劲揉了揉笑得抽搐的脸，暗暗地想，“真是成了他们这群么皮没脸的墙头草，竟然连每天的饭菜都能忘了自己。”呲了呲牙，肚子咕噜噜地唱着歌，他加紧脚步向前走去。

　　“呦呵！厨房今日比平常还要忙上几分哈？”王福刚迈进迈进厨房，就大声喊道。在热气腾腾的厨房里，依稀看到刘贺僵了一僵，便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

　　“王大管家，今天吹了什么风，把您吹了过来！”

　　王福瞪眼道，“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大管家了，小心落人话柄。”

　　“我口误口误，该罚，那王仓管可是有什么要事？”刘贺挺直了腰板，阴阳怪气地问道。

　　王福一时没想到自己在府中，竟然会被慢待，想想平日里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下人如今这番作为，王福只道，“我跟在老爷多年的情分，如今去被你们这番怠慢也就罢了，但按照规矩，仓管的饭菜也是要按份例给的吧？”

　　“这是自然，只不过昨日李大管家刚刚调整了府中的份例，最近除旧革新，一时忙不过来，希望仓管能够体谅一下。”刘贺甩了甩袖子，转身走了。

　　王福气极，万万没想到李添竟然会有这么一手，这些人最会见风使舵，王福心想犯不着与他们生气，天大地大，肚子最大，看着忙忙碌碌的厨子，王福东尝尝西品品，倒也没什么人敢当面说出来，这刘贺是个管事，背后是李添，当然不惧王福的余威，可王福到底是王爷面前的红人，见人只说三分话，见面留一线，总不会错的。

　　新来的厨子倒是出乎众人的预料，腆着比王福还要大上一圈的大肚子，不着痕迹地围在王福身边套近乎，一会端个新做的菜品让他品品，半晌又拿出甜腻腻的糕点孝敬了王福的五脏庙。

　　直到王福吃的心满意足离开了膳房，与他交好烧火打杂的杂役一脸好奇的凑了上去询问。

　　新来的厨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脸高深莫测地笑而不语，王爷的心思你们岂能知道。

　　这日，尚未卯时，天方蒙蒙亮 ，如风被放了外差在外，如云只得自己接了服侍王爷的差事，冒着早上的凉气，战战兢兢地叫醒王爷。

　　“王福，水。”王爷坐起身来，半阖着眼哑着嗓子喊了句。

　　顾不得细想，如云端着洗脸盆走到床边，却见王爷顿时黑了脸，看他的眼神都带了刀子。

　　如云愣了愣，匆忙去放下盆，倒了茶水来，王爷已经默默地在自己擦脸了，更衣了。如云面无表情，心中却不断想念王福，甚至平时插科打诨的如风了，他一个糙汉子纵使再怎么粗心大意，也能感受到王爷压顶的冷气压了，自起身出门，除了喊的那声王福，王爷没再说一句话。

　　默默随在王爷左右，出门上朝，就见尚且雾蒙蒙大门前，杵着一身影，好一会儿意识到那是王福，心中大喜正要与他使眼色，王爷却目不斜视径自大步迈过王福去。

　　如云用余光瞄了他一眼，王福本来雀跃的面色卡了壳，看起来面无血色，神色憔悴，小眼底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头发上带着白色雾霜，可怜兮兮的。

　　如云跟上王爷身前，走到轿子边，正要打开轿帘，无意间又看到王爷不断冒黑气的脸色，如云伸出的手顿了顿，恍然大悟，忙使了个眼色给眼巴巴瞅着这里的王福。

　　王福自王爷出来便不眨眼地盯着，如云刚使了个眼色，王福便颠着一身肥肉，麻利地跑了过来，这其中的过程不过一息时间，王福殷勤地揭开帘子，笑得如同一尊米勒福。

　　王爷慢悠悠地上了轿子，在王福放下帘子前，施恩般吐出一句，“既然起晓得早，明日去正院候着。”言外之意便是，既然你一刻也离不得本王，那以后准你去每日伺候。王福自是感恩戴德，笑得合不拢嘴，王爷的轿子都不见影子了，王福仍旧笑眯眯地遥望，如云脸皮抽了抽，不管怎样，总归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管家，该回府了。”如云和蔼地提醒了一句。

　　“哦哦，该回去了，我这一把老骨头，把我累得呀！不过不枉我半夜便站在这里。”王福扶着腰，边走边重重打了个哈欠，从怀里掏出一包糕点塞进嘴里，大摇大摆地进了府，一扫方才颓唐狼狈之相。

　　如云面无表情，心中欲哭无泪，他怎么忘了近朱者赤，人不可面相呢，王爷身边之人个个狡猾，更何况跟在他身边十年之久的大管家呢。

　　王福睡了一个回笼觉，高高兴兴地吃了旁人进献的糕点坚果，王府里的风吹草动怎么能避过府中猴精似的墙头草呢。

　　早上的事转瞬传遍了整个王府，王福又受到王爷重用了！

　　有眼力劲的人撞似不经意地“路过”鑫苑，打上个招呼，送上些东西，传些小道消息，算是卖个好。王福倒是笑眯眯地收着东西，同他们哈哈几句，兴致高昂地琢磨他们肉痛的表情。

　　刚刚送走之前在自己手下的刘管事，王福颠了颠手中的荷包，笑得不见眼。

　　“忘恩负义，墙头草，白眼狼，过河拆桥，叫什么叫，吃的比畜生好，干不出人事！”晓册拿着鸟食，指桑骂槐地戳了戳刘生刘管事送来的金刚鹦鹉。

　　王福背着手踱了过去，向那羽毛鲜亮的鹦鹉吹了吹口哨，“这鹦鹉在花鸟市场少说卖十两银子。”

　　“哼！当初不是王叔看他可怜提拔他，如今他哪来的钱挥霍，早就饿死街头了！不过是白眼狼。”晓册拧着眉，恶狠狠地将鸟食扔进鸟笼里，转身跑了。

　　那鹦鹉却突兀地叫了声：“白眼狼！你是小白眼狼！”

　　王福笑呼呼地拿小木棍戳了戳她，惊得鹦鹉上跳下蹿，羽毛飞落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