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故来梦觉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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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欢】故来梦觉之四——一剪梅
——送天霆亲的小小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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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人生在世，能够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是要修的十年功德的。而两个原本就出在不同时空中的人能够相遇，需要修行多久？
没人能回答，至少在杨逍和李寻欢两人来说，无人能回答。
杨逍不知道李寻欢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这个名字在后世、在属于他的时代代表的是怎样的成就与荣耀。从一开始他认识的就只是这样一个人，忧郁却自信，淡然且随意。他看得出，面前这个人眼中有着温暖的漠然——他可以用最大的真心去关心任何一个人，同时又有着看破世事的无奈，这种无奈甚至可以让他连自己都不去在乎。
杨逍曾经问过李寻欢，为什么当初会使用“六如”这个名字。那人听了却只是微微一怔，随即笑得有些自嘲的回了他一句：
“或者是一时头脑发热罢！”
这个答案对杨逍而言，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品味出了那人当时的心情和想法：到了新的地方，一个想要完全告别过去的人会在下意识里脱口而出另外一个名字，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这个叫做李寻欢的人全身都是谜团，他有着足够的魅力吸引他人的注意力。可惜，杨逍虽然对这人好奇，却没足够的时间与耐心去做探究——但这并不妨碍两个有着相似情伤的人成为朋友，至少杨逍用了比他想象中要少得多的时间接受了身边多出一个人的事实。
倘若没有什么意外的事，他们或许就会这样渐渐成为朋友，日子也会就这般平静下去吧？
只是很多时候，波折往往来得让人措手不及。
这天，两人在吃过午饭后一如往常随意的闲聊，正好风门中一直负责和他联络的人派人前来请他去光明顶主持事务，却被杨逍三言两语推了去。见此情形，李寻欢看着那前来寻杨逍之人一脸无奈的离去，忍不住出言笑道：
“杨兄你不常去光明顶？纪女侠若是泉下有知，想来定会欣慰罢！”
最近两个月的相处，他二人这段时日渐渐相熟，互相打趣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刚说完这句话后李寻欢就后悔了——纪晓芙的死对于杨逍而言是个绝大的打击，他怎么这般不小心，竟因一时放松在他面前提起了她？！
然而杨逍接下来的举动却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他几乎在瞬间全身大震，伸手一把握住李寻欢的双肩，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与闲散的双眼中布满了狷狂的煞气，口气也同时疯狂且凌厉：
“你说什么？！泉下……丫头、晓芙她怎么了？！”
直到这个时候，李寻欢才知道自己犯了怎么样的错误——他与杨逍初遇时，正遇上殷梨亭要找杨逍报仇，所以他才误以为杨逍已经知道了纪晓芙的死讯。他虽然知道这段时期的历史，但毕竟所知甚少，对于杨逍生平经历也只是知晓一个大概罢了，自然不可能明白一些时间分布。
只是他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此时杨不悔并没有出现在光明顶！
“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李寻欢正想着这些事，却觉得扣在双肩的那两只手陡然加强了力度，他几乎听到了自己的骨节发出的呻吟声。李寻欢咬咬牙：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可能再瞒着他了，况且算算日子，不悔来到光明顶的时间估计也不会太远。
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扭转双肘反扣上杨逍的手臂：
“纪女侠她，前些时日死于蝴蝶谷，她师父灭绝师太下的手……杨兄，你——”他担心的看着杨逍的双眼，生怕他因为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而做出什么事来。他虽然觉得以杨逍的个性应该不至于做出殉情这种事，但是——杨逍的个性，他原就不那么了解，至少他知道，自己绝不愿看到这个男人因为纪晓芙的死讯而出什么事。
现在不比原本的历史，原来有杨不悔作为他的牵挂与寄托，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一点，李寻欢心中不由得苦笑：他本无意对这个世界作出任何影响，可是这个时候却是完全身不由主……
杨逍却已有些癫狂了，纪晓芙是他生平挚恋，这些年因为她当初不告而别的事情，杨逍已经抑郁了许久。表面上他似乎可以毫不在乎的面对一切，但是无论是谁在他面前提起“纪晓芙”三个字，他都会有想杀人的冲动。只是每每想到她还在这天底下某个地方生活着，悲伤之余也还有几分欣慰。
可是如今……如今……
“怎么会……你怎么会……你……”杨逍瞪着眼前俊秀的青年，只觉胸口一阵翻涌，恨不得就此大喊大叫来发泄胸中憋闷的痛楚，甚至干脆一掌将这个家伙打飞出去以泄愤。但看着那双清幽澄澈的眼，他诡异的下不去手。
此时他的脑海中已经乱成一团：一个声音不停地叫嚣，告诉他眼前之人所有的话都是在骗他。可是看着那人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心与紧张，杨逍心中也明白，以李寻欢的人品，若非真有此事，他绝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和他开玩笑。
李寻欢太可信，这种可信在这个时候却只能让杨逍感到痛苦。一时间他的脑中乱成一片。当年与纪晓芙在一起的一切一点一滴翻过他的脑海，他只觉头痛欲裂，丹田中的真气因为这一瞬间的狂乱居然生生走的岔了气息！
剧烈的疼痛瞬间袭入心海，抿去了杨逍最后一点神智，他大吼一声，猛地一掌震拍在眼前人的身上，生生将李寻欢震得后退好几步。而他自己也腾腾腾踉跄几下才站稳，口中却不停的喘着粗气。
李寻欢没想到杨逍说动手就动手，加上杨逍癫狂之际出手又毫无分寸，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他这一掌震得喉头阵阵发甜，唇边也溢出一缕血丝。但此时李寻欢半点也没精力注意这些，他知道杨逍对纪晓芙用情至深，此番得知纪晓芙身死，所受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此时又见他双目赤红，脚步凌乱，心道不好，知道这样下去这人定会因走岔真气走火入魔。当下顾不得其他，上前几步一把扣住他的脉们，同时大声道：
“杨逍！”
他这一喊用了几分内劲，杨逍全身随着这撼动心神的一吼顿时大震，一时间整个人都呆了一下。李寻欢见了，毫不犹豫伸出一指按在杨逍的黑甜穴上，又顺手拂过他的肩井穴，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
若是平时杨逍与李寻欢的功夫相当，李寻欢想要这般轻易抓住杨逍的脉门无限接近不可能。但现在杨逍满心懵然，六神无主之下被李寻欢这么一喝，一时心神失守，才叫李寻欢这么容易得了手。
……这人，倒真是情痴。李寻欢轻轻一叹，将杨逍架到床上，想想又不太放心，干脆扶着他度了些内力过去，理顺他体内那些混乱的内息，这才放下心来，坐在他身旁呆呆出神。
胸口有些闷痛，想来是方才杨逍那一掌所致。他忍了忍，终究没能忍住的轻咳几声。伸出左手抚上胸口，他微微合了眼。
自己来这里，果然还是会害人的么……
杨逍对纪晓芙的感情勾动了他对往昔的回忆，说是想忘，却哪有那么容易？
诗音……
记得同烧此夜香，人在回廊，月在回廊。
而今独自睚昏黄，行也思量，坐也思量。
锦字都来三两行，千断人肠，万断人肠。
雁儿何处是仙乡？来也恓惶，去也恓惶。
终于疲累的微微合了眼……
思绪不由得飘至那天，他在亲手葬了杨艳后的那一天。
早知自己必定会害人，先是诗音，然后是龙啸云、龙小云父子，再是莫兰，连阿飞与小红都被自己拖累良多。而这一次，又加上一个惊鸿仙子……
李寻欢所到之处，果然尽是灾难啊……
所以他选择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一个人，一壶酒，一路向西，踉踉跄跄，毫无目的——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走着，什么也不去关心，什么也不去在意，只想着若是自己从这世上消失了，或许对所有人都好。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某天他一大早起来，忽然发现自己竟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四周所有皆物是人非。仿佛世间所有一切都在一夜之间瞬行倒退了百年，独独留下他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身边的人告诉他现在是元至正五年，顺帝在位，朝廷动乱……
元朝！他竟莫名回到了元朝！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所有一切均物是人非，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四周近乎于完全陌生的人事物。他找不到除了风景外任何熟悉的痕迹、熟悉的人物。身边皆苍凉。他只能有些茫然的望着远处怔怔出神。
一夜之间，这天下就只剩一个属于明朝的李寻欢。在这片属于元朝的土地上，没有谁比他更另类。也没有谁会去在意他的存在。从这一刻起，明朝失了他，他失了自己。
既然谁都不认识李寻欢，那么干脆就让这个一生下来就会害人的家伙消失在这个世间罢！
身逢巨变，李寻欢无法抑制自己走入死区的思想：消失就消失吧！再没有李寻欢。没有小李飞刀，没有小李探花，没有诗音，没有阿飞，没有小红……什么都没有！
所以当杨逍询问他的姓名时，一个“六如”便脱口而出。贪酒如命,疾恶如仇,爱友如己,挥金如土,出刀如飞,视死如归。曾几何时，他还是这样一个人？我行故我乐，既已无我，何妨从此狂放如初？
只是李寻欢从没想过自己会遇上杨逍这样一个人，这么一个狂放霸道且智计心思均不在自己之下的光明左使。
有着相似的遭遇、相似的内在性情。相互投契于是就成了必然。两人在一起的轻松时光让他渐渐放下了过去背负的一切，仿佛真的得到了新生，只是李寻欢没想到，才不过短短两个月，他竟又给这个人带来了麻烦。
不过，自怨自艾永远不会出现在李寻欢这样的男儿身上，确定事情已经走到现在这步田地，他也就不再去想该如何安慰杨逍这个根本不屑于其他人的安慰的人，转而思量起补救之法。
他来得晚，纪晓芙此时已然身死，她的宿命自然是不可能逆转的。但是杨逍的宿命——李寻欢忍不住微微蹙眉，他当然知道杨逍最后是死于朱元璋手中。但是在此之前，他的人生目标似乎就只有广大明教以及照顾女儿……
女儿——杨不悔！
心头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李寻欢静下心来仔细回忆当初看过的年代史实，按照这个时候来计算，杨不悔此时应该正与张无忌在前来坐忘峰的路上。这一路两人可能会遭遇很多危险，只是历史不可能将什么事情都一笔笔记录的尽祥尽细，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去提前找到杨不悔，至少有她的存在，杨逍无论怎样都会有了继续活下去的目标吧？
——至少不要像自己，连活着的目标都已失去，甚至不知道自己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意义……
忽然他又苦笑了起来：也或者，自己之所以会这样选择，也是想先避开那个人吧……避开这个自己很可能又给他带去麻烦的人……
李寻欢，你何时竟变得如此懦弱？
……
当杨逍再度醒来的时候，屋中已是人去楼空。没有李寻欢，也没有纪晓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空旷了起来，空旷的让人心惊。
李寻欢——他去了哪里？
翻身下床，杨逍几乎是反射性的将视线落在屋中的那张檀木桌上，不出他所料，那上面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张写着几行字的白纸。
留书出走！又是留书出走！
相似的经历对于杨逍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他几乎是目龇欲裂的将手中纸张团成一团，然而纸上那几行字已经深深陷入他的脑海中：
无意来此与兄逢，
有心相交无缘更。
至此别离寻幼女，
但愿不悔为君生！
不悔……不悔为君生？
杨逍在心中反复品味着这句话，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惶惶的一动，仿佛被什么拨动了心底的一根隐秘的弦一般：
他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不能怪左使想歪，若是没有不悔这个人，李寻欢留下的这首诗确实有些太过——暧昧了些。而此时杨逍还不知道不悔的存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了个女儿。此时他方知晓爱妻身丧，李寻欢又这样留了首诗便离去——杨逍心中忽然说不出的抑郁，恨不得此时李寻欢就在面前，让他狠狠地摇晃着他的双肩，至少让他知道，那人留了这么一首诗究竟是什么意思！
想走？就这样留下一堆谜题后离开？
休想！
李·寻·欢！
想也不想的，杨逍胡乱拿了些东西就冲出房门，找来一直埋伏在四周的五行旗中人问清楚李寻欢离去的方向，就毫不犹豫的追了出去。
此时此刻，他的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找到那个人，无论如何——找到他。这个念头如同执念般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并且深深的扎根下去。
至于找到他——做什么？他却想不出。
他甚至想不出自己为什么执意要找到那个人，也许是他与纪晓芙相似的行径刺激到了他，也许是因为舍不得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的默契与温馨，也许——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独占欲……
总之此时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名字：
李寻欢。
只有找到他，晓芙的事情才能问个清楚，也只有找到他，他才能——安心……
李寻欢！
他却全然不知道，他这一去，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命运变换，他也不知道，李寻欢在写下那首诗时，抱持的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他甚至不知道，在自己误解了这首诗的意思后，得到的答案在自己心中掀起的是一种惊涛骇浪……
（故来梦觉之四——一剪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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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其实说是长篇，《故来梦觉系列》更像是一个个没头没尾的片段。而且每一个小故事都很短，短的甚至有些莫名其妙——这是小生自己的感觉。
故事本身采取的就是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套路，不过用的是小生惯用的手法：在开头留下一个又一个悬念，然后在后面慢慢揭开。这样的故事读起来其实相当累，因为……很有些没头没尾的感觉啊！
这次写完这一篇，下一篇估计就是该轮到感情发展了。这个毕竟不是连贯的感情长篇，所以——好吧，小生想说的其实还是：小生完全不知道下一篇什么时候出……默默望天……
完全不知所云……
——传世青轩字
戊子年戊午月庚辰日酉时
（公历2008年6月9日）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故来梦觉之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