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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2 章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 ...


  •   上海协和医院专科大楼十六层。

      彭湃推开脑外07室的门,倒了一杯咖啡,坐在桌前。

      脑子很乱,心神不宁,刚刚从院办里出来,院长的话只听进去了三四分,意思大概了解。一番语重心长,一番软硬兼施,不外乎对自己的器重与期望。

      翻开的手机又放回了桌上,刚来医院没上到一个月的班就请了二天私假,被领导婉言批评,不能不收敛一些,毕竟是回国后选中的医院,之所以选中它,看重的就职是其开明、严谨的体制,和对人才的尊重(从精神到物质全方位的尊重)对它的制度的遵循也是对自己理想的尊重。

      深呼一口气,彭湃疲惫地抚着眉头。二天,已经找遍了她可能去的地方,打遍了她所认识和可能联络的所有人,所有和她相关的人,现在还能打给谁?

      无力地靠在椅上,彭湃难掩的失落,当得到她肯定的答咐时,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幸福着,以为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如今,结婚照已照好,酒席也已定好,该知道他俩事的人也都已经知道,只等注册,发贴,她却消失了。

      手机,□□、MSN、E-MAIL。所有联系都如石沉大海。彭湃本应该愤怒的,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心里满满的都是担心,她去哪儿啦,她怎么了,是婚前恐惧症吗?

      是啊,彭湃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给她时间,她一定会回来。

      这些天的事,还历历在目,亲历的幸福也真实可触。

      在虹桥机场的接机处,远远的便在人群中看见她。

      淡黄色的风衣,被身旁奔走的人带了起来,衣裾微微的撒开,像朵初开花。

      她看见了他,欢快地冲他摇着手,眼睛弯成月芽儿,笑得温暖。

      幸福好似花瓣一样在他眼前飘落,她的笑容比花灿烂。

      “顾蕙。”叫着她的名字向她走近,走近。

      在她面前,站定,放下行李车,将她拥入怀中。

      “好很想你,真的很想你。”想得心都颤抖着。

      “我也是。”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许久,终于放开她。

      顾蕙从身后拿出一束花,递给他。

      是一束白色马蹄莲。

      记得许多年前,她刚从大学出来,自己还未去日本。那时候啊,只送她马蹄莲。

      “你很喜欢马蹄莲吗?”她问

      “是啊,花里面我最喜欢它了。”那时自己眼前捧着花的她,一样的清冷,高贵,纯净里一抹高傲。那时自己的眼神应该早把自己出卖了吧,可是她却一无所知的样子。

      那时,她的心中,满满的都是他,于是自己的表情,眼神,都不会让她察觉出他意。多想告诉她,喜欢马蹄莲,是因为它似她,高贵,简单,像人间最美的精灵。

      接过花,彭湃笑着同她走出机场。

      接着连续几天都没见上面,终于忍不住去了她所在的事物所。

      早就听说过PWC,二年前,顾蕙的邮件也很详细的说了考入时的不易。从投档,面试,参加颇有名气的Assessment Center。

      “四大”工作辛苦是出了名的。在顾蕙拿到PWC的offer之后,就问了一个在安永实习过的会计系同学在吃饭的时候善意提醒:“谁,学妹?不会是女朋友吧,嗟嗟 ,你们俩会有时间谈恋爱,趁现在好考虑一下,抱着芦柴棒的感觉不怎么样……”那是只当是玩笑。

      没有亲见,总还有些侥幸与不以为然,如今,整个心都揪在了一起。

      接过她递来的咖啡。

      “对不起啊,太忙了,许师兄本来想约你和我一起吃饭的,可是手上一个案子催得紧,所以一拖再拖。刚才等了很久吧。”顾蕙疲惫的脸上强打笑意。

      “每天都这么忙吗?身体都吃得消吗?”心疼的问。

      “习惯了就好,都是一阵一阵的,你也知道我刚到上海分部,熟悉也得花时间,马上就会好起来的。倒是你,听说协和的工作量很大,名气太大的,全中国的病人都往你们那儿奔。尤其是你们脑外科,你自己要多注意身体。”顾蕙边说边捏着额头。

      看得出来,她的眼皮正在打架,她就是这样一种人,永远看不见自己。

      “什么时候有空,到时约许正良一块儿出来聚一下。这家伙都有自己的事务所了,得好好敲他一顿。”

      “是啊,你回国本来得为你接风的。”顾蕙愧疚地说,嘴微微撅起,“这个案子估计这二天就结了,到时打你电话。”

      习惯性地摸了摸她额上的头发,“没事,自己多保重身体,有空打电话,我走了,你忙吧。”

      回国后,明山的三个火枪手第一次聚在了一起。

      许正良挑的地方,他在上海读的大学,除去美国的二年,一直都在这儿,对上海,门儿清。

      出租车司机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

      逸谷自然藏在一个很难找的地方,下高架后要转个弯,拐到一条不知名的弄堂里面,看到单独的一幢小楼,就到了。走进小楼,报上名字,服务生将彭湃引入靠窗的位子。

      逸谷的选取址很工花了一番心思,在上海,这闹中取静的去处,不多,环境布置得很雅致,处处强调着仿佛灵感乍现的细节。

      许正良一见他,便快步走来,熊抱住,手掌沉沉地落了下来。

      “兄弟,对不住啦。你回国那天正赶上出庭,没能去接机,接着又到新疆出差,本来怎么也得接来这儿的,可是顾蕙也刚来上海不久,这地儿,她是绝计找不到的,出租车司机知道的也不多。你也知道,就顾蕙,整个一路痴 。”许正良律师的嘴叭叭的。

      彭湃看着对面坐着的她。外面高架上的灯光转进来变得璀璨却柔和,射在顾蕙的侧脸上。神色疲惫,眼神有些忧郁,却依旧难掩秀色。

      舒展地笑着“对,她方向感一向不好。”

      “以为来了上海有你们二个撑腰,什么也不用怕的,看来,只是搬起了二块大石头。”顾蕙撅起嘴,佯怒。

      “顾蕙,都出社会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没有眼力劲儿呢,明明是二颗硕大的钻石。”许正良对着侃起来

      “是啊,好刺眼,怎么这么刺眼啊。”顾蕙很配合地用双手挡在眼前。

      笑着看着对面坐着,笑靥如花的女孩,一身俨然没来得及换下的米白色职业套装,头发及肩微卷,知性动人。

      饭吃得很尽兴,仿佛回到从前时光。

      许正良边吃边指着那大算盘如数家珍:

      “这幢小楼以前是一家做东南亚菜的饭店,老板的姓很特别,到现在还不是记得很清楚。对面有家咖啡馆,我也经常去,比较喜欢。这家新店的座位要比老店多一点,包房也多几间。我到过法国的很多餐厅,里面的服务员不多,但他们给我的感觉是时时刻刻会在你身边照顾你,脸上永远有着微笑。在逸谷也有这种感觉。”

      顾蕙环视四周,认同的点头说:“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名字也雅,我很喜欢这个中文名。”

      许正良用胳膊顶了顶彭湃,用筷子夹了只鱼嘴到他碗中说:“喜欢吃鱼嘴的人一定要尝一下这里的XO酱煎鱼嘴,照我看口味绝对是全上海排名前三位的鱼嘴。鱼嘴本身经过腌制,味道已经很进入,再加上XO酱煎制,可以吃到好几种不同的口感,鱼头骨的香脆,鱼唇的滑嫩,还有就是鱼脑的弹性。XO酱使鱼嘴的味道更加有滋有味。”

      彭湃埋头用心尝着,果然好味道。

      满满上了一桌子菜,许正良逐一指着妆点精致的菜口滔滔不绝。

      红酒煎鹅肝不是这家餐厅的原创菜,据说曾经有个英国厨师到上海,在这家餐厅吃过饭后,萌生以菜会友的想法,就以这道菜和这边的厨师交流了一下。所以这道红酒煎鹅肝也成了这里的招牌菜。鹅肝特有的肥美细腻的口感,在红酒的催化下口味更浓郁,有入口即化的感觉。配的苹果酱也是特制的,专门用来去除吃完鹅肝后的肥腻。

      芥末虾球。用芥末这种调料和虾球一起配也是很特别的,这里的虾球是整只大虾开一刀后,使之自然弯曲成球状。这道菜的特别不在于芥末,而是入口那一刹那脆脆的感觉,反映厨师油锅功夫一流,少一分不脆,多一分肉老。芥末的味道不是很重,在最后的回味中才体现一点。

      萝卜和牛肉搭配是非常好的,这里的十三香萝卜牛腩口味相当不一般。首先这十三香不是十三香龙虾的十三香,而是这家餐厅自己研制的,用很多香料和药材熬制出来的,萝卜和牛腩经过这种香料长时间煮过之后,香味更浓郁。

      更值得一提的是,这家的老板的红酒,有机会一定要私下弄上二瓶。

      许正良轻轻地晃着手中的酒杯,陶醉其间。

      和顾蕙相视而笑。这也算是职业病的表现吧,许正良的嘴是全身上下最发达的器官,很少有消停的时候。不过,能这样和知心好友对影成箸,确当珍惜。

      许正良醉得不醒人事,彭湃将他安置好,走出房间,顾蕙正对着落地窗向外看去,满身寂寥。从厨房倒了二杯醒酒茶,走到窗前,递给她。

      “这儿的景色很美。”顾蕙说,方才那份孤寂一下子消散了一般。

      “你喜欢吗?”

      “有谁不喜欢吗?”她调皮的笑着,把玩着杯子。

      “顾蕙。”语气沉重。

      “嗯。”她终是正视他。

      “还记得我去日本前说的话吗,在机场我对你说的话吗?”

      “什么?”她虽疑问,但眼神却生出逃离。

      “我说过,如果过三年,我回国时,你如果还未遇见他,如果还是一个人,我便要你嫁给我。”终是一口气说了出来。

      慌张、惊愕。杯子中的水晃湿了她的手。

      看着她逃似地离开。彭湃失落地转身看向窗外。窗外的外滩风景美得不似人间,却难进眼中。满脑都是她不安、畏惧的神情。如果她是幸福的,哪怕自己永远这么远远地看着。可是她孤单、辛苦、落寞。自己怎么能只远远地看着。

      心硬了下来,翻出手机。

      许是很久没有写过短信了,一字一字,打得很慢。

      一个星期,我们认识七年,所以给你一个星期,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点头还是摇头,点头就打电话给我,摇头,那咱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短信发出了,心却是没底的,每天上百次的翻开手机,注意是否停机,是不是没没电了,时间过得如此漫长。却又盼着,不如就这么停在这一分这一秒,这七日后永远不要到来。

      七天后终开还是如约而至,一整夜翻转,难以入眠。第八日的曙光透过窗缦微微洒进来,心沉入谷底,脑中想的都是如何去找她,把那个短信当做玩笑,然后故作轻快地摸摸她的上额,夸张地笑说“记住了吧,再不把自己嫁掉,我可真生气了。”

      脑中转过无数想法,手机嘹亮地响起。

      是颤抖着的,拿着手机的右手,左手抚着胸前,狂跳的心。

      能听到各自的呼吸声,带着久未入眠的疲惫。

      许久,终是她先开口了。

      “如果你也离开我```”她已泣不成声。

      心如刀割,如果知道她会这样难过,就不会开口的,哪怕那份爱让自已快要窒息。

      ”我愿意```,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愿意。”

      彭湃以为自己在做梦,如飘在云间,幸福地不能自己。

      顾蕙经常走神,挑婚纱时,照相时,买家俱时。原以为她只是一下子难以适应,特意告诉了爸爸这个消息,和爸爸通话后,她似乎好了些。

      她叫着爸爸挂了电话,彭湃觉得自己的心飞了起来,幸福地汹涌,快无力招架。

      她变得不再忙碌,每天会准时下班,在她的公寓里做好饭等好,那段日子是彭湃这七年中最快乐的日子。

      可是,现在,顾蕙你现在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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