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诗长》轩辕菱歌

2、第 1 章 遗忘

　　正荣大厦十九楼。

　　总经理办前的秘书台前，一束娇艳的粉色玫瑰，花下，王蕊焦急地反复看着腕上的浪琴，时针指向八，分钟指向三十。

　　六点钟左右，一个人包着一个纸盒走进总经理办，大概半小时后出来，之后，里面就没有了动静。

　　他的脾气，自己太了解了，所以只能苦苦地守在外面，即不敢打电话，也不敢敲门进去。

　　想着好不容易掉上的金龟，想着他不会出什么意外，王蕊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没有声响，王蕊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深呼出一口气，想着可能出现的糟糕事情，用力地推开门。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程怀仁有些伤感地坐在桌前，微弱的电脑屏光照在他的脸上，手中的烟头火忽闪忽闪的。

　　王蕊放下心，连忙道着歉：“程总，对不起。”

　　抬起头，程怀仁满脸疲惫，声音喑哑“有什么事。”

　　“没事，程总，现在八点半，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所以我一直在等您交待。”王蕊字字斟酌。

　　“没什么事，你下班吧。”说完，挥了挥手。

　　王蕊小心地带上门，深呼一口气，拍拍胸脯，有惊无险又过一天。

　　自从上19层后，从希望到失望再到提心掉胆，各种心情都过了一遍。

　　原本多得意啊，终于接近了心中的白马王子，数一数二的钻石王老五，所有公司女职员的偶像，以为能近水楼如，却发现原本以为的又圆又亮的月亮是被层层寒冰包裹着的，远远望去，光彩夺目，想占为已有，却是冰得难以靠近。终于心无旁骛地做起本分的秘书，毕竟这个位子的直接和间接所得是一般职位无法企及的。

　　现在的男友也是因此结识的。

　　他的所有表情，她都熟悉，对员工适时的亲切有礼，训人时的严厉有据，谈判时的睿智缜密，他仿佛永远有用不完的劲头，永远积极向上。从未见过今天的他，在烟雾缭绕时里，疲惫而落寞。

　　落寞！王蕊对心中腾起的感觉吓到，这时，人已出了公司，四月的夜风袭来，王蕊缩了缩脑袋，清醒过来 。

　　程怀仁的办公室有270度的全玻璃幕落地窗，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而窗下就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的街，放眼望去一览无余的繁华市景。

　　烟雾下月光弥漫，程怀仁松了松领带，夹着烟走到窗前，窗外，霓虹闪烁，对面现代大厦的超大液晶屏幕上,一个娃娃脸，亲切、温暖的女歌手正在唱着：

　　都可以随便的
　　你说的我都愿意去
　　小火车摆动的旋律
　　都可以是真的
　　你说的我都会相信
　　因为我完全信任你
　　细腻的喜欢
　　毛毯般的厚重感
　　晒过太阳熟悉的安全感
　　分享热汤
　　我们两支汤匙一个碗
　　左心房暖暖的好饱满
　　我想说其实你很好
　　你自己却不知道
　　真心的对我好
　　不要求回报
　　爱一个人希望他过更好
　　打从心里暖暖的
　　你比自己更重要

　　回忆里满足的旋律
　　你手掌的厚实感
　　什么困难都觉得有希望
　　我哼着歌
　　你自然的就接下一段
　　我知道暖暖就在胸膛
　　从来都很低调
　　自信心不高
　　你比自己更重要
　　我也希望变更好

　　和她长得好像，虽然第一次见，却觉得似曾相识，说不出的亲切。

　　那天本来约好的美国合伙人因飞机延误，所以临时起意，抽空见见刚刚合作的PWC会计师，公司马上在沪交上市，这次的帐目审核至关重要。

　　16楼小会议室里，财务总监向程怀仁介绍PWC的会计师，共四个人，三男一女。

　　“这位是PWC的会计师，顾蕙小姐，这位是我们公司程怀仁总经理。”公司财务总监一一介绍。

　　一一和他们握手，当握着她时，他感觉到细微的颤抖，极力控制，却仍旧颤抖，手心冰凉，看着她，职业性的微笑。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直视他，眼神交杂，惊诧、欣喜、失落、无助，似有千言万语。

　　程怀仁心中也是一动，似曾相识，只是想不起来。

　　程序化地告劳一番后，退了出来。

　　二天，见她后的二天里，脑子时常浮现她的脸，职业装下却是一脸纯真，正想着，王秘书敲门走了进来。

　　“程总，PWC顾小姐找您。”

　　“请她进来。”

　　是一个奇怪的小姐，虽然是程式化的工作汇报，但是眼睛却与工作无关，不经意地会失神看向他，看进他的心中，暧暧的。

　　和生活中其他围绕在身边的女孩不同，说不出哪儿的不同，没有讨好，巴结，没有曲迎，求爱。但是眼神不单纯，绝不仅仅是工作这么简单。可是，能和她在一起，是件开心的事，从心底生出的满足。

　　所有报表和相关资料都达成了共识，可是她的脸上看不见成功后的轻松与惬意，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和无助，眼睛里好像有无数个他，有无数句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辛苦了，为了我们公司，你已经辛苦了一个多月吧。”程怀仁说

　　“没什么，习惯了。”顾蕙虽然微笑，但眼里的忧伤是瞒不了人的。

　　“很晚了，不知道顾小姐是否有约，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吃晚餐呢？”

　　当然没有拒绝，程怀仁从未遇见过拒绝自己邀请的女生，当然自己也绝对不会轻易主动邀请工作之外的女性。

　　她是个例外，只是想多和她在一起，不能自己。

　　按平常的自己，会很讨厌对面坐着的人，虽然每次看向她，她都会、撇开眼睛，但是，他能肯定她一直在偷看她，从下午三点走进他的办公室一直到现在。一点不觉得厌恶，倒觉得好奇加些自得。

　　忍不住了，微笑着开口问道：“虽然很冒昧，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顾小姐为什么一直看我。”语气轻松。

　　“咳``咳``”显然没有准备好应对我直白的发问。

　　将水杯推向她，等待回答。

　　“对不起，原来以为是一个我认识的人，现在看来，好像搞错了。”顾蕙笑着，眼泪涮地流了下来。将手背擦拭着，她起身“谢谢您的晚餐，我有点事要先走了，对不起。”

　　那晚不知怎么的，失控了，喝了很多酒，反反复复浮现她哭的样子，心变得烦燥不安。

　　回到家，头疼欲裂，下意识地到处翻，却一无所获。这才想起，停止治疗三年多了，药也停了一年多。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的样子占据了整个脑袋，哭的，笑的，怒的，在树林里奔跑着的样子，踩到他的脚时得意的样子。

　　从衬衣中翻出戒指，刻着FOEVER，很简单的样子。

　　回想起她中指上的那个戒指，一样简单的让人忽略。

　　“对不起，原来以为是一个我认识的人，现在看来，好像搞错了。”她看他时的样子，难道，记忆中删去的一年岁月和她有关吗？

　　第二天回到公司，财务部的人说顾蕙已经功成身退。至电PWC，那边说顾小姐在年休当中。

　　吃完午餐，特意拿出报纸翻翻。从前的习惯都是早上看的，可是昨天醉酒，今天险些迟到。
　　眼睛盯着报纸，脑子却在想着她。公司的事千头万绪，由不得自己脱身，想到她哭着离开的样子，突然有些害怕面对。

　　这时报纸中缝的一则广告让程怀仁眼睛一亮。

　　放下报纸，拿出手机，照着报纸上的电话拔了过去。

　　“你好，请问是栋马神探事务所吗？”

　　五天后，事务所侦探捧着一个纸盒走进办公室。

　　是一个年轻的侦探，脸上是圆满完成任务后骄傲而得意的神情。

　　看着手中的资料，恍若看着新进职员的履历表。

　　A4纸，标准的WORD文档制成。年龄，性别，免冠2寸照，社会关系，学习与工作经历。

　　年轻侦探像在说着故事，她的故事。只是故事与他无关。

　　正在筹备婚礼。

　　“请翻开资料第21页。这是她的结婚照。很清楚吧，隔着很远拍的，我的技术可不是盖的。”年轻侦探卖力地吹着，许是看见程怀仁冰冷的脸，识时务地噤了声。

　　“目前没有发现您要的任何资料。不过，昨天晚上快十二点了吧，我们本来打算收工的，可是，她出了公寓，打了车到一个小公园，然后在一棵樱花树底下挖了一个洞，把这个纸盒子埋了进去。盒子密封了，所有我就没看，我们也有职业道德的嘛，说不定就是您要找的。”年轻侦探说完，起身，正要出门，身上的手机唱了起来。

　　“喂，土豆啊，哦，知道。我问一下。”转身，侦探笑着开口

　　“程先生，那位顾小姐今天飞武汉了，我同事问要不要跟。”

　　“算了”程怀仁冷笑着，“都过去了。还想什么，不就是一年，也许什么也没发出。”像是自言自语。

　　翻看着手中的一沓照片。
　　照片的确照得很好，像天使一样，穿着雪白的婚纱，幸福地笑着，还有身边的男人，穿着可笑的白色礼服，看向她时，满脸的宠溺。
　　挽着手走在家俱城里。
　　一起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
　　车里，他倾身盖着她，亲吻吗，在亲吻吗？
　　夜灯下，小区的停车带前，他扔着钥匙，雀跃地跳起，幸福地像个吃着糖的孩子。为什么这么开心，晚上从她家出来，这么开心。因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吗？
　　樱花树下，她捧着纸盒，花瓣洒落，风吹起她披在身上的米色披肩和黑色长发。是一张侧影，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黑夜，灯光下，樱花飘落，程怀仁能感觉到她的悲伤。

　　电梯中，年轻侦探抖着腿聊着手机

　　“土豆，我和你打赌，结不了婚，你没看见刚才那个程先生的眼神杀伤力有多大，我都打了个寒颤。不过，真不过瘾，就从她公司弄了份简历，照了几张生活照和婚纱照。5万块，真是有钱人，妈的，等老子有了钱，没事，也请人没事跟着旧情人照着相玩```”

　　“等一下啊，土豆，有插拔。”

　　“喂，你好。程总啊，好，知道，照片里的男人，好。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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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是很认真地在构思小说，以至于以为自己就是小说中的人。
昨夜，把室友都吵醒了。
“我不想结婚了，能不能不结婚。”
我是喊着这句话把自己吓醒的。看来，我是中了顾蕙逃婚的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