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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反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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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三 :春景春情可奈何好春不常在
夏日的午后燥热难耐,你想吃冰镇的佳应子。谢家在西城有片果院,什么希奇古怪皆有,精品自然是进贡。可次次都有余,你乐得贪个便宜。城西的别业,四面环水,偌大的空地竟然独独置放一把贵妃椅,只是木头搁着骨头。你睡不实。
冷硬的果脯含在口中,舌头翻来饶去。恁的无味。凤仙花染成红橘色的甲。轻轻的,你用小指头勾着袖口花边,把玩来,把玩去。眼神木然。
“啧”面容一搐,舌尖一口腥甜。竟把自己咬了。醒甜微涩的味道竟然让你顿时清爽。你笑了,一副副的画面穿脑而过。
“魑魅,我们回去”挥了挥衣袖,似乎是想担开所有纠结茧丝般。塌的靠手上嵌满琉璃珠宝,虽好看却搁的人手痛。每人躺的塌难得被人用一次,自然是眷恋,于是纠结再三,把你的外裙划开长长一道口子。这再金贵的物件,被时间遗落久了,也失去原来光彩。暗淡的金,扣宝的边也翘开。你没生气,只思量着。突然笑了,或许它便是自己以后日子的写照。隐藏的华是落魄美,时间造就成不顾一切的危险。
你从来都深谙此道。可亦明白,自己的心头住了一只鬼。一直真正的鬼。利落起身,迎面的风吹开帷帐一角,绢衣被吹的鼓起,头发直散,落如那帷帐一角人的眼,他眼里,你眼神妖异。
车子的帷帐是暗紫金色牡丹线绣,华丽异常。这都是占尽了未来的好处。对谢少的礼物,你来者不拒,偶尔亦会回信,写上几句,明月春水。
你想起了樱桃绘声绘色的口技,面部神情那样丰富。
“不回家了。我们去西江月” 车里,香炉青烟袅袅。你手掌撑着头,另手卷着书,指间还挂了紫檀念珠。每念一回,就用食指拨它一次,是十年一日。是以你的十指尖竟然起了茧。小而厚,琥珀明黄。
你从来都是女装打扮,出来也不避讳。奈何日头越来月大,你顺手抽出角落白色油伞。你爱它伞面纯白,可老爷却说白色是避讳。于是你转身三两下,梅花跃然而上。老爷吹胡子瞪眼,你哼着小曲,提着小鸟悠哉从走开,可笼子重,只几步你便放下。自嘲,原来金笼亦不是人人提得。许身体有力。
“小姐,里边请里边请。”新来的小二,以前那个听说偷了老板的小妾。一对临水鸳鸯就给一起沉猪笼了。新人不识你,你但笑不语。只尽自上了二楼。然后吩咐上写美酒小菜。
你叫魑魅守在外边。
隔条水带,就是花街。而这厢对面,是抚仙楼的贵宾处。你把加梅子烫好的黄酒捧在手心,低头小口小口的轻吹。
那是一个美妙的女人,有着曼妙柔软的腰肢,柳眉细画,粉颊绯绯。青葱一样的指头拨着无怀里马琴,嘴里唱着哀怨挑逗的曲。
马琴属于草原,音色蓁蓁有力,如今和着江南小曲,吴侬软语。恰有另番风味。绿衣女子一身碧色,头上不饰一物。唱完幅了幅身子。对面是几为衣着华丽的男子,相比是谁家公子举一起来寻寻乐。
你向来不反对,就如同小妹那次。你怨她为何但倾心一人,这样难以自控,多少危险。你怪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懂得给自己受尾。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罗索。后来嫁到西北给镖局老二做了续弦。一别经年。
那是一个男子,只挑了耳边头发用白玉固定在脑后,衣袍渐宽。边上的蓝衣伸手推让他,软垂的衣袖被卷起,手臂像渡上了金光。边上人似乎是催伊也来一曲。
唱的竟然是前朝高阳公主做的乐府词。曾经风靡了这片土地,但凡听到这曲调,便会被里面缠绵无望的情绪感染。后来被禁了,你还很小。只记得那句,若不如初见,若不如初见,若不如初见...
你一仰首,灌下几口微凉的黄酒。胸口好像蓄起了一把火。吃了几口小菜,直倒夜落,才起身反俯。
“小姐小姐” 才下车,就看见小玉一脸焦急。原来是谢少登门,却不见未婚妻子。于是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让他在厅侯着”,阁楼的木阶年久,已被雨水日照腐蚀不少。咯吱作响。你走在长廊上便伸手解腰间绸带。里面嵌着麝香粉,顿时屋里暗香涌动。换了身衣裳,散了散头发。
你眺望远处厅堂,灯火通明。抬头,天际是浩瀚无垠。
你穿过花园,饶过俯里假山。一路上不见家丁丫鬟,想必是被号召聚集在那处。是显摆,可程家大少如此撑场,为的却是她。心里不是不感激,可谢家的儿子能是傻子?这点都不明,不过心照不宣。大哥不过是想让她以后日子顺遂些,不是不感激。顿觉倦意。
程家大少给你甩了个眼神,你幅着门框,一路低头碎步进了厅堂。大家都见势撤出,几个姨娘笑的暧昧。
“ 惊澜”他面色微红,或许是适才人多,空气闷热,竟叫这白玉般的额头沁出了汗。眼神涌动,左边的嘴角有个浅浅酒窝。你才发现。
“恩” 你耐着性子,“我来晚了”一脸自我责怪。
“这次来。本来就是意外。只是回家路上,路过陈府。想着多日未见,便冒昧的来了。”他把你肩头的发,拨到领后。温柔注视。你笑颜如花。
“谢郎,”眼波灵动,“其实今日是为你选手信,所以晚归。”
他拉着你的手,语调欢快有点恶作剧的回:“为夫真是好福气,娘子还未过门便这样为我着想。”
三两打情骂俏。夏夜凉风,却如春暖。
你从袖子里面那出为他细心挑选的簪子,示意对方低头。不是没看见他瞬间硬冷的面容,只是瞬间而已。
凉滑如绸缎夜水的发,握在手里,几个扭转固定。你问他,喜不喜。
他微笑一直挂在嘴边,说:喜欢,娘子挑的礼。我怎能不喜。恐怕一天三次鲜果供奉都不为过。你没有错过他那不见底的探究目光。
你脱开他的掌,倒步走开。“可是你说的,我可等着”你笑说。背着月光,你看见青砖上的倒影,发丝凌乱。想,是阿,一路逆风前来,怎能不乱?嘲解的笑。
对面男子挺拔如松,一身水灰的绸袍,反着温润光泽,头上插是适才你送的白玉。刹是好看
你舔了舔唇,笑的越发灿烂。这个游戏,很好。很好。至今为止都深合你意。这是从一个妖娆无比的风尘女子头上买来,她说是恩客赠的。可人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不是不卖,只是看价钱入不入了了婊子们的眼。
当然,这些你是不会说于他听的。
命运的轮呵,滚啊。滚啊。它如美酒,衷意的人,得了便一世不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