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方守我生死梦乡》若你是我

4、第 4 章

　　我看到有一个巨大的果园，连成排的果树一眼望不到头。太阳在炙烤，应该是正午时分，果园可能才浇过水，地下有些草，上面沾着水珠，有蒸汽从土地上蒸腾上来，四周的氛围让人觉得憋气。远处有山，山上有道人为修建的很像长城的围墙式建筑，很新。这地方我来过，有熟悉的感觉，但一时想不出是哪里。有人走路的声音，我看到有个姑娘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快速而小心的走路。我知道那个姑娘是我，我就是知道那是我。
　　我不是在快速的走路，确切的说我是在逃命，有人在追我。我觉得手腕很痛，刚才挣脱绳子的时候肯定弄伤了，但我管不了那么多，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往前走。要穿过这片果园。过了果园是个马场，我哥哥会在那里等我。脚下的草总是要绊倒我，我必须小心，不能摔倒，不能被追上，即使我怕的要命，被太阳晒得要虚脱。我不知道谁抓了我，关我的房子很小，那人站在窗口，逆光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什么都别想，找到我哥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我已经看到果园的边界，好像也已经能闻到马粪的味道。我曾多么讨厌那股味道，但现在它让我欢欣鼓舞。嗓子干得让我觉得恶心，周围依旧很安静，知了在单调的鸣叫，垂死鸣叫。我越来越紧张，好像追我的人就在身后。我开始不停的回头看，我知道这样会让我降低速度，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马场有木围栏，我钻过去。没有了果树的遮挡，我觉得自己一下子成为空旷场地上的移动靶子。为什么没有人？喂马的、驯马的、清扫的，那些人都去了哪儿？我大声的叫哥哥，除了马儿的嘶鸣，没有人回答我。我的紧张让我开始颤抖，几乎不再能走路，我只能一遍一遍的喊。
　　“没用的，他已经死了。”我回头看到一个男人。
　　“啊.....！”我吓得大叫。“骗人，不可能。”
　　“你也得死。”那人继续说。
　　我依然看不到他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死？”
　　“你哥哥宁愿死也不告诉我们这个马场的位置，现在，谢谢你带我来。其他的，你不用知道。”
　　我看到他手里有把枪，枪口乌黑，对着我的脑袋，站在离我不远的位置。我转身想跑，听到一声枪响，“砰！”声音闷响。我觉得后背一阵灼人的热，然后是心口的绞痛，有子弹从我心口穿出落在地上。我看到马儿受到惊吓四处奔跑，扬起大片的尘土。我倒在地下，四周山和远处的果园倾斜在我眼中慢慢看不见。黑暗中，有一片暖暖的白光亮起，让人觉得舒畅，消除一切的恐惧和疼痛。

　　我在白光的温暖中睁开眼，看到白色的屋顶和白色的墙壁，低头看到白色的被子盖在身上。有张面孔在我脸的上方出现，他拿手电照了我的眼睛，然后说“没事，醒了。”我歪头看到了静姐，她抓我的手，说“吓死我了，你终于醒了。”我张嘴要说话，她又说“你在医院。之前在店里你神志不清，说困了要睡觉，我们叫不醒你，以为你晕过去了，就把你送到医院了。”
　　“我没事。我刚刚是真的觉得困了，必须要睡觉。我真的叫不醒吗？”
　　“是呀，是呀，不然我们也不会把你送到医院里。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我好像梦到自己又死了一次。”
　　“又死了一次？”
　　“对呀，你之前问我手腕上那道痕迹的时候，我不是告诉你，我梦到自己割腕自杀死了吗。刚刚又梦到被枪杀了。”
　　“啊？！”
　　“对了，你过来，帮我个忙。”我从床上坐起来，感觉身上没什么不适感。“你帮我看看后背后心口的位置，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静姐掀开我后背的衣服，看了看又放下。说“没什么特别的吧，你觉得不舒服吗？我只看到有块圆形的胎记。”
　　“胎记？粉色的吗？圆形”我心里一沉。我知道，自己后背绝没有什么胎记。
　　“怎么了？那个不是胎记吗？也不是特别圆吧，反正是近似圆形粉色的。。。你怎么了？是不是后背不舒服？”
　　“没有没有，我没事。咱们走吧，别在医院待着了。对了，那个聚餐后来怎么样了？”我忽然想起了孔翼，想起了那双我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生活中的明亮的眼睛。
　　“我送你来医院，店里有服务生照应，我和主厨也打过招呼了。放心吧。应该没事。可惜，本来想介绍孔翼给你认识的。嗯，你确定可以出院？”
　　“放心吧，我确定。医生是不是也没说出我到底怎么了。我就是睡着了，睡得比较沉比较熟而已。”
　　我拉着静姐去结账，离开医院。我心里知道，可能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如果说，第一次睡着梦到死去留下痕迹是意外和巧合，现在已经是第二次发生，我到底怎么了呢？

　　自从连续两个晚上遇到奇怪的死亡梦境之后，我开始等待第三次的到来。可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生活、工作、小贝壳和我，一切一切都一如往常。使得那些死亡梦境想来慢慢的显得不那么真实，有时候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曾经昏睡过做过那两个梦。我不知道是什么触发了那些死亡的画面出现，还是它们只是随机发生的。但我想应该把它们记录下来。我在我的电脑里建立了一个新的文件夹，记录我昏睡的日期和时间以及梦的内容。做完这些记录，我忽然就觉得如释重负般的踏实，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9月，天气慢慢开始凉爽。夏天的时候我答应小贝壳天气不那么热的时候带她去海边，现在也许正是时候。晚上哄小贝壳睡着，我在网上查看出行信息，找合适的火车和合适的酒店，一个人要带着个2岁多的孩子出门，一切都马虎不得。突然手机在桌子上嗡嗡的震动，来电显示“尤迪”。
　　“喂。”
　　“HELLO，小筑，是我。”
　　“知道，好久不见，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想你了呗，你都不想我吗？伤心呀......还好，我的心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让你敲打的很坚强了。哈哈哈.....”
　　“哈哈哈，你少来吧。我敲打你？也不知道是谁，第一天刚和我表白，第二天就让我看到和小学妹在咖啡厅你侬我侬的，哼。”
　　“你拒绝了我，还不让我找地方疗伤吗？太狠了吧....嘿嘿，你怎么这么记仇，还记得这事儿？你是不是要记一辈子呀。好吧好吧，这也是我的荣幸。”
　　“哈哈哈，好啦好啦，说正事。找我干嘛？不能就为了扯闲天吧？”
　　“是这样，下周六晚上咱们大学同学要聚会。”
　　“你知道我一向不怎么热衷聚会的，再说，他们动辄就广州、上海的聚，我也去不了。”
　　“知道知道，这次是在北京聚会我才想问下你的。我知道你和大学时候不一样了，不喜欢热闹，不热衷聚会。但是这次也只是小范围的聚，就大学咱们玩儿的比较好的几个人。大家都想见你呢。”
　　“呃......你知道我的情况，我真的不想在聚会中让大家问东问西的，解释起来很麻烦的。我.....”
　　“那就不解释嘛。就说你还未婚连男朋友都还没有呢，反正这也是事实呀。”
　　“嘿，你倒是会帮我找辙。”
　　“嘿嘿，那看在我这么费心费力的份儿上，你是不是考虑赏光呢？来吧，我们虽然在一个城市，但平时大家都挺忙的，有个机会见面不容易。我上次见你也要两个月前了吧？真的想见你了。”
　　“好吧，如果那天我可以请假或者上早班的话，我就去。”
　　“哈哈，好，一言为定，我会再通知你地点。一定要到，等你。你早点休息吧，我挂了，拜拜。哦，对了，代我亲亲小贝壳，哈哈....”
　　“又要占我闺女便宜，哼，想得美，哈哈，挂了，拜拜。”
　　我把电话放回桌上，回头看小贝壳熟睡的脸。在橘色灯光的映衬下，她天使般的面容有柔和的光散发出来，长长的睫毛在睡梦中颤动，我情不自禁的俯身亲她的小脸，第一万次的感谢老天，当初让我决定生下她。
　　关了电脑，关了灯，我躺在小贝壳身边睡下。盘算着明天上班要记得看下周六是不是可以休息。想到同学会有点微微的紧张。在黑暗中，我轻笑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小筑变成了一个怕聚会的人了呢？也不是觉得单身妈妈的生活有什么见不得人，只是，解释起来会很麻烦，而且我不愿让人打探小贝壳的生父是谁。除了我，没人知道。没人可以从我身边带走小贝壳，她属于我一个人。我在黑暗中找寻小贝壳的小手，握在我手里，踏实的可以入睡了。会不会梦到自己的死亡？很久没梦到了吧。嗯，不管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