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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旋蜂钩,捕人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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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羹果真是召唤水匪的灵汤妙药。船行至百珠湖附近,卓立正纳闷过往商船怎么都不见了,后方远远驶来四条小舟,舟上白底黑鲨旗高高飘扬,卓立撇嘴:生怕天下人看不出他们是水匪么?
曲芙脸色一沉,“瀚海帮!”
卓立笑得弥勒佛似的,蹲在船头解麻袋,“他们若是不讲理,就让他们尝尝我的‘肉丸子’!”
未及拿出,前方逆风行来四条快船,却如离弦之箭,前后八条船一字排开,完全封锁二人去路。
船上站着八个靛蓝衣衫的彪形大汉,头领竟是名弱质纤纤的黄衣女子,一副娇怯不胜的模样,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进水里。
卓立调侃,“难道当今时兴女人当帮主?”
“她不是帮主,她是帮主的……她是……”曲芙脸上一红,没说下去。
“夫人?女儿?姐妹?”猜了几回,曲芙连连摇头,卓立挠头,“难不成是帮主他娘?那帮主不得是个小屁孩?”
曲芙白了他一眼。
“管她是谁。”卓立掏出个布包,叮零当啷乱响,曲芙纳闷卓立的零碎儿怎么这么多,侧目一瞥,竟是几十枚瀚海帮的鱼骨牌。
从浮空岛到清江,连遭暗算,几番激战,卓立居然还妥善保管着这些遗物,而遗物的主人,都是素不相识的仇敌。曲芙不禁动容。
卓立扬起鱼骨牌,“那位……那位不知是谁的姑娘,我与瀚海帮无仇无怨,反而算得上有恩有惠。我将瀚海帮亡故的弟兄——包括前任甘帮主,名牌奉上,烦请你转告贵帮新任帮主……”
黄衣女子根本不听他罗嗦,玉手一挥,空中骤然传来嗡嗡巨响,宛如成千上万只蝗虫振翅结阵。卓立正要去拿“肉丸子”,惊讶抬头,只见无数只乌黑暗器从大汉手中发出,密密如雨,铺天盖江,一时间似乎夕阳都暗淡几分。
暗器是由八支似钩非钩的鱼钩状铁线组成,尾部扎合,尖端并拢,形如尖锥,在空中陀螺般疾速旋转前进,擦出刺耳的哨音,千百暗器汇成震耳欲聋的巨响,比风卷残云的蝗灾更令人胆战心惊。
这是瀚海帮的独门暗器“旋蜂钩”。
卓立虽不知旋蜂钩的厉害,却也被这场面震撼了。豪门大派果然出手阔绰,打架都是成堆成堆往外扔暗器。
旋蜂钩从天而降,曲芙疾喝:“卓立!小心!”同时一跃而起,箭一般冲上数丈,钻出缝隙。
卓立没有这么好的轻功,上不了天,但可以入水嘛。他就船一滚,一头扎进水里,危急关头,还眉开眼笑、自作多情地想,曲芙心心念的都是他呢!
瀚海帮都是好水性,最擅水战,两个大汉立刻游到卓立身前,却见卓立脸上挂着一副发情猫一般的诡异笑容,露出一种猫见鱼的闪亮目光,痴呆呆空手向两人冲来。两人顿时一阵恶寒,恶心得肚子都痉挛了——不是腹部的肚子,是腿肚子。
于是卓立眼瞅着两人未及交手,便面露恐惧,胡乱扑腾,直往下沉。卓立乐了,果然长得英俊大有用处,一个照面就把敌人迷得晕三倒四。一人给了一剑,卸掉武器,心里念叨:大哥,借脑袋一用。踩着两人脑袋跃出水面,两人大口灌水,这辈子在水底下没丢过这种人。
曲芙凌空旋身,紫鞭疾吐,陡然伸长数倍,长蛇吐信般击向黄衣女子。黄衣女子距离曲芙七八丈远,完全料不到曲芙竟能从如此远距进行攻击,大骇之下,呆若木鸡,曲芙紫鞭掠上她的咽喉,再有一寸,便叫她血溅当场。
突然,心头闪电般一阵刺痛,像野兽的利牙狠狠在她心上咬了一口,心脏抽搐着缩成一团。曲芙骤然失力,毫无征兆地跌落。
六名大汉高高跃起,拉开一面硕大的渔网,渔网在夕阳下熠熠闪光,应是金属制成。六人各持渔网一角,在空中一抻,正铺在曲芙上方,竟要捕鱼一样把曲芙捕入网中。
卓立正好跃出水面,急忙纵身而上,拦腰抱住下落的曲芙,右手挥剑砍向渔网,喀喇乱响,火星四溅,渔网却丝毫未损,径直下压。两人成了网中之鱼,无路可逃。
曲芙陡然一掌拍落卓立,卓立不妨掉到船上,恼怒地想,打架的时候计较什么男女!却听头顶又一次响起那恐怖的嗡嗡声。
渔网的每一个绳结,都系着一只旋蜂钩,六人合力一抖,旋蜂钩蓦地脱离渔网,旋转奔向曲芙。几十只旋蜂钩去钓入网之鱼,鱼儿怎能逃脱?
卓立忽然明白了,曲芙那一掌,是在救他。但——该死!身为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该有本事时时刻刻保护身边的女人才对啊!
曲芙紫鞭狂舞,竭尽所能拨打旋蜂钩,然而渔网越收越紧,她几乎没有逃生之机了。
但曲芙的舍生为卓立争取到时间,他终于有机会拿出他准备已久的“肉丸子”。噗,噗,数道白影飞出,分击六人,六人举网一拦,有的打在网上,有的穿网而过,散成粉末,白灰飘飞,扑在脸上,六人登时哇哇大叫,狂抹乱抓,渔网脱手。
曲芙稍得喘息,甩出紫鞭,将渔网卷起抛出,咬牙提一口真气,几个转折,落回船上。
卓立不停地向人向船向江水抛洒“肉丸子”。“肉丸子”见水即着,滋滋冒出热气,瀚海帮的八艘小舟如沐温泉,八名大汉上蹿下跳,没有一处下脚的地方。黄衣女子挥手,众人弃舟登岸,仓皇逃走。
这可能是瀚海帮建帮以来,首次被一名九流低手逼得离水登陆。
卓立得意地喊:“喂——你们不要前任帮主的名牌了吗?”故作惋惜,“这位帮主真是没人缘啊。”
回身见曲芙拧眉站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拍拍曲芙肩膀,“我不是说过——”
曲芙突然向前栽倒。
卓立大惊失色,展臂将她抱个满怀。环在她腰后的手掌触到一片湿腻,卓立抬起手,五指鲜血淋漓。
曲芙面无血色,虚弱道:“把我放下……”每个字都似从牙缝中硬挤出的。
卓立忙将她面朝下放在船板上,曲芙腰上有个小孔,鲜血正汩汩涌出,看情形是中了旋蜂钩,但卓立撕开衣服,却连暗器的影子都没瞧见。
卓立问:“这,怎么回事?暗器呢?”
曲芙声音抖得厉害,“在里面。”
她握着柳叶刀,反手摸索着在伤口附近深深割了一刀,一刀下去,皮肉翻卷,鲜血喷涌。她移动刀尖,又割一刀,两刀都在伤口上下。喘了口气,再割第三刀,终于割正伤口,她禁不住低哼一声。
卓立终于明白她的意图。旋蜂钩深深刺入体内,曲芙想把伤口割开,拔出旋蜂钩。该死!卓立在心里怒骂,这种事也要逞强吗?
他劈手去夺柳叶刀,“我来!”
“我……我可……”曲芙话音都已模糊。
卓立怒喝:“你可以个大头鬼!两个选择,要么我把你打晕,要么你让我来!”
曲芙松手了。
卓立在伤口上交叉划了一刀,擦干附近的血,用柳叶刀小心拨开皮肉,眼前的情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旋蜂钩不仅整个没入肉中,在体内竟仍陀螺般地转动,像一支钻头,不停歇地向深处钻入,再钻入,无休无止,也许直至钻穿曲芙的身体才会停下。
如此非人的痛楚,她竟然一直忍到现在!
曲芙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卓立的手也在抖,他从自己身上拔下翠羽的时候都没有发抖。
“快……”曲芙逸出一丝呻.吟。
卓立突然醒悟。对,要快!越犹豫越心软痛楚就越大,并且旋蜂钩若钻穿骨头,说不定会终生瘫痪。
卓立硬下心肠,“我要拔了,痛就大声喊。”
曲芙死死咬住嘴唇。
卓立左手抓住旋蜂钩的尾端,刀尖对准深处的血肉,深深吸一口气,刀尖一旋,左手立刻拽起,连皮带肉剜出旋蜂钩。
卓立感觉曲芙浑身一震,狠狠震在他的心上。
他把旋蜂钩抛入江中,几乎瘫在船板上。
自始至终,曲芙一声没出。
卓立轻声呼唤,“曲姑娘,你还好吗?曲姑娘?曲芙?”
他轻轻捧起曲芙脸颊,才发觉曲芙昏过去了。脸色惨白如纸,汗湿如雨,几绺碎发凌乱贴在额前,唇下一排深深的牙印,印痕鲜血点点。她宁肯咬破嘴唇也不喊痛。
卓立忽然有种冲动,想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当务之急,要先止血,伤口很深,单纯的包扎止不住血,可刀伤药已经用完。瀚海帮败退,若趁此立即南下,则可顺利到达迷州,但曲芙的伤等不了那么久。若此时上岸,陆上有烈焰教搜捕,水上有瀚海帮追踪,无异自寻死路。然而卓立毫不迟疑摇船靠岸,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上一闯。
夜色渐沉,沿岸一条长巷却灯火旖旎,歌舞缭绕。卓立顾不上挑拣,随便跳入一扇暗灯的窗户,不想房中一对男女正卿卿我我,两人未及呼喊,便被卓立打晕。卓立将曲芙放在床上,跑去药铺买了刀伤药和纱布,飞速赶回。
方才情势紧急,卓立心无杂念,此刻为曲芙清洗伤口,卓立耳根子都热了,这可是他头一回和女人“肌肤相亲”啊!
而且,他发现,情急之下他把曲芙的腰带连裤子一块儿割开了,这下头……